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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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黄河-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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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宗潜拱拱手,道:“不敢当得裁夺二字,便请赐告一切。”
  那银衣大汉道:“敝上江原邀约尊驾到那边草地上一叙,不知道尊意如何?”
  朱宗潜迅快想道:“他们若是想以众欺寡,即使在此处也可以这么做,因此去不去都是一样,何不索性大方一点。”当下颔首道:“好,请在前头领路。”
  银衣大汉拨转马头,向树荫下驰去。朱宗潜紧紧跟随,穿过一排树木,但见到前面是一片草地,草地上只有一人卓立当中,在数丈外又有七骑。
  他一望而知,草地上之人便是银衣帮和七檀香主江原,当即飘身下马,举步走去,那人身上一袭长衫,却在两袖上各绣看一朵银色梅花。易量适中,面貌普通,只在眉宇间露出一股煞气,双眼神光奕奕。朱宗潜拱拱手,道:“是江香主么?”
  对方似是微露讶色,凝目打量他。
  双方对望片刻,那七坛香主江原才缓缓道:“尊驾胆力过人,佩服!佩服!”
  朱宗潜微微一笑道:“在下以为银衣帮都是仗势欺人之辈,谁知适才先后遭逢贵帮拦阻,却非是如此。因此放心大胆的前来赴会,谅必有个公道。”
  这话只听得江原心中甚是受用,口中却淡淡道:“敝帮别无所长,唯有这信义二字,看得很重。”
  心中暗自想道:听他的口气,似是对本帮有过误会,大概又是计多端所为。
  但在外人面前,不便多说,当下又道:“本坛奉命向朱兄请教,只不知朱兄意欲徒手抑或使用兵刃?”
  这江原身为银衣帮八坛坛主之一,地位甚高,江湖上人称“追魂刀”,声名极是响亮。
  他居然称呼对方为朱兄,可见得他心中甚是重视对方。
  朱宗潜如若晓得这其中的关键,定必感到十分满意。他见对方背后斜背看一口长刀,心想此人定必擅长刀法,我若不是赢得他最擅长的武功,谅他决难心服。当下道:“就比兵刃吧,”
  迫魂刀江原撤出大刀,乃身银元闪亮,刃口处却是密密的锯齿。
  他道:“朱兄使什么兵刃?”
  朱宗潜走到树边,折了一根三尺来长的幼细树枝,回来道:“兄弟就用这根树枝。”
  江原成名至今已有三十馀年,未曾有人胆敢小觑他?心中怒火熊熊涌起,但面上神色如故,淡淡道:“好,你请赐招。”大刀一竖,立个门户。
  朱宗潜一点也不晓得自己犯了大忌,须知这等折枝当剑的手法,固然须得是内家高手才敢施展,可是眼下的对手非洪流之辈可比。他纵有此功力,也不该如此托大,使对方十分受辱丢面,以致非以死相拚不可。
  他喝一声“有僭了”,细枝疾划出丢,带出锋利的劈风之声。
  追魂刀江原挥刀一架,但觉对方的内力奇重,心头一凛,斜走两步,手中锯齿大刀连劈两记,抵住对方接续攻到的剑招。
  他终是久经大敌的高手,阅历丰富,机变过人。这一缓过手来,立即使出他数十载浸淫苦练的三十六路迫魂快刀,连续急劈。
  但见他一刀快似一刀,光潮前后衔接,连成一片,宛似如山的浪涛,不断的冲激涌拍。
  霎时间,使已把朱宗潜整个人困在刀光之内。他的刀法越使越快,片刻间,已砍了三十刀之多。
  朱宗潜用尽一身本事,勉强抵住这猛烈无比的攻势,可是已感到透不过气来。他那知那江原心中的骇念更在他之上。这江原自出道以来,大凡使出全力的话,从未用过二十五刀以上。但这刻已达三十刀之多,敌人仍然稳如山岳,无懈可击,看来这三十六路追魂快刀用完之后,也未必能赢得对方,这一惊非同小可,更加舍命猛攻,决计宁与敌人同归於尽,也绝不能让他安然闯过自己这一关。
  追魂刀江原这一舍命猛攻,朱宗潜顿时凶险屡呈。那追魂快刀原是上乘刀法,连劈三刀之中,有两刀是虚式,一刀才是真砍。一共是三十六路,每路三刀的话,全套便是一零八刀朱宗潜但感眼花缭乱,忽见一刀直向面门劈落,不觉挥枝封架,那知敌刀方向忽变,改攻小肮。他手中树枝一沉,恰好架住了敌刀。却听“嚓”的微响一声,树枝断为两截。
  要知朱宗潜一身功力因服食过“紫府禁果”之故,顿时突飞猛进,可抵别的内家高手苦修二十年之功。是以打通了玄关锁,内力之强,一时无二,若不是敌人刀法精妙无匹,控制了主动之势,使他急急封架之时,内力不能贯足的话,手中的树枝决不会断折。再者江原乃是以刀刃上的锯齿迅快无俦的抽锯一下,这一手是追魂刀法中至精至妙绝学,纵是钢铁打制的刀剑,也得被他锯断。
  霎时间,长刀寒芒电射,分心刺入。失宗潜几乎连闭目待死也办不到,刀尖已透过胸口衣服,沾触皮肉。
  这刻莫说朱宗潜没有朋友拔剑相救,即使四周站满了好友都想帮他,也来不及解围救命。
  追魂刀江原长笑一声,去胸中恶气,笑声中已收回锯齿大刀,朱宗潜僵力不动,胸口也不见有鲜血喷出,数丈外传来响亮的喝之声,那七骑一齐催马驰近战场,紧接着又有数骑蹄声穿林而入,迅即现身,原来是舵主洪流、分舵主蔡大光等人。
  众人纷纷下马,洪流和蔡大光身份较高,一直走到江原身边,同他道贺和询问详情,追魂刀江原收起大刀,道:“此人真了不起,实是本坛平生罕逢的劲敌,他现下已被我用刺穴手法制住,只略受微伤。以他的深厚功力不难自行打通脉穴,须得牢牢缚住手足方可无虞。”
  话声甫歇,一个银衣劲装大汉奔出,从囊中取出两股绳索,双手送到江原面前,道:
  “请香主验看此索。”
  江原一望而知那是上好的鹿筋索,坚轫无比,便点点头。那名手下便过去把朱宗潜双手倒翦绑紧,接看把他推跌地上,又绑住双足。
  朱宗潜虽是四肢俱不能动,但神智未失,正在运气攻破被禁制住的穴道,忽被对方绑住双手双足,知道脱身无望,不由得灰心得放弃了运功破穴之举。
  那知这名银衣帮之人绑好了他之后,挺腰而起之时突然向他使个眼色,便退下了。此人因弯腰向看他之故,旁人全然见不到其中古怪。
  朱宗潜大是纳闷惊讶,寻思这个眼色是何用意?正在迷惘之时,蔡大光过来查看他手脚是不是缚得够紧牢。朱宗潜蓦地大悟,心想那定是在绳索上使了手脚,於是连忙潜心运功破禁。
  洪流向江原请示是否把朱宗潜运回去,江原摇头道:“少帮主马上就到,咱们且在此处稍候。”
  此刻一阵蹄声随风传来。
  江原道:“少帮主驾到啦!”
  朱宗潜耳中听到“少帮主驾到”这话,不禁心下着忙。他已在这顷刻间提聚起六七成内力,原已可以催动真气向瘀塞的脉穴攻去。但倘若一举无功,这股真气便即散去,须得再经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的提聚得起来。是以他须得估计出对方的功力才能催动真气破禁,然而蹄声已传入他耳中,他定须在那少帮主到达之前冲破禁制,利用众人向少帮主行礼之际震断手上绳索,紧接看去解开脚上的束缚。因为双足不比双手,虽能运布内家买力,但强而不猛,使不出巧劲。
  那阵蹄声相距只有十馀丈远,朱宗潜咬咬牙,心想:如若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对方下令即时处决,或是押返坛去之时再点一次穴道,便全无脱身的机会了。
  他催动真气,向胸间被禁制的脉穴攻去,但见那股真气势如破竹,一下子冲破了禁制,时恢复全身功力。这时蹄声已迫近到六七丈之处,他暗暗运足内力贯注在双腕间,猛力一绷,那股鹿筋索在他双腕上缠绕了许多匝,其中一处最吃劲的交叉点突然断开,双手顿时恢复了自由。他迅即坐起,头向蹄声传来之处望丢,一面以双手分抓双足小腿处,运力一击。
  谁知脚上的绳索没有施过手脚,那鹿筋与上佳细麻和细丝合搓成的绳索何等强韧,全然绷之不动。
  这时他目光到处,两匹马一齐驰入草地,左边的骑土是个英挺雄伟的年轻人,神奕奕,自具威仪。一望而知必是大名鼎鼎的银衣帮少帮主欧阳谦。右边的一骑却是个白衣少女,长得甚是秀丽。
  朱宗潜目光落在白衣少女面上之时,不觉怔住,竟忘了趁这时机赶紧动手解开绳结。这个机会果然瞬息即逝,那机智老练的江原忽见少帮主面色有异,迅即转头望去,见到朱宗潜已经坐起,双手恢复自由,立刻跃过去,闪电般掣出锯齿大刀,架在他颈上。
  直到此时,那白衣少女才见到朱宗潜这般形势,不由得一楞。她来时只听说银衣帮拦截强敌,其时一则有点气闷,想出来走动一下。二则从未见过正式的杀情景,有意开开眼界。
  他们走到半途,欧阳谦不知见到什么讯号,笑看说强敌已经被擒,待他前往处置。
  这白衣少女自然就是林盼秋,她万万料不到这个强敌就是为她才与银衣帮结怨的朱宗潜,顿时心乱如麻,全然不知所措。
  欧阳谦锐利的目光在她面上一转,心下已自了然,暗想:他们原来是旧相识,那姓朱的分明是见她出现才坐失良机,可见得她在对方心中极有份量。只不知林盼秋透露过要找一个人是不是这朱宗潜?
  朱宗潜无法抵抗,只好听话地把双手放在背后。
  江原大声道:“好教少帮主得知,这位朱兄武功高明之至,不但是敝坛平生罕见强敌,而且功力深厚得惊人,竟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就冲开了脉穴禁制。”
  欧阳谦嗯一声,亲身落马,举步向他走去,心想:我须得表示并未瞧出他与林姑娘相识,只责以加害本帮弟兄之罪,立时处决,才不会得罪林姑娘,也断绝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要知道欧阳谦年事甚轻,现下才三十不到。以前一向潜修苦练,文武双全。出道才两三年之久,已博得全帮上下敬佩推戴,许为未来的帮主。可知他不但武功极高,而且饶于智计谋略,机变过人。他在弹指之间,已判明利害得失,深知若是从速除去此人,有百利而无一害。
  心念转时,已走到朱宗潜面前,当即朗声道:“敝帮向来行侠仗义,除暴安艮,江湖上人人皆知。朋友你纵然全不晓得,也不该妄下毒手。现下我只动问一句,你可曾加害敝帮兄弟?”
  朱宗潜凝目打量对方,但觉他眉宇间隐隐流露出杀机,心知今日劫数难逃。
  他一方面是傲骨峥嵘之人,一方面感到林盼秋正注视看他。
  当下轩眉而笑,道:“不错………”
  底下正要说出那几个被他杀死的非是行侠除暴之辈,却是欺凌弱女的恶棍。
  那知欧阳谦已接口道:“你敢当面承认,足见你是个铁铮铮的汉子。敝帮向来敬重这等硬骨头的人,决不用刑见辱。无私堂兄弟何在?”
  一个劲装大汉应声而出,弯背躬身道:“无私堂弟子陈谅恭候严谕。”
  一挺身间,已取下背上金光灿目的大刀,举在手中。
  欧阳谦道:“斩首处死!”
  陈谅宏应道:“遵命!”
  提刀上前,斜斜举起。但见他身法刀势略异平时,气雄劲足,一望而知此人久经训练,擅长斩人首级。这一刀落下,定必能把受刑之人头颅劈下,决不拖泥带水。
  追魂刀江原是感到少帮主如此处决,未免有失公允和草率,与他平日的老练持重大不相同。
  他也不多言,举脚向朱宗潜胁下穴道踢去,以便抽身后退,好让无私堂的行刑弟子出手。
  脚尖踢中对方胁下之时,手中锯齿大刀便即收回。
  谁知脚尖触处但觉如中钢板,倏又软如棉絮。脚上的劲力竟被对方这一坚一软之际完全化解。他反应极快,才一感到不对,手中大刀改退为进,同敌人颈下切去。
  他脚踢收刀原是同一刹那间之事,到他感到不妥之时,刀刃已离对方咽喉三四寸的距离。
  失宗潜上半身向后电急翻仰,刀光寒气擦面而过,只差少许被敌刀削下了鼻子。他随手一掌向江原下盘拍去,同时之间左手疾出,勾住那无私堂弟子陈谅脚跟,使劲一拉,陈谅焉能抵挡得住他的巧妙内劲,顿时跌倒。
  江原第一刀落空之时,鼻子中发出一声冷笑,心想你四肢自由之际仍不是我的敌手,这刻双腿还不能动弹,岂能幸免?当下一纵身飘起三尺,避过敌掌,但上半身反向下倾,锯齿大刀电掣劈落。
  那知陈谅一交跌倒之时,朱宗潜已滚到他身下,用陈谅的身体掩护自己,双手齐出,左手抓住陈谅右臂上的经脉,内劲从指上透出,使陈谅身软如泥,动弹不得。右手已夺过他的金刀。刷地削出,恰好封架住江原寻隙改式刺落的大刀,发出“呛”的一声大响。
  这几下变故,兔起鹘落,惊险百出。连银衣帮的人全都瞧得呆了。
  江原双足落地,又迅快的寻瑕抵隙连刀去刺。
  这江原的追魂快刀一出手就是三下,但这一次三刀都是当真刺落,并无虚招。
  失宗潜一面听风,一面用眼瞧看,挥刀连架,“呛呛呛”连响三声。
  他勉力用脚尖夹住陈谅一只脚,腰间一使劲,骨碌碌的翻滚开去。
  但江原身法何等迅快,反而抢先一步,落在他滚去的那一边,截住去路。
  朱宗潜运劲抓起陈谅向他大刀挡去,把这人的身体权充盾牌。加上手中金刀连挥,才又架住江原飞洒罩落的刀光。
  那江原果是罕见的高手,锯齿大刀尽避攻得极急,却每次都在千钧一发之时收回,不曾伤及陈谅。但旁视之人无不替陈谅惊出一身冷汗。
  欧阳谦眼力高出众人甚多,已瞧出江原定必可以不伤及陈谅而又取敌人性命,当下默默观战,并不下令阻止。
  失宗潜一股作气连挡了对方十馀刀,已感到计穷力竭,心中一急,不知不觉用上全力。
  金刀起处,架住敌刀。这一次,声无息,原来两把刀黏搭在一起,不曾分开。
  他内力深厚异常,潮涌而出。
  江原心中一凛,不敢撤刀,也运力压去。要知他居鬲临下,形势上已占了胜算,若是双方内力相差无几,定可稳稳取胜。反之他若是妄行撤刀,极易被敌人内力所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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