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瑞云沉声道:“叫你知道一下厉害,下次再用知书达礼四个字儿的时候小心点儿,虽然是好话,却不一定每个人都管用的,尤其在我面前,我知道我当不起,你竞用这四个字来来捧我,安的究竟是什么心?”;
秦风耸耸肩:“三小姐!那你可冤枉我了,我说这四个字是一片诚心,绝无虚假的成分,而且我相信,除了我之外,也不会有人用这句话来夸赞你!”
“那是说你的眼光特别?”
“至少我此别人多了解你一点,我知道你虽然动不动就拿鞭子揍人,却绝不是那种蛮横不讲理的人,你的心地很仁慈,是非分明,我已经说过,我不是一个随便夸人的人,说一句好话,一定要有绝对的根据!”
哈瑞云尖锐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温柔了,而且还很开心地笑了起来:“谢谢你!秦风!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的夸赞,只可惜你只能一个人说说,无论你告诉谁都无法让人相信我哈瑞云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儿家!”
秦风微微一笑,道:“我告诉别人干嘛!我只是告诉你我对你的看法,并不希望别人也跟我有一样的看法,正如其他别的事一样,我也不会去轻易附和别人的看法!”
哈瑞云的脸色微微一动,似乎要说什么,可是她一开口后,词句语气又变得冷漠了:
“秦风!你再说好话奉承我也不行,你还是得给我爬出去,那是你亲口答应的!”
秦风笑道:“当然!我秦大少爷虽然是有名的败家子,却有个长处;从来也不赖皮,说了就算,可是你还没叫我心服!”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因为我从小就爱揍人,揍成了习惯,三格格要是想揍谁,天王老子也躲不开去!”
秦风一笑:“这不是理由,虽然王庄有你老子,也有九大天王,但是跟我没关系,我挨了一鞭,要听些更使我相信的理由!”
哈瑞云一笑道:“我既然生性爱揍人,自然不会以揍人就满足的,拿着鞭子在手,一切都成了我揍的对象,小狗小猫、马匹、骆驼、牛,凡是能动的东西,都是我揍的对象,有时我一个人在花园里,拿鞭子揍花上的蝴蝶,树上的小鸟,草间的蚱蜢!”
“那可真不容易,畜牲还好控制,那些蝴蝶、蚱蜢,可不懂得你三小姐多尊贵,不会停在那儿等侯着你的赏赐!”
哈瑞云不理会他的讥嘲,只是微笑道:“起初它们是没那么听话,还没等我举起手就飞了,可是,我除了有好命之外,还有着一付蹶脾气!”
“这两者本就是分不开的,蹶脾气的人如果没有好命配着,那他根本活不下去,早就给人揍死了!”
哈瑞云的性子出奇的好,听任他冷嘲热讽,依旧继续着自己的叙述:“于是,我就先叫人把死的蝴蝶蚱蜢捉了一大堆,用丝线儿扣在花草上,用鞭子去抽,一开始总得十几鞭才能抽到一次,渐渐的抽空的次数少了,到了后来,每一鞭都能准确地把目的物抽落下来!”
“难得!难得!那非要有相当的耐心不可,你不腻味?”
“不腻!而且还越练越高兴,直到我能一鞭出去,把活的小虫小鸟都抽落下来,我才发现再用来抽人更有意思,连几位叔叔都躲不过我的鞭子了!”
“哦!他们也肯让你拿鞭子打他们?”
“我那会那么没规矩,只是跟他们开开玩笑,有时是替他们挥掉衣服上的灰尘,有时是为他们打掉停在身上的苍蝇,罗菩提叔叔是个胖子大光头,天热的时候,苍蝇老爱停在他的头上,所以我跟他开玩笑的时候也最多,每次我悄悄地走到他身边,突地一鞭挥出,总是吓他一跳,但是,不管他怎么躲,他脑袋上的苍蝇总是准确地给我打下来,这个说明你能满意吗?”
“很满意!只是不能接受,因为你练的就是武功!”
“这能叫武功?既没人教我,又没有招式!”
“高明的武功,就是无师自通,由自己摸索得来的,也没有死板板的招式,所谓妙手天成……”
*哈瑞云一笑道:“我不跟你拾杠,只说一个故事——
有一个年轻的神弓手,射技很精,每次发箭,十有九能中鹄,因此,每次他在表演射箭的时候,总是围了一大群人在旁观看赞美,他也很得意。
可是,有一次他在试射之后,居然有个卖油的老头儿瞧着不以为意,他很生气,要跟老头儿比赛射技,那老头儿就打了一杓子油,用个铜钱平放在油篓的口上,从高高的地方把油杓倾倒下来,油从铜钱的方孔中间滴进油篓里,一杓油倾完,铜钱上没沾到一点油,那老头儿才对少年射手笑着说:“我不会射箭,只会打油,打了几十年的油,练成了这一手,你会不会?这一手儿要你来练,也一样要几十年工夫,所以你的箭射得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手熟而已!”………
那老头儿耍的那手是不是武功?”
秦风呆了片刻,才轻叹道:“这个问题,只有土狗才能回答!”
“啊!土狗在那里?”
“在屋子里就有一条!”
说着,秦风蹲下身去,果然像狗一样向门口爬去!
这一来,倒是使得哈瑞云很不好意思,连忙上前拉他:“秦风!说说好玩罢了,你还当真了?”
秦风却一直爬出了门口,哈瑞云也追着到了门口,眼前忽而失去了秦风的影子,她不禁微微一怔。
接着,背后传来了一阵急风,像是有人偷袭过来,但是哈瑞云没有动,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向前四下张望着。
“秦风!秦风!你上那儿去了?秦风!”
喊到第二遍时,秦风回答了:“三小姐!在这儿呢!”
声音在背后,她回头一看,秦风的单手吊在屋梁上,身子圈成一团,像只猴子似的挂在屋檐下。
哈瑞云拍拍胸口:“秦风!你是怎么了,一出门就不见了影子,忽然一下子又到了我的背后,一下于又上了屋梁,你在捣什么鬼?”
秦风使了个老猿献果的身法,先把两腿放下,然后轻轻地松手,轻轻地落在地上,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出了门就上了梁,等你过去,我在你后脑上踢出了一脚!”
“啊!这是干什么?难道就因为你输了学狗爬,心里不愿意,也想报复我一下,踢我一个狗吃屎?”
哈瑞云佻俏地笑着,用手摸着鬓发,模样儿又俏又媚:“你一定觉得心里不服气,我就照样子也爬一圈儿好了,真没想到你一个男人家,那么小心眼儿!”
秦风一拱手道:“成!三小姐!我认输了,你的确高明,我那一脚已经贴近你的后背不到半寸,任何人都会有反应的,可是你居然一无所觉,我只好把脚擦着头发踢过去!”
“谁说我一无所觉,我感到后脖子一凉,有阵冷风刮过,还以为是风呢,谁会想到是你在背后算计我,哦!我知道了,你还是不死心,想试试我会不会武功!”
“不错!如果你毫无所觉,就是你真不会武功,如果你有所知而仍然能稳得住,就是你的武功非常高明,到了不动声色,止水不波的境界!”
“哦!还有这些讲究,你看我是那一种呢?”
“你若是不解释那一句,就证明你是第二种,因为我的脚劲初发之际,你曾略略一顿,分明是已有知觉,可是你又补上了一句,说你感到后脖子一凉!”
“本来就是嘛!我又不是死人,后脖子上掠过一阵冷风,我总该有知觉的,那就能证明我练过武功了?”
秦风点点头:“是的!练过,只是肤浅得很,只练过几天花拳绣腿,比个普通人略略强一点!”
“可不是,王庄上的人多少全会两手,我在这儿长大的,瞧着也会两下子,在你这种高手面前,那根本不能叫武功,我说没练过,也不能算是说瞎话吧?”
秦风一笑道:“三小姐!你的目的无非是让我承认你没练过武功,我在口头上已经承认了!”
“口头上承认,你心里可不承认!”
秦风笑一笑道:“三小姐!你的确聪明,也比我高明,可是太聪明了,最多也只能得到个口头上的承认,你也别再找理由辩了,这个问题就此打住,以后我绝不再提就是!”
“秦风!我实在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懂也没关系,也不必懂,我也没打算谁懂,只要我心理明白就好了,承教!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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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秦风拱拱手,再度向前走去。
哈瑞云却把他给拦住了:“秦风,你为什么非一口咬定我会武功不可呢?”
“三小姐!这可冤枉我了!我不是已经口头上认输,行动上也认栽,学过土狗爬了!”
“可是你心里头却不那么想,咱们一定得把话说清楚!”
“三小姐!如果我告诉你说心里不那么想了,你信吗?”
“不相信,你明明口是心非!”
“那你能证明我口是心非吗?”
“当然不能,可是,我能感觉到你口中说的是一回事,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三小姐!你不认为自己太武断一点吗?”
“绝不是武断,我相信我是绝对正确的,你能否认吗?”
秦风终于很开心的笑了,露出一口很好看的白牙:“三小姐!你如果一定要我回答,我可以举出几十条理由来否认,每一条都是振振有词,你都驳不倒的,可是我不去做那种笨事,因为我说那一种理由都无法叫你信服的!”
“当然!因为我知道那一条理由都不是事实!”
秦风笑了:“三小姐!你终于明白了,有些事情,你明知道那是事实,可就是无法找出理由来证明它,有些事儿,你明知道对方提出来的理由很牵强,明明是在强词夺理,隐瞒真相,却也无法驳倒那些理由,对不对?”
哈瑞云被他用话塞住了口,发现自己正坠入一个圈套,一个自己先前设立了的要使秦风掉下去的圈套,这个可恶的秦风,他居然把自己也拉得掉了下去!
她先是很生气的,但是只气了一会儿,渐渐的,她的气就被笑意代替了:“秦风!你真厉害,非要我承认练过武!”
“没有!你不必承认,我也没法子叫你承认,只不过我心里明白,你三小姐手底下颇不含糊就是了!”
“明白了又怎么样,你打算跟我较量一下?”
“绝对没那个意思,我不是来找你较量高低的,我只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要绝对诚实地回答!”
哈瑞云想了一下,才道:“好!我答应你,你问吧!”
“在王庄,有谁知道你会武功,你弄清楚,我指的不是你口中告诉我的那两下子,而是我心中想的那一种!”
哈瑞云神色很凝重,想了半天才道:“没有人知道!”
“连令尊大人也不知道?”
“是的!家父跟我很少接近,家母虽是家父的元配,可是由于志趣不合,很早就搬出去,在一家佛堂里茹素礼佛,除了我不时去探省外,家母不让王庄任何一人去打扰!”
她顿了一顿,才道:“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再隐讳,家母虔修的那间佛堂中有位老尼,是个无名遁世的高手,她指点过我一些武功身法,只准我暗中练,力诫眩露!”
秦风点点头,然后才叹了口气道:“这次恐怕一阵风跟一片云都要栽倒在王庄了,看不出外表一片祥和的王庄,却是藏龙卧虎,隐着不少绝世的高人!”
哈瑞云微怔道:“秦风!你这话怎么说,王庄的人你都见过了,那有什么高手,沈二叔他们已经死了,李大叔曾经裁在你手中,铁飞龙,那是个笨蛋!”
秦风摇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些人,而且是看不见的人,三小姐!既然你手底下确有几下子,你也应该明白,如果只是靠着王庄上这几个人,这两手玩意儿,凭什么能够维持王庄这个局面?”
哈瑞云神色不禁一动,半晌才道:“秦风!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我希望听见真实的答案!”
秦风很庄重地道:“可以!只要你是万分诚意地问,我一定很诚实地回答,只有诚意才能换取别人的诚意!”
“外面传说的一阵风是不是你?”
秦风想了一下,才道:“为什么你只问我是不是一阵风,为什么你不问我是不是一片云呢?”
“我不问,我知道你绝不会是一片云!”
“为什么?难道只因为传说中的一片云是个女子?传说并不可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真正见过一片云!”
“不是那个原因,我知道一片云是个女的,但是并不只是一个人,那全是女子,没有一个男人。”
“你知道得这么多,我也回答你一句,一阵风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们集合在一起,做些仗义行侠的行为,其中男女都有,但多半是男的出面居多!”
“现在我们似乎都知道很多了!”
“是的!三小姐!因此,你的那个问题,我也不必回答了,也很难回答,外面传说的一阵风可能是我,也可能不是我,但我认识他们每一个人,正如你认识一片云一样!”
哈瑞云笑笑道:“秦风!我没有看错你,像你这样的一个人,绝不可能是人家口中所说的花花公子!”
秦风笑道:“我也一样,在奉天,我看见你暗中解囊,救了一个落难卖身的女孩子落入火坑,我就认为王庄的三格格绝不会是个吃人肉、喝人血的女妖魔!”
“有人那样地看我吗?”
“有!不多,在一般人眼中,你只是个很活跃的阔小姐,但有些江湖上的朋友却打听得更深入一点,他们知道王庄的内情,也知道王庄跟南铁会社的勾结,更知道这些线是你出面搭上的,曾经有人计划要狙击你!”
“不是曾经,是已经,我挨过三次狙击了!一次是我运气好,那一枪打空了,两次是清水得到了消息,派人替我解了围,这使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你不是好好的丝毫没伤吗?”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即使我真的死了也是活该,王庄跟南铁之间连结所做的那些事,罪该万死有余,我担心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