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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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景图-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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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来,才令他大大吃了一惊,怒叱了一声道:“野小子,你活腻了!”
  身子猛然一纵,已扑到了这高大青年身边,掌中剑向外一抖,点咽喉,挂两肩,冷森森的剑刃,像是一道闪电,剑峰上微微发出一片轻啸。
  在他出手的同时,甘纫秋也同时出手应敌!
  她因暗恨对方的多事,娇躯腾起,施出了一招“推云浪”,双掌在空中发出了两股劲力,直向这陌生青年身上逼去!
  他二人均可说是厉害的人物,联合出手威力无匹!
  那豪迈青年一声朗笑,只见他那双结实的长腕,蓦地向外一分,孙一鹤就觉得有一种潜力,加附在他双掌之上,略一吃惊之下,对方右手中食二指,已朝着自己右手“分水穴”上捻来。
  同时,甘纫秋在空中的身子,竟为这人一只左手,逼得翻滚了出去!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这个年轻人一现身手,孙一鹤夫妇都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才知道,对方竟然是他二人生平仅见的一个厉害劲敌!
  孙一鹤向后一抽剑身,脸色极为难看地笑了笑,道:“朋友你报一个万儿,我孙某人剑下,不死无名之辈!”
  这个身手诡异的青年,并不乘胜追击,他用那双精光闪烁的眸子,看着孙一鹤,冷冷地道:“你不必问我姓名,看你二人这种鬼祟的样子,定非好人,你们想对这死去的人,有什么用意?”
  说着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蒲大松的尸体,紫焰神君眼看到手的东西,不想为这个野小子从中捣乱而功败垂成,早已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冷冷地道:“足下也是一个会武的人,当不会不知道紫焰神君孙一鹤这个人吧!”
  青年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莫非就是那个孙一鹤?”
  紫焰神君点了点头道:“不错!朋友,江湖上有一句话,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件事你不明白,还是少管的好!”
  长发青年哈哈一笑道:“姓孙的,你既然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就应该做些有头有脸的事情,像这样月黑风高之夜挖坟搜尸,算得了什么英雄行为?真正的令人失笑了!”
  说到此,当真狂笑了起来。
  此人声音宏亮已极,这样一笑,四山几乎都为之震动了,发出了极大的回音。
  孙一鹤和甘纫秋,都是又惊又怒,他二人显然感到无法再忍受了。
  就在他二人正要联合出手之时,这个长发青年笑声一敛,声严色厉地道:“孙一鹤,今夜你太不巧,偏偏碰上了我,其实你们来到了西北道上,应该打听一下,事先防备我娄骥一手,也就好了!”
  这“娄骥”二字一出口,孙一鹤由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他以极为惊异的眸子打量着这个高大的入,喃喃地道:“莫非你就是大漠天山鹏娄骥?”
  说着他由不住后退了一步,长发青年一声狂笑道:“现在知道已太晚了!”
  孙一鹤忙向着爱妻使了个眼色,正要开溜,娄骥已冷笑了一声道:“我也不是杀人的魔王,用不着这么害怕!其实你二人也没有什么大罪,你们只为我解释一下,这死者是谁?为什么埋葬于此?你们又为什么把他挖出来?如合情理,我就任你们自去,否则……”
  他那双光亮的眸子,在二人身上一转,接下去道:“……可就怪不得我爱管闲事了!”
  孙一鹤一声冷笑道:“娄朋友,此事你有所不知……”
  说到此,他忽然双拳一抱,只听得“咔”地一声,竟然自他袖内,蓦地飞出一支小箭,只一闪,直向着娄骥面上射去。
  孙一鹤伺机一声大吼,身子猛然腾了起来,掌中剑“长虹贯日”划出了一道银虹,同时向着娄骥侧身之上猛刺过去。
  一旁的甘纫秋也娇叱了一声道:“打!”
  这位有“黄菊仙子”之称的妇人,陡然打出了一对金针,两线金光只一闪,直奔娄骥双目之上飞来!
  如此情形之下,就见这长发青年一声长啸。
  黑夜里,当空腾起了他偌大的身影,活像是一只大鹏金翅鸟。
  他身子蓦然向下一落,带出了极大的风力。
  甘纫秋扭身就跑,可是这长发青年左手挥出的风力,竟拖得她在雪地上翻了一个跟头。
  甘纫秋娇躯猛转,正要腾身而起,她身子方自窜起,尚未离开地面,就看见自那青年掌心里飞出了一捧白雪。
  雪光一现,这位小妇人,只觉得身上数处穴道,一阵发麻,顿时就如同是一尊塑像也似地立在当地不能动弹了!
  孙一鹤见状大吃了一惊,他足尖飞点,快同飞隼也似地,已扑到了甘纫秋身边。
  就在这时,他听见青年第二次发出了狂笑。
  紫焰神君蓦然回身,却见自对方掌心之内,再次地飞出了一片雪珠。
  这捧白雪,自对方手中发出,就像是洒出了一天银星也似的,直向着孙一鹤身上飞来。
  孙一鹤一咬牙,足尖一点,猛地腾空而起,就见那位有“大漠天山鹏”之称的长发青年口中怒叱了一声:“好!”
  他右腕向外一撤,自掌心里劈出了一股劲风。
  这股劲风,迎着他先前发出的雪珠只一卷,那千百颗雪粒竟然霍地向上直卷了起来,其快如矢。
  孙一鹤方自惊心,全身上下,竟有五六处穴道,为对方雪粒所中。
  就见他腾空的身子,直线也似地落了下来,“噗”地插立在白雪之中,一动也不动了。
  这种以雪打穴的手法,江湖上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而青年施展得竟然是如此的熟练,不过拳手之间,竟然把这一双江湖中一流的高手双双制服,真正可以说是技玄而异了!
  青年制住了男女二人,冷冷一笑道:“你二人本可幸免的,如此一来,可就自讨苦吃了,又能怪得了谁来?”
  说着,他转身走到蒲大松尸身旁边,皱了一下眉头,他实在不明白,这尸体有何用?
  想了想,就把他又放回雪洞之中,重新掩埋上白雪,回身向着这男女二人一笑道:
  “你二人对死者不敬,就罚你二人权充守灵孝子,在坟前停立三昼夜,到时我再来请你二人离去便了!”
  说着,右手一捞雪地上那领白熊皮披风,整个身子如同旋风也似地飘了出去,在这无边的大雪原上,他身子就像是一支脱弦的箭也似的,只一闪,已失去了踪影。
  穹空里闪烁着寒星,大雪似乎是停了,只是这寒冷的风,夹着雪粒迎面吹过来,更令人有些挺受不住,紫焰神君夫妻二人这个罪,该是多么地不好受!
  西北星蒲天河停立在一块山岩之下,怅望着无边的雪原,内心有着无比的悲哀。
  他原本以为可以在入夜以前,走出这片原野,谁知竟非如此。
  现在,却连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也没有了,入夜以来,冷得更令人有些吃受不住,如何是好?
  蒲天河步出了山峰,他心里想,无论如何,我要找一点东西吃吃才行!
  他身边那头小毛驴,冻得直打着哆嗦,却是说什么也不再跟着他走了,无可奈何,他只好把它身上的东西拿了下来,留它在山峰下面了。
  这时,雪虽然已经停了,可是注目望去,但见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山石树木,大雪有半人多深,人行其上,都要提着几分气才行。
  蒲天河强提着一口真力,以踏雪无痕的轻功绝技,一路驰了下去,约有盏茶的时间,仍看不到什么人家。
  忽然——
  在白雪茫茫的原野里,他看见了一点灯光,那是一点微弱的黄光,在夜风里闪烁着。
  蒲天河不由精神一振,他想毕竟是有了人家,足下不由加快了速度,一路奔驰下去。
  渐渐的,那灯光越来越近了。
  他才看清,哪里是什么住家,不过是小小一座帐篷而已。
  看起来,那不过是一座仅可容二三人的羊皮帐篷,立在偏过山崖的避雪地方,帐外悬着一盏铁红罩的马灯,在寒风里明明灭灭,摇晃不已。
  蒲天河定下脚步,吁了一口气,不禁有些失望。
  可是无论如何,自己既然来了,总不能就此而去,何妨去叨扰一些饮食茶水再走?
  想着,觉得甚为有理,当下费了不少功夫,才腾翻到了崖上。
  眼前这座羊皮帐篷,是结在附近的几株树干上的,篷顶上已积了不少的白雪。
  在这座帐篷一边,搭有一个临时的防风雪席棚,其下拴着两匹牲口。
  蒲天河抖了抖衣上的雪花,正要去叩这帐篷的门,却听得身后一个姑娘的声音笑道:
  “我猜你一定会来的,果然没错!”
  蒲天河不由吃了一惊,他猛地转过身来,却见那个牲口棚内走出个长身玉立的姑娘!
  这姑娘二十左右的年岁,一张清水脸,冰冷冷的一双大眼睛,上身穿着鹿皮背心,下身是八幅风裙,正望着自己微笑。
  蒲天河不由心中一怔,可是定目一看,他忙抱拳施了一礼道:“原来是杨姑娘,在下失礼了。”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追随华山神尼身边的弟子杨采苹,这时她一只手上抱着一束干柴,另一只手上拿着明晃晃的一把宝剑。
  这时她微微一笑道:“蒲少侠找我师徒,有事么?”
  蒲天河面色微微一红,喃喃道:“我想向姑娘讨些饮食,不知可肯方便?”
  杨采苹瞅着他嫣然一笑,道:“这是小事,少侠一路风雪,冻坏了吧!”
  蒲天河搓了搓手,很是尴尬,这姑娘先收起了宝剑,又回过头来,看了看雪地道:
  “你的牲口呢!”
  蒲天河摇了摇头道:“我父子来时,原不曾骑马,只有一头小毛驴,却因受不住冷,我留它在半路了!”
  杨采苹忽然皱眉道:“蒲老伯父没有来么?”
  蒲天河不由紧紧咬了一下牙齿,道:“家父已经故世了。”
  杨采苹不由大吃了一惊,“哦”了一声,蒲天河苦笑了笑道:“我已遵从他老人家遗言,葬他于雪岭之上……”
  杨采苹忽然改笑道:“你也不必太难受,人终归是要死的……”
  说着那双明媚的眸子,在蒲天河身上望着,带着儿分安慰的口气道:“蒲老伯能有你这个儿子,死也心安了!”
  蒲天河微微垂下了头,不知说什么才好。雪地里。风嗖唆地吹过来,二人木然对立了一会,杨采苹才叹了一声,道:“你看我,竟然叫你站在雪地里,请进来吧!”
  说着身子一靠,已把羊皮的风门开了。然后她欠身入内,帐篷里传出微微的灯光。
  蒲天河实在是饿坏了,整整一天,水米不曾打牙,虽说是有一身的功夫,却也是挺受不住。他道了声打扰,就低头进入帐篷之内。
  立刻他就感受到一阵温暖,篷内生有一个小炭炉,那个华山多指师太,正自闭目在一块羊皮之上打坐,篷顶上吊着一盏小小的灯笼。
  蒲天河正要与老尼见礼,这尼姑已然睁开眸子,起身含笑道:“蒲少侠请坐,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吃,先将就一下吧!”蒲天河惭愧地道:“如此已太打扰了!”
  杨采苹这时已自一边,取出一个厚厚的布包,由其中取出了一块大饼,尚还有些发温,又为他倒了一杯开水。
  这些东西,在蒲天河看来,已是很难得了。
  采苹递给他,含笑道:“你慢慢地吃,还多得很。”
  蒲天河接过来咬了一口,不一会已把这块锅饼吃完,老尼忙施了个眼色,采苹忙又取过那个布包,拿出了两块,蒲天河不好意思道:“够了,大师与姑娘的恩惠,在下永不忘怀!”
  华山老尼微微笑道:“这又算得什么,少侠,你只管吃吧!”
  这时采苹在小火炉上坐下了一把小铜壶,水已然开了,她为师父及蒲天河每人泡了一杯香茗。
  华山老尼叹了一声道:“令尊一生光明磊落,四海为家,不置财物,就是死时,也是如此简单,天山埋侠不失侠义本色,令人可敬!”
  说着这老尼捻着胸前的念珠,又叹了一声道:“早知如此,我们也就不来了,令尊的死,我们几个人,都莫辞其咎!”
  蒲天河苦笑道:“先父的病,是来到天山之后发作的,他老人家过去曾一再言说,要把躯体埋于天山白雪,如今竟然不幸
  华山老尼轻叹道:“生死有命,蒲大侠既然有此夙愿,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只是贫尼等吞为相知之交,理当在其墓前吊唁一番,蒲少侠,你肯于天明后引我师徒一去么?”
  一旁的杨采苹却站起来道:“你要是不带我们去”们自己去!”
  蒲天河叹了一声道:“姑娘如此说,愚兄再不允,也就太不通情理了!”
  采苹见他答应下来,似乎很高兴,当下翻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道:“你不要发愁路远,我已做好了一个雪橇,本来想拉东西的,你可以坐上去,用马拉着,才舒服呢!”
  老尼微微一笑道:“苹儿你这是怎么说话?”
  采苹脸色微微一红,扭了一下娇躯,道:“师父你……”
  老尼呵呵一笑,望着蒲天河道:“蒲少侠不要见笑,这孩子都怪我太宠她,惯坏了!”
  蒲天河心怀父丧,自己没有心情与她师徒说笑,这时吃饱喝足,本想告辞,可是对方师徒既然要到父亲坟上祭吊,自己焉能有不陪同前去的道理。
  当下只得耐着心留了下来,这时杨采苹已为他铺好了一床豹皮,含笑道:“蒲大哥,你躺下来歇歇吧!”
  蒲天河虽觉得自己一个男人,在帐篷内不大方便,可是对方那种落落大方的样子,反倒使得他不好意思说些什么,他恭敬地道:“谢谢姑娘,还是你去睡吧,我只坐一坐也就行了!”
  杨采苹一笑道:“你跑了这么多的路,坐一坐怎么行?快躺一会吧,你我既属侠义道中人,也不要大拘小节了。大哥,你说是不是?”
  蒲天河暗道了一声惭愧。
  他抬头看了这姑娘一眼,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她,只见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瞳,正注视着自己,目光里透着一种少女的多情与关怀。
  当时,他很为感动地点了点头道:“姑娘所说的极是,如此愚兄小睡一刻便是!”
  采苹格格一笑,拿起了一床兽皮,道:“努!盖上这个就不冷了。我还要缝我的裙子呢!”
  蒲天河接过皮褥,见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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