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玲玲开口叫了一声,道:“大哥,你就在洞口么?”
李中元应声道:“不错,我在洞口为你们守护,你的伤势怎样了?”
多宝夫人接口道:“看来有点麻烦,不过我还要和玲姑娘做几个试验,才能作最后的认定。”
李中元道:“有劳老前辈了。”
多宝夫人笑道:“不用客气。”
龙玲玲道:“家师下手,确然重了一点,晚辈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大约调息十天八天,也就可以复原了,何需这样小题大做呢?”
多宝夫人笑了—下道:“没有什么了不起!你听老身的话,慢慢做下去就知道了。”
龙玲玲问道:“老前辈要晚辈怎么样做?”
多宝夫人道:“你试行运功调息半盏热茶的时间看看,然后把运功调息中的感受告诉老身,老身再告诉你别的触法。”
龙玲玲因知李中元守在洞外,心中甚是安然。于是双目一闭,依言运功调息起来。
多宝夫人守在龙玲玲的身前,一脸穆肃的全神注视着龙玲玲身体感受与神色变化。
龙玲玲最初片刻时光,看不出有什么不良的反应,可是稍久之后,龙玲玲—呼一息之间,便略显急促不匀的现象,接着,便气血上浮,全身发出了一阵颤抖,但是一阵颤抖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半盏热茶时间,瞬眼而过,龙玲玲收功而起,微微一笑道:“晚辈觉得很好,只是开始的时候有点困难,现刻我觉得伤势也减轻了不少。”
多宝夫人神色更是凝重,忽然从怀中取出—只金针,刺向龙玲玲左手小指指尖之上,问道:“你觉得如何?”
龙玲玲只觉多宝夫人那枚金针刺入指尖之上,好像刺在别人身上一样,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心中不免一震,道:“奇怪,晚辈投有任何感觉了。”
多宝夫人说道:“你再如此继续行功调息下去,百日之后,全身将要僵化如石,同时,灵智尽失,变为浑浑噩噩的白痴了。”
龙玲玲大惊道:“这是怎样回事?”
多宝夫人说道:“是你师父向你下了毒手!”
龙玲玲道:“不会吧,家师为人,只是脾气不大好,对人却是……”
多宝夫人道:“令师的为人,老身比你更清楚,而你中了她的毒手,也是事实,你也不要替你师父掩饰了。”
龙玲玲一怔道:“你们很熟?”
多宝夫人笑了一笑道:“我们过去是手帕之交,所以她这一手,也只有老身最是清楚。”
话声一落,忽然叫一声,道:“李大侠,你且进来,老身有话和你说。”
李中元心中早就急得不得了,闻声之下,急跑回来,便间道;“玲妹伤势到底如何?”
多宝夫人恨声道:“她中了她师父的玄阴煞手,你好好照顾她,老身替你们找她去。”
龙玲玲大叫一声,道:“老前辈请你不要去找她好不好。”
多宝夫人原已举步欲行,被龙玲玲叫得止步回身道:“这种玄阴煞手恶毒非凡,极难医治,唯一的捷径,就是由你师父自己替你将注入你体内的毒功收回,舍此而外,老身也不敢说,有把握替你医好。”
李中元双手一抱拳,道:“那就有劳你老前辈了……”
话声未了,龙玲玲又是悲叫一声,凄然欲绝地道:“大哥,你为什么也不了解小妹的心意呢?”
李中元剑眉速挑,望着龙玲玲哀怨故绝的神情,一阵不忍之心汕然而生,长叹一声,道:
“可是不去找你的师傅,你的伤势又如何得好啊!”
龙玲玲道:“小妹家道中落,在穷途末路之际,得家师援手,才得有今日,不论如何,家师对小妹个人而言,实有再造之恩。这次小妹在大哥大义感召之下,猛醒回头,但以身受家师大恩而言,实有深恩未报,愧莫能安之感,如果再请家师前来替小妹疗伤,即小妹私心之中,永世难宁了……尚望老前辈与大哥曲意成全一二。”
李中元皱着双眉道:“玲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龙玲玲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己能够医好,那是小妹的幸运,就是医不好,小妹受之于家师,如今还之于家师,也是理所当然。何况因此一来,小妹已无愧于心,与家师恩怨各了,小妹私心也可以安然了,只是,对大哥你,小妹抱歉不能随侍以尽妇道了。”
这是龙玲玲始终想不开的一点,李中元虽不以为然,但也无法叫她很快的改变这种观念,他暗叹了一声,投目向多宝夫人望去,希望多宝夫人能说山一番改变龙玲玲看法的话来。
谁料,多宝夫人竟然一点头,道:“好,你这片苦心,老身成全你了。”立时打消了去找唐彩云的念头,回到龙玲玲身前。
李中元剑眉双锁,忧心忡忡地道:“可是玲妹的伤势又怎样办呢?”
多宝夫人一向承担地道:“包在老身身上好了。”
李中元不大放心地道:“老前辈刚才不足说……”下面的话,他不便直率出口,只有把话声—拖,等待着多宝夫人接话。
多宝夫人道:“不错,老身说过她身受的这种玄阴煞手,极难医治,但并不是无人可医的绝症,老身就拼着……”
话声微微一顿,接着有所保留的语气一转,道:“老身自信她这玄阴煞手还难不到我。”
李中元听话很仔细,听出她话中有话,却只放在心里,并未立时追问,只是双拳一抱说道:“老前辈如此大恩大德,晚辈夫妇,感戴无涯。不知如何以报夫人大恩。”
多宝夫人说道:“你们真有报恩之心么?”
李中元道:“晚辈是心诚意诚,除了违武林大义之事外,老前辈如有所命,任凭吩咐。”
多宝大人一笑摇头道:“老身对你们是毫无所求,你不用耿耿于怀,提心吊胆,怕老身到时候敲诈勒索你们。”
龙玲玲直言冒昧地道:“老前辈似乎有点言不由衷。”
多宝夫人哈哈—笑道:“就算略有私心,对你们也不会有丝毫恶意。”
李中元正色道:“人之相交,贵在能以诚相待,老前辈请先把话说明,否则晚辈对老前辈盛情也只有心领了。”
多宝夫人轻叹一声,点了一点头,沉声说道:“其实说来也没有什么,只因老身午轻时候,所处境地,与龙姑娘今日情形,极为相同,老身当时因再次失误,所以,才成了人见人怕,谈虎色变的多宝夫人,此为老身数十年来,抱恨无穷的一生缺憾……”
说到这里,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李中元与龙玲玲也听出她是伤心人别有衷肠,于是静静的听下下去。
多宝夫人叹了一口气之后,接着又沉声说道:“因此,当老身看了玲姑娘那封信后,便有身受之感,决心从玲姑娘身上,弥补老身当年的不幸,求取一份心灵尉藉……’’语声未了,龙玲玲已是听得激动非常,口中大叫—声:“老前辈!”
接着,投身多宝夫人怀中“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多宝夫人也是双臂一紧,牢牢地抱住龙玲玲,两串珍珠般的泪珠,倏的滚滚而下,落在龙玲玲秀发之中。
李中元曾经一度失足绿林,对于多宝夫人的这份真挚的感情,不但毫不怀疑而且更能体会她的可贵,当下也是一阵凄伦,嗟声一叹,道:“老前辈赤心至情,晚辈惭愧之至,有请见谅。”
多宝夫人黯然一叹道:“这几天来,老身想了很多,我也很想重新做人,只是积习难改,如果……唉!……”言未尽意的,又是一声长叹。
她心里有着一句话,却是任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李中元听出她弦外之音,心中—动,暗暗忖道:“她对玲玲显然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奇怪感情,如果能因此使她坚定重新做人的信念,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武林佳话。”
一念及此,当下微微一笑,接门道:“老前辈,晚辈心中有一个想法,说出来尚请老前辈不要见外。”
多宝夫人抬头望了李中元一眼,凄伦的含泪作笑道:“但说无妨。”
李中元道:“玲玲自幼父母双亡,因与唐老前辈相处日久,在她心目之中,生了母女之情。是以对唐老前辈倍感歉疚,恐日后亦很难平伏。但不知老前辈能否见怜玲妹,收她做一个义女。以老前辈的真情,代替唐老前辈的假爰,使玲妹在老前辈爱育之下,恢复面对现实的勇气。”
李中元明明是猜透了多宝夫人心意,存心成全她,但却把话说得非常技巧,使多宝夫人听了,不但喜出望外,而且对李中元也产生了真挚的感情。当下破涕为笑,道:“啊!啊!这不折杀了老身么?”
龙玲玲乖巧的马上就在多宝夫人怀中叫了—声:“妈!”
接着,又挣扎着要向多宝夫人行拜见大礼。‘多宝夫人笑吟吟地搂着龙玲玲,道:“乖女儿,你这伤势不简单,越少动越好,你就少替为娘找麻烦吧!这大礼不行了也罢!”
李中元一旁笑道:“礼不可废,玲妹身不便。理当由婿代行叩见之礼。”
说着,面色一正,庄严的一整衣冠,向多宝夫人拜了三拜。
李中元这三拜,可就拜得这不可一世的女魔头,从此洗心革面,为正义武林带来一位绝世高手,
多宝夫人受礼的时候,只感动得唏唏吁吁又流了一阵眼泪。
多宝夫人伸手拉起李中元,叫了一声“贤婿”,道:“老身身为长辈,可要替你们作三分主张了。”
李中元欠身道:“小婿但凭吩咐。”
多宝夫人道:“玲玲的伤势,你们谁也帮不上忙,老身要把她带去一处地方医疗,你放不放心。”
李中元一笑道:“小婿一千万个放心。”
多宝夫人微微一笑道:“多谢你信得过老身。”
接着伸手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送给李中元道:“你上次不是很注意老身的天漏针么?
这瓶子里就是老身的天漏针,你带在身上备用好了。”
李中元接着那小瓶子一份道:“这就是你老人家的天漏针?”不是不相信,而是觉得太奇怪了。
她名震天下的“天漏针”,谁会想到,是装在一只小瓶子里。
多宝夫人微微一笑,说道:“你打开来看看。”
李中元打开瓶塞,倒在掌中,原来所谓的“天漏针”,只是—些形如绣花针的小晶体,毫无打眼的地方……
李中元显得有点闻名不如见面的失望之情道:“这就是天漏针?”
多宝夫人—笑道:“你有点看不起它,是不是?其实任你功力如何深厚,有这样一小枚就足足有余了。”
李中元道:“小婿实在不懂,这点点东西竟然那样厉害。”
…
第二十一章 一场生死拼 两军主师伤
多宝夫人笑道:“这个,老身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将来向玲玲请教吧。”
李中元一笑道:“它的用法呢?”
多宝夫人道:“用法简单得很,也无需特别手法,把它藏在指甲之中,弹指而发就可以了,不过出手的部位,要稍稍的注意—下,这样对方中了你的天漏针才会毫无所觉。”
接着,她又说出了十七个部位,那几处地方,都是人身知觉最迟钝的部位,李中元这才恍然而悟,何以自己中了暗算,毫无所觉。
李中元笑着收好“天漏针”,多宝夫人一挥手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也该去看看少林和尚与武当道士他们,万一事出意外,你就前功尽弃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李中元“啊!”了一声,道:“你老人家说的是,小婿几乎忘了大事,玲玲妹,你要好好珍重啊!”匆匆—揖,别了多宝夫人与龙玲玲二人,放开身形,向“困龙愁”奔去。
下了山峰.正奔行之间,忽闻—声沉喝道:“站住。”寒光闪动,两个手持长剑的道人,由路侧急匆匆跃出,拦住了李中元去路。
要知,少林武当两派,乃是当今武林之中最负盛誉的两大门派,一路俗装打扮而来,意在避人耳目,到得全家庄后,因行踪已被人发现,于是两派来人,率性各自恢复了本来面目。
李中元一见阻路的是两位武当弟子,微微—笑,道:“在下李中元……”
一话未了,那武当弟子已然认了出李中元,各自一收长剑稽首行礼道:“原来是李施主来了,那可太好了。”
李中元心头一震,道:“事情进行得如何?”
那武当弟子道:“不大顺利,他们就在前面不远……”
李中元心中一急,不待那武当弟子把话说完,人已放步向前行了出去。
转出山角,便见树影之中人影幢幢。往来不绝,李中元惟恐自己突然现身,引起误会,带来惊忧,于是人越空之际,口中同时扬声道:“在下李中元来也!”
李中元身形一落,旁边只见希云禅师已飞掠而到,道:“李檀樾,请这边来。”转身领着李中元走向一株大树之下。
只见少林昭云禅师与武当玄灵道长两人盘膝坐在地上,脸上微现焦急痛苦之色。
李中元不遑客气,劈头便问道:“事情进行得怎样了?”
希云掸师接口道:“他们两位都已受了伤,正在调息之中。”
李中元一震道:“他们都受了伤。”
希云禅师道:“不过都不十分严重,大约调息到天亮,也就大致可以复原。”
李中元急口问道:“他们是怎样受伤的?”
希云禅师道:“被人偷袭得手,同时受伤的,也不仅只他们两位,四人之中,差不多就有一人同样被人所偷袭暗算。”
李中元大惊道:“这样一来,岂不整个计划都失败了。”
希云禅师道:“这倒没有,幸檀樾见机得早,我们提前发动,他们的训练部门,我们已完全得手,那些年青煞手,都被我们带来了,事情的变化,是发生在那些老魔寓所之内,有的我们也得了手,但有的却完全失败了。”
李中元道:“现在你们准备怎样办呢?”
希云禅师道:“目前双方成了对峙之局,彼此都不敢采取强烈的行动,只有等待天亮之后,再作计较。”
李中元顿足一叹,歉然地自怨白艾地道:“唉,都是晚辈!”
希云禅师忙接口安慰遭:“李檀樾,这与你毫无关系,龙檀樾也没有失误。看来是他们之中,来了意想不到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