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她走向厅口的同时,厅外突然传来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嚷叫道:“红红,红红,快把‘飞马胡’给黑哥哥交出来!”
‘红胡子’几人听得一楞,赶紧加速步子向厅外迎去。
隐身厅后门的费天仇,一看平素阴刁猾狡,心黑手辣的‘苍鹫老洪’和‘独眼狡狐’两人对‘红胡子’的神情和讲话,他虽然没有听清楚,但他已断定必是将他们的疑心告诉给了‘红胡子’,因而格外提高了警惕。
于是,一俟‘红胡子’等人奔向厅外,立即悄悄的而自然的探首向外观看,因为,他听了那声洪钟般的嗓音,断定‘黑判官’已到了厅外,只是不知‘黑判官’呼喊的‘红红’是谁?根据常理推断,显然喊的是‘红胡子’。
随着‘红胡子’四人的出厅,厅外已现出一个身穿黑袍,体胖如牛,黑脸黑须的凶煞人物。这个人显然就是残忍成性,横行东湖的匪首‘黑判官’。
‘黑判官’生得头似麦斗,眼似铜铃,狮鼻海口,横飞的胡子。跟在他身后的,尚有六七个一式黑色劲衣的彪形人物。
只见迎出厅去的‘红胡子’,一面急步前进,一面欢声道:‘黑大哥,您来了……”
话刚开口,‘黑判官’已刹住脚步,怒声道:“你还承认我是你的黑大哥呀?!你明明知道‘飞马胡’是我的切齿仇人,你还偏偏把他视为上宾,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安的什么心?”
‘红胡子’见‘黑判官’对她毫不客气,加之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她截获‘飞马胡’的事,显然早已派了卧底的奸细在她这里,因而心中更有气,是以也不客气的沉声问:“你何时对小妹说过‘飞马胡’是你的切齿仇家呀?”
‘黑判官’依然怒声道:“我虽然没有告诉你,但你也应该早就听说了……”
‘红胡子’立即摇首道:“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话未说完,‘黑判官’已怒声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就请你马上把他交出来吧!我要吃他的肉,剥他的皮,喝他的血……”
说到血字时,咬牙切齿,双目暴睁,眼珠子几乎由眼眶中突出来。
‘苍鹫老洪’见他们大王‘红胡子’细眉紧蹙,不吭不理,再加上他自己的观察,红胡子’绝对不会把‘飞马胡’交出来的。是以,急忙向前一步,抱拳含笑道:“我家大王.听说你这次出师不利,正感忧急……”
话刚开口,‘黑判官’已怒吼道:“滚开,少和我扯别的!”
‘红胡子’一看,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黑大哥,小妹是念在咱们是同行同道的份上,心存尊敬,所以呼你一声大哥……”
‘黑判官’业已看出来,知道‘红胡子’绝不会将‘飞马胡’交给他,是以,仰面怒极一笑道:“好好好,承蒙你看得起俺老黑,俺先在这里谢谢你了。现在俺老黑要问你,你交不交出来塞外那个贼小子?”
‘红胡子’冷冷一笑道:“若是本大王不愿意交出来呢?”
‘黑判官’突然两眼暴睁,凶光闪射,立即切齿恨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俺老黑可要亲自下手抢了!”
‘红胡子’怒极一笑道:“只要你胜得了本大王的剑,‘飞马胡’任由你一刀一刀的割!”
‘黑判官’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怒声问:“这么说,‘飞马胡’果然在你这儿了?”
‘红胡子’毫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他就在大厅上……”
上字方自出门,‘黑判官’已厉吼一声,飞身就向厅门前扑去。
‘红胡子’岂能让‘黑判官’在她这儿将胡凌飞抢走?是以,一声娇叱,飞身后退,“咔噔”一声,寒光闪动,系在她腰间的软剑已掣在手中。只见她剑一出手,立时匹练翻滚,咻咻连声,立即将飞身前扑的‘黑判官’阻住。
‘黑判官’虽然练就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但他也不愿让‘红胡子’在他的宽大黑缎袍上划上几道剑口子。是以,大喝一声,身形有若矫龙,飞身暴退三丈。
岂知,‘红胡子’的身法奇快,如影附形,就在‘黑判官’身形落地的同时,她的剑尖已抵在他的咽喉上。
立在不远,跟随‘黑判官’前来的数名恶汉一见,脱口一声惊啊,俱都呆了!
但是,‘黑判官’却依然瞪目怒声道:“龚红红,你最好马上把我杀了,否则,哼,有你后悔的时候!”
‘红胡子’龚红红冷冷一笑,道:“你放心,我龚红红对作过的事从来不后悔,有本事你今后尽管使出来。” 说罢收剑,同时向后退了数步,沉声道:“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黑判官’黑脸铁青,咬牙切齿,这时一听,立即有力的一颔首道:“好,龚红红,咱们是骑着驴看唱本,走着瞧!”
龚红红却毫不客气的冷冷一笑道:“你那一套,本大王早已看透了,用不着再瞧了!”
‘黑判官’再度切齿恨声喝了个好,回头望着他带来的几个彪形恶汉,沉声道:“咱们走!说罢,立即愤愤的大步向阶下急急走去。
‘独眼狡狐’一见,立即趋前低声道:“大王如果放这恶贼离去,等于放虎归山,终为后患!”
龚红红不屑的哂然一笑道:“坎坷落魄之辈,谅他也成不了什么火候!’’说话之间,“咔噔”声响,已顺手将软剑缠在腰上。
就在这时,身后厅门处也响起费天仇的惭愧歉声道:“非常抱歉,为了在下竟让大王与‘黑判官’反目成仇,实在令在下不安极了。”
龚红红闻声回头,发现英挺潇洒的费天仇,正神色自若,唇绽微笑,极镇定的大步走来。
她芳心一阵怦跳,正待要说什么,‘苍鹫老洪’已怒声道:“胡凌飞,你这算哪一门子的英雄好汉?既然你的仇家到了,你应该挺身而出,当面解决,怎的自己躲在厅后,让我们大王为你却敌?”
费天仇早已看出‘苍鹫老洪’更阴刁,因而故意蹙眉沉声问:“怎么?你可是不服气?”
‘苍鹫老洪’见费天仇说话和方才大不相同,毫不客气,心中怒火倏起,也毫不客气的颔首怒声道:“不错!”
费天仇直走到‘苍鹫老洪’的身前一丈处,才轻蔑哂然一笑道:“听洪老你的口气,想是有意教训教训我了?”
‘苍鹫老洪’心地狠毒,他这时不但有意要试探一下费天仇的虚实,而且心中已起杀机,决心趁这个机会将这位威震北半天的大人物‘胡凌飞’除去。是以,再度毅然颔首道:“不错,老夫确有这个意思!”说着,并侧首看了一眼‘独眼狡狐’。
费天仇一看,立即冷冷一笑,望着‘独眼狡狐’极轻蔑的问:“怎么?范老英雄也有意一起指点在下儿招不传之秘吗?”
‘独眼狡狐’深知塞外大盗‘飞马胡’的厉害,他一向为人狡猾,虽然对费天仇有些怀疑,却不敢留然一试,因为闹不好很可能丢掉了老命,看对方这份胆识豪气和傲态,倒的确有些像传说中的‘飞马胡’。如今,既然有‘苍鹫老洪’出手,倒不如先来个坐山观虎斗,看看对方的身手。
心念电转,赶紧正色道:“洪老武功,冠盖中原,有他一人足矣,老朽不愿争他的光彩!”
‘苍鹫老洪’一听,目光怨毒,瞪哼一声,立即恨恨的瞪了一眼‘独眼狡狐’。
‘独眼狡狐’早已料到‘苍鹫老洪’有此一着,是以,早已将目光移向了龚红红。
龚红红久闻‘飞马胡’武功过人,气宇不凡,芳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幻想影子。这时虽觉他英挺俊拔,飘逸不群,但总希望亲眼看看他的武功,是以,对‘苍鹫老洪’的意气挑衅,也就没有呵斥阻止。
只见费天仇含笑拱手催促道:“洪老英雄,那就请你开始指教吧!”
‘苍鹫老洪,没想到‘独眼狡狐’半路里打了退堂鼓,现在已成骑虎之势。只有硬着头皮出手了。尤其令他心生怯意的是,对方非但毫无惧意,而且还特的指名邀请‘独眼狡狐’联手向他攻击,设非武功超人,谁敢如此,换句话说,他当然也没将他‘苍鹫老洪’和‘独眼狡狐’看在眼里。
心念及此,神色变幻,目光游移,迟迟不敢出手,不过,他自己内心却也有所仗恃。
正待出手,费天仇已淡然一笑道: “在下为尊老敬贤,爱戴前辈,决定一只手与洪老对招……”
话未说完,‘苍鹫老洪’已瞪目厉喝道:“好个狂妄小辈,纳命来吧!”厉喝声中,飞身前扑,双掌迎空一挥,右掌突然斜扫,左掌直劈而下。
费天仇哂笑朗喝了声“来得好”,身形略微一闪,极巧妙的将两掌闪过。
‘苍鹫老洪’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也败过不少中原高手,否则,化装成‘红胡子’的龚红红,也不会赏给他一个首席左军师的职位了。
他这时一见费天仇巧妙的闪过,心中一惊,再度厉喝,双掌变双拳,呼的一声,迳向费天仇的肩背捣去。
这招变化,奇快无比,加之正是费天仇闪身定步之际,任何人看得出,即使能够躲过左拳,也势必被击中右肩。
岂知,费天仇就像早已知道‘苍鹫老洪’有这一招似的。
因而,他闪身跨步的双足并没有停止,继续趁势滑走, ‘苍鹫老洪’的一双铁拳,竟毫发之差没有击中。
‘苍鹫老洪’见连出两招,全部落空,而对方竟然连手也不回,他愈加恨之入骨,是以,心头一横,恶念陡生,一声尖嚎,目射凶芒,双拳趁势疾演‘顺水推舟’,十指突然箕张,闪电抓向了费天仇。
龚红红的芳心深处早已孕育了爱苗情愫,对费天仇的安危当然也就格外关心。是以,一见‘苍鹫老洪’突施杀手,不由惊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正待出声阻止,眼前粉色亮影一闪,同时响起了费天仇的沉喝道:“洪老小心了!”
了字出口,费天仇的身形一闪已到了‘苍鹫老洪’的身后。接着“蓬”的一响,同时闷哼了一声, ‘苍鹫老洪’的瘦高身体,就像被踢中的皮球,直向数丈以外滚去,而且去势极疾。
已经有不少湖匪跑来围观,这时一看,纷纷脱口惊啊,就近的几人赶紧向前援救。
几个湖匪奔至近前,立即将已进入半昏迷状态的‘苍鹫老洪’扶坐起来。
已经吓呆了的‘独眼狡狐’一看,发现老洪的背后衫布已被费天仇的掌力震破了一个大洞,因而露出了‘苍鹫老洪’仗以自恃的秘密——铁背心。
‘苍鹫老洪’罩在胸前背后的铁背心,是以五金混合精制而成,所以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老洪具有内功绝学——护身神功。
现在‘独眼狡狐’一看,面色顿时大变,因为老洪的铁背心,已被费天仇的掌力震了四五道裂痕。
龚红红看得神色一惊,不由望着发楞的费天仇,焦急关切的问:“胡大侠,你的手?……” .费天仇发楞的原因,是因为他已决心将这个阴刁狠毒老贼一掌毙命,没想到,这老贼的身上竟罩了一件铁背心。
这时一听龚红红关切呼问,只得急忙一定心神,歉然不安蜥兑:“大王,在下非常抱歉,由于左军师暗施毒招,在下也就愤然失手了……”
话未说完,龚红红已正色道:“这怨不得你,是他老洪自己不对……”
狡猾的‘独眼狡狐’也赶忙在旁附和着说:“大王说的不错,交手过招,点到为止,老洪干啥要出煞手?彼此又没有血海深仇……”
龚红红当然知道‘独眼狡狐’是假惺惺,因而不耐烦的说:“你去好好照顾照顾他,明天一早我们很可能还要出湖办事!”
‘独眼狡狐’一听,赶紧恭声应了个是,立即举步同晕厥在地上的‘苍鹫老洪’走去。
龚红红却立即望着费天仇,含笑和声道:“胡大侠,回头请你随萧桂华到我那儿去一下,我还要仔细的和你商谈一下‘七龙舍命镯’的事。”说罢转身,不待费天仇表示什么,迳向岛顶上的林内大步走去。
费天仇却急忙抱拳愉快的说:“谨遵姑娘令论!”
龚红红听得浑身一震,她的步子略微一慢,但接着加速步子走进了树林内。
一旁的萧桂华却望着费天仇偷偷一笑,同时扮了一个鬼脸,直到龚红红走进了顶上的树林内,他才悄声道:“喂,胡大侠,你知道吗?这些年来,你是称呼我家大王‘姑娘’的第一人!”
费天仇故装惊异的“噢”了一声,道:“这么说,我也是改呼你小妹的第一人了?”
萧桂华听得一楞,顿时双颊绯红,不由惊异的问:“你怎的知道?”
费天仇一笑道:“任何女扮男装的人都瞒不过我这双眼睛!”
萧桂华神色一惊问:“你的眼睛真的这么厉害呀?”
费天仇愉快的一笑问:“那么我称呼你小妹,有没有错呢?”
萧桂华立即微红着双颊含笑点了点头道:“你的眼睛真厉害,告诉你,我的真名字叫小桂花……”
费天仇不由惊异的问:“小桂花?百家姓上有姓小的吗?”
小桂花一听,立即含情凝睇着费天仇,忍笑嗔声道:“人家是丫头嘛!”说罢,接着一整脸色,催促道:“好啦,我们快去吧,去迟了我家姑娘就等得不耐烦了!”
费天仇含笑颔首,即和小桂花并肩向前走去。
这时天色早已暗下来,整个岛上已没有几处点着灯火,但八月十六的月亮,较之昨天的中秋夜,尤为皎洁明亮!
前进中,小桂花依然佩服的赞声道:“多少年来,我和我家姑娘出外办事,从来没人视破我们两人是女子,而你却在第一眼就看破了我们的身份……”
话未说完,费天仇已故意哑然笑了!
小桂花一看,不由迷惑的问:“你笑什么?胡大侠!”
费天仇却笑着说:“你当真以为我第一眼就看出了你和龚姑娘是女子?”
小桂花不由惊异的说:“噫?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费天仇失声一笑道:“不瞒你说,我是听了‘黑判官’对你们大王的称呼才联想到你们两位是女子,因为龚姑娘的贴身侍卫当然也是一位姑娘,何况你又这么美!”
小桂花听得目光一亮,心跳怦怦,双颊一红,不自觉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