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轻灵从容不迫,而且走几步即停下小心地视察倾听,显得十分警觉。
终于,接近了他潜伏的地方。
走在中间的那个人,就在他前面停步。
相距不过丈余,小径窄小,以他的目力来说,依然看得真切。
老天爷!是穿衣裙的女郎,而且是他极为熟悉的身影,廖巧巧!
“廖姑娘!”他低呼。
“谁?”廖巧巧退至路对面,警觉地急问。前后两个穿青衫的佩剑人两面一抄,拉开马
步戒备。
他拨草而出,不知是惊喜呢,抑或是惊讶?
“我们正设法找你的下落。”他苦笑:“你的失踪,真让我和姚兄心中不安,你怎
么……”
“我也在找你们,姚兄呢?”廖巧巧欣然问。
“那里面有一群人潜伏,可能是黑龙帮的人。”余豪向北一指:“姚兄疑心你被黑龙帮
的人暗算了,所以决定查个水落石出。”
“那里面不是黑龙帮的杀手。”廖巧巧说:“我听说昨晚银衣剑客在客店行凶,姚兄引
他到南门码头决斗,猜想你们可能会来这里寻仇……”
“我们是从翠微居得到各处神秘人物活动的消息,猜想这里可能是黑龙帮杀手……”
“老天!黑龙帮杀手通常化整为零,化装易容隐身各处,怎会聚集在一起?他们出动时
才穿黑衣蒙面,你们怎会找得到他们?”
“那这一带潜藏的黑衣人……”
“他们是银衣剑客的爪牙,由几个涤尘庄的高手率领,他们毫不在乎有人去找他们,也
没有人敢去找。”
“可是,翠微居的人说,涤尘庄的人在城内卧牛山潜伏,他们……”
“翠微居那些老道的话,你也相信?”
“这……”
“金庭老道已屈服在银衣剑客的威胁下,事实上金庭道人已接受涤尘庄的号令了。”
“哎呀!”余豪惊叫。
“怎么啦?余兄。”
“姚兄已经进去了,糟!”余豪悚然地说:“这岂不是中了松风老道的圈套,睁着眼睛
往涤尘庄布下的陷井跳吗?我要进去。”
“余兄……”
余豪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希望姚文仲能分辨出他的紧急信号,不等廖姑娘有所举动,他
已两起落便投入北面黑暗的林野里。
“这小子坏事!”一名青衫客顿脚说:“冒失鬼,做事怎么不先表明?”
“他与姚文仲交情深厚,心一急便顾不了旁人的事。”廖巧巧说。
“赶快撤走。”另一名青衫中年人郑重地说。
“对,啸声可以惊动十里方圆的人,咱们想偷偷捕捉几个人探底的行动,已经不可能进
行了。”骂余豪是冒失鬼的人同意同伴的意见。
“可是,余豪他们……”廖巧巧有点迟疑。
“要是涤尘庄的高手都在此地,咱们的处境凶险极了,再不走便嫌晚啦!哪还顾得了他
们?快走,廖姑娘,情势不利,顾自己要紧。”
任何一伙以利害结合的人,情势不利时,就曾以自己的利益为第一,这是必然的现象。
廖巧巧似乎忘了姚文仲救她的义举,与两位青衫中年人转身急急走了。
…
xmwjw 扫校,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小魔神》——第十二章
云中岳《小魔神》 第十二章 人的精神愈集中,也容易消耗精神而意识模糊,尤其是受到外界侵扰时,更易精神崩
溃。
黑龙帮的杀手,以神乎其神的暗杀手段威震江湖,令人闻名丧胆,他们那种无所不用其
极的手段,的确令人防不胜防躲不能躲。
黑夜中渐沼泽地带,潜伏的人用暗器袭击,可说万无一失。因此,姚文仲不敢不集中精
力随时准备应付突变。
任何内功绝技,也不可能长期运功防范意外,人毕竟不是神仙。如非真正到了生死关
头,即使内功已练至炉火纯青境界,也不可能不断施展运用。
姚文仲当然不敢不断运功护身潜入,凭锐敏的视力听力步步留心,从北面向南逐段搜寻
敌踪。
起初,他听到隐隐的风声,不以为意。然后有蛇或鼠在浅沼区爬行的溅水声不时自侧方
传来,他也不以为意,警觉地时起时伏向里窜走,夜黑如墨,事实上他必须小心地摸索而
行。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藏匿?如果有,外人想来搜寻,那几乎有登天般困难。
各种怪声笑浪,逐渐变成混合的单调声音,这种声音听久了,有催眠作用,再久些,便
有昏然欲睡的需要。
除了声,又出现了光。
本来附近有不少萤火虫在林问草隙中飞舞,但这时却开始聚成一团团,自小团聚合成大
团。
不知过了多久,他四周竟然成了一具巨大的绿色萤网,居然绿光流动,隐约可见附近的
景物了。
他的头愈来愈沉重,脚下也愈来愈迟缓。
声浪继续,萤火继续,他却不再继续走,倚在一株大树杆上,神智逐渐模糊。
飞动的萤火,令他的眼皮不住往下搭。
朦胧中,他看到飞舞的萤火中心,出现了一星火光,是红色的,出现在绿光中心,所以
更为突出,更为清晰。
他看得真切,反而听觉迟钝。
火光自一星扩大为一线,中心的光芒暗淡些,外围像一道环,环正以不徐不疾的速度扩
张,增广,愈来愈大,愈大……
大光环继续扩张,环也愈来愈粗,环所扩张经过处,景物都消失了,似乎树林是被光环
抹掉的。
环中的光度也因扩张而变淡,愈来愈接近黄昏的时候,其中有隐约的线条与云纹,不久
便逐渐成形,变成了物体,而且逐渐清晰明显,像是慢慢幻现出来的。
终于,光环扩成无限大,因此已看不见红色的环带,红光消失了。
他已经在环内了,已经是黄昏降临。
景物清晰了,不再变幻。
是一座林绿水畔的三家茅舍,烟囱里炊烟袅袅上升,一位明媚的村姑,袅袅娜娜出现在
溪旁,一手提菜篮,一于提水桶,在水边清洗菜蔬,最后提了一桶水,扭动着优美的小腰
肢,轻盈地进入第一家茅屋。
他一直就倚站在水边的一株大树旁,相距不足两丈,出神地、专注地看着村姑工作。
村姑也没看他,似乎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像梦游般举步,终于推开了虚掩的柴门,进入村姑先前进入的茅屋。
原来茅屋的外表是骗人的,屋内别有洞天。
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厅堂,有一切装饰别致的陈设,六盏钞灯高悬,厅堂明亮纤毫可辨。
先前的村姑不见了,却换了一位穿翠绿春衫、穿紫色长裙的女郎。
没见有其他的人,只有这一位凝眸向他凝睇、明艳照人出奇美丽的年轻女郎,用含蓄的
嫣然微笑目迎他入厅。
这种含情脉脉的笑迷人极了,可爱极了。
他熟悉这位女郎,但也相当陌生,是谁?南门灵凤?廖巧巧?一枝春匡六姑?都不是,
也都像。
不管是谁,那无关宏旨,反正认为是谁就是谁,是美丽可人的女郎却是重要的事。哪一
个年轻的汉子,心目中没有几个心们往之的女人?除非他是天阉或白痴。
每个人心中都有魔障,都有隐藏在后天教养内的原始欲望。在某一种场合,后天教养克
制不了这种魔障,所以天下间是非多多。
他笑了,向女郎走去。
“等你。”女郎深情款款地低唤。
“没有人等我。”他突然高叫,眼神一动。
女郎身形一动,形影俱消。
他心中明白,没有人等他。南门灵凤的灵犀剑,可能在等他,廖巧巧等的是余豪。
是了,一枝春也许在等他,但不会含情脉脉,用刀剑准备喝他的血。
灯光突然熄灭,好黑。
他本能地伸手摸索,摸索着找路。
前面,突然灯光一闪。
景物全非,身不在大厅。
这是一条大厦中的夹墙走道,大白天也需要灯笼照路。前面的走廊门口,站着另一位似
乎更美更艳的女郎,穿一袭似紫非紫,似翠非翠的蝉纱衣裙,胭体若隐若现极为诱人,有若
临凡的仙子,手擎红烛向他招手,嫣然媚笑万种风情。
两边的夹墙不见了,能见的只有女郎,烛光,似乎天地已不复存在,世间只有他,和在
暗沉天宇下的秉烛女郎,因此女郎的形象更为特出,发出眩目的鲜明轮廓,其它一切都消失
了。
他举步接近,女郎伸出纤手,挽住他的手臂,侧螓首给了他一朵闭月羞花的动情微笑。
往前走,进入黑影,然后烛火前照,射出一道光华,照出脚下的走道。
好华丽的闺房,动人绮念的牙床,撩人心魄的幽香,诱人血脉贲张的床上鸳鸯枕。
女郎不再说话,俏巧地、温柔地将烛放在妆台上,新磨的大铜镜中,映出两人携手相挽
的影像,郎才女貌,好一双天造地设的璧人。
娇媚地瞟了他一眼,女郎突然投入他的怀中,激情地喘息,缠绵地亲吻他。
女郎的双手,本来蛇一样缠住他的肩颈,但身上的蝉衣衫裙,突然蛇蜕一样向下滑脱。
他紧抱着凝滑胴体的手,突然失去力量,而浑身却冲动火热,气血贲张。
力不从心,手的控制力失去了,与心中的想望与欲火配合不上。
颈部像上了大铁箍,绞痛的感觉君临。
千钧一发,长啸声划空而至。
脑门像挨了沉重一击,神智倏清。
身上的痛楚,激发了他求生的本能,发出反射性的、不由神意控制的行动。
双手一合,像一把大铁钳。
裸女尖叫一声,双手改扳为推,滑不留手的胴体一挣一滑,居然从大铁钳中脱出。
砰然大震中,他仰面摔倒。
裸女也惊骇地急退,连退六七步方稳下双脚。
他一跃而起,眼前漆黑一片,哪有什么华屋香闺?原来是近河滩的一栋破茅屋,壁大半
坍倒,是座废屋。
裸女并非裸女,而是穿了黑绸紧身,曲线诱人犯罪的女人。
头部有痛楚感,差一点点脖子就会被女人扭断了,啸声救了他,真险。
是余豪从远处发出的警啸,惊醒了他已入迷的灵智,真是数有前定。
一声怒吼,他向已退出屋外的女人扑去。
斜刺里冲来一个黑影,剑气压体。
他正在激怒中,身形疾闪,剑贴他的右胁擦过,被他挟住了。
“噗”一声响,他一掌劈断了黑影握剑的右肘。
另三个黑影,稍后一刹那到达。
三剑齐至,但目标却不见了,三剑同时落空。
剑光似电,一闪,再闪,剑气破风声是剑过后才人正耳的,可知挥剑速度的确骇人听
闻。
三个黑影不知剑从何来,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等看到他的身影重现时,危险已经过去
了。
“哎……”第二名大汉狂叫,飞返丈外。地下,掉落一条手臂,五指仍紧握住长剑不
放。
浅草的地面,共遗落三只手。
“我的手……”第二名黑影的叫声更凄厉刺耳,左手握住断臂处,发狂般逃命。
第三名黑影倒下就起不来了,右臂几乎齐肩而折,受伤最重,在草中痛苦地挣扎叫号,
一而再想站起来,却又痛倒在地。
刹那间,他斩下了三只手。
黑衣女郎身上没带兵刃,在激怒中,他仍然保持相当的清醒,丢掉剑闪电似的扑向黑衣
女郎。
“啪噗噗……”拳掌着肉声急骤如暴雨。
女郎的身法灵活极了,比泥鳅滑一百倍,拳拳着肉劲道立被移开。
相反地,他浑身坚韧得有如一面皮鼓,女郎的掌、抓、点、扣……—一皆被反弹而出。
刹那间,棋逢敌手,各击中对方数次,缠在一起但见手脚快速绝伦地挥舞,但谁也无法
击中对方的要害。
最后一击,击中女郎在右腰胯,是用整条手臂扫中的,总算把女郎震出丈外。但这种扫
击着力面积大,无法造成伤害。
一声娇叱,女郎身躯下挫,左手一搭右腕,右手食中两指向前疾点。
姚文仲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嗤一声怪响,女郎的破空指劲,贯穿了八尺外的废茅屋的屋
柱。接着屋柱突然折断。
隆然大震中,废茅屋终于崩坍,尘埃飞扬。
已闪开丈余的姚文仲吃了一惊,以为女郎不知用何种力可摧屋的奇功,把茅屋毁了呢!
惊罢怒起,他用上了白眉神魔的绝学神魔掌,人化轻烟,到了女郎的右侧背。
噗一声闷响,他吐出一掌。
女郎如被千钧巨力送出,身上奇异的卸力奇功卸不掉如山劲道,惊叫一声,斜摔出丈
外。
姚文仲到了,伸手便抓。
女郎身形一扭,草声簌簌,溜窜出丈外,左旋右折倏忽失踪。
姚文仲哼了一声,消失在女郎窜走的相反方向黑暗的河岸旁。
西面三四里,是丘陵起伏的荒野。女郎出现在东北角,蹿走如飞。所走的路线十分怪
异,令人捉摸不定,在后面追赶的人很难把握迫的方向。
不久,女郎突然止步。
“你真是最难缠、最可怕的强敌。”女郎转身阴森森地说:“你能追得上我,有幸也有
不幸。”
“怎么说?”姚文仲现身冷冷地反问。
“幸,是你居然追得上我,你已经是轻功无与伦比的高手,足以成为武功一绝、不幸,
是你已经……”
“已经中了圈套,入了埋伏。”他抢着说。
“对极了,你知道处境吗?”
“不知道”
“你看。”女郎用手向四方一指。
四周,冉冉升起九个奇形怪状的物体;像是从地底下冒士生长出来的,似人非人,似兽
非兽,黑夜中更是无法看出是啥玩意,似乎有腥臭的气味在空间里流动。
“我知道你们的来历了。”他沉着地说。
“是吗?”女郎本身黑黝黝的怪状也令人惊骇,说话的嗓音突然变得不像是人声。
“地狱九幽魂,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四川的恶魔地府双残,在银衣剑客身边做保镖,真是物以类聚,涤尘庄竟然收容
一些恶魔做羽翼,看来,取代仰云山庄第一庄的地位,指日可待了。”
‘你知道?消息从何而来的?”女郎讶然问。
“不要问在下是否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