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来年纪很轻,个子修长,腰细,胸臀部甚是丰满,面貌很美。尤其当地含着笑容时,艳光泛射。谁也不能相信这么美这么甜的女孩于,竟会替男人做那件事,而且做完之后,马上点住他的穴道。
小辛仔细地瞧她一会,才道:“你内心的情绪已从眼睛流露出来,看来根本和你面上甜美的笑容不相衬。”
她一身淡绿色的罗衣,本是予人以柔和纯洁之感,但她的行为……
不过这袭浅绿罗衣,与飘拂肩上的秀发,却使他更美更可爱。幻想。”
那美女道:“你还没有问过我是谁:”
小辛道:“你那饱满广阔的天庭,那对长而弯的眉毛以及眉毛下的凤眼,一望而知是雷家的特征,你叫什么名字?”
那美女摇头说道:“你错了,我不是雷家的人。我名叫绿野。”
小辛的目光再次把她细看一遍,由上至下,瞧得十分彻底。
绿野完全没有扭泥在乎的样子,反而露出懒洋洋的姿势。看来她不但不受任何羁束,也不怕挑战,全身上下散发出野性之美,震撼了男人的心。
小辛这次谈话时,声音中显然已含有敬重之意:“我敢打睹你不是雷家的孙女的话,必定是外孙女。但不管你是或不是,你本身很了不起,值得和你多讲几句话。”
绿野嘲笑一声,道:“如我跟你一样,被人家点住了穴道,像条死猪似的不能动弹,我也曾向那个人表示敬意的!”
她转身行开,在珠光宝气珍玩琳琅的屋内徐徐绕个圈子,回到床边,说道:“你押剑的第二天,消息才传到这儿来,说是有个叫小辛的青年或中年人,一举手间就击垮了“四方天狠、‘拼命三郎、‘灵犀五点金这三路使武林人闻名头痛变色的人物。当时我就有三个想不通的疑问。现在相信你一定愿意为我详细解释吧?”
小辛道:“好吧,但说不定我会痛打你的屁股,替你家的大人狠狠管教你一次。”
绿野面色一沉,简直是要翻脸了,怨声道:“以后不准你说这种话。哼,谁敢管教我,我一定杀死他!”
小辛道:“我向你道歉,我收回刚才那些话“”
绿野瞪他一眼,但面上怒色渐渐消退,终于笑了一笑。
小辛道:“其实你先侵犯我戏弄我,我就算揍你一顿也是应该,更何况只不过说几句狠话而已。你平时很爱生气么?”
绿野道:“别说废话,你要记着现在你的生命捏在我手里。从前宋妈妈常常说:。有银子时是大爷,挺胸凸肚吼嚷都行。没银子时就是灰孙于,讲话一不留神就挨嘴巴子。”你现在是灰孙子,知不知道?”
绿野眼中露出瞧不起他的神色,道:“南京的宋妈妈你都不知道?”
小辛道:“我的确孤陋寡闻得很,她是什么人?”
绿野道:“她是最有财有势的老鹄母,全国第一。唉,你真是很没见识。”
小平觉得有点滑稽,也有点不服气。因为就算没有听过一个有名气的鹄母,亦非丢人之事啊。不过,跟她争辩这些鸡毛蒜皮之事亦很不值得,便道:“好,好,算我没见识……。”
绿野双手叉腰,塭声道:“哼,不但没见识,而且没种,儒夫“你现下被我制住,就像癞皮狗似的怕死得很,我说你是王八蛋,谅你也不敢说不:”
小平翻翻白眼,却一点也没有生气样于。绿野的气却还未平息,道:“想当年我在秦淮河上的“连碧舫”,我不涂脂抹粉,不穿漂亮衣服,不梳麻烦之极的髻,我不口兴时绝不出场,哼,起初他们把我打得遍体鳞伤,但我还是不干。后来还不是都顺着我!”
小辛一定真的很吃惊,情绪都流露出来。因而他的面孔忽然变得很清晰,那层迷雾全消失了。
绿野很得意地道:“怎么啦?我这种人居然在勾栏中待过,你很奇怪么?”
小辛道:“何止奇怪,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有毛病,或者你的嘴巴把声音弄错了。”
绿野道:“你的耳朵我的嘴巴都很正常。”
小平道:“你为何要做那种事?”现在他回想起来,怪不得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对男人那么大胆,手法纯熟,原来她是曾堕落于风尘中。
绿野坦然道:“因为我十四五岁时就离家出走,跟几个男子混了一段时日,后来大家都太穷了,日子混不下去了,为了义气……啊,不,那时候我很爱那个小王八蛋,自愿卖身。”
故事很简单,语气中亦没有伤感或忿恨,这段奇异崎岖的人生历程,一定吞噬埋葬了许多热情、向往。到底她的故事是真是假?
小辛暂时无法判断。他道:“你有一身武功,怎肯给人殴打?”
绿野道:“开妓院的人可厉害呢,当时我喝了一碗药,全身武功就便不出来,。”
小辛道:“你卖身给宋妈妈么?”0一流的,个个美得不得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何看中我这个野人。”
小辛道:“古人说‘粗头便服不减国色”,野也有野的美,那宋妈妈果然有眼光。无怪你口气中对她没有一点不满,连我也有点佩服她了。”
绿野撇撇嘴,道:“你懂什么?宋妈妈有财有势有义气还不算,她本身就是当今武林顶尖手之一,我的武功全靠她帮忙才恢复的”
小辛又惊一下,道:“真的么?唉,将来无论别人告诉我任何怪事,我都不会感到惊奇了:”
小辛这句话比恭维她漂亮还要使她开心。绿野笑道:“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着呢二你连宋妈妈的大名都没有听过,简直是大大的土包子,当然觉得我说的事情很新鲜奇怪了:”
她停一下,又道:“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第二个问题是四匹狠和拼命三郎的七只手指,是你一刀刀削断的抑是他们自行斩断的?”
小辛讶道:“你说第二个问题?那么第一个呢?”
绿野泛起得意之色,眉毛扬得高一口匹,道:“第一个问题已有答案。”
小辛沉思一下,道:“原来你已瞧清楚了:”
绿野道:“对的,你居然猜到,算你不笨。”
小辛用含有晒笑的声音道:“你真的看清楚了?你说得出来么?”
绿野道:“当然啦……”但她底下的话声却忽然咽回肚子,活像忽然咽下一颗石头,使她眉毛一下子垮了下来。
刚才当小辛十分惊讶之时,他面孔上的迷雾明明消失,明明清晰呈现出来,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又忽然不能肯定了。
绿野生气地咬住下唇,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到底几岁?”
小辛道:“这是第一个问题,对不对?”
明知故问,这家伙好讨厌。绿野很想一巴掌打散他面孔上的迷雾,但不知何故没有动手,只忿然点点头。
小辛道:“我普经是幽冥世界中的人,那只有绝望、黑暗、痛苦、污秽,没有时间。所以你认为我是四十岁也可,二十岁也可。”
他的话虽是有点怪异不易理解,却言之成理,亦很坦白。
绿野克得一点都不生气了,但她自己却对这现象奇怪芭柬,因为她一向对待小辛道:“四匹狼的手指是被我一刀一刀削断,拼命三郎是自己动手的。”
绿野征一下,这个答案又是两者俱有。难道他的回答从没有一面倒的?这使人怎能得到肯定或否定的推论?
小辛又道:“第三个问题是不是灵犀五点金的结果?花解语到哪儿了?”
绿野道:“你是讨厌鬼,快说:”
小辛道:“她们可能拆伙了,因为花解语中了一种绝毒,而花解语是这伙人的领袖,她本身既不能自保,拆伙乃是迟早的事。我本来想试试看能不能帮她解毒,但后来又懒得多管闲事,便让她们离开,让她们自生自灭了!”
这番话听来似乎有结果,其实仍然得不到肯定答复,灵犀五点金结果究竟怎样?她们到哪儿去了?问题仍然存在。
绿野对他眼睛瞪了好一曾,忽然纵声大笑,笑声像银铃一般清亮悦耳。小辛等她笑声停歇,才道:“似乎我说错话做错事,被你抓住马脚,是么?”
绿野道:“那倒不是,有个人告诉我,如果我问你问不出答案,或者什么事都无法确定的话,就把你送给他,让他来……”
小平道:“你以为我肯跟你去?”
绿野道:“你连坐起来都办不到,你岂能反抗我的意思?”
小辛翻翻眼睛,才叹叹气道:“这话倒是不假,但你究竟想知道什么?想把我怎样?”
绿野道:“你猜不到了是不是?聪明的土包子: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的横行刀在哪里?”
小辛道:“我是小辛,小辛就是我。至于那把横行刀……”
他忽然用迷惑的声音道:“你要横行刀干什么?海龙王雷傲候的“七尺红”亦是武学中的一绝,你双手部留下了使用短剑,指上留下勾勒韧线的痕迹,可见得你已获得雷傲候F七尺红”的真传了。”
所谓“七尺红”只是两把短剑,末端有坚韧的丝线系于手腕,可在一丈方圆内脱手舞刺,这种奇巧狠毒的兵刃自然另有独门手法和特殊内力才使得动。
绿野忽然面如土色,道:“你从我双手瞧得出来?那么别人呢?”
小辛想了一下,才道:“别人恐怕很难,这一门学问不但有许多讲究,最重要的还是眼睛,只要眼随稍有衰退,只要有了毫厘之差就看不准了。当然这个人种暗器,以及九大类基本拳掌炼法,三种基本指法等,如此方能从极细微的差异中,判别找出正确答案。”
“聪明的土包子”果真有一手,绿野自问根本连这些武学的智识还不懂得,自然更谈不上判别对方是使用什么武器了。
绿野心中不觉涌起敬意,道:“你真的懂得那么多?谁教你的?”
小辛道:“那人已经死了,他在生之时不过口二片落叶罢了。”
绿野讶道:“落叶?什么落叶?”
小辛道:“从树上掉下来的枯叶,就是落叶。”
这个人的回答永远教人不能很明确知道他的意思,就像他的脸一样。绿野不禁摇摇头,表示心中的不满。但不可讳言的,这个一切都像迷雾似的人,竟有一种奇异的魅力,忽然使她涌起愿意甸卜在他脚下任他为所欲为的情绪。
她的眼波柔如春水,脸若朝霞,全身泛出温柔谦卑的味道。任何男人都能在一瞥中,领略她哀求被侵犯征服的渴望。小辛当然知道,因为他不但是男人,而且健康聪明。但他的目光忽然移开,落在那扇已拉开帘子的窗口。
过午斜照入来的阳光,喧嚣的蝉声,微风中酿满着树木青草的气味……
他好想跑到浓荫下,或在阳光中的草地上,像小孩子一样打几个滚。
但他只能叹口气,道:“我下午要跟一个朋友会面,八天前就约好的……”
绿野也叹口气道:“我不想拒绝你任何要求,但是我不敢让你恢复自由。”
小辛道。“这倒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的。”
绿野道:“绝对解决不了,因为有人告诉过我,制住你的机会只有一次。的,曰个人的话就像水会湿火会热一样,永不会错!”
小辛道:“偏偏这一次却错了!”
绿野坚决地道:“绝对不会,他绝不会错!”她沉吟一下,又道:“其实他当时还说了一句话,他说。很可能连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小辛不再驳她,道:“这才象话。”
绿野道:“现在你不怪我不让你去赴朋友之约吧?”
小辛道:“但这个约我还是要赴,我会回来让你点住穴道。不过这次是自愿的,所以那人的话仍没有错!”
绿野连连摇头,道:“不行,我不敢!”
绿野果然骇得睁大眼睛,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小辛提醒她说:“我的脾气就是这样,约好了一定要赴约,答应了你就一定做到!”
城东的这一角屋宇都很低矮,街道很狭窄。巷子内有家牛肉面店,生意还不错,一共五张破旧木桌,竟然五桌全满。
小辛和朋友占了一张,两个人已喝了三斤高梁,两斤羊肉,二十只卤蛋。
他这个朋友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中等身材,五官端正,但眉宇间和身上的衣物,都露出潦倒的痕迹,他们好象都不大爱说话,一个时辰之久总共才交谈了十余句。但他们舒畅恢意的神情,又一望而知绝不是喝闷酒排遣无聊的时间。
小伙计送上第四斤高梁之后,小辛的朋友才长长舒口气,道:“一个人如果时时挨饿,未尝没有好的一面。偶然得到醉饱的机曾,滋味比常人强胜千倍。”
小辛同意地“嗯”一声,他的朋友又道:“你来的时候是两个人,为什么不请他一齐喝酒T”
小辛只摇摇头,那朋友注视他,眼中闪过热情关心的光芒,道:“害羞?”
小辛又摇摇头,忽然陷入沉思中。它的朋友微笑一下,慢慢自斟自酌。小辛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认识,是在三十里外的枫桥镇。”
他的朋友放下酒杯,道:“是的,我被几个流氓围殴,你把他们赶走,然后请我饱餐一顿,又喝了半天酒,我们一共喝了三十斤花雕。”
小辛道:“别打岔,你明知我要说的不是这些。”
他的朋友垂下眼光,忽然变得忧郁,道:“是的,我知道。”
小辛道:“我们相识时间很短,但心中都有默契,你不问我的事,我也不问你的。”
他的朋友叹口气道:“可惜现在不问也不行了,是不?人生本来就是如此,本来就充满说不尽的无可奈何……”
小辛道:“你虽然向命运屈服了,但我并瞧低你,这点请你记住。”
他的朋友道:“我会记住。”
小辛道:“你说你要远行办一点事,我们就约今天在这个小面店碰头。那时候我当然知道你很熟悉这个城市!”
小辛道:“这一切本来都无所谓,但凑巧的是你本是专门练刀的人,而且炼的又是最辛辣的一门……”
他的朋友惊讶地抬起眼睛,凝视着小辛,眼中现出警惕之意。
小辛道:“你专练‘拔刀诀”,这是刀术中最辛辣可怕的刀法。”
他的朋友忽然恢复沉郁神情,道:“世上已很少人说得出F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