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巧巧不再理会四周仍在惨烈苦斗的人,定下心神严密防守,发挥了以静制动的秘诀,
有效地遏阻入云龙急风暴雨似的狂攻。
但她也无力反击,表面上看,完全处于挨打境地,险象横生岌岌可危。在养气蓄力上,
先天上她就比不上入云龙,着样子,支持不了多久了。
其他六个人,也身陷绝境岌岌可危,受到十一个人缠斗,想脱身逃命也没有机会。六个
人中,陶振声是唯一可以应付两人夹攻的人,在夹攻中依然攻多守少,似乎比魏总管要高明
些,一支剑辛辣诡异,夹攻的两个人居然无法攻破剑网,虽然这两个人的武功也是涤尘庄的
可怕高手。
入云龙是相当满意的,以最低的代价,击溃了廖家十剑,因此在心理上与气势上,他比
廖巧巧强多了。
已经攻了三百招以上,他发觉廖巧巧剑上封招的劲道,正在走下坡,不由心花怒放,胜
算在握啦!
“认栽吧!廖姑娘。”他一面加紧迫攻一面发话:“少庄主不想要你死,只想与你廖家
结成同盟。你如果死了。该知道南昌廖家会遭遇到甚么灾祸。涤尘庄的人光临南昌,结局只
一有一个。”
廖巧巧无暇答复,连封三剑换了三次方位。
“铮铮!”人云龙的后续两剑太快了,廖巧巧已无法用巧招封架,无可避免地仓促硬
接。
她一声惊呼,剑上的震力空前猛烈,五指发麻,剑几乎脱手,人也被震得横飘丈外,几
乎摔倒。
入云龙也退了三步,未能抓住追击的机会。
“再接几剑你就完了。”入云龙得意地说,急步冲上发剑。
“铮铮!”廖巧巧真力已用不上三成,再次被震退丈外,终于屈一膝滑倒。
入云龙退了两步,一声狂笑,飞步冲进。
身侧不远处,突然出现宝蓝色的光芒。刚有所警觉,宝蓝色的人影已挡住了真力已竭,
无力站起的廖巧巧。
“冲上来,阁下!”姚文仲豪气飞扬地叫,剑前身隐发虎啸龙吟,光芒刺目,森森剑气
远及丈外。
“剑气……”入云龙骇然止步:“是……是你……”
“我,姚文仲。”
虎鲨与雨露观音,扶了廖巧巧向后退。雨露观音对廖巧巧毫无好感,但冲姚文仲份上,
这时也平空生出怜悯的感觉,不再计较廖巧巧在客店的无礼态度。
“你要管闲事架梁吗?”入云龙厉声问。
“是的。”姚文仲冷冷地说。
“你要公然与涤庄为敌?”
“是的。”
“好大的胆子。”
“是的。”
“你……”
“是的,”姚文仲似乎懒得多说不半个字,也无意清对方到底在说些甚么。
“姓姚的……”
剑化虹而至,有如电光一闪,排空无畏地正面是中宫切入,强攻猛压。
“铮铮铮……”入云龙凶狠地连封五剑,竟然无法将姚文仲的剑震偏,退了八步,对方
的剑依然从正面连续刺来,如影附形无法摆脱。
危急中,夹攻魏总管的两个人恰好移近,一名中年高手看出二庄主遇险,不假思索地从
姚文仲的身左冲上,剑发电射星飞绝招,替二庄主解危。
一剑走空,剑光一闪。
“哎……”中年高手惊叫,人向前冲。
一条握了剑的手臂,掉落在草地上。
几乎在同一瞬间,剑找上了心胆俱寒的入云龙,有如流光逸云,无可克当。
“铮!”入云龙全力封住了这一剑,但封不住第二剑,剑光再次掠向上盘。
人云龙闯了大半辈子江湖,身经百战威震武林,格斗的经验十分丰富,假使不是久斗之
后真力不继,这一剑一定可以躲闪的,但现在已经无法闪避了,大惊之下,脑袋本能地向下
缩。
顶门一凉,泛灰的发结与发根飞了,头皮也受到擦伤,惊出一身冷汗,挫身急退丈外,
总算从死神的指缝间逃出来了。
“你其实接不下姚某几剑。”姚文仲在八尺外冷冷地说。剑势已控制了入云龙,澈骨裂
肤的剑气也笼罩了对方,随时皆可击出致命的一剑。
“老夫力尽,你吹牛算不了英雄。”入云龙色厉内荏:“等老夫歇息片刻,你再吹牛并
不为晚。”
“好,给你片刻工夫。”姚文仲向后退了一步:“把你的人叫开,谁敢不听,在下废了
他,快下令。”
入云龙心中发虚,刚才自己的高手爪牙抢救时,一招也没接下便断了一臂,可知姚文仲
决非虚言恫吓,谁敢不退必定性命难保。
两声短啸加上一声速退,十名涤尘庄的高手应声撤出,退至入云龙身后列阵喘息。
这些人看清了入云龙短发披散顶门流血的狼狈像,以及一位同伴咬牙忍痛扼住断臂的惨
状,不由心中生寒,倒抽一口凉气,脸色泛青。
姚文仲站在不远处,轻拂着剑冷然屹立。
“你们,好好调息以恢复精力。”姚文仲语气出奇地阴森:“等会儿姚某要领教涤尘庄
的绝学。话说在前面,闯天下扬名立万,凭的是英风豪气,讲的是真本事硬功夫,倚多为胜
只能算鼠辈混混。你们如果按规矩与姚某公平决斗,在下不为已甚,假使倚众群殴,姚某必
定痛下杀手,决不容情。”
魏总管扶住了廖巧巧,一个个筋疲力尽摇摇欲倒。
“咱们已激斗半个时辰以上,有些人负伤力尽。”入云龙大声说:“一比一算公平
吗?”
一群人正飞步接近,领先的赫然是神鹰许纯阳。
“姚小友也曾经力搏风云会二十六位高手,单人独剑穷追大力鬼王,这是不久前发生的
事。”掠到的神鹰声如洪钟:“所以,应该算是公平的。如果程二庄主认为不公平,何不领
了你的人走路?”
“不行。”姚文仲断然拒绝:“许前辈,请不要管这里的事好不好?”
梅英华微笑着走近,傍在他身旁。
“姚爷,你刚才的话,我们都听到了。我们来晚了些,就躲在前面的草丛中。”姑娘无
邪的笑容相当妩媚:“如果按规矩,他们的确有权撤走,是吗?”
“这个……”姚文仲的脸色不再冷森。
“叫他们走,好不好?余大哥希望你回店,暂时不要与人冲突。”
“咦!你们把他一个人留在店里?”姚文仲脸一变。
“家父已经来了,在店中照应,放心啦!”
“哦!令尊亲临江左,看来,这次江左群豪姥山大会,掀起的风波真不小呢。”
“可能武林精英全得光临,希望不要发出吞并残杀的事故。”
“好吧!叫他们走。”姚文仲知道有九华山庄的人在,自己不能逞强出手了。
入云龙已在头顶敷了金创药,神气起来了。
“许兄,你居然替这个小辈撑腰?”入云龙向神鹰怒声责问:“贵庄是天下五庄之一,
为何袒护这个来历不明的小浪人?”
“天下五庄彼此多少有些交情,而阁下却领了大批人手,围攻与五庄也略有交情的南昌
廖家,似乎在理字上就站不住脚。”神鹰朗声说:“姚小友不是来历不明的小浪人,他的师
父笑夫子更不是浪人败类。程兄指责在下袒护姚小友,不知从何说起?程兄的意思,是不是
希望在下主持公道,让你们双方合理地公平决斗?”
“三叔,那我们走吧!”梅姑娘冒火了,她本来就是一个霹雳火,是非分明一身侠骨的
小姑娘。
入云龙心中一跳,九华山庄的人一走,姚文仲岂肯轻易放过他?
“咱们走。”入云龙大叫:“山长水远,咱们后会有期。”
众人背负了死伤的人,恨恨地走了。
廖巧的人皆需要调息与裹伤,七个人倒有五个人身上有伤痕。
神鹰六个人,热心地替他们裹伤。
陶振声身上没有伤,傍坐在廖巧巧身旁。
雨露观音远在三丈外,正在察看廖家的一具尸体,似乎颇为专心,要从尸体上找寻些甚
么。
“廖姑娘,你过来看看这个人。”雨露观音突然向廖巧巧招手:“你这个人被甚么暗器
射杀的,这种暗器很奇特,涤尘庄隐藏有可怕的暗器高手。”
廖巧巧吃力地站起,虚弱地向雨露观音走去。
陶振声略一迟疑,然后跟在后面举步。
经过姚文仲身旁,姚文仲突然横跨两步,挡住了陶振声的去路。
“请留步。”姚文仲阴阴一笑。
“老弟有何指教?”陶振声不得不止步。
“前辈真是陶振声?”
“咦!你这是甚么话?”陶振声脸色一变。
两人一打交道,立即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廖巧巧回身注视,眼神百变。
“老实话。呵呵!陶老兄,你袖底的九龙攒心针最好不要发射,因为我已经有了万全准
备。”
“你胡说些甚么?”
“从现在起,你的左手千万不要抬起来。”
“你到底在说些甚么?”
“阁下认识一个化名为张得功的人吧?他与百变侏儒一同去找涤尘庄留在镇上的一枝春
匡管事,计议如何诱杀我姚文仲。”
“在下不认识甚么张得功,他是何来路?”
“他的真名叫闪电手雷震。呵呵!小看了涤尘庄的人,不会有好处的。涤尘庄有一位会
迷魂大法的冥河妖巫贾仙娘,她那一套问口供的妖术,决不是闪电手这种武夫所能抗拒得了
的,一五一十全招了。”
“与在下何关?”
“有的,阁下。呵呵!你认识黑龙帮的二副帮主,大名鼎鼎的冷血杀手九天鹏娄若天
吗?”
“听说过,但没见过。”
“真的呀?九天鹏九龙攒心针,据说从来没有失手过,你左手袖底,就有那么一具八寸
长的九龙针筒。”
陶振声的左手一动,右手也动。
剑光一闪,陶振声的左臂断落。
但陶振声的身形,已飞升凌空直上。
剑光也扶摇直上,在丈五六高空拂过陶振声的右脚,胫断脚落。
砰一声大震,陶振声摔落在草丛中挣命。
姚文仲接过虎鲨送上的陶振声左臂,抖掉衣袖,露出绑在皮护臂下方的精巧九针筒。
“老天!廖姑娘,你……你这是何苦?”神鹰大吃一惊:“你竟然与黑龙帮勾结上了,
难怪涤尘庄的人找你,你未免……”
“不怪家小姐,许兄。”魏总管惨然地说:“这一来,三爷性命休矣!”
“三爷?廖无咎三爷?”
“是的,家小姐的三叔。”
“他……”
“他太过大意,落在黑龙帮手中成了人质。”
“都怪我……”廖巧巧哭倒在地:“是我不小心,一时贪生怕死,受到黑龙帮的挟制,
把三叔引去与他们谈判,因而被他们食言背信扣留。我……我该死,我……”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启口。
久久,雨露观音向虎鲨打眼色,向以一手一脚向东爬行的九天鹏走去。
九天鹏是极为骠悍残忍的人,居然仍可一尺尺地忍痛爬行,但由于流血无法止住,愈来
愈支撑不住了,却不肯出声求救。
黑龙帮的杀手从不饶人,也不向人求饶。
“只有—个办法,暂时解救廖姑娘的困境。”虎鲨突向姚文仲说。
“甚么办法?”廖巧巧抢着问。
“昨晚你们准备袭击涤尘庄的人,而涤尘庄也将计就计袭击你们,是不是?”虎鲨居然
有气派地质询。
“是的,我们上了当。”廖姑娘不再隐瞒:“黑龙帮的人先行散去,他们分散藏匿十分
灵活机警。我们从这一面撤走,不幸落入伏中。”
“你们这中,有没有黑龙帮的人?这位九天鹏是黑龙帮三大副帮主之一,身边不可能没
有心腹随伴。”虎鲨虎目射出精光,凶狠地瞪视着除魏总管以外的五个人。
“有三个,大概都死了。”魏总管跳起来,走向散落的尸体:“我去看看。”
“罗力,你还没说出办法呢。”姚文仲说。
“说出来,恐怕主人不会答应。”
“说来听听也好。”
“所以……”
“所以甚么?”
“所以汤总管办妥了。”虎鲨向雨露观音一指。
远处,雨露观音站得笔直,似乎在观察附近的形势。草长及腰,谁也看不见她脚下,被
踏住腰脊的九天鹏正在断气。
“她在找甚么?”姚文仲居然无法会意。
“找是否有人潜伏。”虎鲨信口说:“这里双方死伤惨重,只要我们在场的人不提起,
就可以暂解决廖姑娘的困难,她可以设法救出她三叔来,这里的死人中,有九天鹏在内。这
是说,黑龙帮派来监视的四个人全死了,这是合情合理的事。
雨露观音俯身拖住九天鹏的完好左脚,毫不费力地往这里拖。
“这家伙的确死了。”雨露观音似笑非笑:“血流光啦!刚才我们应该替他裹伤的,现
在已来不及了。”
当着神鹰面前玩这种来口把戏,似乎不提当,但情势迫人,也只有灭口才能暂时解决廖
姑娘的困难。
“廖姑娘,你今后有何打算?”神鹰故意不闻不问九天鹏的事。
“许叔,家叔他……”廖巧巧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知道令叔被藏在何处吗?”
“不知道。”
“许前辈,知道了,九华山庄的人也不能出面交涉。”姚文仲说:“黑龙帮不会理睬。
对付他们,只有晚辈这种江湖怪杰才自胜任。廖姑娘,我愿尽力,但我不能对你有甚至承
诺。”
“姚兄,我感激不尽。”廖巧巧苦笑:“江湖人出生人死,任何承诺都靠不住。姚兄,
我尊敬你。我相信你已经着出,往昔我想笼络你的坏念头,居然不记恨帮助我,我将永远记
住你对我的恩情。”
她掩面饮泣,悔恨交加。
“我到镇上请镇民派人来善后,灵骸可雇船运回江右。”神鹰向魏总管说:“你们的行
动,必须十分小心,四南楚歌,最好藉机到镇上安顿比较安全些。”
姚文仲不想返镇,偕同雨露观音与虎鲨先告辞走了。
虎鲨地头熟,在前带路设法找船,镇附近的居民都靠不住,船皆被姥山的水龙神毕大爷
控制了,要找船必须走远些。
“你怎么大发慈悲,反而帮助廖巧巧?”虎鲨向雨露观音问。
“有两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