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茜泰娜’现在已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加之方才在厅前时老堡主神情凝重激昂的谈话,以及于飞雄和丁国玉惶惶不安,跪在地上汗下如雨的情形,她立即望着老奶娘,认真的问:“老嬷嬷,我这时已没有了主意,请你给我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吧!你说我该怎么办?”
老奶娘故意为难迟疑的说:“如今只有一条路你好走……”
‘莉茜泰娜’立即迫不及待的问:“你说说看!”
老奶娘毫不迟疑的说:“那就是转回苗疆去!”
‘莉茜泰娜’略微沉吟,终于毅然道:“好,我马上走!”
老奶娘一听,立即颔首道:“好,那你可以跟着我们小姐去,出了‘天兴堡’自然有人护送你回苗疆去!”
说罢,急忙望着沈美智,以汉语兴奋的说:“快领她去,她答应了!”
沈美智一听,心中大喜,立即向着‘莉茜泰娜’,悄声催促道:“来!”说着,伸手拉住‘莉茜泰娜’的手,迳向后宅走去。
沈美智领着‘莉茜泰娜’极谨慎小心的沿着通道前进,东转西弯的经过很久,才到达了一座小门楼下。
‘莉茜泰娜’虽然下定决心离去,但她心里仍热爱着丁国玉,尤其想到来此时的沿途时光,实在令她太留恋,太难忘了。
现在,就要这样形单影只的离去,且不说回到苗疆之后的难堪及往后悲惨的命运,而临走之前,连看一眼檀郎的机会都没有,这该是多么残忍冷酷的事。
想到伤心处,‘莉茜泰娜’早已是两眼模糊,泪如泉涌了。
到达小门楼下,沈美智先悄悄拉开门,机警的探头向外一看,接着悄声问:“小玲,马准缶好了没有?”
只听一个少女的恭谨声音,悄声道:“已经备好了!”
沈美智继续悄声问:“银子呢?”
门外少女立即恭声道:“都在鞍囊内!”
沈美智听罢,立即缩回头来,向着‘莉茜泰娜,一招手,悄声道:“来!”
‘莉茜泰娜’再不迟疑,毅然登阶,举步就要走出门外。
但是,沈美智却急忙拉住‘莉茜泰娜’的手,再度慎重的探首看了一眼门外,才拉着‘莉茜泰娜’走出小门楼外。
‘莉茜泰娜’一走出小门楼,即见一个俏丽侍女,手里拉着一匹鞍辔齐全的枣红大马,正神情紧张,目闪惊急的等候在门旁暗阴下。
沈美智的娇躯早已开始颤抖,说话也有些沙哑了,她再度关切的压低声音问:“车马大门那边开了没有?”
俏丽侍女急忙一指数十丈外的数点暗淡灯火处,低声道:“已经开了,小翠,小萍,她俩都等在那边……”
话未说完,看了车马大门一眼的沈美智,立即赞了一声“好”,回头望着‘莉茜泰娜’肃手一指红马,道:“请上马吧!”
已经泪痕满面的‘莉茜泰娜’,只得点了点头,毅然走下台阶,飞身上马,猛抖丝鞭,红马一声怒嘶,放开四蹄,如飞向数十丈外的车马大门驰去。
红马这声震荡夜空的怒嘶,只吓得沈美智花容失色,娇躯连战,而这阵清脆震耳的“嗒嗒”蹄声,更令沈美智胆战心惊,暗自惶急!
沈美智紧张焦急的瞪大了一双美目,一直注视着‘莉茜泰娜’如飞驰去的人马暗影,直到‘莉茜泰娜’纵马驰出了车马大门,她的一颗紧悬的心,才算放下来。
‘莉茜泰娜’的马是跑远了,但是,清脆震耳的蹄声却又由远而近的响起来,眨眼工夫已到了沈美智的身后不远。
沈美智骤然一惊,急忙回头,举目一看,大惊失色,脱口惊啊,张开的樱桃小口久久不知道闭下。
只见她的二师哥丁国玉,神情悲愤,目闪泪光,正伏身骑在一匹‘乌云盖雪’大马上,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数十丈外的车马大门和‘莉茜泰娜’如飞驰出的暗影,风驰电制般迳由马厩方向如飞驰来。
沈美智一看这情形,早已惊呆了,同时,她也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也就在她神情一呆的同一刹那,铁蹄震耳,劲风袭面,丁国玉骑着神骏高大的‘乌云盖雪’,就像暴风过境般,呼的一声,迳由她的身前不远驰了过去。
沈美智急忙一定心神,脱口一声凄成尖呼:“二师哥——”
凄呼声中,踉跄着娇躯就要向前追去。
但是,她的身后却响起一个哽咽声音,急呼道:“师妹!”
沈美智闻声一惊,急忙回头,只见黄影一闪,一双虎目中噙满了热泪的大师哥于飞雄,已从小门楼内,飞步奔到了她的身前。
一见于飞雄,沈美智悲从中来,哭喊了一声“大师哥”,立即扑进于飞雄的怀里哭了。
于飞雄关爱的揽住沈美智的肩背,右手轻轻抚摩着她的秀发,虎目中噙了很久的热泪,终于滚了下来。
夜已经很深了,阵阵急骤如雨的“嗒嗒”蹄声,也逐渐去远,最后,终于消失在深遽高远满天繁星的夜空里……”
苗装汉人沈忠义,一口气讲到此地,才端起茶碗来喝了口茶。
听得已经人神的芮映雪,知道沈忠义讲完了,不由定神摇头感慨的一叹道:“听了你们酋长丁二侠与你们酋长夫人‘莉茜泰娜’的往事恋情和经过,真是令人感动,赞叹,也充分表露了人性心理的矛盾和弱点……”
沈忠义放下手中茶碗,立即赞同的正色道:“就是呀!在我们酋长还没看到于大侠伏在树上时,他—心想着的只有小师妹,可是,当他看到于大侠安然无恙时,他的心意立时就改变了……”
费天仇这时才含笑接口道:“果真丁二侠与‘保加’决斗时诈败,于大侠硬把丁二侠运回‘天兴堡’去,沈老堡主绝不会轻易侥过他们两位……”
沈忠义毫不迟疑的正色道:“那是当然,虽说不能把他们两位逐出堡去,至少会强令他们再回到苗疆来,将我们酋长夫人‘莉茜泰娜’再接回去!”
费天仇一笑道:“果真那样,你们酋长和夫人的现况,恐怕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沈忠义正色道:“那是当然,我家老堡主很可能就要我们酋长和夫人在‘天兴堡’结婚,永远居住在中原了!”
芮映雪一直还想着遭受打击最烈的沈美智,因而关切的问:“后来那位沈姑娘……?”
沈忠义立即道:“没有多久,我家小姐也就和于大侠结婚了,现在已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
芮映雪一听,心里也十分高兴,不自觉的脱口道:“真的呀?”
费天仇却解释说:“其实,沈姑娘的心里并不是不喜欢大师哥,只是自小由于大侠看着长大,敬多于爱,心里也多少有些惧意罢了……”
沈忠义忙不迭的连连颔首,赞声道:“对对,费少庄主说的一些也不错……”
芮映雪突然关切的问:“那天沈姑娘偷偷放走了‘莉茜泰娜’,丁二侠又接着追来了苗疆,沈老堡主和沈老夫人知道了后又怎样?”
沈忠义立即正色道:“当然是大发雷霆,十分震怒,老堡妇俩立即跑到后宅侧门去拦阻,但是,当他们老俩口看到自己唯一的爱女正扑在于大侠的怀里哭,而于大侠也正亲切关注的在爱抚,老俩口也就立时打消了念头。老夫人心疼爱女,不忍再加责备,老堡主也觉得正好两全其美……”
费天仇听得一楞,不自觉的问:“正好两全其美?”
沈忠义立即解释道:“老堡主的意思是,丁二侠已有了‘莉茜泰娜’,已不可能再娶我家小姐,而丁二侠追赶‘莉茜泰娜’转回苗疆,而我们老堡主也正好答应了老酋长的要求,派了二侠到苗疆来任总武师……”
如此一说,费天仇和芮映雪俱都会意的笑了。
芮映雪却有些不解的继续说:“只不知你们酋长丁二侠怎么那么巧,正好发现了沈姑娘要偷偷放走‘莉茜泰娜’……”
话未说完,沈忠义已正色道:“他哪里知道,他正坐在自己的房子里发呆懊恼……”
芮映雪听得脱口轻“啊”,问:“那?那他怎的知道沈姑娘与老奶娘两人事先定好的计谋?”
沈忠义急忙解释说:“老奶娘不是事先派她的儿子悄悄在堡外等候‘莉茜泰娜’,负责将她送回苗疆吗?……”
芮映雪不自觉的说:“原来是派她的儿子……”
沈忠义立即道:“派别人去她老人家怎会放心,万一走漏了消息呢?……”
芮映雪更加惊异的问:“可是,消息到底是谁走漏的呢?”
沈忠义立即正色道:“就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和丁二侠私底下的感情最好……”
芮映雪一听,不由大感意外的“啊”了一声,同时笑声道:“那老奶娘知道了,不把她这个儿子打死才怪呢……”。
沈忠义两手一摊,立即无可奈何的说:“所以呀,她的儿子一直不敢转回‘天兴堡’去呀……”
芮映雪更感意外的“啊”了一声道:“那?那老奶娘的儿子呢?”
沈忠义立即横起拇指指着自己,道:“喏,这不是就在这儿吗?”
费天仇和芮映雪先是意外的一呆,接着愉快的哈哈笑了,沈忠义也跟着哈哈笑了!
芮映雪首先敛笑,天真的问:“你真的一直没敢回去呀?”
沈忠义一听,立即愉快的笑着说:“哪有老娘记恨自己儿子的?,早回去六七次了!”
如此一说,三人再度愉快的笑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丁国玉的愉快声音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费天仇三人闻声转首一看,发现丁国玉已换了一套汉装儒衫,独自一个人含笑走来,显得既洒脱又飘然。
三人一见了丁国玉到了,同时由位置上站起来,由费天仇愉快的说:“沈执事正在讲述酋长和夫人的往事经过呢!”
丁国玉愉快的“噢”了一声,含笑看了一眼沈忠义,才道:“忠义最爱讲述这段往事,因为最后的‘画龙点睛’,是他的得意杰作!”
费天仇和芮映雪想到由于沈忠义的即时报知丁国玉,才有今天的圆满结果,因而同时应了两声是。
说话之间,双方重新依序入座,小侍女早已为丁国玉送过来一碗香茶。
丁国玉一坐在椅上,便关切的问:“费少庄主和芮姑娘准备何时启程……?”
费天仇急忙道:“由于离家时日过久,芮姑娘也怕堂上双亲悬念,所以决定明天绝早动身,先赶往怒江贡山大码头!”
丁国玉立即颔首赞好,并转首望着沈忠义;吩咐道:“明天派四名健壮弟兄送费少庄主两位前去贡山,并顺便买些日用什货回来!”
沈忠义立即颔首应了声是。费天仇和芮映雪也急忙向丁国玉称谢。
丁国玉却笑着说:“说感谢的应该是在下,由于你们两位消灭了‘青龙教’,我们这片苗区才能真正的安静下来,凭良心说,在下虽为一族族长,率领的却都是血气之勇的苗族弟兄,没有哪一个有惊人的武功,当然也没有力量去对付‘青龙教主’那批歹徒……”
费天仇只得宽慰的说:“当然,对方不在您的辖区也是原因之一……”
丁国玉却断然道:“不,少庄主有所不知,大河两岸的苗人都是属于‘大河族’,我一继承酋长之后,即有统一之意,只是那时便有了‘青龙教’这个组织!”
费天仇急忙道:“方才我听沈执事谈到您数年前和于大侠前来时遇到的青衫老人李悟德,我曾直觉的想到,他很可能就是现在的‘青龙教主’,后来听说被于大侠斩于剑下,才知把事想左了……”
丁国玉却正色道:“被少庄主清灭的‘青龙教’,很可能就是当年李悟德的手下瓜牙,他们的组织和行事,也很可能就是按照李悟德的计划!”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的正色道: “在下根据少庄主席问的叙述,我觉得最可恶最奸阼的歹徒,还是那个被称为金坛主的魏老头……”
费天仇淡然一笑道:“我早地对他起了疑心,所以我才没有吃他的亏,可是,雪妹妹在‘乱岩岗’见了他,还高兴的好似见到了亲人呢……”
芮映雪被说得娇靥一红,立即不好意思的说:“人家是因为临离开他家时,又赠了背囊又叮嘱了一大番好话……”
费天仇立即一笑道:“那是因为我已对他起了疑心,他为了表示他是好人,藉以减少我对他的提防和怀疑,所以才将背囊赠给你,因为他知道,不出一半天,那些东西还是他的!”
丁国玉突然关切的问:“少庄主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对魏老头怀疑?”
费天仇一笑,道:“从我一出发离开‘费家庄’就打定了主意,凡是涉及那个方向那个地区的任何人,都不信任……”
说此一顿,特的一整脸色,继续说:“凡是稍微冷静,仔细观察的人,对他魏老头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发觉其中有漏洞,都会有所怀疑,有的人竟受其愚,进而被害,完全是因为乍到该地区,心存疑惧,有了他这么一个探听详情,求得线索的人,往往受骗而不自知……”
丁国玉赞同的“唔”了一声,颔首道:“不错,据在下所知,他们‘青龙教’蛰伏了一年多,最近才又开始活动,邓老堡主是来此的第一人,你少庄主和芮映雪应该是第二位第三位……”
费天仇一笑道:“怕的是,有的人早在魏老头那儿就已经被俘或送了性命!”
丁国玉一听,不由恨声道:“所以我说,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那个魏老头!”
谈话至此,两个小僮已送来了晚点,丁国玉知道费天仇和芮映雪明天绝早还要赶回贡山码头,也就和沈忠义起身告辞。
第二天的绝早,丁国玉和‘莉茜泰娜’,以及沈忠义等人,亲自送费天仇和芮映雪上船,在双方互道:“珍重再会”声中,小船划动,直奔贡山大码头。
芮映雪和费天仇并肩站在船头上,直到看不见丁国玉和‘莉茜泰娜’等人的影子,她才游目看了一眼大河两岸的青山绿树,感慨的一叹道:“我虽然说是前来寻找姚瑞敏,其实,多少也有几分希望能侥幸寻找到宝……”
费天仇失声一笑道:“这里根本就没有宝库,哪里还有什么宝?”
芮映雪却突然美目一亮,同时兴奋的一笑风趣地说:“人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