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蒂蒂道:“你为什么昨天就显武功给我看?”
铁奇士也叹声道:“这次出游,交手之多,不问可知,谁叫你处处关心我,一旦有重大事情发生,危险在千钧一发时,你更不顾自己,这种分心是有生命之危的,所以我显点功夫给你看看,使你不再担心我啊!”
文蒂蒂突然由她的马上跃过来,一下坐到铁奇士背后,双手一抱,竟激动地道:“士奇,你是真心?”
铁奇士反手拍拍她的肩头道,“你还有什么怀疑!”
文蒂蒂轻声道,“那我要快点禀告爹爹呀!”
铁奇士摇头道:“还不到时候!”
文蒂蒂又泄气了,戚然道:“我无法看清你的心!”
铁奇士忽然正色道:“蒂蒂,我们相处不长,也许你有一夭会变心!而我是不会的!”
文蒂蒂大叫道:“我会变心?”
铁奇士道:“不但变心,甚至你会恨死我,不过我希望没有那件事情发生!”
文蒂蒂坚决道:“不!不!不!我死也不会变心,我不是因你的高深的武功,而是初见你时我就决定了!”
铁奇士笑道:“假使我有一天把令尊杀死呢?”
文蒂蒂惊呀叫道:“你胡说!”
铁奇士道:“我也希望是胡说,这是假设啊!”
文蒂蒂忽又跳回她自己的马背,呼声道:“我不要听!”
铁奇士笑道:“你真的恨死那古今第一剑手?”
文蒂蒂道:“他在一个地方把我气疯了,我发誓要杀死他!你以为我对来求亲的条件是真心,哼,那只是借刀罢了,那些傻瓜!”
铁奇士大笑道:“你这办法不尽妥善,如真有人打败了古今第一剑手,试问你不嫁给他行吗?那时你也心动了,一尊更求之不得呢?”
文蒂蒂道:“你懂什么,我的条件不在武功,不在显贵和豪富,而在我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天下为我满意的不会有两个,哼,爹能做我的主!他能保我一辈子?”
铁奇士笑道:“那假设我是你恨透的那个人呢?”
文蒂蒂忽然瞪眼望着他,问道:“我恨的不是那个今第一剑手?”
铁奇士大笑道:“一点也不错!”
文蒂蒂突又大叫道:“你是那土少年!”
铁奇士笑道:“你回到原地方去,看看拔走那株大树上保证你在树上发现一行字!”
文蒂蒂惊叫道:“他刻了什么?”
铁奇士道:“他刻上‘这丫头好骄狂,我非气气她、吓吓她不可,不过我一见她就爱她’,不知为什么?”
文蒂蒂仔细一听,突然扑向铁奇士的马上,反手一拔太阿剑,娇叱道:“我要你的命!”
铁奇士不但不动,连头不回,反把脖子伸得长长的道:“最好一下杀死,不要给我弄成残废!”
文蒂蒂面上根本毫无怒容,这时反而在作鬼脸,似已忍不住,竟已噗嗤一声!接着格格大笑了。
剑归鞘,人又坐了,这次抱得更紧,且贴耳轻轻道:“坏东西,是你就算了!”
铁奇士亦转头亲她一下道:“这句话比杀还痛啊!”
文蒂蒂张口咬住他的耳朵,咬得不轻,哼声道:“痛不痛?”
铁奇士哟声叫痛道:“快放,这味道不好受!”
文蒂蒂翻身又回到自己马上去了,格格娇笑道:“我总有一天要咬掉你两只耳朵!”
铁奇士哈哈大笑道:“原来‘青霄玉女’是咬出名来的!”
文蒂蒂娇叱一声,扬鞭要打……
铁奇士早有准备,呼喝一声,催马急逃。
“你走!”文蒂蒂猛策坐骑,追之不舍。
两匹马都是良马,谁在前逃,谁就跑在前面,后面如何追得上呢。
可是二人这一高兴,却把两匹普通马就整惨了!不出四十里,打死它们也走不动了,好在天已黄昏。
闹归闹,正归正,铁奇士一看没有镇市,急急向文蒂蒂道:“蒂蒂,今夜怎么办?”
文蒂蒂笑道:“前面有座土山,你看,只有山顶长着几株古树,我们就在那树下坐到天亮吧!”
铁奇士道:“坐到天亮!不?还是赶夜路好!”
文蒂蒂道:“你想吃马肉?别说可怜它们了,最代限度也要给他们休息两个时辰,吃点草呀。”
铁奇士把马放在山坡上,任其吃草去,于是双双携手登上土山,依树而坐!
明月在天,晚风送爽,二人轻言细语,哪还顾得时间,相倚相偎!不觉己是三更。
大约在四更天的时候,铁奇士才抱起文蒂蒂道:“蒂蒂,我们可以走了,你的衣服全被露水浸湿!”
文蒂蒂轻笑道:“我愿永久是这样!”
铁奇士笑道:“我们又不是石头!”
文蒂蒂道:“那你抱我下山。”
铁奇士点点头,抱着她找到了马匹,于是再走上正途。
铁奇士忽觉马鞍上有件东西,伸手拿起一看,原来是个纸团,触目不由一怔,忖思良久道:“这从何来?”
立知有异,急忙把纸团打开,陡见上面有字,好在天色已亮,看出上面写道:“师弟,注意‘棺材’,我无暇分身,高。”
铁奇士一看大异,忖道:“师哥来过了,他为何不当面会我?难道?……”
忽然想起文蒂蒂,又嗯声道:“那是怕她看到!”
纸条上‘棺材’两字确使他不解,字根缭草,且为炭灰写成,显然急促中无暇细说,但估计‘棺材’两字大有文章。
文蒂蒂久久未见铁奇士说话,不禁问道:“奇士,你想什么?”
铁奇士道:“蒂蒂,我接到密报了!”
文蒂蒂道:“谁的,什么事?”
铁奇士道:“我师兄的,叫我注意‘棺材’!但不知是什么意思。”
文蒂蒂噫声道:“你还有师兄!”
铁奇士道:“我还有师弟!”
文蒂蒂大喜道:“那你从不提起,我要见他们。”
铁奇士笑道:“遇上时我再介绍,不过他们的行动非常秘密。”
文蒂蒂道:“为什么要秘密,令师是谁?”
铁奇士道:“家师的字号非常好笑,他老人家自己取的,别人不知道,我们叫他老滑头!”
文蒂蒂娇笑道:“多有意思啊,你一定是小滑头!”
铁奇士哈哈笑道:“猜你是猜对了,不过这只能是家师可以!”
文蒂蒂道:“你还没有告诉我秘密呢?”
铁奇士郑重道:“那是为了我的仇人,蒂蒂,你不可对任何人说。”
文蒂蒂听他声音非常严肃,立知非同小可。关心道:
“士奇,你放心,就是在家父面前,我也不提你的事情!”
铁奇士激动地道:“蒂蒂,我明知你不会说,不过你是要嘱咐你,这件事情关系我全家遇害的惨痛大仇啊!”
文蒂蒂忽然叹声道:“士奇,我现在更了解你了,你所以神秘,原来是为了有这么大的痛苦,以前你的一些谈论,那也是含有深意的。”
铁奇士道:“我的仇人太多,而且至今一个也未找出线索,这事我本来要瞒着你,然而又怕你胡思乱想,误会我对人虚伪!”
文蒂蒂后悔道:“我错了,我不应误会你,我该死,士奇,原谅我,好在我知道的还不多,其他的你再也不可说了。”
铁奇士叹声道:“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哪怕与你家有关的事!因为我……”
文蒂蒂不让他说下去,立即截断道:“士奇,你对我已够了,不要说,不过我很怕,你知道嘛?”
铁奇士道:“我明白,希望不会有,如真有那回事,那我俩也是命中注定!”
文蒂蒂突然勒住马,叫道:“士奇,我要去找爹!”
铁奇士叹声道:“蒂蒂,不要急,事情慢慢来,在你爹这方面,成分太少了,你一急,也许会把我的事情全部弄糟!”
文蒂蒂不禁打个冷颤,忖道:“是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这怎么办啊?我真担心,他老人家确有很多古怪的举动!尤其是这次离家出游……”
良久,铁奇士见她闷声不响,叹声道:“蒂蒂,不要想别的了,我们目前事情很重要,师哥一定发现某种线索了。”
文蒂蒂道:“为什么不写明白一点呢?什么事情都好想,就光只提到‘棺材’两字!”
铁奇士道:“我们一路注意棺材就是了。”
文蒂蒂道:“天也亮了,前面就是六合城!”
二人到了城门口,己是天大亮了!进城第一件事是吃早餐,餐后铁奇士带着文蒂蒂在城内到处走走,希望有所发见,当然也想得点谜底。
转了几条街,简直不知从哪儿找起,及至一条巷子口,文蒂蒂忽然看到一座朱红大门口前人川流不息,进进出出,不知是什么事情,不禁把铁奇士拉住道:“士奇,你看那家是做什么的?”
铁奇士瞟了一眼,笑道:“你没见那家院墙上贴着一张写‘当大事’的白纸吗?那是死了人,办丧事!”
文蒂蒂灵机一动,硬把他拉着道:“我们去看看!”
铁奇士道:“人家死了人,我们看什么?乐人之忧,不道德!”
文蒂蒂轻笑道:“死人与棺材不可分呀!”
铁奇士摇头道:“我猜那是抬在路上走的棺材!”
文蒂蒂道:“看一下没有关系呀,你站着莫动,我去买点东西来!”
铁奇士道:“买什么?”
文蒂蒂道:“买分冥礼,我们充吊客。”
铁奇士笑道:“简直胡闹!”
说是说,但不阻她!
一会儿,文蒂蒂拿了一篮祭品及香烛来,随即拉着铁奇士边行边笑道:“异乡人穷到没饭吃时,这叫‘打秋风’,无论红白喜事,他都要去凑一份,这是常有的!”
铁奇士低头一看,只见冥礼上写道:“张道一前辈千古”,落款是“世晚易士奇、文蒂蒂谨奠。”
铁奇士笑道:“你都打听清楚了?”
文蒂蒂郑重道:“这死者是个武林名宿,而且死得很神秘,他家人对外瞒得紧,其中大有文章!”
铁奇士噫声道:“你真是‘瞎猫撞到死老鼠’!有苗头!”
文蒂蒂嗔道:“你才是瞎猫!”
二人走进那家大门,一看居然是大家富户,忽有一个接待的人迎着作揖道:“二位,到了就是礼,快请客厅坐!”
他一面叫家人把东西接过,自己则陪着铁、文二人进入客厅!
客厅里的吊客多得很,但却无一个女的,铁奇士向文蒂蒂轻声耳语道:“女客有内眷招待,你好意思在这里?”
文蒂蒂一看厅里乱得很,她不怕别人听到,轻笑道:“你太少经验,这座厅,看样子是专替来历不明的人所设的。”
铁奇士笑道:“轻声点,送茶来了!”
铁奇士内心很佩服文蒂蒂,他看到客厅里的人物,八成以上是江湖侠客、武林英豪,带面罩的就有几十个,无一不是带了家伙在身上。
忽有一个带“刺客形”面罩的走向铁奇士,带着沙沙的声音向铁奇士拱手道:“兄台,贵处那里?”
铁奇士闻声暗忖道:“你想混我,哪就找错人了!”
立接道:“不敢,小地方洞庭!”
原来他听出那人是女扮男装!
那人再看看文蒂蒂,又接道:“兄台想知道一点消息罢?”
铁奇士暗惊,拱手道:“请阁下多指教!”
那人笑道:“这里不方便,咱们到外面去如何?”
铁奇士连声道:“好的!好的!”
那人领着向街上走,到了一家酒楼前,笑道:“二位喝酒吗?”
铁奇士道:“不,就在这里立一会,酒楼前谈话,别人不注意。”
那人点点头轻声道:“张道一是个老武林人物,他在三十年前,行为不光明,不过近三十年来,也许因掏了几笔大买卖,所以隐居在此!”
铁奇士道:“这是意料中事!”
那人又道:“可是前天他遇害了!”
文蒂蒂接口道:“凶手明白嘛?”
那人道:“不明白,听说在遇害前的一夭,他接到一件东西,还附着一封信!”
铁奇士道:“信的内容如何?”
那人道:“很含糊,上写:‘违命者死!限期明天。’试问这是什么意思?”
铁奇士道:“那件东西呢?”
那人伸手拿出一件东西,道:“就是这个,被我盗来!”
铁奇士接过一看,骇然道:“这是什么?”
那人道:“黑棺材!”
铁奇士暗忖道:“师哥说的原来就是这个!”
接着问道:“这是信符?”
那人道:“是一邪门令符!兄台可知是什么邪门?”
铁奇士摇摇头道:“阁下也不知道?”
那人点头道:“不瞒兄台说,在下一亲戚家里也接到了这样一件怪东西!”
铁奇士道:“令亲是谁,家住何处?”
那人道:“高邮闵家桥镇外。”
文蒂蒂道:“兄台作何处置?”
那人道:“在下就是被鄙亲派人赶来叫去的!”
铁奇士拱手道:“多承指教了!”
那人笑道:“在下很失望,本意以为二位能知道一点,所以向二位探询,岂知二位较在下知的还少!”
铁奇士笑道:“朋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那人大笑道,“有理!有理!”
分手后,铁奇士握着文蒂蒂的手道:“蒂蒂回去罢!”
回到店里,文蒂蒂道:“怎样,有苗头啦!”
铁奇士道:“也许与我们的事无关,不过我们非去高邮走趟不可!”
文蒂蒂道:“好奇?”
铁奇士道:“不见落叶那知秋?江湖事,往往因张三而引出李四!”
天一亮,二人吃了早餐就奔高邮,连当天晚上马不停蹄,可是马不争气,竟到第二日黄昏才寻到闵家桥。
二人在镇上吃了晚餐,把马寄在店中,打听结果,那镇外只有一户庄院!
到镇后,铁奇士向文蒂蒂道:“我们奔吴家庄!”
文蒂蒂道,“那人未说姓啊!”
铁奇士道:“那人的亲戚,不是大财主,就是老武林,非大财主哪有庄院,归隐的老武林人物,八成都捞到了油水才肯作隐士!这家不会错!”
文蒂蒂随着笑道:“你将来呢?”
铁奇士笑道:“如有那么一天,我替你在君山上建个世外桃源。”
文蒂蒂娇笑道:“厚脸皮,不怕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