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奥校班与画室的故事 作者:vi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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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奥校班与画室的故事 作者:vidi-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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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训在那一瞬间相信上帝存在。
      她这两年变化好大,江训几乎不敢认了。她还是瘦,可正是时下流行的身材。脸上红扑扑的,看上去很阳光的样子。
      这怎么会是袁鸽呢?跟两年前判若两人。
      “你……”袁鸽努力回忆了一下,“是你。——杨雷带你来过这里。”
      “记得啊?”江训说。
      “那个时候的事我都使劲去忘掉……不过还记得你。杨雷他从来没带过别的人来看过我。他好像不介意你知道他的事情……说真的,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这可不是随便来的地方。”
      “找你。”江训说。
      “你……”袁鸽“扑哧”一口笑出来:“我早就回去上学了。你还来这里找我。”
      “那你……”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今天早上起来,吃饭,到校,做题,和往常一样。做到第十一页的第三题时脑子里突然浮出了这个窗子外的景色。我想我一定是有点累了,我的大脑在向我要求来这里治疗。于是我逃了课跑到这里来,这么巧,遇到了你。”
      江训看着袁鸽。
      袁鸽是答案,只要你想知道。
       ※※※
      杨雷走到电话亭时,发现自己好像是病了,一连输了几次,不是卡号错就是密码错,好不容易拨通了,又遇上占线。
       ※※※
      “他不要邹局长的钱,那是自然。”袁鸽说。
      “他最恨邹局长了。”这个叫袁鸽的女生,杨雷的“师父”,语气平淡得像讲别人的事,“上初中的时候,那一个星期六晚上没课,我一个人在教室里看化学书,正在看勒沙特原理时他进来了。之前我们……刚争执过,他进来时又满身不好闻的酒味道——我们培训化学奥校实验的,对那个东西特别敏感——说话又颠三倒四的,我就没理他。可是他还是不停地讲,不停地讲,讲着讲着就哭了。
      后来我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伤心了,因为一大群同学那天聚在一起给邹局长的儿子邹渐庆祝生日,却没人知道他也是出生在同一天,更没人知道正是邹渐的出生给他带来了所有的不幸。”
      “不懂。”江训注视着她的眼睛,茫然地问,“那是为什么?”
      “他爸送局长的老婆去医院生孩子。因为是难产很危急,天又下雨,就在路上撞了人。局长叫他别管,先送产妇去医院,害得那人救治不及时,死了。”
      听到这里,江训不由得“啊”了一声。
      袁鸽好似很不以为然的样子,看了她一眼,说道:“当时情况危急,人自然不会多考虑,匆匆忙忙就做了决定。他们丢下撞伤的行人不管,当然也没想到这一撞会弄出人命来,光是害怕被人讹住耽搁时间。……只是死的人刚好是杨雷他妈的亲弟弟。——他妈和他舅舅从小相依为命,再没别的亲人,感情好得不是一般。他妈受不了这个刺激,就出走了。那时杨雷刚生下来不久,妈走了,爸又关进牢房了,全靠婆婆爷爷把他带大。他爸在里面时,外面的人老欺负他;他爸出来后,又老拿他出气……”江训注意到袁鸽脸上忽然浮起一点异样的表情,“他,他一直是个受委屈的孩子。”
      很难忘记啊!袁鸽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空荡荡的,初中时的教室,窗外有榕树,夜幕里枝叶沙沙作响。那个小孩子一反常态地趴在桌子上,用无助的语调絮絮叨叨,完全不在乎有没有人在听——“……有一次,我手指丫里生了好多小米米,很痒,我不晓得怎么办。婆婆找人抓了草草药给我吃也没有用。刚好遇到学校体检,医生告诉老师说我得的是疳疮,要惹人的。老师就叫我不要上学了,会把别的同学惹起病。我一个人回到家里,婆婆不在,爷爷在床上咳。我在家里折纸飞机,我想同学,我折了一书包,我去找老师,我说我很想同学,可不可以把这些飞机拿给同学?老师很凶地说不可以,还说我是故意要去害人。我不是要害人啊,我只是还不懂传染病的厉害,可是没人告诉我,只有人要我走远点;我不晓得我哪儿做错了,我只知道别人可以去问妈妈该怎么办,可是我没有妈妈,我只有孤单单一个人。我想我得的这个病会不会死人?我想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学校在上课,里面的同学高高兴兴地大声读书,他们的声音那么大,但是容不下我的声音加入他们。没人理我,没人和我说话,就算是有也是叫我走远一点,这样和死了又有什么差别?我在学校门口哭了很久,后来我沿着街慢慢地走,走到我爸爸的门市那里,他一看见我的样子就生气了。他从来就是一看见我就有气,伸手就要打。我一向怕他,可是我实在找不到可以依赖的人了,我只能去找他。结果他一看我在那个时候那副样子跑去找他,以为我逃学,比平时更是十倍地生气。他抓住我的胳膊使劲摇,书包散开了,纸飞机散得满街都是。他气得眼睛都红了,也不问旁的事了,就在街中间狠打我。我的耳朵响个不停,什么事都不知了,再一睁开眼,爸坐在铺子跟前抽着烟,看也不看我。我全身都痛,但那时突然没眼泪了,我想,我肯定是死了,没病死也被他打死了,要不然怎么会没眼泪呢?……”
      “临走的时候他要我祝他生日快乐,他的语气几乎是哀求了,那毕竟是他那个生日唯一的愿望。可我那时,心里很乱,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很失望的样子。邹渐有很多人给他庆祝生日,而生在同一天的杨雷什么也没得到……那天我为了不理他,一直在看化学奥校,其实放学时我才发现,整个晚自习我都在看‘勒沙特原理’那一页。”她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出现了一个后遗症,以后一看到‘勒沙特’这几个字,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个哭兮兮的小娃娃。”
      “那就是我第一次来看到你时,你对杨雷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吗?”
      “差不多是吧。”袁鸽顿了一顿又说,“可是无论怎么难忘,总得忘记才行啊!为了活下去,我们总得强迫自己忘记一些事情。这个世界上的不公平太多了,如果你为了计较那些不公平而活,就没有可以为自己而活的时间剩下了。”
      ……
      “对了,我可以问你生的什么病吗?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江训想起一件事。
      “他们说我是神经衰弱。——北街医院是疗养院,你不知道啊?”
      “可是这个……”这个惊愕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江训。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微红着脸嘟哝着,“可是,可是我没看出来。疗养院总是该在温泉附近,或者是名山上……这里……”
      袁鸽示意她到窗口。
      江训往前走了两步。
      一阵风正扑进来,感觉得到绿叶和水的味道。她走到窗口——没错,这幢楼的后面,是一片小小的树林,树林下就是江水。在这一段,江面似乎分外地开阔,只遥遥地望得见对岸的草滩。水见涨了,江中的沙洲窄得只见一线,停着和飞动的黑点是栖在那里的鸥鸟。这是宁江啊!这条似乎可以包容一切的江。面对着它,呼吸着它的气息,心中涌上无尽的安详与恬然。她不禁又想起了杨雷说过的话:“……这条江的确很特别。宁江是一条有着特别的力量的江。它有一种神圣的吸引力。每当你遇到不开心的事,你都会不由自主地向它靠近。它总是很安慰人的……自然界的东西通常比人间更美。”
      自然界的东西比人间的更美。
      那,难道就是他迷恋物理的原因吗?
      “对了,还要问你一件事,”江训回过头来时,问道,“他那件事怎么办好呢?难道让他那样吗?”
      “我想,”袁鸽说,“这件事只能去找那个人。”
       ※※※
      到家时的确有点晚,可是也不至于吧?
      洛阿姨冲过来开门,脚上只有一只拖鞋而浑然不觉。江训往屋内一张,还有一只拖鞋躺在屋子正中,显然是在奔跑过程中失落的。
      屋子里乱七八糟,遭贼了?
      一见是她,洛阿姨的脸就暗了下来。“小训,知不知道你妹妹的事?”
      “啊?”江训没反应过来。
      洛阿姨突然一把抱住江训大哭起来,“我辛苦养她带她,她倒好,说走就走了。她那么小,那里晓得外面的人有多么复杂。万一她有什么危险……”她下决心似地大哭,“我就不活了!全家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都不用活了呀……”
      江训正在想全家人好像也包括自己,不由得不毛骨耸然。
      洛阿姨又换江训身上一个部位掐住哭道:“你爸没带手机出去。我刚才跟邹局长打了手机。邹局长他老婆急糊涂了,只告诉说他家公子跑了,忘了提你妹妹的事。你爸那个老笨蛋还在帮人家找儿子,自己的女娃娃丢了都不晓得……”
      电话铃响,洛阿姨顾不上江训,扑过去抄起话筒:“是……没有啊?千万啊!天啊!啊!拜托了,求您了……”
      刚放下,电话铃又震响了,洛阿姨疯了似地抓起电话:“没有啊?是……千万啊!啊!天啊!求您了,拜托了……”
      江训在旁耐心地看这个急得快要崩溃的女人接了四个电话,第五个电话时,这女人像只老虎,一反常态咆哮起来:“你是谁?我不管你是什么羊,你知道我女儿在哪里?(我一定杀了你)你也想知道?(我更想杀你了)你说谁?江训?你打什么鬼电话?急事?”
      洛阿姨极不情愿地把话筒扔给江训:“快点挂,等着找你妹妹的消息呢!”
      杨雷的声音在话筒里不知为什么断断续续,也许刚才被母老虎吓着了?“我听说你爸在到处找女儿……一直都占线……你到家了?你没事?”
      “是我妹妹。”江训一眼看到洛阿姨一副你再不放下话筒我就杀你的表情,不暇再说挂断了电话。
      洛阿姨流着眼泪让江训读于荣留下来的条子:
      ——“妈,我不想念书了。我到广州去发展。”
       ※※※
      作者的话:我觉得技术方面的东西好弄一点。这里搞情节型的东西又费时间又无聊。打算在此后写他们在重庆的培训中,受到来自大城市物理界的挑战,应该会是很精采的可以写“七日之战”之类的东西。那时可以更多地用到我的本行,而不是现在老在个人情感上兜圈子。看到书评里说我描写感情很“老练”,真是伤心啊再怎么说我算是理科生嘛!
      其实我自从而2002年以来一直很闷,那一年我最想去搞物理的那个学府拒绝了我,现在在大学里学城市规划,用的物理教材白痴得要死。更可气的是老师竟然还对我们说:“我们只学那个结构力学就行了,而且学得不好也没什么关系,房子垮了是搞结构的负责。”害我一代天才沦落到终日写工程字(就是练字啦)画钢笔画写生(就是拿着画板在寝室阳台上摆造型)的地步。我本来是造原子弹的人才啊,现在成了造房子的(原子弹和房子哪个比较厉害,很明显的事情嘛……),我的妈妈会为我感到羞耻的,55555555555……
      对了,这一章没打完,因为我时间不够了(要回去画那个鬼多立克和科林斯柱式)
      会尽快续上的,先在这里一道题,以后会出现,有兴趣先看一下。
      “掷石入水,扬波至岸,圈圈涟漪,渐作平行。问波如何?”

第二部 扩展的世界


第十二章 圣索菲亚大教堂的讲座——七日之一




      队伍在日落的时候抵达。
      从侧门进去,霞光正把最眩目的色彩赋予夕阳里的一切。
      车窗前的少年闭着眼睛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时怔住了。
      窗外。
      那是一座极高大的门,巨大的石材拔地而起,在夕晖里呈现着难以想象的壮丽。
      他是在一座小镇上长大,他没有到过外面的世界。虽然他看过画册,见过许多高大的建筑,可是那种尺度感不身临其境是无从体会的。
      仰望的一刹那,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袭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虽然这只是一瞬间的震动,但这似乎预兆着什么。
      穿过林荫道,淡绿直纹砖铺地,两旁是合抱的他不认识的高大的树。再往外是矮树林。很少重庆常见的黄桷树,也没有桐山里最多的小叶榕,小叶女桢。爬山虎之类,倒有很多引进的热带植物。
      破烂的大巴,他们包的车,摇晃着从路上开过去。
      “这些东西都要很多水浇灌。”原霞也被摇醒了,他皱着眉看着外面一排怪模怪样的浅紫色植物,“喷灌系统很先进,不过花费也不会少……”
      “又不要你出钱。”杨雷回过头乜斜着眼睛说,“好好欣赏就够了,你这副忧国忧民的脸到考场上摆不迟啊!”
      “考赢这里的学生是否容易呢?”原霞像在自言自语。
      培训的学生被安进a中的学生宿舍。
      男生们歪七倒八(由于一路上几乎被破车颠散)地跟着老胡去找寝室。a中的学生宿舍看上去也似乎不错,没空多看,大家都盼着早点倒在什么地方睡上一觉。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老胡拿出名册来念床铺号。
      念了半晌,杨雷举手:“胡老,您念漏了。”
      “没漏,”老胡说,“这名单上没你。我等会儿再来说你的事儿。”
      “不会吧?没我的床?那我睡哪儿?女生宿舍?”
       ※※※
      女生宿舍简直像宾馆。江训放好行李出来打开水,回去就迷路了。很长的走廊,核桃木地板明晃晃的,竟然墙脚还安踢脚线(她看第一眼时想起了老鼠神出鬼没的桐山女生寝室),房间整齐划一,怎么看都一样(桐山的每一扇门在岁月风霜腐蚀下都有着鲜明的特徽)。
      忘了记房间号码,凭记忆转了三圈才找到自己的房间,中间试探过五扇门,引起过两次尖叫。
      “听课证。”一进门下铺的女生递上一张制作得很精美的胸卡。
      “这么正规啊?”江训说,“对了,开水好贵,五角一瓶!”
      “这种地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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