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语声未已,缚在慕容孤芳身上那些绳子突然间松开,灵蛇一样飞起,飞舞在半空中。白玉楼一怔,道:“原来你早就已准备不随我们回去了。”。
慕容孤芳道:“因为我知道,我既不能够长时间装做昏迷不醒,而且一开口,一定会被你们认出来。”白玉楼道:“也就是说,你早已安排好退路,预备好无双谱—到手就离开的了。”慕容孤芳道:“确实如此。”
白玉楼道:“倒要看你如何离开这山坡!”语声一落,右掌一抹,“呛”的一声,三尺长剑出鞘,迎风一抖。慕容孤芳即时一声轻叱:“且慢!”
白玉楼道:“还有什么话说?”慕容孤芳道:“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们似乎用不着再斗下去了。”白玉楼道:“我不明白。”
慕容孤芳道:“离开了这里,我再跟你们谈判,你们一定不会相信。”白玉楼道:“你以为自己值得我们相信?”
慕容孤芳道:“不以为。”她娇笑接道:“省得以后麻烦,我们干脆这里,再来一次交易。”
白玉楼叱道:“说!”慕容孤芳道:“将这样东西的用途告诉我,白冰我送回给你。”白玉楼道:“你先将人送来再说。”
慕容孤芳道:“人现在不在这里。”白玉楼冷笑道:“那有什么好说的。”慕容孤芳道:“你们既然不相信,那么我们再约个地方见面。”
“可以,先留下无双谱。”慕容孤芳稍作沉吟。白玉楼冷笑道:“东西给你们拿回去,说不定很快就会发现其中秘密,到时候,还会再见我?”
慕容孤芳娇笑道:“想不到白大人如此的多疑。”白玉楼道:“对付你这么狡猾的人,不多疑又怎成?”
慕容孤芳只笑不语。白玉楼以指弹剑,“嗡”一声剑作龙吟,道:“其实我跟你多说也是无用,干脆将你留下来就是!”语声甫落,身形陡起,疾从马背上掠起来,飞扑向慕容孤芳,他一动,旁边红衣老人亦身形展开,如箭离弦,疾马从马鞍上射了出去!人动剑动,红衣老人凌空拔剑,后发先至,竟抢在白玉楼之前!人未到,剑先到,剑未到,剑气已迫人眉睫!森寒的剑气,激厉的杀气,剑光犹如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夕阳也仿佛为之失色!
方重生目光及处,耸然动容,脱口猛一声:“好剑!”右手猛一挥,“鸣”一声.三尺长刀脱手飞出,凌空斩向红衣老人,他的身形同时疾往后倒翻了出去!
慕容孤芳在白玉楼身形开展那刹那,更就已倒翻,双袖旋即一扬,十数支银钉射向白玉楼!她的身形捷如燕,一眨眼已消失在山坡的那边!沈胜衣、步烟飞不约而同,一齐催骑向山坡冲上去!
怒马飞砂,亦急如箭矢离弦,沈胜衣剑出鞘,步烟飞拔出一支软剑!
寒芒飞闪,十数枚银针眨眼已射至。白玉楼喝叱一声,剑一抖,一团剑花在半空中爆开来!一阵轻微的金属声响过处,银针被击落,白玉楼身形不觉一缓,凌空落下,一落即起,怒鹤一样一掠丈八,掠上了那条木柱的顶端!
那刹那,“轰”然一声巨响,一蓬火星在柱下爆开!方重生飞刀一斩,其急亦犹如骇电!
刀光一闪,已迎上红衣老人的身形!红衣老人身形虽然迅速,一样闪避不开,手中剑一变,迎上那把刀!呛然巨响中,刀剑相击,火星飞射中,刀激飞上半天,红衣老人剑与人凌空落下!
这一刀虽然伤他不到,却已将他的身形截下。他身形一落即起,在白玉楼掠上那条木柱的同时。亦已掠到木柱的旁边。山坡的后面没有林子,只是一片青草地,一望无遗。
没有强弓三十六,甚至一个人也没有,周围数十丈,就只见风吹草动!草很短。绝对藏不到人,慕容孤芳、方重生哪里去了?凭他们的轻功,在这么短促的时间之内,绝对掠不到数十丈之外。
草丛中隐约有雾气飘浮,难道两人竟就化作轻烟一缕,消散在空气中?白玉楼绝不相信,他居高临下,纵目细望了一会,突然间一呆。这时候沈胜衣、步烟飞骑马已冲上来,目光及处,沈胜衣与步烟飞齐道:“人呢?”
白玉楼如梦初觉,应声道:“那边有一个大洞!”他的身形立即飞鸟般掠下木柱,落在丈八之外的草叶里。红衣老人身形一闪,紧随在白玉楼身后。
他们两人同时落在那边草叶中。草丛中果然有一个大洞,丁方五尺过外,深逾两丈。那个大洞一看就知道是人工开辟出来的,他们两人方落在洞旁,就听到一阵轧轧声响。白玉楼又是一怔,道:“是什么声响?”
红衣老人皱眉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条铁轨之滑行。”白玉楼道:“这下面莫非有一条池道。”
说话间,“轧轧”声已经去远。红衣老人一面听,一面道:“不错,而且还装上铁轨,慕容孤芳他们现在势必在一辆装有轮子的铁车子之上,沿着铁轨滑出去!”
白玉楼道:“我们追!”一纵身便欲跃下。红衣老人猛一把将白玉楼拉住,道:“追不得!”白玉楼追问:“为什么!”
红衣老人不答,只喝道:“快退!”猛一拉白玉楼向后退!白玉楼道:“何以要退?”
红衣老人道:“火药!”一个身子霍地疾向后倒翻!白玉楼脸色一变,失声道:“什么?”那个身子还是疾向后倒退!红衣老人身形一翻,已落在步烟飞马旁。步烟飞也正向这边奔来。红衣老人旋即将步烟飞的坐骑拉住。步烟飞摔不提防,一个身子一仰,从鞍上栽落,红衣老人只是一把拉住,抱着她连忙在草丛中伏倒!
白玉楼同时亦和沈胜衣一齐勒住马!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大洞中火光一闪,隆然一声,一逢泥土疾扬了起来!烟硝四起,丁方五尺的一个洞已变成盈丈!
四面泥土崩落,那个洞的下半裁迅速被淹没。
马惊嘶,白玉楼四人亦惊的都变了脸色。他们四人若聚在那个洞周围,不死只怕也得重伤了。白玉楼倒抽了一口气,道:“好毒的女人!”
红衣老人身形一动,掠到那个大洞旁边。烟硝已差不多散尽,他绕着那个洞转了一圈,回到原处,旋即伏下身子,贴着地面细听了一会。白玉楼只等他抬起头来,才问道:“听到了什么?”
红衣老人道:“什么也没有听到。”白玉楼道:“不知道那条地道通到什么地方去?”
红衣老人叹了一口气,道:“无论如何,要建这样一条地道,实在不容易。只是很奇怪.她动员这么多的人,风入松的人既然监视在周围,何以一点也没有发现?”白玉楼道:“也许他已经有所发现,只是来不及给我们通知。”红衣老人道:“方才那一声爆炸,足以将他的手下惊动的了,何以到现在仍然不见人到来?”
白玉楼道:“这说来的确是有些奇怪。”红衣老人忽然道:“也许他已经另有安排。”白玉楼道:“哦?”
红衣老人接又道:“他现在不是来了?”伸手往东面指去。白玉楼循指望去,果然看见一条人影正向这边迅速地掠来。那条人影迅急之极,夕阳光影之下,仍可以看得出头戴高冠,一身锦衣。白玉楼点头道:“除了他,谁还有这么好的轻功?”
红衣老人道:“他赶得这么急,不只是为了听得火药爆炸声才好。”白玉楼道:“也许他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们。”
红衣老人道:“反正我们已经够意外的了,又何妨再来一次意外?”
白玉楼只有苦笑。说话间,那条人影已接近很多,锦衣高冠,果然就是大理护国剑师风入松!
33、追击
风吹草动,急风。一阵“沙沙”之声迎风响起,中间夹衣抉舞风之声,风入松仿佛御风飞行,双脚并没有触及草尖。“沙沙”声方静,风入松亦已来到众人面前,吹起的衣袂悠然落下。白玉楼一步上前,道:“风兄怎么走来了?”
风入松道:“听到火药爆炸声,所以走来一看。”目光一转,仿佛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道:“你们让方重生那厮逃走了。”
白玉楼道:“非让不可!”风入松道:“这之中有一条地道。”白玉楼道:“风兄知道?”
风入松道:“今天中午已经多少推测得到。”白玉楼道:“却不见风兄有消息传来。”风入松甘笑道:“因为我肯定的时候,已经接近酉时,暗忖这附近必有慕容孤芳的耳目,为免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将你们劫下。”
白玉楼道:“地道的出口在哪里?”风入松道:“不清楚,今天中午的时候,我派在附近监视的手下有消息传来,他们之中有发觉这儿的地下仿佛有人在挖地道。”
白玉楼道:“难道连方向也都不能够肯定?”风入松道:“不能够,我那些手下也不能够太接近。”
白玉楼道:“地道的出口也许就在古刹之中的了。”风入松道:“我们岂非本来就怀疑那座古刹的地下设有地道?”
白玉楼道:“由古刹到这里并不怎样远,慕容孤芳许多的手下,有一天时间,应该可以挖出一条地道来的了。”一顿转问道:“风兄方才在哪儿?”
风入松道:“那边的一株高树上,居高临下,可惜就是距离远了一些,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附近一带,一片空旷,也就只有那儿可以藏身。”
白玉楼道:“慕容孤芳也因此才会选择这个地方来跟我们交换无双谱。”风入松道:“这个女人可真聪明。”白玉楼道:“就是太聪明了,否则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风入松转问道:“令千金也给带走了?”白玉楼冷笑,道:“那是慕容孤芳假扮的。”
风入松一怔。“重施故技么?”白玉楼道:“我们虽然终于看出,却怎也想不到山坡这边有一条地道,结果还是给他们溜掉了。”风入松道:“而且还在地道进口引发火药,幸好白兄你们及时发觉,否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白玉楼笑拍红衣老人肩膀,道:“都是我这个老朋友的鼻子灵通。”
风入松目光一转,道:“佩服。”红衣老人道:“白兄原也应该察觉的。”风入松道:“也难怪他,所谓关心则乱,阁下的镇定也实非常人能及。”
一顿接道:“以小弟愚见,白兄现在该采取一些反击的行动了。”
白玉楼道:“固所愿也。”风入松道:“地道的出口无疑在古刹之内,古刹之内的地道,必然又另有出口,而且极有可能不单止一个。”白玉楼道:“狡免三窟,理所当然。”
风入松道:“不过有一点我们却可以肯定。”白玉楼道:“是哪一点?”风入松道:“古刹之下那条地道的出口无论有多少个,离那座古刹都绝不会太远。”
白玉楼道:“不错。”风入松道:“这周围十里都已在我的手下武士监视之中,除非那条地道长逾十里,否则他们除非不走出来,一出来定必会被我的手下发现的。”白玉楼道:“她尽管如何小心,相信也不会想得到十里之外有人在监视着她的行踪。”
风入松道:“不过,地道的秘密泄露,她一定会想到,你们势必会穷搜这一带,找寻地道的出口,所以绝不会继续留在地道之内,而最安全的地方当然莫过于她那座万花谷的了。”
白玉楼道:“万花谷到底在什么地方?”
风入松道:“距离这里也不太远,在那儿附近,我也派有人监视。”
白玉楼道:“看来我们得闯一闯的了。”
风入松道:“万花谷以我所知乃是一个天然的迷阵,外人要闯进去实在不大容易。”
白玉楼道:“那么风兄的意思是……”
风入松笑道:“那只是传说而已,即使是事实,也未必难得倒我们,我虽然没有进去过,但却有信心闯进去。”
白玉楼道:“风兄也不必冒险,只要将我们带到去谷口就成。”
风入松目光一闪,倏地纵声大笑了起来.道:“白兄这样说,未免看得我太胆小了。”
白玉楼忙道:“风兄言重。白某人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一顿才接道:“这件事情与风兄并无关系。”
风入松接道:“白兄莫忘了那个方重生,这个人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找他好好谈一谈的。”白玉楼道:“万花谷事了,这个人若落在我们手上,定必将之交给风兄处置,倒霉的若是我们,风兄再……”
风入松又接道:“这我若是答应,传了出去,必定惹人笑话。白兄固然够朋友,风某人却也是很够朋友的。”白玉楼方待再说什么,风入松的话已然接上:“白兄要我不进去万花谷其实也容易。只要白兄说一声,不交我这个朋友就是了。”白玉楼大笑,道:“风兄当然知道这句话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出口的。”
沈胜衣在一旁,这时候突然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风入松目光一转,道:“迟恐生变,当然是现在。”他瞪着沈胜衣,目不转睛,忽一笑,接道:“有一句话,我说了出来,只怕会得罪阁下,但若是不说,却如骨刺在喉,不舒服之极。”
沈胜衣“哦”一声,道:“风老前辈有话无妨直说。”
风入松重重地咳了一声,道:“对于阁下,风某人实在有闻名不如见面的感觉。”沈胜衣一笑,道:“闻名不如见面本来是一句好话,但现在出自风老前辈,似乎就不大好了。”
风入松叹了一口气,道:“江湖上传说阁下武功声望无人能及,但经过这几次接触,风某人胆敢说一句,比起一般人,阁下虽然是远胜很多,但是在高手之中,却是不觉得如何。”沈胜衣笑笑,道:“风老前辈的意思是说.我这个沈胜衣是名过其实的了。”风入松叹了一口气,道:“恕老夫直言。”
沈胜衣看着风入松,忽然道:“在下武功高低,果然难逃前辈会眼。”风入松连声道:“得罪,得罪。”旁边白玉楼却应道:“抱歉,抱歉。”
风入松一怔,道:“白兄何以这样说?”白玉楼道:“风兄既然如此够朋友,我们若是再隐瞒下去就实在太不够朋友了。”风入松更加不明白。白玉楼笑着接道:“老实说,风兄所见到的沈胜衣并不是真正的沈胜衣。”笑顾那个沈胜衣,道:“小艾.现在你可以将面具除下来了。”那个沈胜衣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