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落日余晖,彩霞满天。
距离临江县城南城门还有数里的时候,聂铮等人便清楚的看见,远远地,那临江县城之内,不断有袅袅炊烟飘起。
想必这个时候,正是城内百姓生火做晚饭的时间吧。
聂铮想起数天前苏东山等人在临江县城内闹出的那一番乱子,心中很是恼火,今日进城,必须要有人为前几天的错误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聂铮眼中精光一闪,大喝一声道:“兄弟们,加速!随我进城!”
驾!!!
马鞭响亮,蹄声翻滚。
数里路的距离,眨眼即到。
当聂铮率领的这三百精骑,刚刚出现在临江城外的时候,风声很快就传进了城内。
负责驻守临江县城的苏东山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带领一帮心腹亲信,连晚饭都顾不上吃,立刻急急忙忙的赶到南城门外迎接大帅的到来。
三百龙虎精骑,踏出滚滚烟尘,瞬间便来到南城门之外。
坐在马上的聂铮,远远便看到恭候在城门外的苏东山等人,当即他便一勒缰绳,缓缓的让马停了下来。
见此情景,苏东山立即带领着十几名心腹头目,神情恭敬的来到聂铮的马前,拱手行礼道:“属下见过大帅!”
“免礼!”
聂铮面无表情的看了苏东山一眼,发现他眼神躲闪,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很明显,得知自己突然亲临,他心中应该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来,有些慌乱倒也正常。毕竟,前几天临江县城内发生那么大的乱子,他强行镇压,并没有及时的向阳州汇报,此事等同于欺上瞒下。
别说是聂铮了,换做任何一个老板,都会觉得非常恼怒。
尽管聂铮的心情十分恼怒,但他并没有将情绪展现在脸上,只是淡淡的道:“进城。”
苏东山见聂铮此次过来,神情不冷不热,也看不出他眼中的喜怒,顿时,心中一紧,暗暗觉得有些不妙。
尽管心中有些紧张不安,他还是佯装镇定的挥手道:“兄弟们,恭迎大帅进城!……”
“恭迎大帅进城!”
“恭迎大帅进城!!”……
在一众守城士兵的高唱之下,众人便拥护着聂大帅,浩浩荡荡的朝着城内的县衙驰去。
进城的途中,聂铮发现城内的所有街道之上,全部都空空荡荡毫无人影,顿时,眉头一皱,当场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肯定是苏东山听说自己亲临之后,立即派人清理街市,实行宵禁,以免有一些怨愤很深的百姓,前来拦路讨要公道。
见此情景,聂铮的心情,越发的恼火了。
“这个苏东山,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他真把自己当成在这临江县城内一手遮天的土皇帝了吗?”
怀揣着满腹的怒火,聂铮在众人的拥护之下,终于来到了临江县城的县衙大门外。
此刻,苏东山赶紧来到聂铮的马前,恭敬的道:“得知大帅亲临,属下已经命人去安排酒宴了,还请大帅移步……”
话还未说完,聂铮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道:“不必了,马上传令下去,让驻守在临江县城内的所有头目,全部赶来县衙大堂集合,我有要事宣布!”
听闻此言,苏东山身躯僵了一僵,深深吸口气,道:“好,属下这就命人去传令。”
聂铮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去县衙大堂!”
聂铮旋风般的翻身下马,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大步流星的朝着县衙大堂走去。
……
县衙大堂之内,燃着烛火,将方圆上百米的庄严场所,映照得灯火通明。
大堂的尽头,聂铮傲立于案桌之后,牛猛和陆乘风分别神情冷峻的守护在他的左右。而那名由贾秀芳挑选的临江县令,此刻正躬身哈腰的候立在案桌的左侧下方。
这名县令叫做李玉河,原本是临江县城内的一名秀才,据说,在当地颇有些名望。
不过,贾秀芳被聂铮召去阳州城之后,这里的一切政务,便交由他打理,可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贾秀芳一走,这临江县城就彻底的沦为了苏东山的一言堂。
基本上,如今临江县城内的所有事物,全部都是苏东山说了算,而这个名义上的李县令,在苏东山这帮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没什么屁用的傀儡。
此刻,苏东山率领驻守临江县城的二十三名大大小小的首脑头目,垂手俯身,恭恭敬敬的候立在大堂的下方。
……
第216章 聂大帅之怒(下)
县衙大堂内的灯火,忽明忽暗,正如聂铮的脸色一般,阴晴不定。
大堂内的气氛,很是严峻。
聂铮站在案桌后面,脸色冰寒的有些吓人。
从众人进入大堂开始,一直到现在,时间在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刻钟。
在这整整一刻钟之内,聂铮都是一脸阴沉的望着堂下,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整个大堂之内,安静的有些可怕,静的连一根针跌落地面都能够听见。
虽然苏东山这帮人没有抬头,但是他们可有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正从案桌之后散发出来,压得他们仿佛有些喘不过气来。
气氛有些冷肃,众人的心情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紧张忐忑了起来。
尤其是左青峰,从进入县衙的那一刻开始,他一直压低着头,根本就不敢抬头看那傲立在大堂尽头,充满威严的消瘦身影。
此时此刻,他的心神极度不安,慌乱到了极点。
无声无息的站立与大堂之下,他都感觉自己的双腿隐隐开始发软,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这如此冷肃严峻的气氛之下,是个傻子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聂大帅身体内的怒火。
所有人都站立原地不敢吭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如此诡异安静的场景,让候立在一侧的李玉河,心中也十分的诧异。
苏东山的强硬护短,与他共事的这么多天,李玉河是深有体会。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苏东山这帮在临江县内嚣张蛮横无比的下属,在面对这位年纪轻轻的聂大帅之时,居然好像猫见了老鼠,一个个都夹着尾巴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就算平常在县衙内说一不二的苏东山,此刻面对这位年轻的大帅,都是一直低着头,额头的冷汗不断的流下,他连擦都不敢去擦一下。
由此可见,这位年轻的聂大帅,他那滔天的威慑力,在一众龙虎军的心中,是多么的强悍可怕。
沉默了良久,聂铮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望着站立于大堂之下的苏东山,淡淡的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
苏东山点了点头,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水,道:“知道。”
聂铮眼睛一眯,道:“既然知道,为何见了我之后,却只字不提?”
苏东山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傲立在案桌之后的聂铮,咬牙拱手道:“属下管教下属无方,已经知错,斗胆请大帅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
聂铮缓缓的从案桌之上拿起一支令签,眉头一挑,道:“怎么个从轻发落?说来听听?”
苏东山神情一僵,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聂镇深深的看着他,目光逐渐冰寒了起来,一字一句地问道:“当日我们占领临江县城,我对你们说过的话,你们是否还记得?”
苏东山神情一黯,点头道:“大帅的嘱咐,属下自然记得;过江之后,便不在是匪,过江之后,便是仁义之师,不得强取豪夺,不得扰乱百姓,不得滥杀无辜,不得蛮横跋扈,不得奸淫……”
硬着头皮将这些禁令嘱咐背完之后,他神情颓然的垂下了头。
聂铮面无表情的望着手中的令签,轻轻抚摸着印刻在上面的那个鲜红“杀”字,淡淡的道:“既然记得,为何要犯?是觉得我说的话不够分量,还是没有把我聂铮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杀气满堂。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都心神颤抖,脊背之上,全部被冷汗沁湿。
苏东山听了之后,只觉呼吸急促,心跳如雷,紧张到了极点,当即他吞了口口水,声音沙哑的道:“属下知错,恳请大帅恕罪!”
“恕罪?”
突然间,聂铮猛地一抬头,眼中寒光凌厉,冷冷的盯着苏东山那逐渐苍白的面孔,道:“我若是饶了他们,这岳氏宗族死伤的数十人,该找谁去讨要公道?”
听闻此言,苏东山猛地咬了咬牙,忽然抬起头,毫不示弱的直视上方的聂铮,沉声道:“若是要讨回公道,就让他们来找我吧。”
聂铮冷冷的望着他那倔强的眼神,心头的怒火几欲滔天,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压下心头的怒火,淡淡的道:“你是铁了心要保他?”
苏东山狠狠的点头,语气异常坚定。“对!”
聂铮目光如刀的盯着他,寒声道:“如果我非要杀他呢?”
苏东山深深看了聂铮一眼,然后低头沉思了片刻,道:“如果大帅非要杀他,属下就只有带领五羊残部离开安南,回归龙虎山。”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哈哈哈……”
聂铮忽然仰头狂笑不止,骤然间,笑声一止,他语气森寒的望着苏东山,一字一顿的道:“你竟然敢以此来要挟我?只可惜,还不够资格!”
说到这里,聂铮猛地一声暴喝,“来人,将左青峰拿下,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当场守候在衙门外的三百龙虎精骑,纷纷杀气腾腾的冲进了县衙大堂之内。
在堂内众人的惊惧恐慌之下,只见那站立于苏东山后面的左青峰,当场就瘫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便被几名龙虎精骑如狼似虎的拖了出去。
远远地,站立在堂内的众人,还能够清楚的听见,左青峰那哀嚎求饶的声音,不断在外面响起。
“大帅饶命,大帅饶命啊!堂主救我,求你救我……”
听着左青峰哀嚎求饶的声音,不断传进耳内,苏东山紧紧握住双拳,面容扭曲到了极点。
此刻,守护在聂铮左右两侧的牛猛和陆乘风,早就暗暗的握住了兵器,只要堂下的苏东山敢有任何异动,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格杀当场。
要知道,牛猛和陆乘风都是沈家的精锐,保护姑爷的安危,是他们最大的使命。
很明显,苏东山虽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心腹爱将,被聂铮拖下去斩首,他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就算今天聂铮独自一人前来临江,要杀光他手下所有的心腹亲信,他也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
因为,聂铮拥有通灵神术的本事,有目共睹。
面对着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神人,谁敢不要命的乱来?
第217章 混账东西,信不信我杀了你!
苏东山站立当场,心潮起伏,脸色阴晴变幻个不停。
眼睁睁的看着左青峰被拖出去问斩,他却毫无阻拦之力,也根本阻拦不了。
聂大帅要杀人,谁敢阻拦?
今天,别说是他苏东山了,就是整个龙虎军所有的核心首领全部到来求情,估计都保不住左青峰这条性命。
想起左青峰刚刚被拖出去的那番绝望凄厉的哀嚎,苏东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
当年他犯下命案,身负重伤,一路从关外逃亡到龙虎山,沿途中,若不是左青峰舍命追随,估计他早就死了好几次了。
虽然进入龙虎山脉之内,他仗着自己六品武士的实力,很快就得到了五羊寨寨主的赏识,并且没要多长时间,便依靠着自己的骁勇善战,一举成为了五羊峰六大堂主之一。
但是这么多年,他名义是左青峰的上司,但是私底下两人情同亲兄弟,而且两人曾经立下誓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但是在今天,左青峰就这么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拖走,他却无能为力。
这让苏东山觉得很沮丧,心情难受到了极点。
突然之间,他心底生出一丝恨意,他恨聂铮不讲情义,非要将左青峰斩首。大家原本开开心心的从龙虎山到此,为的就是享受一下清福,过上几天好日子。
至于聂铮之前说的什么过江之后,便是龙虎义军,不再是绿林山匪。
苏东山等人听在耳内,心底却根本就不以为然。
自由自在的山匪当得好好的,干嘛要背负如此多的拘束禁令,做什么狗屁仁义之师?如果是这样,他们干嘛要落草为寇?干嘛要艰难跋涉数千里之遥,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安南边境?
更让苏东山心中怨恨万分的是,聂铮居然不顾往昔龙虎绿林同道的情义,为了区区几个临江县城的普通百姓,非要将与他们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斩杀。
这一点,苏东山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想到这里,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冰冷的望着聂铮,道:“聂大帅,莫非你现在成为了这龙虎义军的统帅,就不再念以往咱们在龙虎山的情份了麽?”
聂铮面表情的盯着他的眼睛,冷冷的道:“难道,你们就依仗着往昔咱们在龙虎山的情份,就可以在这临江县城之内无法无天,滥杀无辜了麽?”
听闻此言,苏东山扭头看了看站立于身后的其它兄弟,摇头自嘲的笑了笑,突然,他缓缓转过头,望着傲立于案桌之后的聂铮,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觉得一般,沉声道:“聂大帅,你可以不念往昔的情份,但苏某却做不到,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如此,苏某唯有带领残部告辞!”
聂铮眯着眼睛,脸色铁青的望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个不停,强行按下心中即将爆发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点,道:“人各有志,无法强求,既然要走,那我就不送了!”
“告辞!”
苏东山朝着聂铮拱了拱手,然后旋风般的一个转身,对着立于堂下的十几名亲信头目下令道:“兄弟们,走!”
瞬间,聚集在县衙大堂内的数十名龙虎军头目,便有一大半跟在苏东山的身后,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县衙。
望着苏东山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远去之后,突然之间,县衙大堂之内,猛地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横放于聂铮身前的那张案桌,不知何时被重重的掀翻在地。
“混账东西!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
此刻,聂铮猛地转过身躯,面朝墙壁,双手因为愤怒而剧烈的颤抖个不停。
见此情景,一众留在堂内的头目下属,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噤若寒蝉。
望着聂铮那情绪激动的背影,牛猛暗暗叹了口气,缓缓走到身旁,低声道:“大帅息怒。”
……
夜幕降临,临江县城很快就被笼罩在一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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