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眼中出现各种幻象震撼每一条经脉……总之,有异物进入气血中,精神与肉体皆不受控
制。
这需要极大的毅力,和超人的体力和定力,才能勉强地支撑下来。
他支撑下来了,但梅英华却支撑不下来。
中魔,这是他第一个念头。以他的常识判断,中魔必定有中魔的根由。这种现象,不能
解释为魔由心生,而是有外力所诱发。这种外力不是来自大自然,而是来自具有这种奇术
人。
后面追逐的一定是人,人比大自然的妖魔可怕一万倍。至少在他的观念里,妖魔杀人的
事他还没见过,人杀人却平常得很;凡是身上带有凶器的人,都具有杀人的冲动。
这个人,不是他目前精神迷乱体力不受控制的时候,所能对付得了的,所以他唯一的念
头,是带着梅英华尽快地逃命。
好不容易摆脱了追赶的人,却不小心掉入一处泥淖深潭,幸而余豪在栽下的前一刹那,
扳倒了一株小树,小树不曾折断,利用小树拉离陷入的泥淖。
梅英华神智迷乱,发疯似的大喊大叫。风雨声虽然掩盖了一切声响,但余豪却心惊胆
跳,惟恐叫声把对头引来,所以急于把姑娘弄醒。
拍脸颊无效,他真急了。
“叭叭叭叭!”他掌上加了力,给了姑娘不轻不重的四耳光。
然后,他将姑娘的脸按入泥水中。人急了,甚么蠢事都可能做出来,包括暴烈的举动。
叫声倏上,姑娘发出一阵呛咳。
“梅姑娘,梅姑娘……”他将姑娘抱入怀中,轻拍姑娘的背心柔声叫唤。
梅姑娘终于平静下来了,仍在剧烈地喘息,一脸泥水,状极可怜。
好半天,他终于完全清醒。
“我……我我……”她吃惊地挣扎,发觉自己被人紧抱在怀中,惊惶是极为正常的反
应。
“谢谢天!你醒来了。”余豪如释重负叹息了一声:“千万不要叫喊了,不然你我的性
命很难保住哪!”
“哎呀!我……我想起来了……”
“你最好不要想。”余豪扶她倚坐在自己身侧:“你一定看到了甚么可怕的东西,其实
你甚么都没看见,所看见的只是你的幻觉,看见你平时心中所害怕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是不
存在的。”
“是龙……”姑娘打一冷战:“我曾听说巢湖有蛟龙,有……”
“天下各大湖,五湖四海,传说上都有龙窟,龙宫,所以你看见了龙。”余豪苦笑:
“我们都被一种乱神药物所制,被自己的幻想所愚弄。要不是这场及时雨,药力及时迅速消
散,我们可能落在可怕的妖人计算中,目下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了。”
“妖人?”姑娘又打一冷战。
“你听我说,逃,不是办法;要活命,必须反击。现在你有力量自由活动吗?”
“我……”姑娘活动手脚。
“你可把我累惨了,我得好好养养力。”
姑娘这才发现两人的狼狈象,浑身泥水成了一双肮脏的怪人。
“是你把我……余兄,谢谢你。”她感到自己身上通过一阵热流,一阵奇异的感觉震撼
着她。
余豪在泥水中打坐,雨淋在他身上,脸上的污泥逐渐被雨水冲淋干净,坐在那儿宝象庄
严。
梅姑娘在一旁怔怔地凝视着他,风目中渐渐涌现另一种光彩,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象
浪潮般一阵阵向心中深处涌腾。这种感觉她从未没发生过,自然更不知道何以发生。
可是,这种感觉维持不了多久,温暖以逐渐消失,寒意却取而待之。
“怎么会凉飕飕的?”她自言自语。
体力消耗过巨,长久暴露在风雨中,体温仅有消耗而没有补充,感到寒意是正常的反
应。
烟雨朦胧芦荻摇摇中,她从空隙里看到人影在远处闪动,一晃即没。
“有人来了。”她低声说,本能地将身形挫低,有点发僵的手按上了剑把。
手掌有泥水,握剑会受影响,她居然老练地伸手在地面的雨水中洗净污泥,可知她的心
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她不怕人,怕鬼怪。
“我们要反击。”余豪停止行功调息,折了一把荻枝在手,每段长约六寸。这种芦荻株
于如竹,仅硬度差而已,所以也称荻竹,用来杀人当然不能胜任,但在内功火候精纯的人手
中,又当别论。
他追随姚文仲,姚文仲不带兵刃,因此他也不带剑,还不到用剑的时候。
“我到右边去引他过来,非必要时请不要出手。”他匆匆地说:“生死关头,任何救应
都靠不住,唯一靠得住的是自己,小心了。”
说完,他小心地向右移动,尽量避免拨芦荻发出声,也留意脚下的水声。
远出十步外,他向前方投出一段荻枝,芦荻被触即发出了声响。
隐伏在地,他全神贯注搜索敌踪。
十步外的梅姑娘,已看不到他的身影。视界仅及丈内,芦荻高有八尺以上,生长浓密,
叶比芦苇要实些,不接近无法看到。
片刻,没有动静。
梅英华的心已提至口腔,寒意令她感到手脚发僵。
蓦地,她听到左方荻叶籁籁,眼角也看到荻叶中分,人影乍现。
刚本能地转首注视,只惊得魂不附体,一个灰发下垂盖住了丑脸,但仍可清晰看到的奇
丑有如鬼怪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她心中本来就有鬼怪,这一看,突然胆裂魂飞,尖叫一声,脚一软突然滑倒。
鬼怪面孔是一个老丑女人的,也是一身泥水,穿的衣裙奇形怪状,幸而被泥水弄湿了,
不然看起来只有半分像人,倒有九分半像鬼。
一条怪异的骷髅鞭,呼啸着向她的胸膛猛抽而下。
生死关头,荻枝破空而至,余豪在千钧一发中闻声赶到,荻枝电射而至,三根获枝全射
在老丑女人的脸、胸、右肩窝上,荻枝炸了似的爆烈,老丑女人竟然不曾受伤,仅退了一
步。
鞭是一百零八枚鸽卵大的骷髅形铁珠所串成,挨一下有死无生。
鞭在及胸的前一刹那后退一尺,也被余豪贴地扑来一把扣住,然后奋勇急滚。鞭裹住身
躯滚缠,势猛力足,居然把老丑女人向侧方拉得冲出五六步。
“孽障该死!”老丑女人厉叱,拉马步运神力凶狠地抽鞭猛挥。
余豪身形飞滚而起,被抛出三丈外砰然摔落。
梅英华在生死关头,终于勇气百倍,抓住好机拔剑,贴地扑出招发笑指天南,双手送剑
笔直地贯入老丑女人的右腰胁,剑过似穿鱼,锋尖透左腰胁而出。
老丑女人浑身坚如铁石,却禁不起梅英华全力一击,全身力道贯于剑尖,这一击石破天
惊。
她的剑,正是九华山庄梅庄主的行道神刃追电,绝壁穿铜削铁如泥,内家气功也禁不起
全力一击。
一剑中的,她弃剑侧滚。
叭一声大震,骷髅鞭有如雷霆下击,间不容发地抽在她先前放手弃剑着地的地方。泥水
四溅,鞭抽入泥中深有两尺以上。
“噢……”老丑女人丢掉鞭厉叫,双手分扣住剑的前后剑身,身形摇摇欲倒。
“余豪……”梅英华爬起,狂叫着向余豪飞落处连滚带爬奔去。
余豪浑身是血,与泥水混合触目惊心,衣裤破裂,皮开肉伤。
每一颗铁骷髅珠都不是浑圆的,猛抽之下,人哪能不皮开肉绽?假使余豪的内功护身劲
道不够.恐怕已经肉脱骨裂,了。
“天哪……”梅英华抱住了他,哭叫失声。
“我……我的百…百宝囊中有……有保命金……金丹……”余毫软弱地说,打击太过沉
重,将届气散功消地步,他连手脚都无法移动了。
不远处,老丑女人一步一顿,向两人吃力地接近,丑恶的形状委实令人心胆俱寒。
“追……追电……剑……”老丑女人虚脱地厉叫,突然向前一栽,倒在距两人不足八尺
处的泥水中,由于剑横贯在腰间,身躯无法滚动,只能手抓脚踢挣扎,气息有如被屠的牛。
梅英华不加理睬,取出余豪囊中的瓷葫芦,喂了他三颗金丹。
“我……我要带你就……就医,你……你不能死,你……”梅英华一面哭一面叫,手忙
脚乱解腰带。
余豪已经陷入行将昏迷境界,连金丹都无法咽下,还是由梅英华口对口将金丹喂度入腹
的。
“你……快……逃……”他的语音几不可闻。
梅英华硬着头皮把他背上,用腰带系牢,拔回追电剑,咬紧牙关开始觅路。
任何险要的地方,如果无人扼守,决难阻挡有心人侵人,金城汤池如果是空的,等于是
废物,天险不足恃。
鬼沼一带的陷入泥沼虽多,但并不是全片土地皆是沼泽,三个人以三条长腰带连系,小
心翼翼逐步探索推进,一个人陷入,有两个人可以救援把人拖上来,碰上面积广大的泥潭,
可以绕道而进。
三人历尽险阻艰辛,像三个泥鬼,逐渐推进至煞神甘非的魔巢。
大雨倾盆,固然增加他们的困难,也给予他们不少方便,至少可以避免被潜伏的人发
现。像这种天气,通常不会多派暗哨潜伏的。
煞神甘非只有夫妇两个人,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派出警戒。
屋前建有一座兼作了望台的两丈高亭,视界可以远及里外。
煞神甘非在亭上向四周察看,大雨如注,视界有限,他显得有点不安。
薛忠出现在一旁,背着手欣赏丽景。
“甘老哥,你似乎有点忧虑。”薛忠伸手拍拍甘非的肩膀:“放心啦!姓于的那群人忙
得很,决不会派人来监视薛少庄主的动静,没有这个必要。”
“你不要小看他们那些人,那会吃亏的。”煞神甘非说:“双方都派有卧底的人,消息
的传递极为重要,如果是你一旦与外面的人中断联络,你不打算设法补救?”
“问题是消息是否紧急,不关乎大局的事,不必急于传递,短期间的中断不会影响大
局。哦!嫂夫人与你这里怎样联络?”
“大雨只能用啸声传递简单的讯息。我有点耽心,迄今为止,既没听到她的信号,也没
见她返回。再等片刻,她再不回来,我要出去看看。”
“沼泽水涨,出入方便吗?”
“外人当然不便,我闭上眼睛也可从通道走出去。”
屋后边,突然传出南门灵凤的尖声咒骂。
“你那位小主人等不及了。”甘非笑笑说。
“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假使霸剑功曹不在意女儿的死活,你们岂不是弄巧成拙?”
“不可能的,老哥。就算霸剑功曹不介意,风云会的弟兄也忍不下这口气。但如果小丫
头挺身公然表示甘愿做薛家的媳妇,就不会有麻烦啦!霸剑功曹不难对付,涤尘庄能够给足
面子,他自会平心静气权衡利害,高兴还来不及呢!所以问题全在小丫头身上。我当然希望
薛少庄主表现得让小丫头满意。”
“希望如此,不然将是蚌鹬相争,渔人得利,日后我出山的事就枝节多了。”
“甘老哥,你不是认命改变心意,老死在这鬼地方吧?当日雄风……”
“不谈这些,好汉不提当年勇……唔!有点不对。”煞神甘非突然眼中凶光暴射,杀气
涌发。
“怎么啦?”
“西北角有异声。”
“你是说……”
“可能有人潜入。”
“可能吗?”
“不久就知道了。”煞神甘非下亭:“我去带来。”
囚禁南门灵凤的房内,银衣剑客表现得十分恶劣,一点也不让南门灵风感到满意。
他是一个十分自满,极为骄傲的人,不但人才一表,而且功臻化境,闯荡江湖扬名立万
期间,从没碰上真正的敌手,自认武功盖世,剑下无敌,天下间的女人,是不可能拒绝他
的。
当然有些女人也骄傲,但女人的骄傲在他眼中,只是故作姿态,一旦被降伏就会成为百
依百顺的可怜虫。
南门灵凤一直就不敢直接向他认真地翻脸,所以他自以为看透了南门灵凤。
可是,他走了眼。
进入囚禁的小房中,首先便被南门灵凤抓起所有可到手的家具杂物,咬牙切齿向他投掷
过来。
…
xmwjw 扫校,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小魔神》——第十八章
云中岳《小魔神》 第十八章 制了气机,无法运内功的南门灵凤,基本武技仍在,发起雌威来还真够瞧的。
“你给我滚出去……”姑娘尖叫,掀起房中唯一的木桌,迎面向他砸去。
然后是木凳、床板……
对银衣剑客来说任何家具也伤不了他,但却伤了他强烈的自尊心,也激起了他强烈的情
欲与占有的念头。
“你是个不知好歹的小野猫。”他将接来的床板档在身前,狞笑着说:“一切温柔手段
用尽了,你却不加理睬,我知道该怎样对付你了,嘿嘿嘿……”
南门灵凤突然冷静下来,不再冲动激愤。
“好吧!这一局棋算你暂时占了优势。”她放下已经抽在手中的第二块床板:“但你得
意不了多久的。今天,我哭,明天,轮到你哭的。”
“你是甚么意思?“银衣剑客也放下接来的床板,狞笑更浓了。
“过去,我的确是天天提防着你,不希望你露出狰狞面孔,保持暂时的相安。尔后,轮
到你天天提防着我了,一个怀有刻骨怨毒的人活在你身边,你认为是甚么意思?”
“唔!你的话很有道理。”银衣剑客的狞笑僵住了。
“好比你家里养了一条毒蛇,而这条毒蛇你又不能关在笼子里养,关起来养就会失去作
用,所以你不能关。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其结果。你控制我,并不能控制风云会,你是枉费
心机”
“哈哈!你也在枉费心机。”银衣剑客得意地大笑。
“真的呀?”
“你也许不知道,我手下有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
“谁?”
“冥河妖巫贾龙女贾仙娘。”
“她又如何?”
“她不但法术通玄,而且有各种神奇的药物。比方说,改变人的性情。那时,你不再是
一条毒蛇,你将成为我的最忠心、最死心塌地辅佐我的人,你一定可以号令风云会的人替我
效忠,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