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化学物质或促进因素的 作用下细胞或组织才发生真正的癌变。 这样,除草剂IPC和CIPC就在皮肤癌的发生 中起了带头者的作用,它播下了癌变的种子,而当另外一些东西(也许是普通的洗 涤剂)进入人体作用时,癌变就会在人体中发生。
更进一步说,在物理因素与化学因素之间也可能存在着相互作用。白血病的发 生过程可能分为两个阶段, 恶性病变的开始是由X射线引起的,而摄入的化学物质 (如尿脘)则起了促进的作用。人群在各种来源的放射性中暴露的日益增加,再加 上各种化学物质与人体的大量接触,这一切给现代世界提出了一个严峻的新问题。
放射性物质对供水的污染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由于水中常包含着许多化学物 质,那些成为水的污染物的放射性物质可以通过游离射线的撞击作用而活跃地改变 水中这些化学物质的性质,使这些物质的原子以不可预测的方式重新排列组合而创 造出新的化学物质来。
洗涤剂是一个特别普遍的污染物,现在成了一个公共供水中的麻烦问题,全美 国的水污染专家们都在关心着它,但还没有实际可行的办法来处理掉它。现在人们 几乎还不知道有什么洗涤剂是致癌物,但洗涤剂可能通过一种间接的方式促进癌变, 它们作用于消化道内壁,使机体组织发生变化,以使这些组织更容易吸收危险的化 学物质,从而加重了化学物质的影响。不过,谁能预见和控制这种作用呢?在这错 综变幻的万花筒中,致癌物,除了“零剂量”还有什么剂量是“安全”的呢?
我们容忍致癌因素在环境中存在,我们就要对它可能产生的危险负责。这一危 险已经被当前发生的情况清楚地描绘出来了。1961年春天在许多联邦的、州的和私 人的鱼类产卵地,在虹鳟鱼中出现了一种肝癌流行病。在美国西部和东部地区的鳟 鱼都受到了影响;超过三龄的鳟鱼实际上百分之百地得了癌症。之所以能得知这一 发现,是由于全国癌症研究所环境癌症科和鱼类与野生物服务处已事先在报告所有 鱼类的肿瘤方面达成了一个协定,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能够由水质污染发出对人类 癌症危险的早期警告。
尽管研究工作至今还在寻找在如此广阔地区发生这种流行病的确切原因,但最 好的证据莫过于指出在事先准备好的鱼类产卵地的饵料中已存在着问题。这些饵料 含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各种化学添加物和医药,它们都混入了基本食料之中。
这个鳟鱼的事件从许多方面来看都有重要意义,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它作为 一个例子说明了当一个强烈的致癌物被引入环境时,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惠帕博士 把这一流行病看作是一个前车之鉴,它警告人们必须把极大的注意力放在对数量巨 大、种类繁多的环境致癌物的控制上面。他说:“如果不采取这样的预防措施,那 么在鳟鱼身上表现出来的这场灾难必将会与日俱增地在人类的未来出现。”
由于发现我们正生活在一个如一位研究者所你的“致癌物的汪洋大海之中”, 这当然令人沮丧,并很容易使人产生绝望和失败的反应。一个普遍的反应是:“这 难道不是一个毫无希望的情况吗?”“难道没有可能从我们世界上去尝试消除这些 致癌因素吗?最好不要再浪费时间去进行试验了,干脆把我们全部力量用于去发现 治疗癌症的良药,这样不更好吗?”
这一问题被提给了惠帕博士,他在癌症研究方面的多年卓越工作使得他的意见 受人尊敬,他对这一问题深思熟虑了很长时间,他基于他一生的研究和经验进行判 断,并作出了一个全面的回答。惠帕博士认为,我们今天因癌症而造成的形势与十 九世纪最后几年人类面临传染病时的形势非常相似。病原生物与许多疾病间的病因 关系已被巴斯德和卡介的辉煌研究工作所确立。医学界人士、甚至一般公众在当时 都逐渐醒悟到人类环境已被大量的、能够引起疾病的微生物所占据,正如今天致癌 物蔓延到我们周围一样。大多数的传染疾病现在已被置于适当的控制之下了,而且 有些实际上已被消灭了。这一辉煌的医学成就是靠两面夹攻而实现的,——既强调 了预防,又强调了治疗。且不管“神奇药丸”和“起死灵药”在外行人头脑中占有 多么突出的地位,实际情况是,在抵抗传染病的战争中,真正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大 部分战役是由消灭环境中病原生物的措施组成的。一百多年前的伦敦霍乱大爆发是 一个历史例证。一位名叫约翰·斯诺的伦敦医生把发病情况绘成了地图,他发现所 有病例都发源于一个地区,这个地区的所有居民都从波罗德街上的同一个泵井里取 水用。作为一个迅速、果断的预防医学行动,斯诺博士更换了那个泵井的把柄。该 流行病由此就被控制住了——不是通过用一种药丸去杀死(当时尚未人知的)引起 霍乱的微生物,而是把它们排除于人类环境之外。甚至从治疗手段来看也是这样, 减少传染病的病灶比治疗病人更能取得成效。现在结核病已相对比较烯少的原因主 要是与这样一个事实有关,即一般人现在很少有机会去和结核病病菌相接触。
今天我们发现我们的世界充满了致癌因素。将我们全部力量或大部分力量集中 到治疗办法(甚至想能找到一种治愈癌的“良药”的这种攻克癌症的战斗,根据惠 帕博士的见解将是要失败的,因为这种作法没有考虑到环境是致癌因素的最大的储 存地,环境中的这些致癌因素继续危害新的牺牲者的速度将会超过至今还无从捉摸 的“良药”能够制止癌症的速度。
以预防为主来与癌症斗争是一种常识性的办法,但为什么我们在采取这种办法 的时候却总是这样迟缓呢?可能“是因为治疗癌症病人的目标此起预防癌症来更加 激动人心,更加实在,更加引人注目和更加值得报酬吧,”惠帕博士这样说。然而, 在癌症形成之前去预防癌症“确实是更为人道”,而且可能“比治疗癌症要有效得 多”。惠帕博士几乎无法忍受这样一种满怀希望的想法,这种想法要求得到一种我 们能在每天早上早饭前服用的神奇药丸,以保护我们免于癌症。公众之所以相信癌 症能够这样被治住,其部分原因是出于一种误会,即误认为虽然癌症是一种神秘的 疾病,它是一种由单一原因引起的单一疾病,因而也满怀希望能有一种单一的治疗 办法治好它。当然,这和人们已知的真理相去很远。环境癌症就正好是由十分复杂 的多种化学因素和物理因素所引起的,所以恶性病变本身就表现为多种不同的、在 生物学上独立的形式。
这样一种期望已久的“突破”,假使有一天实现了,也不可能指望它是一种能 治疗所有类型恶性病变的万灵药。虽然这种对“良药”的寻找还会作为一种治疗手 段继续下去,以挽救和治疗那些已经得上癌症的受难者;但是宣扬只要有个锦囊妙 计,问题就将会立刻解决的希望是对人类的一个损害。这个问题的解决将会一步一 步慢慢到来。正当我们将几百万元倾倒到研究工作中时,正当我们把我们的全部希 望寄于发现医治已患癌症病人方法的大规模计划的时候,甚至当我们寻求治疗措施 的时候,我们却可能忽视了进行预防的可贵机会。
征服癌症的工作决不是毫无希望的。从一个重要的方面来看,现在的前景比十 九世纪末控制传染病时的情况更加鼓舞人心。当时世界上充满了致病细菌,正像今 天世界上充满了致癌物一样。不过,当时的人们并不曾把病菌散布到环境中去,人 们当时只是无意识地传播了这些病菌。与之相反,现代人们自己把绝大部分致癌物 散布到环境中去,如果他们希望的话,他们就能够消除许多致癌物。在我们世界上, 致癌的化学因素已经通过两种途径建立了自己的掩体防线:第一,具有讽刺意味的 是,由于人们追求更好的、更轻松的生活方式;第二,因为制造和贩卖这样的化学 物质已经变成我们的经济和生活方式中一个可接受的部分。
要想让所有化学致癌物现在或将来能够全部从现代世界上消灭掉,这可能是不 现实的。但是,相当大比例的化学致癌物决不是生活的必需品。随着这些致癌物的 被消除,它们加给生命的总负荷量将会大大减轻,同时,每四个人中将有一个人发 生癌症的威胁至少也会显著缓和下来。最顽强的努力应当用到消除这些致癌物上面 去。它们现在正污染着我们的食物、我们的供水和我们的大气,并且这些致癌物是 以最危险的接触方式——微量的、一年又一年反复进行暴露的方式出现的。
在进行癌症研究的最优秀的人们中间,有许多人与惠帕博士有共同的信念,他 们都相信通过顽强地努力去查明环境致癌因素,并顽强地去消除或减少它们的冲击 影响,恶性病变是可以有效被征服的。为了医治那些已患潜在癌症或明显癌症的人 们,寻找治疗方法的努力当然必须继续进行下去。但是,对于那些尚未患癌症的人 们,当然还有对那些尚未出生的后代,进行预防已是迫在眉睫的事。
素心学苑扫校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 下一章 回目录
十五、大自然在反抗
我们冒着极大的危险竭力把大自然改造得适合我们心意, 但却未能达到目的!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痛心的讽刺。然而看来这就是我们的实际情况。虽然很少有人提 及,但人人都可以看到的真情实况是,大自然不是这样容易被塑造的,而且昆虫也 能找到窍门巧妙地避开我们用化学药物对它们的打击。
荷兰生物学家C·J·波里捷说:“昆虫世界是大自然中最惊人的现象。对昆虫 世界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通常看来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会在昆虫世 界里出现。一个深入研究昆虫世界的奥秘的人,他将会为不断发生的奇妙现象惊叹 不已。他知道在这里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也会经常出现”。
这种“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正在两个广阔的领域内发生。通过遗传选择,昆虫 正在发生应变以抵抗化学药物,这一问题将在下一章进行讨论。不过现在我们就要 谈到的一个更为广泛的问题是,我们使用化学物质的大举进攻正在削弱环境本身所 固有的、阻止昆虫发展的天然防线。每当我们把这些防线击破一次,就有一大群昆 虫涌现出来。
报告从世界各地传来,它们很清楚地揭示了一个情况,即我们正处于一个非常 严重的困境之中。在彻底地用化学物质对昆虫进行了十几年控制之后,昆虫学家们 发现那些被他们认为已在几年前解决了的问题又回过头来折磨他们了。而且还出现 了新的问题,只要出现一种哪怕数量很不显眼的昆虫,它们也一定会迅速增长到严 重成灾的程度。由于昆虫的天赋本领,化学控制已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由于设 计和使用化学控制时未曾考虑到复杂的生物系统,化学控制方法已被盲目地投入了 反对生物系统的战斗。人们可以预测化学物质对付少数个别种类昆虫的效果,但却 无法预测化学物质袭击整个生物群落的后果。
现今在一些地方,无视大自然的平衡成了一种流行的作法;自然平衡在比较早 期的、比较简单的世界上是一种占优势的状态,现在这一平衡状态已被彻底地打乱 了,也许我们已不再想到这种状态的存在了。一些人觉得自然平衡问题只不过是人 们的随意臆测,但是如果把这种想法作为行动的指南将是十分危险的。今天的自然 平衡不同于冰河时期的自然平衡,但是这种平衡还存在着:这是一个将各种生命联 系起来的复杂、精密、高度统一的系统,再也不能对它漠然不顾了,它所面临的状 况好象一个正坐在悬崖边沿而又盲目蔑视重力定律的人一样危险。自然平衡并不是 一个静止固定的状态;它是一种活动的、永远变化的、不断调整的状态。人,也是 这个平衡中的一部分。有时这一平衡对人有利;有时它会变得对人不利,当这一平 衡受人本身的活动影响过于频繁时,它总是变得对人不利。
现代,人们在制定控制昆虫的计划时忽视了两个重要事实。第一是,对昆虫真 正有效的控制是由自然界完成的,而不是人类。昆虫的繁殖数量受到限制是由于存 在一种被生态学家们称为环境防御作用的东西,这种作用从第一个生命出现以来就 一直存在着。可利用的食物数量、气候和天气情况、竞争生物或捕食性生物的存在, 这一切都是极为重要的。昆虫学家罗伯特·麦特卡夫说:“防止昆虫破坏我们世界 安宁的最重大的一个因素是昆虫在它们内部进行的自相惨杀的战争。”然而,现在 大部分化学药物被用来杀死一切昆虫,无论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我们的敌人都一律格 杀无论。
第二个被忽视的事实是,一旦环境的防御作用被削弱了,某些昆虫的真正具有 爆炸性的繁殖能力就会复生。许多种生物的繁殖能力几乎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力,尽 管我们现在和过去也曾有过省悟的瞬间。从学生时代起我就记得一个奇迹:在一个 装着干草和水的简单混合物的罐子里,只要再加进去几滴取自含有原生动物的成熟 培养液中的物质,这个奇迹就会被做出来。在几天之内,这个罐子中就会出现一群 旋转着的、向前移动的小生命——亿万个数不清的鞋子形状的微小动物草履虫。每 一个小得象一颗灰尘,它们全都在这个温度适宜、食物丰富、没有敌人的临时天堂 里不受约束地繁殖着。这种景象使我一会儿想起了使得海边岩石变白的藤壶己近在 眼前,一会儿又使我想起了一大群水母正在游过的景象,它们一里一里地移动着, 它们那看来无休止颤动着的鬼影般的形体象海水一样的虚无飘渺。
当鳕鱼迁移经过冬季的海洋去它们的产卵地时,我们看到了大自然的控制作用 是怎样创造奇迹的。在产卵地上,每个雌鳕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