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我还看见有个老光棍想动手动脚,我本来是想阻止的,但是又不敢,还好月月姐机警,大嘴巴抽了他,把他赶走了。
我暗暗羞愧,又有些庆幸,反正别人又没看到我也在,不然就丢脸了,走在路上,我看见村里的小屁孩提着个皱巴巴的风筝,一脸怒气的甩在地上,一边踩一边骂:“破风筝,烂风筝,就是飞不高,要你有什么用?”
我看着他踩风筝,愣住了,这一幕似乎触动到我了,我一把推开他,抢走风筝就跑回去了,小屁孩哇哇大哭,下午的时候他妈叉着腰到我们家骂了我半小时,后面我又被我妈削了一顿,不过我并不后悔,看着已经被我重新捋的平整的风筝,露出了笑容,好像找回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似得。
在村里人的眼里,我变得奇奇怪怪,总是喜欢一个人发呆,又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我现在很害怕,我感觉自己撞邪了,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会做同一个梦,我在黑暗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隐隐似乎有一盏灯,微微摇曳着,距离我时而遥远时而靠近,还有个陌生的声音,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徐铭,你一定要醒过来,不能沉迷进去。”
“徐铭,你可以的,相信自己,醒过来,跟着引魂灯的方向回来……”
“时间不多了,你一定要快……”
醒来的时候,想起这个梦,我都会毛骨悚然,我也跟我妈说了,刚开始她不信,后来我天天说,她也怀疑了,摸着我的脑袋说这孩子不是有病吧?
我委屈死了,想着梦里那个声音,赌气的说道:“谁是徐铭,我根本就不认识,我明明就在家,你还让我回哪去?我才不会跟着那破灯走呢,你以为我是傻瓜吗?”系共页技。
不过,偶尔的时候,当我一个人静下来,突然间走在树下,河边,或者是山路上,都会有某种触动,仿佛自己在这里做过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在村委会,有次我去给根子叔送信,刚一进去就冷得我牙齿直打架。
我变得沉默起来,月月姐那里都很少去了,梦里的那个声音,就快成了个魔咒,也不知道这个人哪来的这么大的耐心,不停的吵,不停的说,每次都催我回去,可是我又不认识你,你让我回哪去呢?
这一天晚上,这个声音最后一次响起,他说:“徐铭,我师父叫我有急事,我要出去一趟,如果你还能听到我的声音,那你就快点出来吧,我从来都不曾放弃,你也要努力……我会拜托朋友继续呼唤你的。”
从那以后,以前那人不在了,换了个其他人,这家伙说话很难听,老说什么反正你也死了,听不见声音,我就随便叫你两句,能听见就听,听不见就算……反正要不是这李长生,我才不管呢,何必为了个死人浪费时间呢?
你才是死人,你全家都是死人!
我很生气,但同时又有一些莫名的惶恐,这个李长生不在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村里人对于月月姐的骚扰越来越过分了,前一段时间还传着流言,说月月姐是坏女人,只要给钱就能玩,不过我才不相信,我觉得月月姐是最干净的。
好几个月才一次的庙会来了,我妈和村里大多数人都出去了,我托病没去,整天都心慌慌的,眼皮直跳。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是根子叔,大龙哥,二龙哥他们,做贼似得溜进月月姐的院门!
他们是要干什么?
我忽然间有一种即将出大事的感觉,跑进厨房拿起菜刀插在腰间,用衣服遮掩住,然后翻墙跳进了月月姐家里,刚一推开门,我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071:李军的故事(完)
月月姐满面潮红,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而大龙哥,正趴在她的身上,撕扯着衣服,还有德高望重的根子叔。沉默寡言的老光棍……我懵了,这样的一幕,对于我的小心脏来说。实在是超过了承受范围。
他们也吓了一大跳,赶紧爬起来,结果一看是我,就又都放松了起来。
大龙哥抓着我的头发,抬手就给我两巴掌,之前塞在腰间的菜刀,我动都不敢动,生怕被他发现,更加触怒到他。
二龙哥威胁着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懂不?”
我没有反应,一方面是混乱,另一方面则是本能的抗拒,小的时候我立志要做人民战士的。我是要戴上大红花去参军的,作为一个未来的英雄,怎么能像罪恶低头呢?
见我不说话,他们开始打我,我赶紧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出口的瞬间,我羞愧的低下了头,觉得自己实在是孬。
根子叔瞅了一眼。说道:“小娃子家懂个啥?回头让他也尝尝女人的滋味,就明白了。”系共东血。
这话说得,几个人都开始笑,他们的笑声让我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我这副怂样,他们的担忧都消散了。人的坏心,有的时候就是不能纵容,稍微放宽一点,就会变成脱缰的野马。
月月姐无力的呻吟着。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她的眼里一半是欲望,一半是忧伤,看着我有着深深的期望:“救我,救我。”
我心乱如麻,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我想起了梅花糕,想起了月月姐对我的好,但同时,我又想起了大龙和二龙的厉害,还有根子叔,他可是村长,如果他给我们家穿小鞋怎么办?很多的担忧,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二龙最后警告了我一下:“老实看着,你要是敢动一下,老子就弄死你。”
他恶毒的威胁让我浑身颤抖,偏过头,不想去看月月姐祈求的眼神。
可是有些时候,你越是不想看,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偶然间,我的目光和月月姐对上了,灵魂深处仿佛都震了一下,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充满了悲伤,还有浓郁的化不开的失望。
人的眼睛,是很神奇的,有的时候一个眼神能让人铭记一辈子,月月姐的眼神,触动了我灵魂最深处的那一根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股仿佛埋藏了很久的怒火都燃烧了起来,我握紧了拳头,大喊一声:“住手!”
几个正要爬上床的人全部惊了下,不过他们也没怕我,欲望使他们懒得搭理我,大龙只是象征性的骂了一句:“滚一边去。”
“操!”
我爆了粗口,脑子彻底热了,也顾不上害怕他们,拔出腰间的菜刀,冲过去就是一刀。
大龙的腰部被我切了一道口子,他捂着腰摔在地上,杀猪般的惨叫,二龙赶紧扶起他,根子叔他们瞪着我:“你这个娃儿,疯了?”
“疯了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这帮畜生!”
我拿着刀,也不惧怕了,鲜血,让我兴奋起来,我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解脱了,真的,我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就像是压在心头的无形包袱终于去掉了,我不再愧疚,我可以正眼看人了,拿着菜刀,我朝着根子叔冲过去。
他们怕了,先是根子叔跑了出去,然后是大龙,扶着腰跟兔子似得,二龙还想放狠话,被我一菜刀丢过去,砸在门框上砍掉一块木头,吓得他脸色一白,赶紧的溜了。
我不依不饶,就像是宣泄着某种情绪,拿着菜刀,追着他们一群成年人,在全村到处跑,也许是理亏,也许是胆小,他们竟然完全没有反抗,被我堵到死角,根子叔喘着粗气说道:“娃儿啊,叔知道错了,叔一时冲动,就放过叔一回吧。”
我只是冷笑。
村里的人陆续回来了,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我把事情说了一遍,尤其是村里的女人,四川的女人本就性子烈,一个个提着刚买回来的新鲜大葱,指着这帮大老爷们就开始骂,唾沫星子溅了他们满脸,我妈骂的最狠,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
我爸也是摸着我的脑袋,一脸骄傲:“看,这是我儿子,像我!”
其实人性并不是真的就那么悲哀,人有劣根性,也有好的一面,人们都期盼着美好的事物,虽然在许多时候,自己会不由自主的做出自私错误的决定,但向往美好,其实才是人性的本来,当一块遮羞布被撕开,人性好的一面就彻底的发挥了出来了,村民们都夸我,说我有勇气,将来能做个好战士。
根子叔的村长身份被去掉了,被人戳着脊梁骨,他的婆娘气得发抖,闹着要跟他离婚,至于大龙二龙,可能更惨一点,家里的老母亲一气之下把他们逐出家门,说是饿死都不让回来,想想吧,在这土生土长的村子里,老一辈人都是要脸啊,用二龙母亲的话来说,谨慎了一辈子,结果快要入土的时候被两个不孝子把脸都丢尽了!
人们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意思是想要让家乡人知道自己的风光,这是人的本性,谁也不愿意在家里丢人,根子叔他们是全部都毁了,全部的村民都瞧不起他们了,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大家都说,我是小英雄,大功臣。
听着这样的话,我没有感觉到喜悦,只是酸楚,心底最深处的一个结在解开的同时,又有些空虚,我流下泪来,甩下众人跑到月月姐的房间里,她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去了那里,在厨房的案板上,放着几块梅花糕,应该是过期了,我看着有些发霉,但仍然拿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塞进嘴里,明明发臭的东西,吃着却满嘴香甜。
晚上的时候,我见到了月月姐,她就像是没有发生这回事,仍然一个人打水,一个人发呆,见到了在墙头上观望的我,展颜一笑,那笑容,毕生难忘。
再一次,我又梦到了那盏灯,只是那个人,似乎连说话的心思都没了,可能是觉得这个徐铭已经死了吧,然而这次,我却想要试一试。
黑暗中,我朝着那盏灯走了过去。
十步的时候,我看到了月月姐,她穿着大红的衣裳,冲着我笑着:“谢谢,你了解了我的心结。”
在月月姐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脑子里突然涌入了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我挠了挠脑袋,有些混乱。
又走了十步,我看到了一只风筝,是我从小屁孩那里抢过来的,我捡起来,仔细的摩挲着,感受着风筝上的纹路,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又苏醒了一部分。
“我是徐铭!”
忽然之间,我说了一句,在我此言刚出的是,这黑暗的空间都开始破碎了,就像是一块镜子,正在不断的碎裂,那盏与我若即若离的灯,倏忽间到了眼前,我距离它,只有十步的距离,
想想这段时日,几乎每一天李长生都在呼唤我,他从来都没有放弃,给我留了希望,我的心中就是隐隐的感动,我终于靠近了这盏灯,一步跨进他所指引的光明中,
就在我刚刚离开的瞬间,北阴沟十八年来蓄积的阴煞,全部都如同冰雪消融一般,迅速的减少,而那些被改变了轨迹的村民,眼里露出了茫然,他们似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村委会的老槐树底下,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红衣小女孩,是小水晶,她一步一步的走着,看着村子里消失的村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峻,她一直走村口,看着山前屹立的镇魔碑,有些厌恶的摇了摇头,
但同时,她又微微凝滞,眼里也浮现了一丝迷茫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她爬上了村口的老槐树,坐在树枝上,踢掉了鞋子,小脚丫一晃一晃的,目光却是始终盯着那条进村的道路。
你,会回来吗?
我等你。
072苏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醒转过来,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强烈的饥饿感涌上来,我下意识的就想要起身。可是身体竟有种诡异的不适应感,就好像一个机器很多年没有使用。
我的手指一点点得动弹,勉强偏过脑袋。发现自己是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窗户的位置拉着窗帘,不透进来一丝光,房间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长桌,数百根红烛正在熊熊燃烧,在这红烛的正中间,摆放着一盏灯,我觉得莫名的熟悉:“这是,那个引魂灯?”
就在此时,门突然间开了一条缝,我听见吱呀的声音,一个驼背老头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我盯着他。他愣了下,先是揉了揉眼睛,继而不可思议的说道:“你醒了?”
我微微点头,驼背老头还是不敢相信,几步靠近过来,触摸着我的额头,还捏一捏我的脸,身体被这个猥琐的老头摸来摸去。我本能的不舒服,赶紧问道:“你是谁?”系共池血。
说话的同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生涩。
驼背老头退了几步,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念叨着不可思议,他说道:“你等等。”
然后匆匆出去了。过了会儿,他拿着个手机进来,对着里面喊道:“那个死掉的小子还魂了,妈的。老子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把手机递给我,我诧异的接通,里面传来李长生的声音,听起来他似乎很是疲惫,强打着精神与我交谈,得知我真的苏醒了,李长生倒是非常激动,连连大笑,我心中很是感动,犹豫了少许,才认真说道:“谢谢。”
那边的李长生奸笑两声:“不用谢,别忘记你还欠我五十多万呢,这次为了救你,消耗了上万根蜡烛,还有老子宝贵的时间,打个折,算你个整数,六十万,你回头记得还给我,妈的,还好你没死,你要是死了,我这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我心中的感动,就比李长生这一句话破坏的干干净净,我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
挂断了电话,我嘴角还是挂着笑容,驼背老头估计是知道我饿惨了,给我搞了碗白米粥,喝下去之后,我总算恢复了点气力,驼背老头瞅着我,说道:“还行,昏睡了九天,你的精神头还算不错。”
我心中一惊:“九天?”
在李军的身份里,我待了足足几个月,然而在现实里,竟然只有九天吗?
驼背老头对于我的事情非常了解,他告诉我,灵魂和身体是不一样的,村子属于怨气世界,可以把哪里看做是一场梦,很多人经常梦到自己完整的人生,然而醒来不过只过了一晚,这和我现在是一样的道理,说到最后,驼背老头有些庆幸:“还好,你只是昏睡了九天,若是再多一天,那就完了。”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驼背老头也不想解释,只是告诉我,这件事还是等李长生以后告诉我吧。
直觉上我觉得这不是一件小事,但他不说,我也没有办法,既然李长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