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同时代的爱情故事:就这么嫁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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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同时代的爱情故事:就这么嫁给了他-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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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面子地说,忙我肯定会帮你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过款一定要罚,是罚多罚少的问题。小玲说,谢谢王哥,你帮人帮到底,少罚一点儿吧。我问,最少是多少?王勇比了一巴掌,很知心地说,五百块,这是个底线,没有再少的。他凑近我,神秘地说,你信不信,就他们这种情况,我们甚至可以按卖淫嫖娼处理。我和小玲吓了一跳,我忙说,别,别,老王,你可别吓我,你就按最少的罚算了。小玲也说,是啊,王哥,你就按最少的,过后我和小军请你的客。王勇瞅着小玲,坏坏地笑着,这可是你说的,处理完他们的事,你小两口要请我的客。小玲说,请,请,一定请。王勇说,一言为定。他把门反锁上,到隔壁的办公室通融去了。我透过铁窗看见屋里面的诗人焦躁不安地站在那儿,苏叶却满不在乎地坐到办公桌边的椅子上,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这个神经古怪的女孩。
  小玲有些不放心地问我,怎么样,王哥可靠吗?我胸有成竹地说,放心,你可别小看联防队员,有时候他们可比某些正式警察还管用。小玲还是觉得没把握,我底气十足地说,你就听好吧。过了一会儿,王勇从办公室里出来,对我和小玲得意地笑着,大手在空气中很有魄力地凌厉一挥,说,成了,五张钱走人。
  王勇以朋友的身份对诗人和苏叶说,你们这个样子可不是办法,如果想住一起就办结婚证,这一次是我,谁知道下一回是谁呢。谁都有权查你们,别再住一块儿了。一个外人对自己的私生活指三道四,诗人羞愧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重获自由的诗人和苏叶产生了严重分歧。诗人认为这是他的奇耻大辱,是对他人格和尊严的无情摧残。诗人的浪漫主义所虚幻的才子佳人的生活在现实中被击得粉碎,他毫不犹豫地决定结束南阳狼狈的生活,他要回去,南召的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那里的田园中他也许才能充分地享有自由。诗人又显露出偏激和任性,他说,我到这里本来就是一个错,南阳容不下我,它根本就容不下一个思想自由的人。城市是一个桎梏,一个看不见的铁房子,它只庇护和包容那些按它制订的规矩小心翼翼生活着的人。苏叶的想法刚好与诗人相反,她觉得这没有什么,她甚至认为自己与诗人患难与共了一回,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但当诗人提出来要回去时,她还是愉快地答应下来,她说,我们一起走。
  苏叶放弃了亚细亚的工作,要随诗人回去。出书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守着诗人终老一生才是苏叶的终极愿望。苏叶大彻大悟,说,我咋就这么傻,竟为了钱为了出书而放弃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啊。我要追回来,这辈子我跟定他了,如果没有我的照顾,他肯定过不好。苏叶说得没错,诗人像繁华十字路口一个迷失方向的小孩,需要一个姐姐一样的人牵着他的手,指引着他回家的路。
  走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苏叶单独约我出来一次。她极其认真地说,我只想和你说说话。我说,中,中。心里还是有些顾忌,谁知道从她嘴里能吐出什么可怕的话来摧残打击我。苏叶只对诗人言听计从,甚至到献媚的地步,对别的异性,她可是武装到牙齿。特别对我,一点儿情面都不留,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找我的七寸打。
  我们在白河边上的一个小吃摊位上坐下来,别人打眼一望还以为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卖花姑娘都误解地跑来兜售过好几回。苏叶表现出少有的沉默,一杯一杯地和我对干着白酒。她越这个样子,我心里越是咚咚敲着鼓,不知她心里酝酿着什么风暴。滨河大道的路灯亮了,映照着她那渐渐发红的脸,让我感到眼前的她如此的不真实,完全像一个陌生人。
  苏叶终于开口,问我,你看我像谁?我莫名其妙地瞅着她,你,你说的啥意思?苏叶放下酒杯,说,你不觉得我很像小玲吗?她有双眼皮,我就照着割,她有好看的红嘴唇,我就按着她的颜色漂,她有洋气的高鼻子,我按着她的样子垫起来,她有长长的头发,我不也留起来了?你看看,我哪一点不像她?比不上她?……我在暗地里努力,改变自己,挽救我和诗人的情感危机。你知道我有多累多担心,我怕他有一天会突然一声不响地离开我。真是感谢那次我们被抓到派出所,我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是我和他两个人一起被抓去的,我们是一对恋人,我是他的女人。我希望事情闹大一些,越大越好,我就要这个效果,要更多人知道他的女人是我,不是别人。他这个人爱面子,这样一闹,他想改变也没那个勇气了,他要对我负责,我这个人和我的名誉。……说实话,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你呀,毫无吸引力,一无是处,小玲也不知道为啥会看上你。我们人事部长英俊又有本事,哪点都比你强,可她就是没选他。你以为小玲会真喜欢你?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啥。
  苏叶什么都看到了。是啊,我不能强要小玲喜欢我,只要她人是我的就行了,我也不敢奢求那么多。我一声不吭地听着苏叶的话,如果不是要走,估计她也不会全说出来。她爱诗人,真是无条件地爱。那天晚上,苏叶喝多了,她要我送她去一个要好的同事那儿。不回诗人和她所租的窝里。她摇摇晃晃走着说,我不能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他不喜欢喝酒。两天后,他俩没打招呼就离开了南阳。所幸小玲也没觉得怎样。
  有时间我就和小玲做爱。我费尽心机地变换花样,卖力地讨好,她也很顺从,但我觉得她并没有真正享受过。有时候我俩躺在床上,她拉着我的手,眼望着布满浮灰的天花板,轻轻地说,你对我真好,我知足了,真的很知足。我不敢肯定她这是说给我听的。这时候她的目光总是虚幻而缥缈,更像是她对自己说的。
  我知道我在她眼里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人,没有一点儿深度和内涵,也没有精明的心思和猜不透的心事。但她又怎么能晓得,诗人和苏叶被抓是我挖空心思一手策划的。我向我那个当联防队员的初中同学王勇告了密。他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当天晚上就行动了,再没有比能罚到款的差事更让这些联防队员感兴趣的了,他们可以从罚款中抽成,捞到好处。警察从幕后大力地支持他们,因为这些身份特殊的人不仅可以代替他们去干他们不宜出面去干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些听话的联防队员他们就可以轻松地超额完成上边逐级下达的罚款指标,并且为他们创收不少的额外奖金,他们哪能不欢迎呢。一个有能力的联防队员,就是一个创收大户,颇受所长器重的。王勇就是这样一个能干的联防队员,他潜意识里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当做可以利用的线人,要我们密切关注身边的人和事,稍有违法乱纪,只要能罚款,就立刻告诉他。王勇一笔一画地写着他的传呼号,摩托罗拉精英王传呼机能是随便哪个人带的?它可是一个身份的象征。王勇鼓励着我说,罚得多了你也有抽成。我对他说,我不要抽成,我也不要你伤害他,我只要吓吓他们,要他们走掉。王勇很给我面子,他做得不错。
  母亲小心地和我谈起我和小玲的婚事,她和父亲觉得我们该结婚了。相当保守的他们,对我和小玲的同居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我想也亏了是小玲,换了别的女孩,母亲敢从我被窝里把她拖出去扔到门外。已经有了个外孙女的母亲惦记着抱孙子,也不知道她从哪儿辗转传抄来了民间生子秘方,挺神秘地保存着,一心等着我们完婚后在我们身上实践验证。她深信,我和小玲会给她生出一个白白胖胖经过品种改良的漂亮孙子。是的,你们肯定会完成我的心愿。母亲信心十足地给我打气。她已经开始打算做小孩的棉衣棉裤,她还要我从厂里偷偷拿回不少纯棉的擦机布,做她未来孙子的尿布。狗屁尿不湿,还是这个管用。她说。
  和小玲结婚,是很遥远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我们能维持现在的样子挺好,我希望一直这样下去,永远不变。我试着把母亲的想法说给小玲时,她正躺在床上看王安忆的《我爱比尔》。小玲根本没听明白我的意思,随意地应了一声,态度模棱两可。我不得不又重复一遍。结婚?她有些吃惊地望着我,《我爱比尔》掉在被子上。我为我这有点儿唐突的话羞愧,我吓着她了。她瞪着失神的大眼愣了一会儿,终于回过味儿,想起自己此时身在何处,马上恢复了平静。结婚?她看着我说;当然了,我们结婚。小玲就这样很随意地答应下来,然后,她又抓起落在被子上的书本,有心无心地找着她刚才翻看到的那一页。没有欢喜也没有悲伤,她把婚姻看得很淡或者看成是一种必然。我们家无怨无悔地照顾她这么长时间,也许她把结婚当做对我和我父母的感激与回报。话又说回来了,我俩现在的境况和结婚又有什么两样。
  如果不是和小玲谈到结婚,我几乎忘了她家人。我和小玲得去她家征求她父母的意见。
  我骑着一辆新买的市面上正流行的山地车,带小玲去她家。路上,我俩先是去一家新开的摄影店拍了张合影。母亲的意思是寄张照片给我那远在西安做玉器生意的姐姐和姐夫看看,一是表示对他们的尊重,二是希望我尽可能地多向他们要点钱,即使他们不回来,我和小玲的婚事也一定要办得热烈而又隆重。摄影店的老板看我们像一对新人,极力地游说我和小玲在他的店里拍婚纱照,他说刚开张,有优惠,结婚那天还免费提供婚纱,老爷车半价出租。我几乎被他说动了,小玲只是礼貌地接了他的名片,然后催我走。她对热心的老板说;到时候我们会找你联系。从摄影店出来,小玲对回家并不热心,她没有坐我的山地车,仿佛忘了我的存在,双手紧紧地抱于胸前,独自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拥挤的大街上。我推着车子小心地左右跟着,像一个盯上了目标的鬼鬼祟祟的贼。
  拐入她家巷道时,小玲加快了脚步,目不斜视地往家奔。她的异常举动突然让我想起上次和她一起回来时她也这个样子,有些张皇失措,如同四周有许多看不见的人围追堵截她。我不得不骑上车子紧蹬几下才跟上。正值中午吃饭时分,巷道里冷冷清清,每家每户都关着门,我们没有碰上一个人。
  她的父母见我们推门进来时有些意外。他们似乎已经把我忘了,努力地从记忆深处搜索对我的印记。终于对号入座,她母亲略显尴尬地把饭碗放到小院里的大理石桌上,问我们吃了没有。我说吃了,街上吃的。她父亲招呼我坐到石桌边,客气地给我让一支烟,我也客气地回敬一支,然后我们都有点生疏地沉默着,抽烟。小玲低着头说,我们要结婚了。啥时间?她母亲紧跟着问,连她也察觉自己的问话有点儿急促,像是巴望着把女儿赶紧嫁出去。她忙停顿一下,放缓了声音,结婚?你们考虑清楚了?小玲没有做声,我点点头说,考虑清楚了。她母亲盯着我问,你父母的看法呢?我说他们早就催我们了。真的?她母亲进一步求证。我说,是。那你们就结婚吧。她母亲放心地说。小玲对她母亲轻松的语调有点儿反感,却和她沉默的父亲一样,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听着母亲和我说话。我想不到这么简单容易就得到她父母的同意,甚至没有提出任何的附加条件,她父母真是见过世面的开明之人。我殷勤地给小玲的父亲——我的准岳父让烟,他不得不再次接过我专门孝敬他才买的五块钱一盒的好香烟。
  趁我让烟的时机,我的准岳母给小玲使了个微妙的眼色,小玲站起来乖乖地跟着她走进了屋里面,不寻常地关上门。她是不是当着我的面不好意思询问我和了解我的家庭,想要向小玲单独问个明白。我心怀忐忑地跟准岳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闲话,从辛苦的工作说到按人头数扣钱的白河污水治理的所谓自愿捐款,从正风靡流行于中老年人中的香功说到南阳历史上的第一次大规模选美,从一两万块钱的大哥大和一千六百块钱的摩托罗拉汉显寻呼机说到市面上正纷纷流传今年是黑年。黑年对男人不利,男人们都得一顿吃下一百个饺子,还要穿红色的衣服才能避邪。我和准岳父都说,我们咋能信这些谣传,我们咋能信呢。却又都不约而同地展示给对方看,我穿着小玲给我买的红球衣,准岳父勒着一条准岳母给他做的红腰带。我们打着哈哈自我解嘲,大家都信嘛,信了又没啥损失。那一年,南阳最畅销的东西就是红汗衫红腰带红球裤红内裤,简直是全民动员,集体疯狂采购,连所向披靡的传销那时也只能退居其次,难以望其项背。其实又有几个人会真的相信黑年不利的流言?可大家都煞有介事地这么穿,还一顿真的吃下一百个像馄饨一样小的饺子。宁信其有,谁又能免俗。
  我焦急地等着小玲,那盒香烟快弹尽粮绝的时候,她突然推门走出来,脸色苍白、憔悴。我大吃一惊,仅几分钟的时间,小玲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磨难。她走到我身边,用力抓着我的手。她的手冰凉颤抖,我的心一哆嗦。跟着她从屋里走出来的我的准岳母平静地冲着她说,你们什么时间办婚事,有个准信儿通知我们。她又看着我说,小军,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你可要照顾好她。我随着小玲的手劲心慌意乱地站起来,扭头对准岳母说,我会的,我会的。她哪里知道我有多爱小玲。小玲,你记住,现在你已经是小军的媳妇了。准岳母一字一句地对小玲说,说得凝重,说得语重心长,说得用意很深。用意?我瞅着神色大变的小玲想,我的准岳母这句话有什么用意呢?
  我推着亮的山地车,被小玲拽得踉踉跄跄地跟着她往外走。刚走出院门,我看见对面的人家半开着一扇大门,门框上靠着一个面目清秀却很消瘦的年轻人。他用很特别的眼神盯着小玲,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我感到了行走的阻力,直觉告诉我,他是专门等我们的。小玲也觉察到了异样,抬头向那边望去,和那人目光交接的一瞬,她身子突然中枪似的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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