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茹也随手拿起一张钟韬楚的照片看了看。
“太女人气,我不喜欢。”秦茹说。
“你们猜他会不会对黄竹君施‘美男计’呀?”梁局长瞅着钟韬楚的照片问。
“难说。”
“是啊,难说。”梁局长放下照片,扭头对办公室工作人员说,“把这些照片收起来,整理一下存档。”
“是。”工作人员上前把散放在办公桌上的照片整理好,放进一个档案袋里。
工作人员装袋时,有一张照片从办公桌上滑落到地板上,凌肃弯腰把照片拾了起来。这是一张戴着帽子的特写镜头,凌肃觉得钟韬楚的帽子有点变形,可能是在行李中挤压的原故。凌肃把照片递给工作人员。就在工作人员拿着档案袋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凌肃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凌肃叫住工作人员,“你把照片拿过来。”
工作人员又把档案袋拿了回去。凌肃打开档案袋,把照片全部倒在办公桌上,他从中把所有钟韬楚戴帽子的照片挑出来,然后逐个进行比较,并不时查看照片背后注明的拍摄时间。
“钟韬楚的帽子被换过!”凌肃经过反复比对后说。
梁局长和秦茹从凌肃手中拿过照片。
“钟韬楚到达临脂后,每次外出都必定要戴这顶帽子,”凌肃指着照片介绍说,“你们看,这顶帽子最明显的特征是帽子一侧的边缘,因受行李的挤压,有些微微上翘。这些是昨天以前拍的照片,这些照片都具有这一特征。”凌肃把照片分开,“这些是昨天拍的,你们注意到有什么差别?”
“帽檐变平整啦。”秦茹看出了差别。
“对,钟韬楚从这家小饭店里出来后,他戴的那顶帽子变得十分平整,所以说他原来的那顶帽子被换过啦!”
“不错,是被换了。”梁局长也看出了问题,“钟韬楚的这顶帽子很普通,在临脂市的市场上就可以买到。”
“这是他们有意安排的。”秦茹说。
“我要钟韬楚在宾馆中整理行李的全部录像资料。”凌肃说。
工作人员根据凌肃的要求,对钟韬楚所有的照片和录影带进行了重新审查。宾馆中的监视录像资料表明,那顶帽子的确是钟韬楚放在箱子中带到临脂市的,他在到达临脂市的第二天早晨从箱子中拿出这顶帽子,并且每天出门时必戴帽子。
“这是为了迷惑人们的视线。”凌肃说,“人们对经常看到的事物通常会视而不见。”
据跟踪钟韬楚的侦查员回忆,那张钟韬楚从小饭店出来的照片,是他在韵海公园附近的一个叫“五味居”的小饭店里吃午饭时拍摄的。
“问题一定出在这个叫‘五味居’的小饭店。”凌肃说。
当晚,凌肃和秦茹在临脂市国家安全局的招待所吃过晚饭,秦茹无法忍受身上腻腻的感觉,急着跑回房间洗澡,凌肃则独自一人走出招待所,在附近随意地散起步来。不知不觉,凌肃来到一家网吧前。他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从那天在广州和小鱼儿见过面后,凌肃已好久没有在网上遇见她啦。广州那一夜的缠绵让凌肃久久无法释怀,他已经记不起他们是如何一起回宾馆,一切仿佛都是冥冥之中安排的。凌肃第二天醒来时,身旁已不见她的踪影,床上只留下她的一张纸条:
“和你交上朋友我很开心。说真的,我真舍不得和你分开,真愿时间就此凝固。但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面对明天。这次我们就不留联系电话了,就让我们把它当做一场美丽的梦,我们相遇在梦里,永远不醒,好吗?”
没有承诺,没有相约,没有遗憾,有的只是快乐、轻松和留恋。凌肃当天就离开了广州,回到西津市。当晚,他在网上看到小鱼儿给他的留言:
“相见不如不见,不见不如怀念。水,你一切还好吗?”
凌肃给小鱼儿留言:
“鱼说:你看不见我眼中的泪,因为我在水中。水说:我能感觉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中。”
“美人鱼”在以后的留言中建议凌肃和她做最好最好的兄妹,做一辈子不见面的朋友。
凌肃在网吧中等了“美人鱼”许久仍不见小鱼儿上网,他只得给她留了言,离开网吧,返回招待所。
夜里十二点多种,凌肃在睡梦中被梁局长派来的人叫醒,护送到临脂市国家安全局指挥中心。
“是钟韬楚发的信号!”凌肃和秦茹一进办公室,梁局长就振奋地迎上来介绍情况,“我们的人在夜里十二点整监测到钟韬楚从宾馆的咖啡厅向市内定向发射了两组相同的数字式联系信号,持续将近半分钟。钟韬楚发射信号停止约一分钟,我们又监测到市内出现一可疑信号,信号很短,只有一个频点,没有任何实质内容,似乎是对钟韬楚的回应。”
凌肃想了一下说,“如果我猜得没错,明天在‘五味居’一定会看到钟韬楚。”
“五味居”位于韵海公园东侧的“饮食一条街”上,街道两旁餐馆林立,“五味居”在其中并不很显眼,不过这家餐馆的生意却很红火,常常爆满。
中午,钟韬楚与黄竹君在一家旅行社门前分手后,如凌肃所料,钟韬楚独自一人乘出租汽车来到韵海公园附近的“五味居”用餐。侦查人员在凌肃的授意下,紧紧跟随钟韬楚一同进入了“五味居”。侦查人员注意到钟韬楚有空位不坐,一直等到左边的第二个小厅有了座位才走进去。侦查人员也跟了进去。
钟韬楚进入左边的小厅后,找空位坐下。侦查人员也装作吃饭坐下。服务员为钟韬楚拿来 菜谱 ,倒上茶水。钟韬楚起身来到衣帽架旁,将头上那顶帽子挂到衣帽架上,然后又回到座位上点菜吃饭。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小厅中又进来一个戴着与钟韬楚相同款式帽子的人,这个人径直来到衣帽架旁,挂好帽子,然后坐下来点菜吃饭。这时钟韬楚起身付账,来到衣帽架旁,越过自己的帽子,摘下那人刚刚挂上去的那顶帽子,戴在头上,转身离开了餐馆。
梁局长接到这一报告后,和凌肃、秦茹商量了一下,决定将前方负责跟踪钟韬楚的侦查员分成两队,一队继续跟踪钟韬楚,另一队负责跟踪那个和钟韬楚换帽子的人。不久,负责跟踪和钟韬楚接头那人的侦查员报告:目标吃完饭后,带上钟韬楚留下的帽子离开了餐馆。
“跟住他。”梁局长命令。
“目标朝神仙庙方向走去。”侦查员不断报告目标的位置说。
“……”
“目标进入天陆商场。”
“……”
“目标离开天陆商场。”
“……”
“目标乘坐出租汽车向永寿路方向驶去。”
“……”
“目标在绿苑公园下车。”
“……”
“目标进入518研究所家属区。”
“研究所?”秦茹和凌肃一惊。
“盯住!一定要给我盯住!”梁局长拿着话筒一再叮嘱前方的侦查员。
“明白。”
梁局长扭过头对凌肃和秦茹说。“看来我们网着大鱼啦。”
“518研究所是个什么单位?”秦茹问梁局长。
“是个国防科研单位,研究装甲车的。”梁局长答。
“这么说是我们军队的科研单位。小刘,”秦茹扭头对助手说,“立刻通知北京方面给我准备518研究所的相关资料。”
“是。”
五分钟后,前方的侦查员报告:目标进入518研究所家属区的一栋居民楼后消失,具体进入了哪个房间不明。
“查!立刻查证嫌疑人的身份!”梁局长命令。
在梁局长和秦茹的指挥下,查证嫌疑人真实身份的工作立刻全面展开,前方侦查员拍摄的嫌疑人照片被送回国家安全局后即时冲印,录音和录像资料被汇总编辑,北京方面也把相关的材料发送过来。秦茹和凌肃、梁局长研究后决定把518研究所的所长和保卫处长请到临脂市国家安全局。
518研究所的所长和保卫处长被请到临脂市国家安全局后安排在会议室与秦茹会面。秦茹把刚冲印出来的嫌疑人照片交到他们的手中。
“你们看看他是不是你们研究所的人。”秦茹问。
所长和保卫处长拿着照片,端详着。两个人把照片反复看了几遍,但还是有些迟疑,拿不定主意。
“有点像小王,可小王没有胡子,头发也没有这么长。”所长对保卫处长说。
“让技术科把照片上的胡子拿掉。”坐在一旁的梁局长对工作人员说。
工作人员立刻把嫌疑人的照片拿去技术科进行处理。
“你们说的‘小王’叫王什么?”秦茹问。
“王炯利。”
秦茹看了看手中侦查人员搞到的嫌疑人进入的那栋楼住户名单,“王炯利住在6号楼3单元507室,对吗?”
“对。”保卫处长答。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把技术处理过的嫌疑人照片交给梁局长,梁局长看了一眼,交给518研究所所长:“是他吗?”
所长戴上老花镜仔细辨认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肯定地说:“是他,就是他。”
保卫处长也凑过去看了看照片:“没错,就是他!”
第29章 扩大线索
深夜,临脂市国家安全局指挥中心依旧灯火通明。来自各方面的调查报告源源不断地汇总到临脂市国家安全局调查研究室。经过研究编辑后的情报资料,在第一时间被送到的指挥中心。
王炯利,男,1960年10月出生于曲拜县一个干部家庭,在学校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上中学时担任过学校的团支部书记。1978年,王炯利考入机械工业学院,1982年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518研究所工作。由于他聪明好学,1990年被公派到日本留学,1993年回国后担任主任研究员,1995年被晋升为副处长,是518研究所最有希望的年轻后备干部之一。王炯利的档案材料中满是赞颂之词。
“他妈的,我们这不是在培养自己的掘墓人吗?”梁局长越看气越大,最后索性把档案材料“啪”地丢开不看了。
“怎么了?”凌肃问。
“明明是个狼崽子,可这些人给他档案里写的评语倒像个圣人!”梁局长忿忿地点燃一支烟。
秦茹在一旁笑,“这说明他伪装得好呀。”
“我看是和领导关系搞得好,他们所里不是已经开始考核提拔他当正处长吗?”梁局长狠狠抽了两口烟,“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秦茹看看凌肃,凌肃沉吟了一下:“我的意见是先不要动他,把他‘养’起来,看看情况再说。”
“我同意。”秦茹说。
“我也同意。”梁局长说,“养着他比敲掉他对我们更有利。”
秦茹点头赞同。
梁局长扭头吩咐身边的工作人员,“通知侦查五处,我要一份对王炯利实施侦控的详细方案,天亮之前必须完成。”
对钟韬楚和王炯利的侦控工作,按照方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组侦查人员在518研究所有关人员的配合下,调开王炯利的家人,在他的家中安装了监视设备。另一组人员则根据梁局长的指示秘密搜查了钟韬楚的行李,但一无所获。
“真是个高手!”梁局长由衷地说。钟韬楚的行李中既没有间谍工具,也没有其他任何违禁物品,看上去绝对是个清白正直的好人。“大智若愚,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梁局长、凌肃、秦茹守在西津国家安全局的指挥中心,随时关注着案情的进展。秦茹注意到凌肃在一旁已经沉思了许久。
“你在想什么?”秦茹问沉思不语的凌肃。
“我在想,如果我是钟韬楚,我会怎么做。”凌肃说,“钟韬楚是第一次入境,如果我判断得没错,王炯利并不认识钟韬楚,他们都是只认帽子不认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通过帽子传递的东西一定很特别。”梁局长说。
“会不会是情报或指令什么的?”秦茹说。
“应该不会,因为那样做太冒险,”凌肃分析说,“帽子挂在墙上,随时有被别人拿走的危险。”
“那么会是什么?”
“应该是一种不很引人注目,即使被别人拿到也不会造成损失的东西。”凌肃说。
“会不会是密码?”
“如果只是传递密码,根本没有必要使用帽子传递,使用传真、电子邮件、寻呼机都比使用帽子更安全、快捷。”凌肃思索着,“使用这么笨拙的联络方法,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传递实物。”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送来一份报告。梁局长看过后,把报告递给凌肃。“他们传递的会不会是联络凭证?”
凌肃接过报告,这是负责跟踪钟韬楚那队侦查员的最新情况报告。二十分钟前,钟韬楚到东林路街角的小音像商店买了一大盒CD唱盘,侦查人员认为钟韬楚的这一行为十分可疑,因为钟韬楚在付钱购买前未对CD唱盘做任何挑选,收到音像店老板交付的CD唱盘后也没有进行任何检查核对,这显然不符合常规。
钟韬楚离开音像店后,侦查人员对从远距离拍摄的钟韬楚在音像店里活动的录影带进行了回放,结果一名侦查员发现钟韬楚在音像店中付给音像店老板的那张百元钞票实际上只是半张。
凌肃看过后把文件夹交给秦茹,“或许这就是答案。”
“你说他们通过帽子传递的是这半张钞票?”秦茹看过报告问。
“十有八九。”凌肃说。
“看来他们很喜欢用钞票作为凭证啊。”秦茹笑着说。乔五的手下小飞在香港接头时使用的也是半张钞票。
“因为钞票最常用,带在身上不会引起怀疑。”凌肃说。
这时,负责跟踪钟韬楚的那队侦查员又报告说,钟韬楚带着那包CD唱盘去了黄竹君的家。
“钟韬楚去她家干什么?”凌肃皱了皱眉头。钟韬楚以半张钞票从音像商店取得那些CD唱盘,这说明这些CD唱盘一定有问题。按照常理,钟韬楚首先应该妥善处理好那些CD唱盘才对,但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