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斯舅舅(上)〔法〕巴尔扎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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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斯舅舅(上)〔法〕巴尔扎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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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邦斯舅舅(上)

    一八四四年,开始了他默默无闻的生命惨剧,西尔凡。 邦斯落到了像个挪亚时代大洪水之前的小音符,已经没有什么身份;尽管他还给自己的那家剧院和附近的几家剧院上演的几部戏配乐,赚几个小钱,可音乐商们已经根本不知他的所在了。不过,这位老人对我们这个时代名声大震的音乐大师还是很拜服的;几首卓绝的乐曲,配上精彩的表演,往往会令他伤感。 可是他还没有崇拜到像霍夫曼小说中的克莱斯勒那样几近痴迷的地步,而是像抽大烟或吸麻醉品的人那样,在心中怡然自乐,而无丝毫的外露。鉴赏力和悟性,这是能使大诗人与凡夫俗子平起平坐的唯一品质,可在巴黎十分少见,在巴黎,形形色色的思想就像是旅店的过客,所以,对邦斯,人们还真应该表示几分敬服呢。这位老先生事业无成,这一事实也许让人觉得很怪,可他幼稚地承认自己在和声方面存在着弱点,因为他忽略了对位法的研究;如果再重下一番功夫,他完全可以跻身于现代作曲家之列,当然不是做个罗西尼,而是当个埃罗尔德,可现代配器法发展到了失去控制的地步,他觉得实在极难入门。虽然荣耀无求,但他最终在收藏家的乐趣之中得到了巨大的补偿,如果非要他在自己保存的罗西尼的大名和珍品之间作出抉择的话,信不信由你,他准会选择他那满橱的宝贵珍品。 这位老音乐家实践着施纳瓦德的那句公认名言,此人是位渊博的名贵版画收藏家,他曾断言,人们欣赏一幅画,不论是雷斯达尔,霍贝玛,霍尔拜因的,还是牟利罗,拉斐尔,格勒兹,塞巴斯蒂亚诺的,或是乔尔乔涅,丢勒的画,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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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只花五十法郎买来的,那就无欢乐可言。邦斯绝不买一百法郎以上的东西;要他掏钱花五十法郎,这件东西估计得值三千法郎才可;在他看来,价值三百法郎的稀世珍品已经没有了。 机会诚然难得,可他具备成功的三个要素:雄鹿一样的腿,犹太人的细心和浪荡汉的闲功夫。四十年来,在罗马和巴黎施行的这套方法结出了硕果。自打罗马回国后,邦斯每年花费近两千法郎,收藏了密不告人的各种宝物,收藏品目录已达惊人的1907号。在一八一一年至一八一六年间,他在巴黎四处奔波,当时花十法郎弄到的东西如今可值一千至一千二百法郎,其中有他从巴黎每年拍卖的四万五千幅油画中挑出来的油画,也有从奥弗涅人手中购得的塞夫勒软瓷;奥弗涅人可都是些黑帮的帮手,他们常常从各地推来一车车蓬巴杜式的法兰西珍品。总之,他搜集到了十七、十八世纪的遗物,很赏识那些才气横溢,具有个性的法国派艺术家;那些不为人所知的大家,如勒波特,拉瓦莱—普桑之类的人物,是他们创建了路易十五风格,路易十六风格,那宏丽的作品为当今艺术家的所谓创造提供了免费的榜样,这些人整天弓着背,揣摩着制图室的那些珍品,以巧妙的手法,换柱偷梁,搞所谓的创造。邦斯还通过交换得到了很多藏品,交换藏品,可是收藏家们难以言述的乐事!

    出钱买奇品的欢乐只是第二位的,头等的乐趣,是做这些古董交易。 邦斯是收集微型肖像和烟壶的第一人,早于多斯纳和达布朗先生,可他在玩古董这一行中却没有名声,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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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邦斯舅舅(上)

    为他不常去拍卖行,也不在那些有名的店家出现,所以,他的那些宝物在市面上到底值多少钱,他毫无所知。已故的杜。 索姆拉德生前曾想方设法靠近这位音乐家;可那位老古董王子未能进入邦斯的收藏馆就作古了,邦斯收藏的东西,是唯一可以与极有声名的索瓦热藏品相匹敌的。在邦斯和索瓦热先生之间,的确有某些相似之处。 索瓦热先生跟邦斯一样,都是音乐家,也没有多少财产,收藏的方法、方式如出一辙;他们同样热爱艺术,也同样讨厌那些名声显赫的有钱人一大橱一大橱地搜罗古董,跟商人们展开奸诈的竞争。 邦斯跟他的这位敌手、对头、竞争者一样,对任何手工艺品,对任何奇妙的制品,无不感到一种难以满足的渴望,那是一位男士对一位美丽的情人的爱,因此,守斋者街的拍卖行里,那伴随着估价员的击锤声的拍卖在他看来实在是亵渎古董的罪孽。 他拥有自己的收藏馆,以便每时每刻都可以享乐,生就崇尚伟大杰作的心灵都有着名副其实的恋人的高尚情操;无论是今朝,还是昨日,他们总是兴味盎然,从不满足,幸而杰作本身也都是永驻青春。可见,他像慈父般护着的那件东西准是失而复得的一件宝贝,携带时怀着几多情爱,你们这些收藏家们想必都有体味吧!

    看了这一小传的初步轮廓,大家定会尖叫起来:“嗨!

    这人虽然丑,却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确实,人一旦染上了什么爱好,就给自己的心灵设置了一道屏障,任何烦恼,任何忧愁都可抵挡。 你们这些人再也不能把着自古以来人们所说的欢乐之盅痛饮,不妨设法想方收藏点什么,(连海报都有人收集!)那准可以在点滴的欢乐中饱尝一切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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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癖好,就是升华的快乐!不过,请不要艳羡老先生邦斯,若你产生羡慕之心,那跟类似的所有冲动一样,恐怕都是误会的缘故。这人感情细致,生机勃勃的心灵永不疲惫地在欣赏着人类壮丽的创造,欣赏着这场与造化之工的精彩搏斗,可他却染上了七大原罪中恐怕上帝惩罚最轻的一桩:贪婪。 他没有钱,又迷上了古董,饮食方面不得不有所限制,这可苦坏了他那张挑剔的嘴,开始时,这位单身汉天天都到外面去吃请,也就把吃饭问题给解决了。在帝政时代,人们远比我们今天更崇敬名流,也许是当时名人不多,并且也很少有政治图谋的缘故。要当个诗人,作家或者音乐家什么的,用不着花什么力气!而当时,邦斯被视作可与尼科洛,贝尔顿之流和帕埃尔相匹敌的人物,收到的请帖之多,不得不一一记在日记簿上,就像律师登记案子一样。 况且,他一副艺术家的气派,不管是谁,只要请他吃饭,他都奉上自己创作的抒情小曲,在主人府中演奏几段;他还常在人家府上组织音乐会;有时甚至还在亲戚家拉一拉小提琴,举行一个即兴小舞会。那个时期,法兰西的俊男正跟同盟国的俊美男儿刀来剑往;根据莫里哀在有名的埃利昂特唱段中公布的伟大法则,邦斯的丑貌可谓新颖别致。当他为哪位漂亮的太太做了点事,有时也会听到有人夸奖他一声“可爱的男人”

    ,不过,除了这句空话之外,再也得不到更多的幸福。从一八一○年至一八一六年,前后差不多六年时间,邦斯养成了环习惯,习惯于吃好的喝好的,习惯于看到那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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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作客的人家不惜花销,端上时鲜蔬菜瓜果,打开最名贵的美酒,奉上考究的点心,咖啡和饮料,给他以最好的招待,在帝政时代,往往都是这样招待来客的,巴黎城里不缺乏国王,王子和王后,多少人家都在效法威严的王家气派。 当时,人们热衷于充当帝王,就像如今人们喜欢模仿国会,成立起副会长、会长、秘书长一大串的名目杂多的协会,诸如亚麻协会,葡萄协会,蚕种协会,工业协会,农业协会,等等。 甚至有人故意寻找社会创伤,以建立一个治国良医协会!一只受过如此调教的胃,自然会对人的气节产生影响,而且拥有的烹调知识越深奥,人的气节就越遭受到腐蚀。 嗜欲就隐藏在人的心中,无处不在,在那儿发号施令,要冲破人的意志和荣誉的缺口,不惜一切代价,以得到满足。 对于人的嘴巴的贪婪,从未有人描写过,人要活着就得吃,所以它便躲过了文学批评;但是,吃喝毁了多少人,谁也无法想象。 就此而言,在巴黎,吃喝是嫖娼的冤家对头,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吃喝是收入,嫖娼是支出。当邦斯作为艺术家而日渐沦落,从常被邀请的贵宾落到专吃白食的地步时,他已经离不开那一席席盛筵,而到小餐厅去吃四十苏一餐的斯巴达式的清羹了。 可叹啊!每当他想到自己为了独立竟要作出这么大的牺牲,禁不住浑身直打哆嗦,感到自己只要能够继续活个痛快,尝到所有那些时鲜的蔬菜果瓜,敞开肚子大吃(话虽俗,但却富有表现力)那些制作精美的美味佳肴,什么下贱事都能做出来。邦斯活像只觅食的嘴巴填满了便飞的雀鹰,啁啾几声就算是报答,他觉得像这样让上流社会花费,自己痛痛快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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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着,还有那么几分味道,至于上流社会,它也有求于他,求他什么呢?无非是几句感恩戴德的空话。 凡是单身汉,都害怕呆在家中,常在别人府上混,邦斯也是这样,对交际场上的那些客套,那些取代了真情的虚假表演,全已习以为常,说起恭维话来,那简直就像是花几个小钱一样方便;至于对那些人嘛,他只要对得上号便罢,从不新奇地去摸人家的底细。这个阶段勉强还过得去,前后又拖了十年。 可那是什么日子!简直是多事之秋!在那些日子里,邦斯到谁府上都变着办法卖力,好不花钱保住人家饭桌上的位置。 后来,他终于落到了替人跑腿当差的地步,经常顶替别人看门,做佣人。由于常跑买卖受人遣使,他不经意中成了东家派往西家的间谍,而且从不作假。 可惜他跑了那么多腿,当了那么多下贱的差,人家丝毫也不感激他。“邦斯是个单身汉,”人家总这么说,“他不知道怎样打发时间,为我们跑腿,他才高兴呢……要不怎么办呢?”

    不久后,便出现了老人浑身释放的那股寒气。 这股冷气四处扩散,自然影响了人的感情热度,尤其他是个又穷又丑的老头。这岂不是老上加老?

    这是人生的冬季,鼻子通红,腮帮发白,冻疮四起的严冬。从一八三六年至一八四三年间,很难有人请邦斯一回。哪家都已不如过去那样主动求他,而是像忍受苛捐杂税那样,勉强招待这个食客;谁也不记他一分情,就是他真的效过力,也绝不放在心上。在这些人府上,老人历尽了人生的岁月;这些家庭没有一家对艺术表示多少敬意,它们崇拜的是成功,看重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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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邦斯舅舅(上)

    一八三○年以来猎取的一切:巨大的财富或显扬的社会地位。而邦斯既无非凡的才气,又无不俗的举止,缺乏令俗人敬畏的天赋或才情,最后的结局自然是变得一钱不值,不过还没有落到被人一点儿看不起的地步。尽管他在这个社会中感到很痛苦,但像所有胆小怕事的人一样,他把痛苦闷在心里。 后来,他渐渐地又习惯了抑制自己的感情,把自己的心当作一个避难所。 对这种情况,许多浅薄之人都叫作自私自利。 自私的人和孤独的人的确很相似,以致那些对性格内向的人说三道四的家伙显得很在理似的,尤其在巴黎,社交场上根本无人去细加观察,那儿的一切如潮水,就像倒台的内阁!

    就这样,邦斯舅舅背后遭人责骂,担着自私的罪名抬不起头来,人家如要非难什么人,终究有办法定罪的。可是,人们是否知道,莫名其妙地被人白眼,这对怯懦之人是何等的打击?对怯懦造成的痛楚,有谁描写过?

    这日益恶化的局面说明了可怜的音乐家怎么会一脸苦相;他如今是仰人鼻息,活得很不体面。 不过,人一有了偏好,丢人在所难免,这就像是一个个绳索,嗜好越强烈,绳索套得便越紧;它把所作的牺牲变成了一座消极但理想的宝藏,其中可探到很多的财富。每当邦斯遭人冷落,看到哪位呆头呆脑的有钱人投来不可一世的恩主目光时,他便会津津有味地品呷着波尔多葡萄酒,嚼着刚品出味来的脆皮鹌鹑,像是在解恨似的,在心里自言自语道:“这不算太吃亏!”

    在道德家的眼里,他的这种生活中有不少值得原谅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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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 的确,人活着,总得应该满足。 一个毫无癖好的人,一个完美无缺的正人君子,那是个魔鬼,是个还没有长翅膀的半拉子天使。 在天主教神话中,天使只长着脑袋。 在人世间,所谓正人君子,就是那个令人恶心的格兰迪逊,对他来说,恐怕就连十字街头的大美人也没有性器官。然而,除了在意大利旅游期间,也许是气候起的作用,邦斯有过稀罕的几次庸俗下流的艳遇之外,从来就没有看见哪个女人朝他笑过。 许多男人都受到过这种不幸的命运。 邦斯生来就是个丑八怪。 他父母到了晚年才得了这个儿子,他身上于是刻下了这一与时令不合的标记,那肤色像尸首一般,仿佛是在科学家用以保存怪胎的酒精瓶里培育出来的。这个天生感情细腻,温柔,富于幻想的艺术家,不得已接受了他那副丑相强加给他的脾性,为从来得不到爱而感到绝望。 对他来说,过单身汉生活与其说是自己喜受,不如说是迫不得已。于是,连富有德行的僧侣也不可避免的罪行——贪馋向他张出双臂;他赶忙投入这一罪孽的怀抱,就像他投入到对艺术品的热爱和对音乐的崇敬之中。 美味佳肴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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