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必要的……的手段,我和余座主只……只是听……听命行事……”
“你的意思,该由贵会主霸剑功曹南门天宇负责吗?”姚文仲厉声问。
“不!不……”灵狐嘶声狂叫:“你……你杀了我吧!欠债还钱,我负责,我……我用
命来偿……偿还……”
“你……你不要逼我们牵连会主。”大力鬼王虚脱地说:“千刀万剐,我……我大力鬼
王一……一力承当,我不是怕死鬼,你……你就剐了我算了。”
“哼你认罪了就好。”
“你碎剐了我,我也不知道令师的下落。”大力鬼王快要崩溃了:“我不能编……编一
些假……假口供,来……来骗人保命,我大力鬼王也……也曾是一代之雄。”
“且慢!”南门灵凤惑然叫:“我要知道内情。”
“你不知道?”姚文仲冷然问。
“我甚么都不知道。”
“哼!瞒天大谎!拔剑吧!这次如果你再能毁了我的剑,我姚文仲今后三年之内,远远
避开你南门灵凤。不向风云会寻仇报复。”姚文仲踢了大力鬼王一脚:“这两个人的命,同
时也保住了。”
“我知道你比我高明,我不会上你的当。”南门灵凤突然笑了:“自从踏人江左地境,
我只和一位江右使者见了一次面,我警告他们不许管我的事,所以迄今为止,我还不曾与风
云会的人见过面。上次我救余叔是巧合,这次也是巧合,信不信由你,我保证是事实。姚
爷,你确是工于心计。”
“甚么?我工于心计?”姚文仲要冒火了。
“你和令师一明一暗,把江左闹了个天翻地覆,目下唯一劲敌恐怕只有风云会了,所以
制造藉口以便向风云会挑战。为了你的霸业,我希望为你尽一份心方,破例去找我爹,也许
我能劝我爹不沾手江左的事。令师已赴约斗场,回头见。”
南门灵凤手一挥,领了四待女飞掠而走。
“等一等。”姚文仲一头雾水,亮声急叫:“说清楚再走,等……”
可是,五女已经快速地远去。
“她在说些甚么?”姚文仲踢了大力鬼王一脚:“她说家师已赴约斗场,甚么意思?原
来你们真知道家师的下落,哼!”
“老天爷!我怎知道那鬼丫头胡说些甚么?”大力鬼王叫:“我要是知道令师的下落,
要遭天打雷劈。那天晚上九指红绡无主团头勾魂阴判一群家伙趁火打劫,据我所知,他们都
不知道令师的去向下落。那老凶魔……你那位师父白眉神魔的出现,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原
来那儿住有三个无所事事的村夫,由于距别馆甚远。所以我也没加理睬,谁知道突然来了一
个人见人怕的老凶……罢了,你就卸了我一手一脚吧!令师之所以令人害怕,原因是他动不
动就断人的手脚。咱们闯道的人,上刀山闯剑海不在乎生死,但断手脚可比一剑取命更令人
痛苦……”
“且慢!你说那儿原住有三个人?”姚文仲打断大力鬼王话。
“是的。”
“他们的长相、姓名……”
“抱歉,我没留意。那儿距别庄远在二十里外,他们很少在外面走动,所以……”
姚文仲陷入沉思中,他想起金庭道人的口供,想起在别墅外掩护囚犯逃走、说任官话的
两个人。
“所以甚么?”他信口问。
”所以没加注意。”大力鬼王说:“而且有一次巡风的人走远了些,曾经碰上其中一个
中年村夫,说的话很难懂,像是土蛮语,巡风的人问不出所以然,此后就不曾与他们打交道
了。”
“以后呢?”
“以后别馆撤销,有人发现那间茅舍已经人去屋空。”
“你说,大力鬼王的话是真是假?”姚文仲踢开了灵狐的软穴:“不许有所隐瞒。”
“真的。”灵狐可怜兮兮地活动手脚:“那一带在巡逻警戒区外很远,没有清查的必
要。”
“我问你,那天家师一群人逃出别馆,你们有人追赶,有何发现?”
“被人用赤手空拳,打得落花流水,很可能是令师与活阎婆所为,也唯有他俩才有这份
功力,可惜被击倒的人,始终无法看清面目,太快了。”灵狐乖乖合作。
“两个人?”
“是的。据堂下一位弟子说,曾经听到其中一人用福建官话呼喝。”
“福建官话?”
“是的。但那位弟子听不懂福建土话,对福建官话也似懂非懂,但确是福建官话,因为
他有两位朋友是泉州府人氏,说的话就是那种调调。”
“呼喝些甚么?”
“那位弟子已被打得晕头转向,哪听得懂?反正呼喝了几声,如此而已。”
姚文仲又陷入沉思中。
“姚爷。”灵狐说:“灵凤丫头说的是实情,她一直不许本会的人接近她,直至昨天一
早,她才知道会主秘密赶到的事。我们早已知道,她的灵犀剑曾经一度悬在你腰间,猜想你
与她之间,曾经发生某些事……”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恩怨怨,不劳旁人过问。”姚文仲凶狠地说,随即发出一声短
啸。
片刻,雨露观音与虎鲨飞掠而至。
“汤姑娘,把那天擒你问口供那个人所说的话,仔细再说一遍。”姚文仲郑重地说。
“是的,爷。”’雨露观音惑然,随即将那天他与击衣剑交手,自己与虎鲨奉命退走,
在茅屋旁被一位神秘人物擒住,对方所问的每一句话—一说了。
姚文仲又陷人沉思中,南门灵凤刚才所说的话,重新在他的感觉中回响。
他突然跳起来,虎目中神采奕奕。
“你们可以走了。”他向大力鬼王与灵狐挥手:“下次碰头,留下手脚,滚!”
约斗场四周,看热闹的人真有四百以上。
一名大汉站在场中心,面前插了一根树枝削成的三尺木棒,四周用短枝排列成日晷图
案。午正那根刻度前端,加竖了一根短枝。是阴阳生,管报时的人。
片刻,就是午正了。
银衣剑客缓步而出,他那一身银衣在炎阳下光芒四射,英俊的面庞上,涌现自负。勇
敢、傲视天苍的神情,豪气飞扬不可一世,真像一个技绝武林的年轻霸主。
本来嘈杂的人声,随日影的移动而逐渐微弱,直至阴阳生的右手逐渐举起,人声完全静
止了。
好静,所有的日光,全落在阴阳生高举的手上。
过时不候。只要阴阳生的手向下一落,高呼午正时刻到,音落而姚文仲还不曾出现,银
衣剑客就可不战而胜了,日后不论任何理由,姚文仲皆不可向他公开挑战,今天在场的天下
群雄,就是证人。
阴阳生的手高举至顶点,众人心中一紧。
“午正时辰到……”阴阳生的手往下落,声如雷震。
“哈哈哈哈……”银衣剑客的狂笑同时响起。
人声突然迸发,惊噫、喝采、呼叫……
宝蓝色的身影,已出现在阴阳生的身侧。而银衣剑客的狂笑声,也嘎然而止。
阴阳生一脚扫倒日晷,转身大踏步离场。
“阁下的伤好了吗?”银衣剑客傲然笑问。
“还好。”姚文仲也笑笑:“不剧烈运劲,在下还支持得住。”
“你还敢来?牵动伤口,可不是好玩的,阁下。”
“不要紧,你知道在下非来不可的。”
“我可怜你,你真不该来。”
“呵呵!可怜我?你真以为你刺了我三剑?”
“哈哈!在下的剑……”
“不要笑,你才要人可怜,阁下。”
“甚么?”
“你连加了些少靛青的丹砂汁与血液都分不清,你实在需要人可怜你。”姚文仲摇摇
头:“我能夺你的银剑加以折断,可知我任何时候都可以赤手击中你的要害,你连这点道理
都不懂,还妄想和我争天下第一高手名位,你也未免太狂太愚蠢了,你才真的不该来。”
银衣剑客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攻心为上,银衣剑客的信心与勇气开始沉落。
“你的鬼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银衣剑客怒叫着拔出晶虹耀目的青霜宝剑:“你只
是用这些话来遮羞罢了,你根本不配与我争天下第一高手的名位,你……”
“就算你今天能击败我,你也不能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姚文仲拔剑:“人外有人,天
外有天,武学深如瀚海永无止境,自称天下第一的如不是疯子就是狂人。话说得太多了,进
招吧!阁下。”
双方东西相对,双剑开始移动。亮剑、行礼、退步、各立门户,沉静地行礼如仪。
人声静止,气氛一紧。
强存弱亡,生死相决。
“请。”银衣剑客的信心恢复了,剑一起万虑俱消,不愧称威震天下的一代年轻英杰。
“得罪了。”姚文仲的语气出奇地镇静,声落人进。
蓦地风雷骤发,剑影漫天。他一如往昔般奋勇抢攻,以雷霆万钧的声威强攻猛压,声势
浑雄无匹,攻势之猛烈武林罕见。
银衣剑客信心倍增,沉着地见招破招,展开伏魔慧剑绝学,以静制动步步为营,不时攻
出一两记神来之剑,反制对方的快速狂攻。
二十余招之后,剑开始传出碰撞声,剑气直逼丈外,地面草叶纷纷折断飞散。
狂野猛烈的攻势,终于在旁观群雄的屏息注视中静止,空间里,似乎还流荡着剑气徐敛
的轻吟,令人目眩的恶斗蓦然顿止。
两人已分立在南北两面,背、胸、两腋汗迹正在扩大,呼吸已有点不寻常。
“如此而已,你并没有丝毫长进。”银衣剑客豪气飞扬地说,声落,一反常态采取攻
势,剑浪排山倒海似的向前一涌。
姚文仲的虎目中,冷电乍现。
迎着澎湃涌来的剑浪,他急进相迎,蓦地一声冷叱,神乎其神的一道不可思议淡淡剑
虹,贯入涌来的剑浪中,毫无阻滞地锲入、逸出。
宝蓝色的身影,斜飘丈外,风止雷息。剑浪随即崩溃了,银色的身影急剧地后退,后
退。
银衣剑客终于稳下了马步,脸色苍白得像是死人面孔。右手握剑的小臂,鲜血染红了银
色的衣袖,烈日下显得更为刺目。
人丛传出惊噫声,胜负已判。
胜负无关宏旨,生死未判。
假使银衣剑客认栽退走,仍有可为。
但银衣剑客岂能退去?
一声怒啸,银衣剑客再次猛扑而上。
他不该扑上的,小臂受伤,已明白表示护体的金刚禅功,禁不起九转神魔功驭平凡的长
剑攻击,内功与剑术皆技逊一筹,这是一场绝望的决斗,岂能不见机返走?
一举冷哼,一声剑吟,人影猛烈地纠缠、冲错,逸出,宝蓝色的剧动人影重现,斜举的
剑发出龙吟虎啸似的震鸣,一双虎目冷电四射。
银衣剑客斜冲出两丈外,突然脚下大乱。右胸口,血从剑孔中沁出。右脚虽然不算是要
害,但剑口如果深些,那就万事皆休。
在人群惊呼中,银衣剑客站稳了,转身凶狠地注视着两丈外的姚文仲,头脸大汗如雨,
肌肉抽搐。
良久,青霜剑逐渐升起。
群雄再次屏息以街,空间里流动着死亡的气息。
“我给你拼了……”银衣剑客声如狼嗥,鼓余勇向前冲进。
西端,涤尘庄群雄拥簇中的伏魔一剑薛庄主,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人影乍合,飞速吞吐的剑影突然静止。
“可怕!”有人怪叫。
银衣剑客的右手脉门,被姚文仲的左手牢牢地扣住、外扭、下压。而姚文仲的剑尖,抵
在银衣剑客的咽喉下,锋尖已压入肉中些许。
“丢剑!”姚文仲沉喝。
银衣剑客咬牙不放,眼中有无比怨毒的神情。
第一个掠出的人,是外庄总管八极灵官夏侯隆。
人群大哗,有人大叫违规。
第二个缓步而出的,是伏魔一剑薛庄主,父子连心,他不得不出来。
这一面,第一个出来的人是余豪,第二个人是雨露观音,第三个人是虎鲨。
涤尘庄的人,列队而出,群情汹汹。
这一面,九华山庄梅庄主与击衣剑廖无痕连袂而出。
南门灵凤奔得最快,她默默地将灵犀剑递上,因为姚文仲的剑,已有无数缺口。
“先放了他,好吗?”她向姚文仲低声说:“我知道你并不想杀他,真正的劲敌是他的
老爹薛庄主,只有这把剑才能击破他的金刚禅功。”
“谢谢你,我真的不需要。”他柔声说,给了她一朵温情的微笑:“请退至一旁,谢
谢。”
南门灵凤脸一红,退至一旁,脸上涌上甜笑。
啪一声响,银衣剑客的青霜剑终于掉落,右腕骨碎了。
砰一声大震,银衣剑客被摔飞出三丈外。
姚文仲拾起青霜剑,大踏步向前迎去。
“谢谢诸位主持公道。”他扭头向梅庄主一群人说:“论辈份,薛庄主与在下决斗才算
公平。”
由于银衣剑客不曾被杀,涤尘庄群情汹汹的人不再前进,仅有伏魔一剑独自上前,步伐
依然从容不迫,天下第一剑名不虚传,风度令人折服。
八极灵官挟起了似已虚脱的银衣剑客,急急退回。
“谢谢老弟剑下留情。”薛庄主居然抱拳施礼。
“好说好说。”姚文仲冲口就带有浓浓的江湖味,持剑行礼:“令郎辈份小,在下胜之
不武。”
“呵呵!老弟要向老朽挑战?”
“不错。三十年前,家师海老曾与令师伏龙尊者悟因大师,各展所学较技,伏魔慧剑确
是略为优越,在下身为弟子深以为憾。”
“老弟刚才所施展的剑术,似乎并非魔幻十八剑的本来面目。”伏魔一剑笑笑:“似乎
狂野不足,变化略奇。”
“学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即退。家师这些年来闭门苦修,的确参悟不少剑道神髓。令郎
所使用的,亦非全是伏魔慧剑招式,想亦改进了不少。据在下所知,令师的佛门绝学金刚禅
功,以定静防守为主,极少外发伤人。而那晚庄主向在下攻出一抓,那是攻势极为猛烈的致
命天魔摄魂爪。易防守为强攻,庄主的所学可知已非本来面目了。在下并非有意向庄主挑
战,而是情势不由人,此时此地,这是唯一解决之道,庄主认为如何?”
“老弟台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