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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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景图-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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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天河尚未答话,这木老头一笑道:“很好,现在,我可以当面试一试,叫你看看!”
  蒲天河不由喜道:“果真能瞻仰一下你老人家的奇技,倒是眼福不浅,你怎么试呢?”
  老人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转,道:“小伙子,你一身功夫,不错,由你双太阳穴上看来,你这身功夫,绝不在丁大元之下。可是,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不妨拿我来试试身手……”
  蒲天河摇了摇头道:“我怎能在老前辈面前造次?”
  老人哈哈笑道:“不是造次,小伙子,如果你真愿意一试的话,你就会知道,你的那一身功夫,在我面前,是丝毫构不成威胁的!”
  蒲天河本不能造次,可是听他如此一说,不禁激起了一些年轻人的豪气,当时微笑不语。
  老人似乎对于这件事很感兴趣,他嘻嘻笑道:“怎么样,你相不相信?”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你老人家也未免过于自负,你应该知道,你的手脚都不方便,在这种情形之下,老前辈,你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
  老人闻言双目一翻,哈哈怪笑道:“你不要逞能,你敢试一试么?”
  蒲天河点了点头,道:“你老要怎么样试?”
  老人似乎十分得意地笑了一声,有点儿手舞足蹈地道:“随你的便,用手也可以,用剑也行,只管照着我身上狠打,看一看你能否伤得了我?”
  蒲天河一笑道:“真要是伤了你,也就晚了!”
  老人双眸一翻,立时显出不悦,道:“胡说,今夜我非要你心服口服,要你知道我‘木尺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说着他自草堆上猛然站了起来,铁链子哗啷的一响,蒲天河不由吓了一跳,道:
  “你老这就动手么?”
  木尺子怪声笑道:“我方才已说过了,你可以施出你身上所有的功夫,看看能奈我几何,我绝对不还手就是!”
  蒲天河想了想,道:“也好,那么恕我放肆了!”
  说着左手在老人面前一晃,右手用“拿星探月”的手法,直向着老人肩头之上摘去。
  木尺子冷冷一笑,只见他肩头霍地向下一矮,铁链子哗啦的一响,蒲天河当时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这老人,已脱身五尺以外。
  身法之快,真有如石火电光,蒲天河不由大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这老人果真是有一手!
  如此一来,他的兴头也就起来了。
  当时浅笑了一声,道:“老前辈请恕我放肆了!”
  话声一落,他已如同狂风骤雨似的,猛地把身子偎了过去。
  就见他右膝向前微微一弯,双掌由左右向前蓦地一探,直向木尺子两处肋骨之上插来。
  怪老人一声怪笑,他口中叱了一声:“倒!”
  只见他枯瘦的身体,猛地向下一倒,整个的背部,不过是贴着地面寸许高下。
  这种情形之下,蒲天河的一双手显然是走了个空,可是蒲天河早已有备在先。
  就在木尺子身子方一倒下的同时之间,蒲天河足尖一点,已如同飞猿厉隼似地腾了起来。
  这是一式意想不到的起落式子,一起一落,不过是弹指之间。
  就见他身子向下一坠的当儿,这位新近领得“五岭神剑”之称的少年奇侠,口中低叱了声:“招打!”
  就见他双掌蓦地一分,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直向着木尺子上胸小腹,两处要害之上同时打来。
  木尺子口中吆喝了一声:“好小子!”
  就见他四肢倏地一收,铁链子哗啦一响,他那枯瘦的身子,竟然整个的,像一张纸似的,平平地贴在了当头的石壁之上。
  他两手分张,两足向下,活像是一个大守宫的样子。
  蒲天河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心说,好厉害的木尺子!
  他真没有想到,如此快捷的招式,依然让他逃开了手下,当下双臂向后用力一收,吐气开声:“嘿!”
  地面上灰石“砰”的一声,四下溅起,像豆子似地剥剥落落洒了满地都是。
  他这种掌力,使得壁顶的木尺子,也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好小子!”
  紧接着他在壁顶上,向后一个倒仰之势,有如四两棉花似的,已轻飘飘地又落了下来!
  这时蒲天河已站立一旁,他面红如火,很是羞愧地道:“老前辈神乎其技,我自信不是对手!”
  木尺子连连点头道:“八年没有下山,想不到当今武林中,竟然培育出如此厉害的人才,真灭是后生可畏!”
  他怪笑了一声,向着蒲天河一挑拇指道:“小伙子,行!”
  说着用手指了一下方才蒲天河掌击之处,叹道:“想不到你有如此惊人的掌力,我要是逃慢一步,焉能还会有命在?可怕,可怕极了!”
  他边说边摇头,面色罩上了一层寒雾!
  蒲天河向着他深深一拜道:“弟子有眼不识泰山,尚请老前辈不罪!”
  木尺子点了点头道:“小伙子,不要赔礼,我老头子生平最喜欢有真本事的少年,方才是我小看你了!”
  说着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下,喃喃地道:“你的掌力充沛,力道逼人,如此功力,非三数十年不能见功,只是看你年岁却正少年,真正令人不解了!”
  蒲天河微微欠腰道:“弟子曾受先父,小诸葛移神开顶大法栽培,功力较前略高!”
  木尺子神色一惊,由不住点了点头,道:“我说呢!”
  遂又发出了一声叹息,道:“可惜!可惜!”
  蒲天河灵机一动,道:“前辈何出此语?”
  木尺子炯炯目光,逼视他道:“小伙子,自古来成大器者,质秉固然重要,最主要的,却在于良师,无良师指点,虽上上质秉,不过一顽石噗玉,反之,虽驾下之材,却也可观!”
  他慢慢坐在草堆上,不禁又摇了一下头,道:“以你方才身手看未,虽质禀上上,功力深沛,可是师质不过中上之谱,至终不过如此而矣!”
  说到此,叹息了一声,道:“……这岂不是可惜了你这块良金璞玉了?”
  蒲天河不由俊脸一红,心中甚是怅怅,顿时怔在了当地作声不得!
  这时木尺子,含着微笑,把过长的链子缓缓地绕在手足之上,抬头看了他一眼,道:
  “小伙子,你看我今年已七十八了,你可知我一生中最感遗憾的是什么?”
  蒲天河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木尺子目光凌凌道:“你自是不知,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最遗憾的是,生平没有一个能继承我这身本事的弟子……”
  说到此,他那瘦削的脸,像是拉长了许多,接着发出了一声吁叹道:“……因为如此,所以今日才会落得如此一个下场,这是我一件最最痛心的事!”
  蒲天河不由心中一动,他上前一步,喃喃道:“老前辈如不嫌弃,弟子愿……”
  方言到此,就见木尺子那双雪团似的眉毛,忽地向两边一分,他摆了一下手道:
  “禁声!”
  蒲天河忙住口,木尺子倾耳细听了听,面色突变,道:“不好,有人来了!”
  蒲天河凝神细听,果闻得远处有微弱一片吱吱之声,不由吃了一惊,道:“既如此,弟子告退了!”
  木尺子摆了一下手道:“你此刻出去,定会为此人撞见,反倒不妙,倒不如暂时在我这间暗室内藏身片刻,等他走后再去不迟!”
  说话之时,那吱吱之声似乎更近了。
  那声音,像是一只四脚的兽类,践踏着地上的枯叶相似,木尺于不由冷冷一笑道:
  “你见过此问主人蒋寿么?”
  蒲天河摇了摇头道:“不曾!”
  木尺子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正襟危坐,道:“很好,你马上就可以见识到这个人了!”
  蒲天河大吃了一惊道:“莫非是雪山老魔亲自来了?”
  木尺子枯黄的脸上,带出了一片冷笑,他指了一下那间暗室道:“快进去吧!”
  蒲天河闻知老魔蒋寿亲自来临,不由也有几分震惊,久闻此老乃是当今天下第一号的魔头,声威之盛,足令武林中人谈虎色变。
  他不过是久闻盛名,并不曾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这时闻言,慌不迭躲入木尺子那间暗室之内。
  他身形方自藏好,已听得洞口传出一片喋喋兽喘之声,木尺子这时由不住冷森森地发出了一阵怪笑道,“蒋老儿别来无恙,今夜怎地如此雅兴,驾临我这蜗居来了?”
  木尺子话声一出,洞外立时传出一阵宏亮的犬吠之声,深霄雾冷,这几声狗叫,听起来,真令人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蒲天河心中正奇怪,因为这只狗吠声,听起来大是有异于一般,似乎声调较常类犬粗了许多,正自不解,却听到洞口传来一个童子的声音,笑道:“木老哥,这般时候还不曾睡着么?既如此,恕老夫打扰了!”
  说着,就听见足步声传下洞来,同时那只狗,又发出了一阵有如豹吼一般的吠声。
  紧接着,一人一犬,已出现在地洞之内。
  蒲天河倚身在暗室内一块巨石之后,偷们向外一看,禁不住心中大大地吃了一惊!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位闻名天下的老魔头,如非是木尺子招呼在先,他绝对不能相僧,立在眼前的这个人、竟会是雪山老一魔蒋寿!
  因为这个人看起来太年轻了,年轻得难以令人置信。
  据他所知,老魔顷将过七十大寿了,可是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不过是三十许人。
  蒲天河惊心之下,打量着这个魔头,只见他看过去,至多三十岁左右,身高七尺,周身发红,就像是为棕红色的漆染过了一般。
  他生得方面大耳,狮鼻阔口,头上的短发,剪得平平整整,然后用一个金箍,把它们压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刷子一样的平。
  他虽是七旬的人了,可是那一头头发,却是黑如墨紫,一根白发都没有,腰干儿更是挺得笔直。
  在他右肩头上,斜背着一个黄色的布袋,其内也不知是装些什么,鼓涨涨的。
  蒲天河藏在石后,真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出,他尤其要提防着那只狗!
  原来这个人右手还牵着一头黑绿色短毛的牝犬,蒲天河一打量这只狗,更不由吃了一惊。
  他活了这么大,真还是第一次见过如此怪样的狗!
  那是一头长耳阔口,四肢奇短的畜生,一颗脑袋,却是硕大无比,巨口之内剑齿交错,白森森地甚是怕人!
  这一人一兽,看起来确是令人吃惊。
  蒲天河屏息凝神,生怕为这条怪犬发觉出有异来,他仔细地注视着雪山老魔蒋寿。
  只见他身上穿着一袭火红色的长袍子,长可及地,两只大脚上,却套穿着一双翻毛的白色短靴,看起来真有些不伦不类。
  他进得门后,目光先往四下张望了一阵,才落在了木尺子身上。
  就见他发出了一阵低笑道:“老朋友,我差不多个把月没来看你了,怎么样?日子过得还可以吧?”
  木尺子怪笑道:“老儿,你少来这一套,你的那些鬼心思,当我还不明白么?”
  蒋寿咧开大口,嘿嘿笑道。“老朋友,你愈来愈聪明啦!那么你说说看,我来此是做什么呢?”
  木尺子冷冷一笑道:“蒋寿,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如存心告诉你,何必又等到今日,这八年的时间我都耗过了,又何必不再等两年?你总不能说话不算吧!”
  雪山老魔闻言面色先是一凛,可是接着却发出了一片宏笑之声,道:“今夜我们不谈这个,我是为你送粮食来了!”
  木尺子闻言不由精神一振,立刻站了起来,道:“送什么粮食?”
  雪山老魔遂自背上解下了那个黄色的包袱,打开了一边,上前几步,自其中抖出了十来个馒头,然后一笑,退后一步。
  木尺子就像饿疯了一样,伸手抓起了一个,连啃带嚼一阵狼吞虎咽,已吃下了一个。
  接着他又以同样的速度,吃下去两个。
  雪山老魔见状,在一边由不住发出了一片怪笑之声,道:“慢一点,这些都是你的,没有人会抢!”
  木尺子闻言,把吃了一半的一个馒头丢下来,他脸上带着一种苦笑,冷冷地道:
  “蒋寿,这几年你把我捉摸够了,你对我,不如对你的这只狗!”
  蒋寿黑眉一分,哈哈大笑了一声道:“这只狗是忠于我的,你呢?”
  说着又狂笑了一声,声震四壁,整个的地下室内,都由不住发出了一片嗡嗡之声。
  木尺子怒叱了一声道:“有什么好笑的?”
  雪山老魔笑声一敛,冷森森地道:“木尺子,只要你点一下头,答应同我合作,不要说白馒头,大鱼大肉由你挑,而且……”
  说到此,森森一笑,道:“……我还可以考虑。把你手脚上的玩艺儿取下来,给你换个地方,你以为怎么样?”
  木尺子摇了摇头,道:“这件事,你要是早提出来,也许还可以考虑,可是现在太晚了!”
  雪山老魔短眉一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木尺子摆了一下手,叹道:“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把你的馒头都收回去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睡觉了!”
  说着双目下垂,不再多言。
  雪山老魔一阵冷笑,道:“木尺子,你这样对我,只怕你会后悔的!”
  木尺子双目一睁,道:“我还有什么后悔的?老儿,你还能再怎么样?”
  说话之时,那头怪狗忽然鼻中“呜”了一声,猛地抬起头来,雪山老魔一惊道:
  “什么人?”
  那头绿毛怪犬,口中“呜呜”地呜着,似乎要挣开主人锁链,木尺子见状不由冷笑了一声道:“我这寒窑里,除了你们师徒常常来此光顾之外,还会又有谁来?”
  雪山老魔不由一怔道:“我哪一个徒弟来了?”
  木尺子一面说话,遂自一个木盘内,捡起了一些檀香粉未,轻轻洒在灯芯之上,立时室内散出了一片淡淡的异香!
  那头怪犬,本来目光视向暗室,口中发出低鸣之声,欲摆脱绳索过去,可是当它嗅到了这阵檀香异味之后,立时老实了下来。
  木尺子这时才若无其事的,望着雪山老魔,一笑道:“怎么,你能来,你徒弟就不能来?”
  蒋寿沉下脸来,道:“是哪一个?”
  木尺子摇了一下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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