《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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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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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该咋办?”珊丹芝玛闪着焦虑的目光。
  “上山!”严军一扬眉,把话说得落地有声。
  “上山干啥?”珊丹芝玛不解地问。
  “采还魂藤!”严军胸有成竹地说。
  “上山采还魂藤?”
  金珠阿妈和珊丹芝玛都被严军这个意外的决定惊住了。
  “嗯,上山采还魂藤。”严军神色平静地说。
  珊丹芝玛望望门外的天色,担忧地说:
  “曼巴,天不早了。”
  “抓紧时间,天黑前就能赶回来。”
  意
  “曼巴,”珊丹芝玛不同地拽着严军的胳膊,“你不能去,看样子,这天气有可能下雪。曼巴,你不知道,我们索南才旦入冬的第一场风雪从来是凶得很的。”
  “不要紧的,我快去快回。”
  珊丹芝玛仍然死死地攥着严军的胳膊,显出几分女孩儿娇憨的神色:
  “不,曼巴,你不能去!”
  严军轻轻地扒着珊丹芝玛的手,满眼含情地望着珊丹芝玛:
  “好珊丹芝玛,你是个懂事的姑娘。为了阿妈的眼睛,你应该松开我,让我上山。咹!听我的话,你在家照看着阿妈。”
  珊丹芝玛的心最终被严军说得没有了一点主张,手慢慢从严军的胳膊上松开了。
  严军刚跨步出门,突然听得金珠阿妈大声地喊起来:
  “曼巴,你回来,你不能去!”
  严军停下步,转回身,不由得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金珠阿妈完全扯下了蒙在眼睛上的纱布。
  “金珠阿妈,你”
  严军心慌意乱地朝金珠阿妈走去。哪知她刚走出两步,金珠阿妈猛然伸出手,有力地打了个制止的手势:
  “曼巴,你别动!”
  严军简直有点懵了,顺从地站住了:
  “金珠阿妈,你”
  金珠阿妈感情冲动地喊道:
  “我看到你了!”
  严军的身子猛地一抖:
  “金珠阿妈,你,你说什么?”
  “我看到你了!”
  “你能看到我了?”
  “曼巴,我能看到你啦!”金珠阿妈揉了揉眼睛,又移动着自己的目光,“我看到你帽上那颗红五星了!”
  严军取下自己的军帽,高举在右手上:
  “红五星在哪里?”
  “红五星在那里!”金珠阿妈的手随着目光的移动,十分准确地指到严军举在手中的军帽上。
  “金珠阿妈!”
  严军戴上军帽,惊喜万分地扑向金珠阿妈,热泪象突然冲出地层的泉水一样,唰唰地涌流着。
  刚才,一种急于看到严军的强烈愿望和一种对严军的深切关怀,把金珠阿妈的感情迅猛异常地推到了忘我的地步。她不顾一切地扯下了这条蒙着自己眼睛的纱布。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些日子在她的眼里,在她痛苦的记忆中一直是黑暗的小土屋,一刹间透出了亮光。此刻,她的目光又一次凝注到泪光莹莹的严军脸上,又一次移到严军头上那颗红灿灿的五星上。她两手不停地摇着严军的肩膀,激情奔放地呼叫道:
  “曼巴,我终于看到了你呀!”
  这些日子的精心治疗,这些日子的急切向往,今天,今天总算有了个结果,有了个令人欢欣鼓舞的结果。作为医生的严军,心头的欢乐就象开春的潮水,荡起层层浪花。
  金珠阿妈看不够严军那张和善可亲的面容,看不够她头上那颗闪光的红五星,心头交织着千情万爱,化出滚滚热泪从她眼眶里涌出来。
  站在一旁的珊丹芝玛,眼里早已噙满泪水。此时,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感情:
  “阿妈!”
  金珠阿妈的目光转到珊丹芝玛脸上:
  “珊丹芝玛!”
  珊丹芝玛奔向自己亲爱的阿妈,阿妈张开双臂迎接着自己心爱的女儿。母女辆,这苦命的母女俩搂抱在一起。亲亲热热地搂抱在一起。
  珊丹芝玛亲昵地倒在阿
  “阿妈,你今天又能看到我了!”
  妈的怀中。她闭着双眼,泪水象断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从眼角滚出来,滑过那洋溢着重享母爱的甜蜜神色的脸颊,最后洒在阿妈的衣襟上。
  在这重见女儿的最为欢乐的时刻,金珠阿妈又想起那令人心碎的往事。她想起了那最后见到女儿的情景:被饶措活佛抽过血的女儿,两眼失神,面容憔悴。她凝望着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儿,跟自己失明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女儿相比,简直断若两人。队长本部的热血注进她那濒于干涸的躯体,她的脸上又有了血色,两眼又有了光彩。她喜不够、爱不够、亲不够、疼不够地将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
  这时,周丽象一只报春的百灵鸟,活泼泼地晃着两条长辫子,飞进了珊丹芝玛的土屋里。她还未来得及把明天飞机就要飞过索南才旦山的喜讯告诉金珠阿妈,倒被这土屋里异常的情景和气氛惊愕住了。她木呆呆地站住了,竟然怀疑起自己眼睛里看到的一切会是真的。
  “周姐!”珊丹芝玛喊道,“我阿妈的眼睛能看到了!”
  金珠阿妈的眼睛转到周丽脸上:
  是你来了,周丽姑娘!”
  周丽且惊且疑地问道:
  “金珠阿妈,你真的能看见我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
  金珠阿妈说着就要朝她走过来。
  “金珠阿妈,你先别动!”周丽见金珠阿妈站住,便朝后一退,头一摆,把肩后的辫子甩到了胸前。她把辫子拿在手上,抛了抛,“金珠阿妈,这是啥?”
  “辫子!”金珠阿妈说道,“周丽姑娘,你的长辫子!”
  “金珠阿妈!”这一下,周丽止不住的喜泪簌簌而下。她一头扑奔到金珠阿妈面前,心里的话一时间全哽在了咽喉上,再也说不出来。
  金珠阿妈两眼满含喜爱的情意,细细地端详着这位在城市里长大的汉族姑娘,暗暗地想着她来到这间土屋里前前后后的情景。这个曾经是娇嫩的、不敢上楼的年轻姑娘,现在变成了一个敢与狼群奋战苦斗的女英雄。她怀着衷心的热爱,夸赞着周丽:
  “姑娘,你真是好样的!”
  周丽谦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金珠阿妈,瞧你说的。”
  金珠阿妈轻轻地摸摸周丽的肩膀,问道:
  “孩子,伤好得咋样了?”
  “好利索了。”为了让金珠阿妈信得过,周丽边说边有意地晃着膀子。
  严军是知底的,嗔怪地看她一眼:
  “你跑来干什么?”
  周丽的心一直在为金珠阿妈重见光明而快乐不已,经严军这一问,才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她高兴地望着金珠阿妈说:
  “金珠阿妈,你的眼睛亮得正是时候呀!”
  “是吗?”金珠阿妈睁大了眼睛。
  “明天你就可以看到我们的飞机飞过索南才旦山了!”周丽以喜悦的心情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金珠阿妈。
  “从你们一来,我们奴隶就盼的是这一天呵!”金珠阿妈脸上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笑容。
  严军问周丽道:
  “基地来电啦?”
  “刚来。”周丽对严军说,“严医生,看我只顾乐了,差点忘了一件大事,队长让我通知你马上回去!”
  严军猜想一定是研究如何保证飞机明天顺利飞过索南才旦山的事,便把医药箱交给周丽,对她交代道:
  “周丽,我立即回去,你留下来,继续观察金珠阿妈的眼睛,看有什么变化没有?”
  “是!”周丽应道。
  金珠阿妈、珊丹芝玛、周丽三人把严军送出门外。严军刚走不远,珊丹芝玛就欢呼雀跃地向四邻八舍嚷嚷开啦:
  “我阿妈的眼睛好了!我阿妈的眼睛好了!”
  这喜讯立刻象一阵风似地,把邻居们,把那些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奴隶们都召到了土屋前。他们把金珠阿妈围得严严的,又惊又喜地向她问这问那。问题提得五花八门稀奇古怪,但都集中在瞎了的眼睛为什么还能重见光明上。
  旺堆老爹故意躲在一个小伙子身后,探着脑袋问道:
  “金珠,看到我了吗?”
  金珠阿妈一眼就捕捉到了旺堆:
  “旺堆大哥,你真是越老越能开心哟,就别跟我藏猫猫了!
  ”
  旺堆老爹从小伙子身后站出来,捋着下巴颏的银须,笑嗬嗬地说:
  “哈哈哈哈!死去的树不能再发芽,没想到你这瞎了双眼的人还能重看到我们大家!你说我心里能不高兴吗?哈哈,哈哈!”
  乡亲们也都说,瞎子重见光明,这只能是日月从西出,江河水倒流才有的事情。可如今,日月经天未变向,江河行地未改流,哭瞎了双眼的金珠,今天又亮开了双眼。这真是索南才旦,乃至全西藏前所未闻的天大喜事呵!不少人,特别是那些好动感情的女人,脸上挂起了泪珠。旺堆老爹有意要考考金珠阿妈的视力,指着河对岸马鞍形山岗上左边的房子问道:
  “金珠,你能看到那是什么地方吗?”
  金珠阿妈顺着旺堆老爹手指的方向望去:
  “沙拉庄院。头人的天堂,咱们奴隶的地狱!”
  “哪呢?”旺堆老爹把手摆到马鞍形山岗右边的房子上。
  金珠阿妈的眼睛也顺着旺堆老爹的手移到右边:
  “饶措活佛的普灵寺。我珊丹芝玛身上的血就是在那里面被饶措活佛抽去的呵!”
  旺堆老爹身子一转,把手指向不远处的出坳,又问道:
  “这儿呢?”
  金珠阿妈头一回看到这个熟悉的山坳里搭起了三顶陌生的帐篷。她想了想,断定这正是珊丹芝玛常对自己说起的解放军居住的地方。她深情满怀地说道,  “那儿住着金菩萨,他们一个个都有金子一样的心!”
  人们的感情被金珠阿妈的话调动起来了。一张张激动的笑脸冲着周丽喊道:
  “金珠玛来!”
  这时,一种急于见到金珠玛米的念头在金珠阿妈心中油然生起。她拉着女儿:
  “珊丹芝玛,走,见咱们的亲人去。”
  周丽怕金珠阿妈刚好的眼睛会出什么意外,就婉言相劝道:
  “金珠阿妈,天不早了,改日我们来看你老人家。”
  金珠阿妈知道周丽的一番好意,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
  “出笼的鹰看不够,重见光明的瞎子看不完。姑娘,我看了索南才旦的山,看了索南才旦的水,看了索南才旦的乡亲们,就差没看全来咱们索南才旦的金菩萨啦!”
  周丽从金珠阿妈的话里体会到了她对解放军的情意,便不好再多劝她,只得同意了。
  山野冷风刺骨,天空乌云低垂。看样子,一场大雪就要临头。
  当她们走到一座垒着新石、培着新土的坐南朝北的坟墓边时,珊丹芝玛指着坟墓,声音低沉地对阿妈说道:
  “阿妈,这就是耿大叔的坟地。”
  “哦,老耿兄弟就埋在这里。”
  金珠阿妈低吟着,顺着一道缓坡,步履蹒跚地朝耿维民的坟墓走去。珊丹芝玛和周丽紧随在她身后。
  一到坟墓前,金珠阿妈的心就抖动起来。耿维民到家里看望过自己,自己却没有亲眼看过这位比自己仅仅只小两三岁的汉族兄弟。但他临终前对珊丹芝玛所说的那些深情挚意的话语,是多么珍贵地留在了她的心中呵!她满心指望眼睛好后来看望这位对藏族同胞恩重如山的汉族兄弟;哪曾想,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却是一座冷冰冰的新坟。她的心仿佛在冷却,她的血仿佛要凝固。她站不稳了,一头倒在耿维民的墓前,呜呜咽咽地抽泣着,好久好久抬不起头来。
  珊丹芝玛和周丽也都两眼饱含悲泪,肃立墓前。
  金珠阿妈终于把头缓缓抬起,一双手痉挛着抓起身边的泥土,颤颤地添培在耿维民的坟头。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哀伤到了极点的感情,突然伸张开双手,向着那苍天阔野放声大哭起来:
  “老耿兄弟!”
  金珠阿妈沉吟稍顷,又呼号道:
  “老耿兄弟,你风打头雨打脸地来到咱们索南才旦,为咱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呵!这样的好人不应该死呀!
  老天呀,你为什么这样不公?这样不平?”
  话到伤心处,金珠阿妈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泪雨滂沱,一滴滴,一把把,扑扑簌簌地全洒在耿维民的坟墓上。
  站在后面的珊丹芝玛和周丽也抽抽嗒嗒地哭得非常伤心。
  这时,随着一阵呼啸的北风,从乌云滚滚的天底,飘飘洒洒地落下碎纸屑似的雪花,整个天地一片素色。
  索南才旦入冬以来的头一场大雪就这样降临了。
  茫茫风雪中,双膝跪地的金珠阿妈取下套在脖子上、垂在胸前的那串伴随她多年,早已被她的双手磨得溜光晶亮的佛珠,无比虔诚地放置在耿维民的坟墓上,敬献上她、一个普通藏族妇女的赤热之心;表达着她对沉睡在索南才旦土地之下的汉族兄弟耿维民的深情哀悼和永久的怀念。
  茫茫风雪中,金珠阿妈缓缓站起身来,泪眼迷离地最后朝耿维民的坟墓深深一瞥。随着,向那已经亮起灯光的三顶帐篷走去。
  帐篷外,暮色中,雪花飘飘;帐篷内,灯光下,热气腾腾。小分队的同志们经过一阵在观测场的实际观察和测量之后,回到帐篷里又进行了一番分析研究。特别是郝志宇从理论上对未来二十四小时的天气趋势做了十分详尽的阐述,有足够的理由可以确认,这场暴风雪不会维持多久,顶多到天亮,不会影响明天下午五点的试飞。大家满以为韩喜梅和严军两个支委商量研究的结果,一定会是立即向基地党委发报,表示明天试飞,我们的气象保证毫无问题所以,当然喜梅和严军一进门,大家就异口同声地问道:
  “队长,该向基地党委发根了吧?”
  韩喜梅平心静气地说:
  “我们还少一个环节的工作没有进行。
  “还少一个环节的工作没有进行?”人们无不惊诧地望着韩喜梅。
  “嗯。我们还应该了解清往年头一场暴风雪维持的时间。”韩喜梅说道。
  “找谁了解呢?”
  韩喜梅早有主意,说道:
  “当然是珊丹芝玛和她的阿妈罗。”
  “珊丹芝玛和金珠阿妈。”陆小明思索着说,“对呀,她们常年住在这里,每年入冬头一场暴风雪是个啥情景,她们一定知道得一清二楚。”
  韩喜梅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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