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话锋一转,道:“我看,我们最好能避避她。”
白义生一笑道:“你怕了她?”
廖小玫明眸一凝道:“谁怕她,只是惹人讨厌她了。”
白义生道:“讨厌她,不理她不就是了。”
廖小玫笑道:“就拿刚才的情形看,她嬉皮笑脸的和你缠,你能不理她?……除非我们能杀了她!……但是,她也不是省油之灯,万一宰不了她,让她逃出去。就算我们不怕她日后报复吧,说来说去,总是一件叫人讨厌的事。所以,小妹认为避过她最好。”
她的话,正是江湖上视为金科五律的“忍”“狠”守则,狠得过的时候该狠,狠不过的时候就只有忍了,如果你既不能“狠”,又不能“忍”,那你就趁早回家抱孩子去,别在扛湖上混了。
否则,你这条命迟早要送掉。
白义生当然懂得,事实上他也看得很清楚,就自己和廖小玫两人,要想向玉扇夫人下辣手,似乎成功的机会不大,不说别人,那老苍头金不换就够自己对付的了,余下来要廖小玫以一敌五,那是想也不要想,近乎妄念。
白义生皱着剑眉,心里转着念头,没有做声。
廖小玫望了白义生一眼,媚笑道:“大哥,你要是没有要紧的事,就真到我们‘冷魂宫’去玩几天好不好。”
小妮子原来是信口搪塞玉扇夫人的话,如今想想觉得玉扇夫人不是空言空语搪塞得了的人,要是她阴魂附体似的尾随不掉,岂不更是碍事。
小妮子打着白义生的主意,心里也确实有点喜欢他,趁这机会带他回去给奶奶相一相,将来人财两得,那真是太妙了。
自义生沉吟一阵道:“我听说你们‘冷魂宫,,一向从不欢迎外客,我到你们‘冷魂宫’去,方便么?”
廖小玫“唉哟!”一声,娇声滴滴地笑道:“我的生哥哥,你是小妹的贵宾,‘冷魂宫’谁敢不欢迎,就老奶奶也要给你三分颜色呀,你只说,你愿不愿给小妹这个面子?”
白义生道:“其实我到长安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要真心请客,我就厚着脸皮接受了。”
廖小玫高兴得跳起来道:“生哥哥,我们明天就动身回‘冷魂宫’去。”
第二天,廖小玫与白义生转向打道直奔“冷魂宫”,玉扇夫人果然不死心,暗地里一直跟着他们进入“冷魂宫”禁地,才颓然而去。
“冷魂宫”深处吕粱山一处人迹罕到的山谷之中,临近“冷魂宫”百里之内,已被“冷魂宫”划作禁地,外人不得擅入一步,擅入者死。
白义生和廖小玫走在一路,沿途却是不见半个人影,一直深入了五十多里地,才见一棵小松树上有人系着两条小毛驴。
毛驴虽小,但却饲养得油光水滑,神骏非凡,见了廖小玫,竟然扬耳嘶叫,好不亲热。
廖小玫先解下一条小毛驴交到白义生手中道:“前面道路崎岖,奇险难行,大哥请上代步吧!”
说着,不待白义生拒绝,自己骑了另一条小毛驴,领先上了路。
白义生心里委实看不起这种小毛驴,但廖小玫已经骑上小毛驴走在前面,只好一皱眉头跨上驴背随后跟进。
白义生人高腿长,骑在小毛驴背上,两条腿离地只不过数寸,他起先还提心那小毛驴力不胜荷,那知它迈开四蹄之后,健步如飞,毫不吃力。
白义生左顾右盼,只见这时正处身在一条左面是峭壁如屏,右面是下临深渊的小径之上。
这条小径虽然奇险天成。但在白义生看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知廖小玫为什么非要他骑这小毛驴不可,当下心中不由一阵纳闷。
小毛驴健步如飞,足足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走完这条小径。
廖小玫飘身下了坐骑,遥指对面一座山色凝翠的密林道:“前面密林之中,就是寒舍了。”
白义生随之也下了坐骑,只见那二条小毛驴径自奔入一条小径之中而去。
廖小玫依然抢先一步带路,绕着一条小径向前走去。
那是一条斜坡很大的小径,小径上尽是生满青苔的壁石,只一失足,势必跌入绝望之中,看来比刚才通过的那条小径要危险得多。
白义生现在已是身具一流身手,行在那满生青苔的石径之上,也有举步维艰,如履薄冰之感。
走完这条险径,便到了一片高可撑天的原始森林之前,廖小玫身子一侧,便进入了森林之内。
白义生进入森林之后,但觉头上树叶密不通风,点光不透,又闷又暗,令人心里烦躁不安。
行约十几里路,密林渐稀,接着景物突然一变,但见一片缤纷花色,灿烂夺目,有如仙境。
山花如锦之中,耸立着一座城堡似的建筑物,外表看去,通体皆黑,给人一种极不调和的感觉。
漆黑的大门,闪烁着两只金光发亮的门环。
门洞之上,用鲜红的颜色写着“冷魂宫”三个斗大的宇。
他们未进宫门之前,宫门原是关得紧紧的,当他们步近宫门时,只见宫门一分而开,迎门站着四个身穿劲装的彪形大汉,人人手中握着一把阔把鬼头大刀,挡住他们既不行礼相迎,亦不闪身让路。
这时,廖小玫向他转告道:“大哥,对不起,凡初次前来的贵宾,不论是什么身份,例需通过三关较技,才能身受迎宾大礼,这点小妹未曾事先言明,尚请见谅。”
白义生道:“我是你的贵宾,也不能免么?”
廖小玫道;“这是本宫立宫以来的规矩,虽贵为一派掌门之人,亦不例外。”
白义生道:“入境随俗,那就照规矩行事吧!不过动手之下,难免失手伤人,如果因此误伤贵宫之人这却如何是好?”
廖小玫道:“按照敝宫规矩,他们如果伤在贵宾手下,那是只怪敝宫教导无方,无怨无尤,绝不会因此怀恨贵宾,反之,他们要是伤了大哥,也得大哥多多担待……不过凭大哥的身手,他们也绝对伤不了大哥。”
话声顿了一顿,接着又道:“过去前来本宫贵宾连过三关的最快纪录,是前后交手九招,但望大哥能破此纪录,小妹脸上更见光采。”
白义生暗暗一皱眉头,跨步向前,抱拳说道:“各位请了,在下过关来了。”
那四位彪形大汉,也抱拳还礼,道了一声:“请!”
白义生料想自己不动手,他们绝不会动手,当下不再客气,轻喝一声:“看招!”纵身而起,人起半空之中,在那四人头上打了一个旋转,然后疾扑而下,双手一探,登时便抓住了二把鬼头大刀,借势一抖,便震开了二人。
他动作快速无比,抖手摔人之际,双腿又连环扫出,另外那二个挥刀大汉,同时被扫了出去。
只用了一招,就通过了第一关,那四个彪形大汉满面羞惭地躬身而退。
廖小玫赞口叫了一声:“好!”又陪着他向前走去,前面是一座白石桥,桥头上并肩立着两个二十多岁横剑少年,人数少了,那二个少年比刚才那四个彪形大汉也年轻得多。
但白义生心里有数,这两个少人年,一定强过刚才那四个人。
别看刚才那四个人在白义生手下没有走一招,那是因为白义生受了廖小玫的鼓励,一上来就使出旷世绝学,抢制了先机,侥幸得手。
刚才交手的情形,当然也落在这两位少年眼中,白义生冷眼观色之下,只见那两少年人面带微笑,似是早已有备在先。
白义生当下心中也打定了主意,微微一笑抱拳道:“两位先请。”
那两个少年因见白义生刚才一出手便抢了先机,这时也不再客气道了声:“有僭!”长剑疾震,同时向白义生左右刺到,这二人剑势一动,剑尖之上银星四射,威力慑人,非同小可。
白义生心下一凛,再次旷世奇学出手,身形一阵摇晃,发出一股无形劲力,带得他们剑势一斜,他人却从两剑交错之际闪身而过。
那二人一合再分,寒光耀眼,两柄长剑如斯响应,追踪反刺而来,前后呼应,快捷无伦。
眼看那两柄长剑光芒伸缩之间,已到了白义生脊心穴附近,两名少年忽觉身心一震,手臂一麻,长剑似欲脱手飞去,不由依然一惊,撤招收势,猛然闪身后退。
迎宾过关,虽然说是生死不论,但毕竟礼义当先,点到而止,两位少年人认败躬身一礼而退。
过了白石桥,前面便是一座开敞的大厅,大厅之前,立着一个高不过四尺,又老又枯的小老头子,迎着他咧嘴一笑道:“年轻人果然有两手,不要客气,放手过来吧!”
白义生看那小老头子人虽长得又矮又小,一双手却是长得几将及地,而且手掌又厚又大,与整个身体简直不成比例,由此不难想象他在双掌之上,必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出奇功夫。
白义生暗暗一皱眉头,抱拳道:“有请老前辈指教!”
那小老头子笑嘻嘻地道:“不要客气,快快动手,老人家在等着你啦!”
白义生道:“晚辈有僭了。”一个箭步,身子向前一探,右手疾出,迅快地向那小老头子手腕之上抓去。
那小老头子“飘香道雨”,身形一闪而开。但左手却摇掌而到。
白义生一击不中,双脚微一用力,倒转乾坤,打了一个空心跟头,让开那小老头子一掌。
但见一声发啸指风,已然射向那小老头子胸前。
原来,白义生翻身让掌之际,右手已藏身形之中,弹指打出了指力。
那小老头子身手奇高,白义生的指力虽然用得巧,但他却一式“巧燕翻云”,轻巧地闪避开去,同时双手一翻,掌力又压体而到。
两人动作均极迅快,掌来指往,转眼之间,就是四五招。
两人似是都未料到对方身手,如此了得,那小老头于脸上已经收敛了嘻笑之色,白义生更是暗暗着急,忖道:“前面二人我已用去了三招,这个小老头子功夫了得,这样打下去,只怕再有三四十招,也难分出胜负,这对小玫该是一件多么失望的事,我得想办法,在这一招之间行险求胜了……”
念动之间,心中已是得计,一式”孔雀开屏”诱使那小老头子一招“双龙出水”,分向自己“玄机”“腹结”两穴攻来,而自己在这个时候,却忽然眉头一皱,似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身手一滞,像是力不从心无法避让。
这小老头子如果不收招的话,白义生势非丧命当场不可。可是,这小老头子敢把白义生掌震当场么?
虽说这把关较技,明文规定生死不计,但他心里明白,今天这位来客身份特殊,如果伤了他,不但有过无功,说不定暗中还成了“冷魂宫”的罪人,那就太不聪明了。
他老年之人,思虑成熟,非一勇之夫可比,当下心中一凛,出手便为之一慢。
就那一慢之际,白义生已是轻笑一声,道:“老前辈承让了!”
一式“叶底偷桃”已翻腕而出,搭在那小老头子双肩之上,内力一吐一送,已把那小老头子推得身形晃了一晃。
白义生一送之下,双掌一收,一跃而退,他是点到为止,绝不伤人。
那小老头子这才知道自己上丁一个大当,稀眉一扬,似是极为怒恼,突听一个沉重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白大侠八招之下,连过三关,打破了本宫来宾最高记录,可喜可贺,申护法还不一旁退下。”
那小老头子听到声音之后,化怒为笑,忙又向白义生一抱拳,道:“公子智勇双全,老朽好不敬佩。”
白义生抬头望去,只见大厅台阶之上,已是立着一个身穿礼服的老翁。
他身后两旁分列着二八十六个绿衣女童,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件乐器。
这时,廖小玫已飘身飞到白义生身旁,俏声道:“那是秦爷爷,是我奶奶的远房兄弟,也是本宫的总管,全宫除了奶奶之外,就得数他了,由他代表奶奶来迎接你,你的面子可大了,你可要对他礼貌一点。”
白义生含笑道:“我知道。”
跨步登上石级,躬身一礼,道:“晚辈白义生,何劳老前辈如此降尊相迎,晚辈……。”
秦总管哈哈一声朗笑,伸手把住白义生双臂道:“白大侠八招之下,力过三关,为本宫之前所未有,照说就该我们老夫人亲身相迎才是,只因我们老夫人正在坐息时间,一时未及出迎,所以才由老夫代表老夫人相迎,礼貌不周之处,白大侠不要见怪才好。”
…
第 十 章 龙潭蒙宠幸 虎穴被挟持
白义生再次欠身道:“多谢盛意。”
秦总管微微一笑,肃容道:“白大侠请!”
白义生再谢之下,与秦总管并肩走进丁大厅,廖小玫慢挨在白义生一旁而行。
他们举步入厅之际,那些少女,便吹吹打打奏起了“迎宾之曲”。
大厅之上奉茶尽礼之后,白义生被请至一间华丽无匹的静室之内休息。
秦总管告退之后,廖小玫笑哈哈地道:“生哥哥,你今天真露脸,小妹心中好不高兴,你好好休息,小妹去见奶奶之后,就来陪你。”说着,忽然抱住白义生亲了一下,飞也似地跑出房去了。
白义生心弦一阵荡漾之下,神情一阵恍惚,定下神来,廖小玫已不见了人影。
廖小玫步履轻快地飞到了“冷魂宫”至高无上的主宰廖老夫人静院。
秦爷爷已先她而到,廖小玫叫了一声“奶奶”,人已“乳燕投怀”投进了老奶奶怀中。
老奶奶一面轻抚着廖小玫秀发,一面笑问小玫道:“这孩子人很聪明,长得也很是英俊,奶奶现就要听你一句话了,你是只想利用他的关系呢?还是对他本人也有意思?”
廖小玫把螓首伏在老奶奶怀中,既不答话,也不抬头,只是紧紧地抱着老奶奶,老奶奶望着秦总管微笑之下,点了一点头。
秦总管笑着站起来,便待告退而去,廖小玫忽然一抬头道:“秦爷爷,你要干什么去?”
秦总管止步停身一笑,道:“把他送到玄阴洞去,你心痛不心痛?”
廖小玫张口大叫道:“你们把他送到‘玄阴洞’去,他怎样忍得了。”
要知,“玄阴洞”得地底阴气之精,奇寒蚀骨,乃是修习‘冷魂宫”无上玄功的场所,廖小玫奠基时在里面修练过三年,苦不堪言,因此闻之色变。
老奶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