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魔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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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魔女传-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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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怪了。” 
  谈了一阵,岳呜珂问道:“熊经略的案子呢?”杨涟道:“你上次离京之後,便有几个 
御史上本章弹他。主其事的是兵部主事刘国缙和御史姚宗文。写奏摺的是御史冯叁元。”岳 
呜珂冷笑道:“那刘国缙是因为昔年在辽东参赞军务,贪污舞弊,给熊经略奏明皇上,将他 
撤回,以此怀恨在心。那姚宗文更为卑鄙,他向我们经略大人敲诈,要叁件最好的紫貂,你 
知道熊经略官清如水,那买得起上好紫貂,  得把别人送来还未穿过的一件紫貂转送给他。 
那姚宗文暗地里说我们大人看不起他。那冯叁元的底细我却不知,但听说他专与正派的东林 
党作对,想来也不是好人。”杨涟道:“这人的笔倒真厉害,他的奏本竟然列举了熊廷弼十 
一条罪状,八条是说熊经略无谋误国,叁条说他欺君罔上?”岳呜珂大笑道:“这真奇了。 
居然说熊经略无谋误国,那麽满洲兵被拒在兴京外,这是谁的功劳。熊经略每有兴革大事, 
都有奏摺到京。他手捱兵符,掌有尚方宝剑,都不敢自专,这又怎能说是欺君罔上?”杨涟 
道:“所以说那冯御史的笔厉害,颠倒是非,混淆黑白,这样的文章叫我们写绝对写不出 
来。”停了一停,又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皇上病了一个多月,那奏章也搁在那儿。再 
说朝中邪派虽多,正人君子也还不少。” 
  这晚岳呜珂满怀愤怒,不觉借酒浇愁,饮得酩酊大醉。到天亮时忽觉有人躺在身侧,向 
自已的颈上直吹冷风。 
  岳呜珂翻身一看,原来却是铁珊瑚。岳呜珂笑道:“不要顽皮。”铁珊瑚道:“习武的 
人喝得如此大醉,熟睡如泥,给人行到身边也不知道,你羞也不羞?好在是我,若然是给什 
麽女探花贼把你绑去,那才糟呢!”岳呜珂道:“胡说!”铁珊瑚道:“什麽胡说?你不听 
杨大人说京城近日常有少年失踪吗?”岳呜珂道:“女孩儿家口没遮拦,你再乱说,我可要 
打你了。”铁珊瑚伸伸舌嗔道:“好啦,就是没有女探花贼你也该起来啦。”岳呜珂一笑起 
床,道:“我今日去访卓兄,我看他也应该到京了,你留在屋里吧。白石道人对你们父女可 
能怀有成见。”铁珊瑚道:“你叫我去我也不去,我看呀,那卓一航也不够朋友。”岳呜珂 
拉长了面,道:“怎麽?”铁珊瑚笑道:“我说了你的好朋友你生气了了我问你,他若够朋 
友的话,那晚在少林寺为什麽不来帮手。”岳鸣珂道:“他追下来啦,没有追着。”铁珊瑚 
道:“就算没有追着,也该继续追下来呢。我看他对你并不关心。”岳呜珂恼道:“我不准 
你这样乱说闲话。”铁珊瑚见他真个恼了.,扁着嘴道:“好,我不说便是。” 
  岳鸣珂吃了早点,独自到大方家胡同  西会馆去探望卓一航的消息。走到东长安街时, 
忽有一辆马车迎面驰来,马车周围饰有锦绣,十分华丽。车上坐有两个穿黄衣服的人。马车 
挨身而过,岳鸣珂依稀似听得车上的人说道:“好个俊美少年。”岳峙珂也不在意,走到 
西会馆一问:卓一航果然前两天就到了京城,住在他父执吏部尚书杨  家里。岳呜珂问了杨 
的地址,再跑去问,杨  的管家回道:“卓少爷这两天很忙,昨天进宫朝见,没有见着皇 
上。今天又出去啦。”岳鸣珂问道:“什麽时候回来?”管家道:“那可不知道啦!你晚上 
转来看看吧。” 
  岳呜珂心头烦闷,辞了出来。杨  府第就在琉璃厂侧,这琉璃厂“地名”乃北京着名的 
字画市场,雅士文人以及那各方赶考的士子和京中官家子弟都喜到那里溜达。岳呜珂信步走 
去,忽见刚才所碰到的那辆华丽马车也停在市场之外。这日天色甚好,但来逛的人却并不 
多。岳鸣珂走进漱石斋浏览书画,巡视一遍,见珍品也并不多,随手拿起一幅文徵明的花鸟 
来看,旁边忽有人说道:“这幅画有什麽看头?”岳呜珂一看,原来就是马车上那两个黄衣 
汉子,因道:“文徵明的画也不错了。”一个黄衣汉子道:“文徵明是国初四才了之一,他 
的画当然不能算坏。不过这一幅昼却绝不是他的精品。兄台若喜好他的画,小弟藏有他和谢 
时臣合作的“赤壁胜游卷”,愿给兄台鉴赏。”这幅画乃文徵明晚年得意之作,乃是画中瑰 
宝。岳鸣珂听了一怔,心想怎麽他肯邀一个陌生人到家中鉴赏名画。 
  那个黄衣汉子又道:“有些人家中藏有名贵字画,便视同拱壁,不肯示人。小弟却不是 
这样。骨董名画若无同好共赏,那又有什麽意思?”岳呜珂心想这人倒雅得可爱,又想:自 
已一身武功,就算有什麽意外,也不惧怕。不妨偷半日闲到他家里看看。因道:“承兄台宠 
招,小弟也就不客气了。”互相通名,那两个汉子一个姓王一个姓林,上了马车,姓林的取 
出一个翡翠鼻烟壶,递给岳呜珂道:“这鼻烟壶来自西洋,味道不错。”岳呜珂谢道:“小 
弟俗人无此嗜好。”那姓王的却取出一  早烟袋来,岳鸣珂道:“小弟与烟酒无缘。”其实 
酒他是喝的,不过他在陌生人前,小心谨慎,所以如此说法。姓王的汉子大口大口的吸起烟 
来。岳呜珂觉烟味难闻,甚是讨厌。那姓王的忽然迎面一口烟喷来,岳鸣珂顿觉脑胀头昏, 
喝道:“干麽!”姓王的又是一口浓烟劈面喷来,岳鸣珂顿觉天旋地转,一掌劈出,怒道: 
“鼠辈敢施暗算。”那两个汉子早已跳下马车,岳呜珂一掌打出,人也晕倒车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岳呜珂悠悠醒转,只觉暗香缕缕,醉魂酥骨,张眼一看,自己竟然是 
躺在锦褥之上,茶几上炉香袅袅,这房间布置得华丽无伦,挂的猩猩毡  ,悬的是建昌宝 
镜。壁上钉有一幅画卷,山水人物,  然浮动,岳鸣珂眼利,细看题签,竟然真的是文徵明 
和谢时臣合作的“赤壁胜游”。岳鸣珂疑幻疑梦,心念一动,忽然想起铁珊瑚所说的“女探 
花贼”。心想:难道真的应了她的话了?一想之後,又暗笑自己荒唐:“探花女贼”那会有 
这样华丽无伦的房间。岳呜珂试一转身,但觉四肢  软无力,心想:怎麽那几口烟这样厉 
害,以自己的功夫,居然禁受不住?挣扎坐起,盘膝用功,过了一阵,惭惭血脉流通,百骸 
舒畅。 
  再说卓一航和白石道人父女到了京师之後,卓一航为了朝见方便,住到兵部尚书杨  家 
里。白石道人父女则住在武师柳西铭家中。白石道人殷殷嘱咐道:“你大事办了,就赶快回 
山,可不要做什麽捞什子宫。”卓一航道:“这个自然。” 
  不料光宗病在深宫,卓一航第二日一早和杨  到太和门外,恭问圣安,投名听召,等了 
半天,只见来问候的百官,排满太和殿外,皇帝  召见了一个鸿胪寺丞“官名”李可灼。百 
官无不骇异。鸿胪寺丞不过二品,不知何故“圣眷”如此之隆。卓一航回到杨家闷闷不乐。 
心想:皇帝这样难见,看来会虚此一行。不料到了傍晚时分,宫中忽然派来一名内监,到杨 
家中说道:“圣上龙体今日大有起色,闻说卓总督的孙儿进京,吩咐他明日到养心殿朝 
见。”卓一航大喜。杨  问道:“是那位太医的灵药?”内监道:“你再也猜想不到,这病 
不是医生医的。”杨  大为奇怪。 
  皇帝有病,惯例必是太医会诊,医不好时再宣召各地名臀。光宗病了月馀,太医束手无 
策,各地名医陆续到来,药石纷投,亦无起色。如今内监说不是医生下药,杨  自然奇怪。 
内监续道:“李可灼不知交了什麽好运,居然立了大功。”杨  道:“怎麽?他立了什麽功 
了?”内监道:“圣上的病巴是他医的。”杨  奇道:“李可灼懂得医道?皇帝敢吃他的 
药!”内监道:“那李可灼是宰相方从哲所竭力保荐的,说他有能治百病的红丸,李选侍也 
劝圣上试服。”李选侍乃是皇帝的宠妃。杨  眉头一皴,道:“皇帝怎麽听信妇人之言,以 
万金之体去试什麽红丸。”内监笑道:“倒真亏李可灼那粒红丸呢,万岁爷服後,过了一个 
时辰,居然舒服许多,胃口也开了。万岁爷连重称赞,叫他做忠臣。”杨  见内监如此说 
法,也便不再言语。 
  第二日一早卓一航和杨  又到太和殿外听宣,在午门外碰见李可灼洋洋得意而来,两个 
侍从便在午门等候。卓一航一见,不觉愕然。你道这两个侍从是谁了原来正是在少林寺山门 
骂战的那两个老家伙  胡迈和孟飞。胡迈垂手说道:“大人这次医好圣上,升官那是指日可 
待。”李可灼道:“我有好处,也就有你两人的份。”盂飞道:“谢大人栽培。”李可灼低 
声说道:“你们可不要走“开。圣上服药之後,若有什麽变化,我会叫内监出来请问你 
们。”孟飞道:“小还丹药到病除,大人不必担心。”李可灼直进午门,卓一航跟着进去, 
胡迈孟飞一见,面红过耳,急急把头扭过一边,佯作看不见他。 
  这次在太和门外问圣安的官儿更多,过了一阵,内廷传令出来,叫鸿胪寺丞李可灼,兵 
部尚书杨  ,礼部尚书孙慎行,御史王安舜等十多个官儿到体仁阁候宣,最後叫到卓一航, 
百官见卓一航并无功名竟得宣召,十分  慕。有人知道他是前云贵总督卓仲廉的孙儿,纷纷 
议论,说这真是难得的殊恩。 
  光宗皇帝在养心殿养病,体仁阁就在侧边。卓一航随众官之後,在未座坐下。候宣众官 
纷纷向李可灼道贺。李可灼喜洋洋的道:“这可真是圣上的鸿福齐天。我的红丸恰恰在上月 
配成。”礼部尚书孙慎行道:“你的红丸真是仙丹妙药,不知如何配法,若肯公诸天下,那 
真是造福无量。”李可灼冷笑道:“你当是容易配的吗?那要千年的何首乌,天山的雪莲, 
长白山上好的人参,还要端午日午时正在交配的一对蟋蟀作为药引,我花了几十年功夫才侥 
幸把各物配齐。”众官听了,个个咋舌。卓一航听他胡吹,暗暗好笑。心知这红丸一定是少 
林寺的小还丹。过了一会,内监出来宣召李可灼进去。卓一航忽然想起,胡迈和孟飞骗到的 
小还丹虽有两粒,但一粒已当场咽下,  剩下一粒。就算皇帝昨日所服那粒是真,今日所进 
的红丸定是假了,拿皇帝性命当作儿戏,真真岂有此理。 
  杨  见卓一航焦急之情现於颜色,问道:“怎麽?”卓一航道:“我怕这李可灼乱进假 
药。”旁边盯官儿横了卓一航一眼,杨  认得这是宰相方从  的亲信,急道:“方大人保荐 
的定不会错。” 
  过了一阵,李可灼春风满面回来。众官纷纷问讯,李可灼道:“我这红丸非同小鄙,本 
来一粒便够,何况连服两粒。圣上服下之後,精神大佳,明天便可上朝与诸君相见了。”众 
官又是纷纷道贺。 
  卓一航将信将疑,心想就是真你小还丹也不会好得这麽快。内监又出来叫道:“圣上叫 
卓一航进谒”。正是:江湖术士,故弄玄虚,万乘之尊,性命儿戏。欲知後事如何?请看下 
回分解。  潇湘书院·梁羽生《白发魔女传》上卷——第十一回 糜烂叹宫闱 英雄气短 蜩塘悲国事 侠士心伤  
梁羽生《白发魔女传》上卷 第十一回  
糜烂叹宫闱 英雄气短  
蜩塘悲国事 侠士心伤   杨  道:“世兄留神应对。”卓一航道:“谢大人关照。”随内监走过长廊,进人养心 
殿内,只见皇帝斜倚床上,面有笑容,卓一航匍伏朝拜,常洛道:“免礼。赐坐。”内监端 
过一张椅子,卓一航侧身坐了朝皇帝一望,只见他面发红光,毫无病容,不禁大吃一惊,要 
知泰昌皇帝“光宗年号”得病已久,即算真的是仙丹妙药,也难药到病除。而今吃了一粒红 
丸,就居然红光满面,若非回光反昭,就是那红丸是用极霸道的药所炼,能暂收刺激之功, 
然终属大害。卓一航隐忧在心,却不敢说出。 
  常洛道:“我昨日已知你来,但病魔未去,不便召你。幸得李可灼进了两粒红丸,真真 
是药到病除,要不然今日也还未能见你。你看我的气色如何?”言下甚为得意,卓一航不敢 
直陈,只好说道:“皇上鸿福齐天,气色好极了。但久病之後,还须珍摄。” 
  常洛喝了一盏鹿血,又道:“你的事清,石浩已经告诉我了。李周二位钦差也已经安全 
回京。他们都很感激你呢。”卓一航道:“暗算二位钦差的人只恐背後有权势者撑腰。”服 
侍皇帝的太监横了他一眼,卓一航道:“万岁初  ,我本不该说这些话令皇上担心……”常 
洛面色一沉,对内监道:“你到翠华宫叫李选侍来。”内监垂手退下。常洛一笑说道:“卓 
先生深谋远虑,洞察机微,朕正想仰仗先生臂助。”卓一航心中一动,只听得皇帝续道: 
“你莫不是疑心魏忠贤麽?”卓一航道:“臣一介布衣,不敢妄论朝政,但厂卫付之阉人, 
只怕太阿倒持,  官之祸不可不防。”常洛道:“本来你被陷害的事,我早想彻查,但只恨 
登极之後,便缠绵病榻。”卓一航道:“个人的冤枉算不了什麽,国家大事要紧。”常洛 
道:“所以我请你来。魏忠贤其实不忠不贤,我那有不知道之理。只是他掌握东厂,宫中侍 
卫全听他调度,也不能行事草率。待朕病好临朝之後,当再图之。”卓一航默然无语。皇帝 
忽道:“卓先生可肯留在宫中麽?” 
  卓一航道:“微臣孝服未满,不敢伺候明君。”常洛笑道:“我不是要你做官,你替我 
在宫中教教太子如何?由校今年十七岁了,还是顽劣不懂人事。”卓一航想起祖父遗言,正 
将推辞。常洛已抓起笔来,在床前的小茶几上写了圣旨,用了玉玺,卓一航不便拦阻,正自 
心急,常洛将诏书递过,道:“你明日可到内务府去报到,叫他们替你安排住所。”卓一航 
接过诏书,先跪下谢恩,然後说道:“微臣还是不敢接旨。”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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