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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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劫-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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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恺认得这女子,正是先前献舞的女郎之一,她还是四队中的一名领队,舞技尤较她女精湛。
  可是对于她所捧来的酒,却不敢领教,他曾经在一次宴会中被人鸩害过一次,自此之后就深具成心,滴酒不进。
  今天这场宴会,更是不可掉以轻心。
  所以他连忙摇着双手道:“老夫不善饮,在任何场合中都不饮酒的。”
  王浑这时跟石崇刚说完了一阵私话,闻言笑道:“子明,相国大人不喝酒是出了名的,连皇上大寿时,群臣进贺,圣上赐宴,他都是以茶代酒,你若是能叫他喝一杯,咱家就佩服你。”
  司马子明笑了一笑,对那名舞姬道:“仙仙,相国大人对你的歌舞特别欣赏,要带你们回京去呢I进了相府,可比这儿强多了!”
  那名叫仙仙的舞姬连忙跪倒在地,茸茸沥沥地道:“贱妾多蒙相爷慈悲。”
  司马子明道:“你还不快点敬相爷的酒?谢谢相爷对你的恩德!”
  仙仙把酒爵双手捧起,跪在王恺的面前,王恺推拒着道:“抱歉得很,老夫不喝酒已是惯例。”
  仙仙美丽的脸色忽而变了,充满了一片绝望,这使得王恺大为诧异,更不肯接受她那杯酒了。
  司马子明却一笑道:“仙仙!看来你还未能邀得相爷的怜惜,把酒放下,换个别人来吧2”
  仙仙放下了杯子,神色黯淡地行礼退走了。
  王泽大笑说道:“如何?我说的不错吧!于明,你要想相爷大人喝酒,还得多用点心才行!”
  司马子明但笑不语。
  没有多久,一名武士,捧着一个漆盘进来。
  盘中放的东西用红缤覆盖,看不清是什么。
  那武士到了司马于明面前,双手呈上盘子。
  司马子明道:“呈到相爷那儿去!”
  王恺道:“这是什么?”
  司马子明平静的说道:“待儿奉客不周,未能如佳宾之意,略示薄惩,敬请相爷过目。”
  那名武士到王恺席前半丈处跪下,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揭去了上面的红缤,却把王消吓了一大跳。
  因为盘中赫然是一颗首级,一颗鲜血淋淋而又美丽的少女头颅,正是献酒后出去的仙仙的头颅。
  她的眼睛还是开着的,泪痕宛然,仍然沿着脸颊滚落,因为是刚砍下来的,故而依然栩栩如生。
  只是,这美丽的头颅已经不长生在她的颈子上了。
  王恺大惊失色地道:“这…··这是干嘛?”
  司马子明淡淡地道:“家君为二位贵宾设宴,大将军已尽百斛,相国大人却滴酒未进。
  想必是待儿奉斛不力,故而斩首示敬。”
  “这,跟她们没关系,是老夫自己不想喝。”
  司马子明却笑笑道:“这些待儿选自江南,已经是家君署中最好的了,如果还是难当相国之意,未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来!为相爷进斛!”
  第二名舞姬进来。
  她显得更为恐慌,一面走一面抖,还没有走到王恺面前,手中的托盘已倾斜过一边,连上面的酒爵也翻倒了。
  司马子明双眉一皱道:“混帐东西,嘉宾当前,居然如此失仪!斩!”
  他只发了一道命令,先前捧着人头进来的武士已经有了动作,刷地拔出腰刀,寒芒一闪,红光崩现,就在席前斩下了那名女郎的首级。
  司马子明道:“拖下去,再换人上来斟酒,告诉她们要小心点,脸上要带着笑,这么死板板的,如何能使客人高兴呢?”
  武士答应着下去。
  王恺的脸上已经变了色。
  倒是王浑视若无睹,笑着道:“好!好!石老弟,你不但治军谨严,治家也是这么严明呀!”
  石崇也像是司空见惯,一笑道:“这都是子明定下的规矩,他对我治军倒是主张宽一点的。”
  除了有必杀之罪外,尽量对手下人宽厚一点,但是对治家却一点不肯马虎,他说必须如此,才能使将士用命,上下一心。”
  王浑大笑道:“对!对!妇人女流是放任不得的,她们不干涉男人的事,就少了很多麻烦。”
  王恺家有悍妻,女儿也很跋扈,常常干预到他的政事,因此王浑特别提出来,借机会讥讽他。
  王恺此刻却没有那种闲情来生气了,他虽然也领军作过战,却没有经历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
  因此,他只能吃吃地道:“大将军,你……你必须制止他们杀人。”
  王浑大笑道:“相国!他们杀的是他们自己的家人,与你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他们为了你而杀人,我又怎能制止呢?只有你才有这个能力!”
  司马子明淡然地笑笑,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谈话。轻拍着手掌道:“来!再换人为相爷进酒!”
  帘外又进来一名女郎,脸上带着凄然的柔笑,但步履还算稳定。
  她走到王恺面前,抖着令人心碎的声音道:“相爷!
  贱妾依依为您进酒,您就可怜贱妾,赏个脸喝了吧!”
  王恺看着那鲜红的酒液,实在没有再拒绝的勇气了。
  他知道只要再推出手去,这个美丽的女郎又将血溅阶前。
  而这个女郎楚楚可怜的神态,和凄艳而美丽的声音,无异已使得他的心也跟着那少女的心同时碎了。
  他接过了酒爵,也握住了那一双美丽而颤抖的手,语无伦次地道:“我喝!我喝!好孩子,别怕!我喝1”
  鲜红的酒汁灌进他的口里,他本来只想浅尝一点就止。
  可是那个依依却用手一托,把整爵酒都倒进了他的嘴里,甜甜的,香香的,醇醇的,居然十分的顺喉,在肚子里十分的受用。
  王泽大笑道:“哈哈!相国大人终于开了酒戒了。子明,你这小子硬是有两下子,咱们要敬你一杯!”
  他向司马子明举举杯。
  司马子明忙道:“哪里,这是相国大人怜惜下人,与孩儿毫无关系。依依,你叫姐妹们来多敬相爷几杯!”
  帘后涌出了一群莺莺燕燕,每个人都棒了酒爵,软语温存地向王恺敬酒。
  王恺欲待不饮,却看见那个挥刀杀人的武士就在席旁侍候着,等候着司马子明的命令,随时准备着再砍落一颗美丽的头颅。
  反正已经喝开了头,不如喝吧!何况那酒味又是如此的甜,于是他酒到杯干,厅中也掀起了一片狂欢。
  王恺醉得很厉害。
  王浑也醉得不轻。
  连做主人的石崇也醉了。
  大家醒来时,厅中狂欢末已,宴会还没有散。
  那日盛酒的鱼池已经快见底了!一旁边堆满了空的巨酒罐,司马子明宣布了——刚从外地买回来的两百石美酒都被大家喝完了。
  谁也不相信一次宴会能喝完这么多的酒,但是空的酒罐却可以作证。
  王浑还说他看着司马子明叫人一罐罐的抬出来,倒进鱼池里的,王恺虽是不信,但是谁叫他喝醉了呢?
  酒醉误公,这个罪名更大,他也只好认可了。
  所以王恺虽然接获的密报,说司马子明曾经押着一队骡子、载着几百口密封的酒篓连夜进城。
  而不久之后又接到交趾使臣被蒙面盗所杀,所携的贡品被劫的消息,也没有办法把两件事连了起来。
  虽然那时盗贼横行得很厉害,但也只是小股出没,却取一些零星客商而已,大队的商旅都雇有壮勇武师随行保护,寻常的盗贼已不敢轻动了。
  交使人贡,随行不但有他们自遣的兵勇,边关的守将又增加了一些健卒乔装保护,这些人都是能征惯战的好手,实力之强,几个商队也难以比拟的。
  但是居然遭到了洗劫。
  据一两个侥幸生还的夫子们说,强人是藏身在一处山道上,而且还在路上挖了陷坑,车马被陷住了之后,强人们在山道的两端投下了烧着的柴枝,以烈火阻断去路,然后矢石交加,使得随队的兵勇们未经战斗就折损了一大半。
  一然后强人们分由两端、前后夹攻,手执利器,见人就砍,武艺高强,下手狠毒,不留一个活口。
  照估计,强人当在四五十人左右,个个身手矫捷不凡,只可惜的是个个蒙着面,看不出本来面目。
  校对之下,出事前后,只有司马子明带着荆州帅府的家将们在邻近活动过。
  可是他们是去买酒的,买回来的酒都被一次狂欢的宴会喝光了。
  王恺和王浑是那次宴会的主宾,目睹几百石的美酒倒进了一口大地中,听任那些将校们开怀畅饮,这当然不能把嫌疑套在石崇头上了。
  而且司马子明还和王浑建立了特殊的交情,认这位贵戚作了义父,王浑自然要为干儿子力辩。
  司马子明亲自押着那一批蛮姬,悄悄地来到京师,当然还有一份石崇的重礼。
  今天圣上谈起他的先租司马懿用兵不及诸葛,数度受挫的事。乃致留下了司马不如诸葛之说,认为十分遗憾。
  我想你如生在那个时代,必可为司马氏吐口气。”
  司马子明一笑道:“其实司马公未必不如诸葛,军家胜负,不在一城一地的得失,也不在一两次交锋的胜负。”
  谁能争到最后的胜利才是强者。司马公辅曹氏而有天下,诸葛辅刘氏而未能持续汉业,毕竟是个失败者。”
  王浑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哪天我见到圣上,把这番话说给他听,一定能使他高兴万分的。”
  司马子明又问道:“大人朝观的事如何了?”
  王浑道:“面圣时王恺那老儿对老石自然说了一些不太中听的话,但是没有证据,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马子明道:“大人是如何回禀的?”
  王浑笑道:“我接受了你的建议,当时一句话都不说。
  圣上问我,我也照你的意思回奏,说相国是正使,他的禀奏自是不会错的,我这边便没意见。”
  司马子明一笑,点点头说道:“没有意见不是完全赞同,想必圣上随后又单独召见您了!”
  “可不是吗!往日我一定当时就跟那老儿对抬起来了,这次我居然一反常态,圣上大感惊奇。
  当时就借太后要找我聊聊天的名义,把我留下了,嗣后在御书房单独垂询,我才把一些调查的意见上奏了圣上。”
  “圣上怎么说呢?”
  王浑笑道:“圣上十分高兴,说我变得精明了,他派我为副使,就是要我监视着那老家伙一点。”
  因为老家伙在扩张势力,为他的子侄撑腰,排除异己的事,圣上已有风闻,他很想派人去调查一下,却找不到适当的人选。
  有些人够精明,却因为地位太低,压不住老家伙,无可奈何的只有派了我,却怕我不够精明,没有明白的告诉我事实真相,怕我在言词之间,露了形迹,反而引起那老家伙的疑心。’”
  “因此圣上对大人这次的表现十分满意?”
  “那还用说?岂止是满意,而且大大地奖励了一番,说我一定得了高明的指点才会变得这么快。”
  “大人可别把接地指出来。”
  “我差一点就要说漏了口,不过我想起了你的嘱咐,没有把你给说了出来,只说我以往装得粗鲁,是叫人对我没有戒心。
  在大事上,我不会糊涂的;又说我不是糊涂,又怎能在不知不觉间,搜集到王老儿那些为跋扈集权的证据呢?”
  “恭喜大人,这一来圣上必将更为器重了。”
  “可不是吗?接着我把你替我拟的那些条陈以及应付对策拿出来,圣上越看越欢喜,全部照准。”
  “这可是大喜事,不出五六年时间,相国手上的一切实权,慢慢的都会转移到大人的手里了。”
  王浑笑道:“这可都是你的功劳,资料是你提供的,条陈对策也是你想出来的,我只不过是担个名转转手而已,那些事还是要你来办。所以我想把你留下来。”
  “这绝对不行的。”
  “为什么?”
  “王老相国老谋深算,如果知道我在大人的身边,一定会提高警觉,算计他就不容易了,所以大人在表面上仍然要摆出一付冲动鲁莽的样子,他才不会疑心,大人才能逐步成功。”
  “这……动心眼的事,咱家可一窍不通。”
  “我的条陈上已经很明白,大人找个可靠的人,徐徐着手去做就行了,实在需要商榷的事,大人再私下找我商量便是。”
  王浑想了想,才点头道:“这也好,可是京师跟荆州,相去遥远,紧急事件,找你实在不方便。”
  司马子明笑笑道:“这个就要大人去设法了,把义父调回长安来,我就可以跟着他回来了。”
  王浑道:“那可得动点脑筋,因为老石以前的人缘实在太差,也太狂了一点,长安的人对他的印象都不太好,调他回来,势必会有很多人反对。”
  司马子明一震,他没想到石崇在京师的敌人会这么多,那是件危险的事,得好好考虑一下才行。
  因此,想了一阵才道:“大人,义父只是不善逢迎,对圣上却是一片忠心。”
  “我知道,圣上先前对老石颇有微词,说他太骄横,在金谷园的享受比皇宫内还奢华,经过我把他在荆州的忠君之事奏明了,圣上才说了一句——他能够对朕如此敬重,其他的也就罢了。”
  司马子明吁了口气,转转眼珠笑道:“义父不过是经常有些新奇的东西压倒了别人,而且又不肯去巴结那些新贵,才得罪了不少人,但今后有了大人为后援,自然就没有人敢说闲话了。”
  “这个恐怕没什么用,那些人在皇帝那儿也很能说上话的,他们会献些小殷勤,经常选点新奇的东西进宫,而皇帝、太后,都喜欢这一套。”
  “这个大人也可以的。”
  “咱家当然可以,可是咱家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然咱家也有些小巧的玩意儿,可是咱家自己也很喜欢,舍不得送人。
  你知道,在长安,咱家排不上第一或第二,也不会落下第三去,许多地方总不能够太丢人的。”
  司马子明一笑,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随身取出一个檀木的小箱子道:“义父在进京的时候,要我带了一些东西来,为大人一壮行色。”
  王浑眼中射出了奇光。
  他知道石崇拿出来的东西一定是罕世奇珍,而司马子明又如此隆重其事地取出来,想必更是了不起了,口中说着话道:““老石也太客气了,以往送了很多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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