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焜眨眨眼睛道:“不过姥姥你尽可放心,你姥姥有人替你保驾到底啦!”
龙姥姥一怔道:“谁?”
汪焜道:“就是和你姥姥同坐了半天车的那位令主呀!”
龙姥姥也是个老江湖了,从他开始借题发话,就意料到,他大约是想从他们祖孙身上敲一笔竹杠,但现在听他这样一说,似乎另有下文,不免心中迷惑,面带愕然之色道:“老身与贵令主素味平生,他为什么要特别关照我们祖孙?”
汪焜笑了一笑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他对令孙似有前缘似的特别喜爱么?”
龙姥姥暗吃一惊,道:“这个老身倒是茫然不知,他为什么会对小孙特别喜爱呢?”
汪焜道:“说明了这也没什么,只因令孙资质太好,将来必定出人头地,大有作为,我们那位令主慧眼识人,对令孙非常赏识,所以他,对令孙特别关顾了……你老不知那位令主的权力有多大,他是我东主以下的第一位令主,令孙有他老人家暗护,将来不知要讨多大的便宜啦!”
这位汪焜能见景生情,说出这一套鬼话来,真不是一位简单的人物。
龙姥姥暗笑了一声,想道:“幸亏老身知道李少侠,不然真要被你这甜言蜜语的东西骗得昏头转向了。”
轻轻地”啊!”了一声,仰望夜空,欠身作礼,喃喃地道:“多谢老天爷有眼,让我们祖孙遇上一位这样好心令主。”
汪焜笑着道:“我们那位令主固然是一片好心,实在说来也是令孙资质太好,将来必非凡品,所以我们那位令刚才会大发善心,照顾令孙……刚才在下在用饭的时候,已接到那位令主密谕,有关姥姥祖孙一路护送的事,他已启动‘金鹰令’传谕下去,吩咐各站特别照顾贤祖孙,不过,事怕万一,为慎重计,他更特别指示在下,向姥姥说明一事。”转弯抹角。
费了半天口舌,算是要现出本来面目。
龙姥姥冷静地道:“什么事?大侠请说。”
汪馄道:“他老人家要在下转告姥姥。一路之上虽然有他金令照拂,但人心难测。最好是正本清源,杜绝一切祸源,姥姥便可一路顺风,安抵福寿堂。”
龙姥姥欣然道:“你要老身如何杜绝一切祸源,老身无不照办。”
汪焜肃然道:“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那位令主的意思是要姥姥一切启人觊觎之心的物件,交由在下,由在下事后专送福寿堂归还姥姥。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总算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了。他眼中燃烧着贪婪的火焰,呼吸加促,有着一点大功即将告成的兴奋和紧张。
龙姥姥因相信李中元会暗中照顾他们祖孙,李中元不知去向的现在,为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打起一副笑脸道:“难得贵令主,想得真周到,那么一切就完全仰仗大侠了。”说着。真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小布包。向汪焜手中交去。
汪焜没想到这者太婆这样容易上当,喜得心花怒放,抖颤着手便去接收龙姥姥的布包。
汪焜的手伸出去了,龙姥姥的布包也送到了他手中,但这时忽然闪电般伸出一只手,一把搭在汪焜腕脉之上。
汪焜猛吃一惊之下,振腕欲待挣扎,真力一吐。竟被逼得逆心而回。
忽然间猛一抬眼,当下脸色大变,惊叫一声,道:“属下该死,请令主饶过这一遭!”
敢情。李中元像鬼魅似的,忽然现身出来,扣住了汪焜腕脉。这一下那得不把汪焜的三魂七魄吓得脱体而飞。
李中元一脸杀气。冷冷地道:“我就知道你这老狐狸没安着好心,你给我躺下吧!”五指一紧,便截断了他手腕,一振一抖,把他摔倒地上。
汪焜身形一着地,以为李中元松开了他的腕脉,可以暗提真气。拼死挣扎,那知提气之了,心痛如裂,显然刚才逆回反震之下,内腑已经中了暗算,急得悲叹一声,伏地不动。
李中元淡淡的一笑,坐在一块石头上,道:“汪焜你不用怕,只要你听命行事,我可以保你平安无事。”
…
第十六章 掌劈少林僧 指戳武当道
听李中元的口气,像他自己对龙姥姥的开场白一样,有着无比的暗示与诱惑力。
汪焜支着身子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现出惊讶的神色道:“令主,你……”
李中元哈哈一笑道:“不用客气了,令主之称不敢当,在下是李中元。”
李中元目前虽无惊天动地的伟业,由于长安城的豪举,在武林之中已传遍了他就是“翠谷之秘”的得主,这时他的名声,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一般利欲熏心的人,对他的名字似有着魔力般的反应。
汪焜这时便是这样,只见他双目睁得比铜铃还大,兴奋地叫了一声,道:“你……你……
就是李大侠!”
李中元笑了一笑,道:“大侠之称不敢,在下也像你汪某一样,在武林之中打过滚,替人跑过腿,所以,我不愿对你苛贵,希望你不要逼我做出不愿做的事来。”
汪焜听他说出这种话来,便心里有数,这位“翠谷得主”有着于人改过的仁心,但也有着壮士断腕的霹雳手段,不是虚张声势的雏儿。
汪焜不免心中大为惊凛,道:“大侠有何吩咐,老朽但能尽力之处、绝不推诿搪塞以报大侠宽恕之德。”
李中元道:“我想龙老前辈的身份你该已经知道了。”
汪焜点头道:“是,老朽完全知道。”
李中元道:“龙老前辈不愿他的爱孙将来成为你们‘黑龙会’的杀手走狗,有玷刀君清誉,你给我出个主意,如何摆脱这身麻烦?”
汪焜暗中一皱眉道:“李大侠,你这不是叫老朽背叛黑龙会么?”
李中元道:“我想告诉你一事实。”
汪焜道:“什么事实?”
李中元道:“你早就背叛黑龙会了。”
汪焜一怔道:“李大侠……”
李中元一笑截口道:“你想想,你私自载运在下,一路上有目共睹,铁案如山,百口莫辩,就算在下现在饶过你。但我们抖手一去之后,你自问逃得过叛帮之罪么?”
汪焜脸色大变道:“你威胁老夫?”
李中元道:“就你刚才所行所为来说,在下即使一掌将你立毙当场,你也死有应得,无饬天和,你为恶一生,难道就从来不想一想,几十年的岁月,除了每天计算别人,和防人计算之外,你过过一天无愧无怍心安理得的生活没有?但是,你现在已是年过半百,一生辛勤,与鬼为邻,时至今日,你又得到了什么?不过是愈陷愈深,坐待天谴而已。”
李中元这一番话,并没有什么大道理,完全是亲身经历的心里感受,使汪焜听了,激起了内心的共鸣,而没有刺耳逆心的感觉。
他低下头,默然了。
李中元轻叹一声,道:“人心向上,水向低,在下曾经有家师给过一个向上的机会,改变了我的一生,在下也愿意同样不勉强你,你考虑着看吧!”
汪焜心神交战,沉思久久,望着李中元长叹一声道:“老朽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上各位的忙哩!”
李中元微微一笑道:“你对附近的情形相当熟悉吧!”
汪焜道:”老朽在方圆五百里之内,一连来来往往转了二年之久,不论那一方面,都是相当熟悉。”
李中元道:“你有没有办法,将龙姥姥祖孙,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之下,暗送到苦泉。”
汪焜道:“老朽只能不计成败的一试,不过我没有绝对的把握。”
李中元道:“这就行了,在下已经替你们有了相当准备。”
说着,忽然转身向一棵大树之后奔去,回身带来一个小包。放在地上道:“在下已替你们三人带来了化装易容之物,请即更易容装。”
接着,又替汪焜接回了腕骨。
改容易装之后,龙姥姥变成了老公公,成了祖孙三代,父子孙。
李中元却化装取代了汪焜的身份,他要以汪焜的身份,驾原车循原路回去,争取一部份宝贵时光。
三人经过一番商量计划后,立时分头出发,汪焜带着龙姥姥与龙乘风走山林小路,避过“黑龙会”耳目,向苦泉奔去。
汪焜是否可靠,李中元并没有绝对把握,不过一路上,李中元不但给龙乘风服用了“潜龙丸”,而且,也帮龙姥姥恢复了一身功力,汪焜纵然不可信赖,但也绝不是龙姥姥祖孙敌手,何况李中元准备连夜把空车送回站头之后。再回头来暗中护送龙姥姥一程。
话说李中元驾着汪焜的快车,扬鞭疾驰,不到天亮,就回到了汪焜换车换马的站头。
这时,执事人等,都在睡梦之中,被李中元摇醒,安排李中元食住之后,都有着再寻好梦的心理,所以也没谁过份打扰李中元。
李中元关上房门,用枕头堆了一个蒙头大睡的假人,便越窗而去,循着龙姥姥所留暗号,一路追了下去。
约在第二天中午时分,李中元便暗中追上了他们。
汪焜是真的害怕“黑龙会”找他算帐,同时也更想把握这次机会,脱离走险担心,梦魂不安的非人生活,倒是全心全意的为龙姥姥尽力。
由于他在这一带地方,人地皆熟,每每能够借路与趋吉避凶,逃过“黑龙会”的眼线而人不知,鬼不觉地把龙姥姥送到了苦泉。
他依照李中元的嘱托,把龙姥姥祖孙,送到李中元一位朋友之处,告辞出来,只觉肩头一轻,暗暗吁了一口长气。走进一家小饭店,一面打尖用饭,一面考虑自己的去从。
正在这时候,忽然有一封书信,从斜里飞射而到,正打在他左手之上。
汪焜霍地一惊,敛神拾起那封书信,张目望去,不由得一跳而起,叫了一声:“李大侠……”急速的举目四搜。可是,哪还找得到李中元的影子。
这时,李中元已远去百数十丈开外,朝着吕梁山方向疾追而去。
不到中时,李中元已跨步走进了超越吕粱山的金家庄。
金家庄是一个大村镇,走进镇头,便见到约定的暗号,当下循着暗号指向,穿街而过,找到一座大庄子,通名进去,只见在少林相识的武当高手徐一峰含笑出来,请他进入庄内。
大厅之上,这时坐有七八个人,其中年在五十以上的占有六个之多,另外二个人,虽然年龄不足五十,也在四十左右,人人都是眼神充足,太阳穴坚实高隆,均是修为深厚之士。
大家穿的都是俗装便服,一眼之下,也看不出他们真正身份。
上首坐的两个人,一位白髯白发,面如满月,一位紫膛面孔,项下短须如戟,又粗又硬。
徐一峰领进李中元时,大家已是起座相迎,徐一峰领着李中元直趋那二位老者之前,先替李中元引见那位白髯白发的老者道:“李大侠,这位是敝师叔,上字‘玄’下字‘灵’。”
李中元抱拳为礼道:“原来是玄灵前辈,久仰!久仰!”
玄灵道士稽首还礼道:“大侠请勿多礼,贫道愧不敢当。”
徐一峰再替李中元引见那位短须老者道:“这位就是此间东主,铁戟太岁胡震东胡老前辈。”
李中元再——抱拳行礼,道;“胡老前辈。”
铁戟太岁胡震东哈哈一笑道:“老夫是粗人,不惯打拱作揖。你老弟就不要客气了吧!
请坐。”
李中元入座之后,铁戟太岁胡震东又替李中元介绍认识了厅中所有的其他六人,那是武当玄化道长、玄通道长、玄默道长以及铁戟太岁胡震东的三个好朋友七步剑候甫光,左手刀高天进,擒龙手秦百符。
其中玄默道长与七步剑候甫光年纪较轻,都只有四十左右。
李中元每当铁戟太岁胡震东引向一人,便欠身抱拳,道声“久仰”,又周到又有礼。
七步剑侯甫光点头一笑道:“兄弟久闻李老弟财雄势大,想不到乃是如此谦和有礼之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于闻名了。”
此人年纪不算大,但说话的口气,客气之中,自然流露着一分自负,想必定有过人之能,是一位站惯上风的人。
李中元谦逊地一笑道:“在下不学无术,以后还望各位多多指教。”
左手刀高天进满面诚恳地道:“这次黄河水灾,得李大侠败慷慨解囊,相助两岸灾黎重振家园,兄弟无数亲友故旧,皆深体大恩,兄弟感同身受,今日有幸得识金面,欣喜何似。”
李中元愧不敢当的摇头笑道:“高老你这样一说,在下却要汗颜不安了。”
铁戟太岁胡震东朗朗一笑道:“好,好,好,大家都不要婆婆妈妈地忘了武林人物的本色,咱们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吧!……”
话声微微一顿,接着笑问道:“李大侠,你与武当道长千里迢迢来到敝庄,不知有何贵干?请明白见示,老夫虽与大侠素未谋面。但大侠仁侠之风,再加老夫与武当玄灵道长,原是至交,情谊深厚,大侠但凡用得上老夫及老夫这几位朋友之处,老夫与敝友绝不稍皱眉头,定当全力以赴,为大侠奔走效力。”
李中元抱拳相谢道:“老前辈高义,在下先此致谢……”
话锋一转,继向武当玄灵道长道:“请问老前辈,贵掌门人没有向老前辈详细说明么?”
玄灵道长道:“敝掌门人只吩咐贫道,玄领一干弟子,前来此地,有候大侠差调,其他之事,均未提及。”
李中元晓得这是武当掌门人的谨慎之处,但是现在铁戟太岁直率地问出口来,他却没有后退招架的余地。但兹事重大,偶—不慎,后果堪虞,因此李中元不免作难起来。
李中元剑眉微蹙,目光一转,暗自忖道:“武当掌门人既然借重铁朗太岁胡震东,对胡震东自是相信得过,但座中另外那三位,是不是都很可靠呢?不可不虑……”
一阵沉吟之下,他心生一计,只好暂时敷衍他们一下再说,当下笑了一笑,道:“本来这是一件极秘密的事,所以武当掌门人经在下之请求,连玄灵道长亦未说明,既经老前辈问起,而今后借重老前辈与在座各位前辈之处甚多,在下自当一一陈明,不过在未陈之前。在下有一个请求,有请老前辈与各位前辈见谅俯允。”
铁戟太岁胡震东哈哈一笑道:“咱们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