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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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开-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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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不在家里了。”她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追根到底岑蓝还是传统的,顾卿恒的世界太遥远,这令她时常会觉得惴惴不安。她始终觉得两个人的感觉要建立在彼此相互了解的基础上,顾卿恒似乎并不介意她那么多难以启齿的往事,每次总是略略带过,并不详加探究。可越是如此,越让岑蓝觉得不够公平,她想告诉他,那么多漫长岁月里的点点滴滴,在没有他的过去,自己是如何一步一个脚印走到而今。
“我妈妈以前长得很美,嫁给我爸爸的时候总觉得不甘愿。那会儿我爸爸在外头当兵,一年里只有一两次的探亲假,后来我妈妈就跟着别人走了。”她语气有些不自然,却强忍着情绪,艰难的诉说着过往那些讳莫如深的旧事,“我是奶奶带大的,老人家待孩子好的方式总是很平实,每天她都做很多好吃的给我。我不高兴了有奶糖吃,我成绩考的好了有冰激凌吃,好像不管我做了什么,奶奶总是可以变出各色各样的东西安慰我、鼓励我。”
顾卿恒没有插话,轻轻的拥着她,耐心的等着她把话说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很依赖食物,就好像别人生气了会大哭,高兴了会逛街买衣服犒劳自己。而我只会用食物来填补。所以,等到我遇见他的时候,已经是个大胖子了。”岑蓝的眼角有泪花闪现,她尽量把这些都当做最寻常的家里长短,现在细细的说给眼前的男人听,无非是坦诚的展现自己。
“那会儿我发了狠的减肥,每天都不吃东西,想着我瘦了变得美了,他就会喜欢我。后来,我和他真的结婚了。”她的眼神有些恍然,似乎是不可置信当初的种种,“或许相遇的还不是时间,他没来得及等我真正变得成熟的那天,就早早告别。”岑蓝苦笑,眼底的泪却藏不住踪迹,一滴滴落了下来。
顾卿恒的手背一阵凉,每个人都有自己慌乱不堪回首的岁月,每个人都有自己茫然不知所措的过往,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将它再次描述出来。这样的疼痛,不亚于重新撕裂已经愈合的伤口,却还要满脸微笑的样子,轻描淡写对旁人道,那算不了什么。
他扣着她的腰,脸颊紧紧的贴着她的耳根,却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的拥着她。良久良久,在岑蓝以为这场谈话就此结束的时候,他轻轻的开口,声音温润:“如果有一天,你下了狠心要离开我,那我后悔的不是死掉的过去,而是要独自过完没有你参与的未来。”
那个夜,岑蓝第一次体会到彼此真正身心交融的美妙。顾卿恒小心的褪下她身上的屏障,细密缠绵的吻从额头一直连绵到小腹。她胸前的那一方柔软被他来回厮磨着,脸颊红的发热,却入了魔一般,怎么也推不开他。下身如春水般湿润,他的手指似有如无的划过,撩拨着她的欲望一浪高过一浪。
“说你要……”他充满了蛊惑的气息,眼神里早就不复往日的凛然锐利,只是情迷,也只有情迷。
岑蓝嘤咛了一声,双臂环着他的脖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羞耻的话来。顾卿恒狡黠一笑,手指拂过她光洁如玉的长腿,按住了春潮涌现的那一粒突起,岑蓝的身子猛的一阵痉挛,声音娇柔万分,却是止不住的颤栗:“求你……”
顾卿恒含着她的耳坠,笑容迷离,将她的手腕轻轻的按在床头,一个俯身,冲进她的身体。
“啊……”身下人娇嗔一声,继而是两人的喘息,此起彼伏。
第二日,岑蓝迷迷糊糊的睡在被窝里,隐约间总觉得有人细细搅动着身下的那一汪春水,她闷哼了一声,睁开了眼,却发现顾卿恒早就醒了,头枕着她的小腹,手指不安分的来回揉捏着。
见到岑蓝醒了,顾卿恒笑容暧昧,一把捞起了她,站到了房间的落地窗前。
“好好看看你的模样。”落地窗里隐约照射出两个紧密相连的人影,岑蓝耳根子都烧红了,听了他的话,强忍着羞涩匆匆看了一眼。那窗子照出的自己,修长的双腿正环在他的腰间,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正好遮住了两人契合的私密处,身子随着他的摆动不断的颤栗,岑蓝鼻尖冒出一个个细小的汗珠,却停不了这场情深意浓的交欢。
两人又在房间耳鬓厮磨了许久,直到下午顾卿恒才懒懒的起了床,穿戴整齐后拿了一套休闲服递给岑蓝:“换上吧,等会还要出门。”
岑蓝还有些迷糊,脸上的红晕未褪,眼神里明明灭灭的娇羞情绪。她看了眼顾卿恒,小心翼翼的说:“那你……出去……我换衣服了……”
顾卿恒唇角微微上翘,目光含着满满的笑意,把衣服放到了床头,带上门就走出了房间。
等到岑蓝收拾妥当了,顾卿恒也不拖沓,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家门。等坐上车的时候岑蓝才好奇:“今天不是司机开车吗?”
顾卿恒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语气温和:“嗯,处理点私事,司机来了反而不便。”
岑蓝也不多问,系好了安全带之后就安静的坐在位子上,等到车子上了高速,顾卿恒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开了半个多小时候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次我们去小龚家,他家里还有父母和妹妹等着人照应。”
岑蓝有些恍然,才想起是那日开车到台山接人的年轻司机,自打从金陵军区回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那群人的手段又狠辣果断,因而一直都没敢再问顾卿恒,谁知道真的被自己料中。
偷欢

车子下了高速,一路开到了B市市郊的一处庄落前。傍晚的夕阳温柔,衬得水洼地里的大片芦苇分外旖旎。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一条皮毛柔顺的大黄狗跟着车子撒着欢。顾卿恒停好了车,不一会儿从四合院里走出一个大眼睛圆脸的小姑娘,踮着脚尖探了探,声音一下子雀跃起来:“阿爸,阿妈,你们看谁来了。”
听到了小姑娘的叫唤,一对中年夫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是朴实的乡民,穿着蓝白相间的褂子,脚上一双千针纳鞋底,却也收拾的干净整齐,清清爽爽。
“顾老板,是你来了啊。”汉子搓着手,黝黑的脸上浮起笑容,忙不迭的上前给他领路,“走走,里面做,刚好做了凉面,进来吃饭。”
顾卿恒也不推辞,笑着牵过岑蓝,跟着中年汉子进了院子。
到了院子里头岑蓝才发现,这是早年B市里常见的四合院,建筑宁静舒雅,点点滴滴都显露出浓厚的闲暇气息。庭院方阔,尺度合宜,院中种了两株海棠树,现今正长了花苞,约莫再过一些时候就是红彤彤的一片了。院子周围摆了一列的栀子盆景,侧手的大缸养了几尾锦鲤,上面飘飘荡荡的浮着几朵碗莲,岑蓝心里欢喜,真真切切的喜欢上了这里。
小姑娘察言观色的倒也快,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笑着对她说:“阿姐,你要是喜欢这些花儿草儿的,等明儿个我带你去后院山坡上看,那儿的凤凰花连着坡儿的开着,近着看像一团火,远远的看着就好像天上的云彩落在了地面上。”
岑蓝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好啊,下次你带我去瞧瞧。”小姑娘脸红了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好,阿姐你等等,我给你们端凉面去。”
顾卿恒看着一家三口忙里忙外的招待,也不做派,环着岑蓝,没了往日里君临天下的气势,就像个寻常的居家男人,眼下只有怀里的人才最重要。
“小龚的父母都是西北小县城里,现在接来了B市,也算了他一桩心事。”他腻着岑蓝,一双手直往她的腰间滑。岑蓝脸一红,忙从他怀里钻出来,嗔怪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多的小动作。”
两人嬉嬉闹闹,不一会儿,梳着单鬓的中年妇人就来招呼他们吃饭。“顾老板,你别嫌弃,这都是自家的小麦磨了做的面,劲道的很,你尝尝就知道了。”她热情的递给顾卿恒一大海碗的面,一阵辣椒油的辛香飘了过来,岑蓝的肚子咕咕叫的了几声,顾卿恒抿着唇笑了一下,把手里的面先递给了她。
岑蓝也不客气,端过碗就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饿了,还是这农家的大碗面真的特别好吃,岑蓝学着中年汉子的模样,蹲在院子的台阶上,吃的满头是汗。顾卿恒和中年妇人聊了几句,又尝了一筷碗里的凉面,果真也觉得辛辣鲜香,配着豆芽、黄瓜丝、豆腐皮更是爽脆可口。
“龚阿姨的手艺越发好了。”顾卿恒笑着说道。中年妇人的眼圈红了红,抹了抹眼角,“这都是小龚以前爱吃的,谁知道……”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连原先活蹦乱跳的小姑娘也突然安静了下来,中年汉子敲了敲旱烟,叹了口气道:“都别说这些个闹心的事了,等饭吃完了老婆子你去收拾间大屋出来,顾老板今天住一晚上吧。”
顾卿恒点了点头,应道:“准备在这儿多住几天,还要多麻烦龚叔了。”汉子憨笑道:“这算得了什么,要不是顾老板你,小妮也要跟我们在水都喝不上的县里吃苦了,哪里跟现在一般有好房子住,还能跟城里人一样上学看医生。”
岑蓝听在耳里有些心酸,拨着碗里的面条,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司机小龚那年轻朝气的面孔又浮现在自己眼前,如果他现在还活着,能够这样陪着自己爸妈一起过日子,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等吃完了饭,方才尴尬的气氛总算过去了,一家三口围着顾卿恒和岑蓝坐在院子里聊天。看得出小龚父母都是很会做活的人,小小的院子被收拾的仅仅有条,院中间加了一个棚子,上面爬满了藤萝枝蔓,夏夜里坐着,看着天上的星辰闪烁,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顾老板,上次你来要拿走的东西都全了吗?后来我跟老婆子又整理了一遭,确实没落下什么了。”中年汉子吸着旱烟,眯着眼睛说道。
顾卿恒斜靠在藤椅上,眉毛一挑:“什么时候的事情?都拿了些什么?”
汉子一愣,放下了手里的旱烟:“不是您叫了两个穿着黑衣服的司机到屋里拿了小龚平时吃用住行的东西吗?说是连片纸都要带过去,好一并查查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有。”
“哦,那大约是局里的人例行公事吧,拿了就好了。”顾卿恒合上了眼,躺倒在椅子上,看不出有何心情起伏。一旁圆脸的小姑娘生性好动,挑了一些乡里乡外的趣事说给嗑着瓜子的岑蓝听,一时间院子里嬉笑声,打闹声不绝于耳,顾卿恒勾着唇角,轻摇藤椅,远远看去,也是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模样。
夜慢慢的深了,院子里欢腾的声音也安静了下去,中年夫妻连同着小姑娘都回了里屋休息。周遭里一下子变得静谧,远处的虫鸣声声声入耳,岑蓝把头枕在他的腿上,没头没脑的就问了一句:“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其她女孩子?”顾卿恒拨着她的长发,唇边一抹笑:“心都起了老茧子了,哪里还记得年轻时候那么点小暧昧。”
其实他是记得的,十七八岁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子,明丽骄傲,连同说话的语气也是高高在上。那会儿年纪还小,总觉得这样的女孩子才是自己的追求。他第一次发了狠心对一个女人那般好,为她鞍前马后,为她东奔西跑。她说想吃西城的栗子,自己竟然就可以绕上大半个城区去买了来,拿在手里怕凉了,就那么一直捂在怀里送给她。
后来慢慢的才发现,要对一个人好而不显得累赘是多么需要耐心和包容的一件事。他累了,倦了,也彻底的放手了。等到年岁虚长了一些,才发现身边很多人同他一样,虽然事业有成,但早已变得“爱无能”。
这就是代价,少年得志,那么必然要舍弃一些旁的东西。
正因为此,他对钱明珠一直是愧疚的。她是个好女人,和煦又体贴,似乎很少见着她生气发火的模样,她就好像是玉渊潭的一池清泉,即使被清风吹皱了涟漪,但波澜过后,又能很快平静。在她眼里,天下百般情爱,爱或不爱,所求不多,不过契阔百年,执手同在。
顾卿恒记得那会无论多晚,只要回到家,总能听见卧室里的人悉悉索索的动静,他知道她在等自己,就好像客厅里那盏明黄色的灯,只要他不回来,就会永远亮在那里。
可是终究爱不起来,最最温馨的场景也仅仅是她有一年生日,刚巧那会得了空,就带着她去了谭家菜馆过寿,特意叫了厨子做了她爱吃的杭帮菜。那日钱明珠的兴致极高,穿了一身琉花压边的旗袍,细细描了青黛,一点朱唇烟霞若春,珍珠耳铛轻轻的扫过肩头,她大抵有些醉,俯在顾卿恒的肩头,声音朦胧:“你爱我吗?少卿……”
那是她唯一一次这么问,眉眼间拿捏不住的深浓缱绻。
顾卿恒托着她的腰,表情黯然,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手边的一丛蔷薇开的正好,他随手摘过一枝,扣在她的鬓边,“明珠,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哪里知道她的一生这般短,一年后她就因为难产去世。那会顾卿恒正在美国洽谈合资的事宜,秘书传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站在86层的高楼上,望着远处烟霞明灭,心里一片凄楚。他不爱这个女人,但是他明白,这个女人是世上除却父母以外,最爱他的人。
顾卿恒拢着岑蓝,目光悠长:“只有明珠我是真的亏欠了,所以对朝朝和非凡,多了几分补偿。”
岑蓝安静的趴在他的膝头,并不打断他说话。
“我父母是知青下乡的时候认识的,后来调到了B市再也没有回过当年下乡的小村庄。有一年,我们一家子都在沈阳军区过节,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父亲指着其中的小道感慨道:‘当年我和你妈认识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路上骑着自行车带着她一路撒欢的。’那时候我不懂,到了现在才明白,过日子就是要这样细水长流。”
岑蓝心下了然,年少的时候,青春意气,倔强执拗,经常因为一句‘合不来’就错过彼此的未来,可是等到白发渔樵,青山老月,才恍然顿悟,往年里的平平淡淡最值得珍惜。她庆幸是如今这个时间里遇见了顾卿恒,否则两个心无所依的人无非也就是匆匆路过。
他们在这四合院里住了下来,日子虽平淡却也充实,每天早晨,顾卿恒总是比她起的要早一些,等到她磨磨蹭蹭的从被窝里钻出脑袋,外面往往已经是艳阳高照的好光景了。阳光洒满青石板的午后,岑蓝昏昏欲睡地靠在石凳上,边打哈欠边翻着手里一本杂志,水乡江南映入眼帘,烟火浓重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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