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去。
黄剑云惭愧的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岸然立着一位身躯修伟,满面红光,神情十分肃穆
的灰袍老和尚。
灰袍老和尚寿眉惑目,银髯及腹,手扣一串紫檀念珠,正目光闪烁的望着他看。
黄剑云不必判断,躬身一揖,屈膝便拜,同时,惶声说:“师伯在上,弟子黄剑云叩头,
并请降罪剑劈蓝师兄之过。”
‘法空’大师心情激动,寿眉颤动,久久才黯然一叹说:“云儿,你代师伯处理叛徒,
师伯正应嘉许于你,何过之有?快请起来答话,师伯还有话问你。”
黄剑云恭声应是,叩首起身,垂手恭立。
俄顷,‘法空’大师才抑制着激动情绪说:“你去‘二仙会’的全盘经过,已由你玲师
妹讲过了,在终南义释老怪和‘夭南神君’的事,也由一位李嫂转告给玲儿,当时你师父仍
在此地……”
黄剑云一听,心知不妙,恐怕恩师不在峰上了,不自觉的恭声插言问:“请问师伯,家
师是否仍在师伯处?”
‘法空’大师淡淡的说:“你师父在此等你半见,见你未回,他已转回衡山了。”
黄剑云一听,十分失望,但他已决定此地事毕,即去衡山拜谒师父,去时至少带着柳羡
香、李凤仙、和汤丽珠三人同去,是以并不觉得难过,但他仍关切的问:“不知家师离去时,
可有面谕请师伯转知云儿?”
‘法空’大师见问,不由黯然一叹,说:“你师父临行叮嘱,你玲妹孤苦一人,倍受创
痛,希望你能派一忠实女仆来峰上作伴照顾,一旦为师伯的下山远游,也免却悬心之忧!”
黄剑云一听,立即躬身回答说:“云兄回去之后,立即选派一健壮诚实而武功又不俗的女仆,
前来陪伴玲师妹。”
‘法空’大师赞许的点点头,继续说:“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快去见你玲师妹一面,
尽快回去吧!”
黄剑云躬身一揖,同时应了个是,正待转身离去,‘法空’大师又开口说:“且慢,为
师伯的还有话说。”
黄剑云一听,赶紧止步,面向‘法空’大师垂手躬立。
‘法空’大师捻着银髯,目光茫然,久久才说:“师伯与你师父,早已有意将秀玲许你
为妻,只因你玲师妹年岁尚小,没有正式提议,自然谈不上是你的未婚妻……”
黄剑云听至此处,赶紧躬身应了声是。
‘法空’大师,继续说:“但是,你玲师妹却曾听到我与你师父在暗中的商议,因而,
她也久以是你的未婚妻子自居,你去时切不可谈及此事,增加她的刺激!”
黄剑云恭声应是,但却迷惑的问:“请问师伯,师妹为何身着道装,难道她决心终身为
道姑?”
‘法空’大师见问,也不禁黯然一叹,说:“她还不是尘念未尽,仍有可悬之处,舍不
得头上的三千烦恼丝。”
说此一顿,再度一叹说:“云儿去吧,走时不必再来见我!”
说罢转身,仰面去望弯月。
黄剑云一见,只得躬揖应了声是,谨慎的举步向罗秀玲的西屋走去。
走过褚石广院,尚未到达西屋门前,已听到罗秀玲在室内的啜泣声。
到达门前首先咳嗽了一声,接着低声问:“师妹在屋内吗?”
星内略微一静,接着传出罗秀玲的抽噎声音,说:“云师哥请进!”
黄剑云一听,举步走进门内,而泪痕斑斑的罗秀玲,也由内室中垂首迎出,同时,沙哑
的低声说:“云师哥请坐。”
外间仅有两椅一桌,和两张圆凳,陈设十分简单,黄剑云也不谦逊,就在尊位上坐下来,
一俟罗秀玲就内室门侧的圆凳上坐下来,立即低沉的说:“那夜回至大理宾馆,由于情势急
迫,无暇前去小村上看你,而且,又怕因小兄前去,致令那对老夫妇怀疑,是以,没有前去
看你……”
话未说完,罗秀玲已流泪抽噎着说:“小妹体会得……”
话刚开口,热泪再度夺眶而出,以下的话,又哽咽在喉了。
黄剑云看了这情形,心中十分难过,想到小师妹的命运,实在太悲惨了,俊目中也不由
泪光闪动,但他仍镇定的问:“不知小师妹何时由滇中回来?”
罗秀玲垂首流着泪说:“孩子生下后不几天就死了,我无心再在那个伤心的地方呆下去,
就请老夫妇雇了一辆长途轿车,将我送到溪江口,我又乘船东下,转道北上到达川西边界时,
小妹的身体早已复原了。”
黄剑云觉得孩子是无辜的,这时听说孩子死了,觉得有些不解,因而迷惑的问:“生下
来的小孩怎会死呢?”
罗秀玲虽然年龄较黄剑云小,但她却有了做母亲的经验,这时见黄剑云问得可笑,知他
不懂,只得流泪解释说:“十月怀胎才分娩,七个多月就被那厮踢下来,怎么能活?”
黄剑云一想到蓝海宝在那等情况下踢打罗秀玲,以致送掉了一个小生命,心中不由暗泛
杀机,充满了怒意。
同时,他也体会到纪晓燕那句“他的妻子死了还差不多”的话,是多么阴毒,他深信,
假设纪晓燕对蓝海宝的追求,严正峻拒,蓝海宝也许不致那样对待罗秀玲。现在想来,纪晓
燕的那句话,实在是给蓝海宝企图致死罗秀玲的启示。
心念至此,恍然似有所悟,觉得纪晓燕的心肠之狠毒,实不亚于已死的‘祁连鬼女’,
纪晓燕如果不尽早疏导向善,将来势必危害武林。
心念电转,顿时想起罗秀玲要求李嫂转告他火速前来之事,因而关切的问:“师妹要李
嫂转告小兄火速前来,究有何事?”
罗秀玲见间,啜泣立止,娇靥绯红,久久才有些羞涩的说:“小妹由泪中回峰时,‘逸
尘’师叔恰在此地,假设云哥哥能及时赶回,两位老人家也许会改变一下小妹的悲惨命运!”
黄剑云一听,自然明白罗秀玲的意思,但他这时不便峻拒,以致令她格外伤心。但他相
信,由于方才‘法空’师伯的喝阻,罗秀玲应该明白,再提前议是绝不可能的事了。
是以?他踌躇良久,才措词完美的说:“不管师父老人家在不在此,小兄都有责任照顾
师妹,有关此事,师妹你请放心,小兄自有安排。”
说话之间,发现罗秀玲深深垂首,红达耳后,挂着泪痕的玉颊唇角上,绽出一丝微笑,
心中一惊,知道该走了。于是,一面起身,一面歉然道:“小兄来时,并未告知家下人等,
所以必须尽快回去,最迟明日午前我会派人到峰上来服侍你……”
罗秀玲听得神色一惊,大感意得,不由起身惊异的问:“你这就要走了吗?”
黄剑云立即宽慰的说:“小兄居处,近在咫尺,随时可来看你!”
说话之间,业已走出门外,转首一看,发现‘法空’大师的房门已关,跟在身后的罗秀
玲已低声解释说:“师父已经入睡,你不必进见告辞了。”
黄剑云一听,低声应了个是,挥了个“再会”手势,轻灵的飞身一跃,已到了东房的屋
角下,又回须望着依依目送的罗秀玲挥了个手势,才展开轻功直向峰崖驰去。
由于身轻路熟,飞行自然快速,下峰越谷,穿林登岭,不觉间,前面灯火点点的‘恩平
山庄’已经在望。
就在这时,前面广大横岭的一片大草坡上,缓缓的站起四道纤细人影。
黄剑云不必细看,仅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劲衣金边,便知是‘大漠四仙子’四人,只是
不知她们四人为何在此,还是特的来接他!
来至近前,‘美姬’四人立即同时躬身道:“少爷回来啦!”
黄剑云迷惑的看了‘美姬’四人一眼,发现他们神情自然,并无异样,也不像专程前来
接他,也不像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因而望着‘美姬’,迷惑的问:“美姬,有什么事吗?”
富有丰满成熟美的大姊姊‘美姬’,绽唇方自一笑,最小的‘妃姬’已先说了:“我们
想和少爷谈谈!”
黄剑云一听,心知不妙,但仍佯装愉快的说:“好哇,我们就坐在草坡上谈吧!”
‘大漠四仙子’相互妩媚的一笑,一俟黄剑云坐下就在他的面前围坐成一个半圆形,八
双闪闪生辉的明亮杏目,一直盯在黄剑云的俊面上。
黄剑云见‘大漠四仙子’尽望着他瞧,不由俊面发烧,因而,故作轻松的说:“有什么
话你们现在说吧!”
‘仙姬’立即刁钻的问:“我们真正的身份也暴露了,婢女也当过啦,而你黄少爷后天
也要回娶四房娇妻啦……”
话未说完,黄剑云俊面微变,不由急声插言问:“后天就要举行大礼,这是谁说的?”
‘妃姬’有些顽皮的点着头说:“这是你们新任的女管家说的呀。”
黄剑云蹙眉“噢”了一声,他知道李嫂办事,说话一向都极谨慎:怎的会对‘大漠四仙
子’谈这些问题?因而关切的问:“李嫂还说些什么?”
‘美姬’立即稳重的和声说:“李嫂又说些什么,对我们姊妹四人都无关重要,我们姊
妹四人前来岭上等侯少爷,是问有关我们姊妹四人的问题!”
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觉得‘—大漠四仙子’四人自己开门见山的直接谈判,更觉得棘
手难答,只得不安的一颔首,故作不解的问:“什么问题你们说吧!”
‘美姬’依然镇定的问:“少爷已经回到府下,对我们姊妹四人,准备怎么个安排法?”
黄剑云一听,果然是那个问题来了,于是,佯装恍然想起的说:“嗅,我此刻回去也正
要找你们四人谈论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已为你们的事,有了一个妥善的安排!”
‘美姬’四人一听,也不禁大感意外的“噢”了一声,齐声问:“请少爷说出来听听。”
黄剑云整一下脸色,极力自然的说:“任总管的大公子任大春,赵总管的雨位公子中柱、
砥柱,以及趟总管的公子长发,你们都见过吧?”
‘美姬’姊妹齐称“见过”而最小的‘妃姬’尚加一句说:“他们四人满英俊健美的
嘛!”
黄剑云一听,宛如吃了一粒定心丸,立即鼓起勇气说:“不错,所以我已决定将你们姊
妹四人,依序嫁给他们四人……”
话未说完,‘美姬’姊妹不由齐声“噗哧”笑了,而‘妃姬’却“格格”的笑着说:
“黄府的少奶奶我们都不要做了,还会去当总管的儿媳妇?”
黄剑云听得神情一楞,俊面飞红,在这一刹那,他似乎突然惊觉到‘大漠四仙子’四人,
根本没有要向他料缠的意思。
就这一楞之际,‘美姬’已望着‘妃姬’嗔声说:“妃妹,不要口没遮拦!”
说罢,又转首含笑望着黄剑云,和声问:“少爷可是不知我们‘红金教’的教规?”
黄剑云听得再度一楞,立即摇了摇头,不解的说:“我一些不知。”
‘美姬’立即和声解释说:“据我们揣测,所有和少爷接触的人中,只有李女侠和李嫂
清楚!”
黄剑云迷惑的“噢”了一声,不由要求说:“可否说出贵教的教规,让我也好增长一些
见识!”
‘美姬’颔首说:“当然可以,这也是李嫂要我们前来岭上等少爷的原因。首先说,我
们‘红金教’的男女教徒,严禁与教外的男女论婚……”
黄剑云一听,心头如去了一块石头,不由轻松的“噢”了一声。
‘美姬’看在眼里,娇靥上,不禁掠过一层幽怨神色,但她仍稳定的说:“但也有例外,
那就是教中教徒要嫁娶的教外对象,他的武功必需能胜过教中高一级的教徒。”
黄剑云会意的点点头,在他神色平静的俊面上,没有一丝跃跃欲试之情!
‘美姬’四姊扶看在眼内,自然个个伤心,但‘美姬’依然平静的举手一指‘丽姬’身
上的衣服,和臂上金光闪闪的金环,继续说:“我们姊妹四人的金环样式和红衣上的金边宽
度,只能算是第三代弟子。教外的男土假设想娶第三代女弟子,得先胜过第二代的顶尖高手,
但‘西方上界红衣金教大教主拉泊尔活佛’,却是我们的生父!”
黄剑云听得心头“轰”然一震,脑际转然一声,他的情绪再没有方才那样宁静了,他虽
然还不太清楚‘红衣教’的组织,但身为教主的女儿,身份究竟不同佣俗。
就在他心头一惊,思绪未断之际,‘美姬’已继续说:“换句话说,想娶我们姊妹四人
为妻的教外男士,就必须先胜过家父!”
‘美姬’说至此处,微微一顿,暗察黄剑云,见他虽然神色变幻,却无任何表示,只得
继续说:
“少爷的武功,在中原武林,可算得上首屈一指,但在‘红衣教’中,未必能胜得二代
弟子,遑论能胜家父了!”
黄剑云一听,顿时大怒,目光冷电一闪,心中也同时一动,顿时警觉这是‘美姬’四人
早已想好的“激将之计”,是以,倏然升起的怒火,瞬间叉消失了。
于是,微微颌首,淡然一笑,赞许的说:“是的,久闻西域绝学,海宇无敌,剑云只是
一个甫离师门年余的后学末进,怎敢与西方一教之尊争强论胜,自然是准输无疑!”
‘美姬’听得黯然一叹,‘丽姬’娇靥神色幽怨,‘仙姬’忿然作色,‘妃姬’却早巳
气得娇躯乱颤!
但是,盘坐对面的黄剑云,内心虽然不安,但表面上却视如未见。
‘美姬’叹罢,突然苦笑正色问:“少爷可知我们姊妹四人前来中原的目的?”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的摇着头说:“不知道!”
‘美姬’黯然一叹,正待说什么,‘丽姬’‘仙姬’和‘妃姬’三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警告说:
“大姊,难道为了他,你要叛教不成?”
黄剑云见‘丽姬’三人,神色紧张,十分震惊,心知有异,因而也格外注意听‘美姬’
姊妹前来中原的目的。
‘美姬’吁了口气,略微沉吟,仍望着黄剑云,说:“家父听说中原武林,渐趋没落,
已无高人领导,各大门派也不能守望相助,务求自保,加之又听说‘二仙’重返中原,设会
开坛,意图称霸武林,所以才派我们姊妹四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