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被黄剑云说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红,一俟黄剑云话落,立即沉声说:“你不要以小儿
之心,错会了老夫的意思,老夫方才发笑,完全痛悔自己不该贪图绝世武功,一时糊涂,葬
送了香儿的锦绣一生……”
黄剑云一听,赶紧歉声说:“那是晚辈幼稚,误解了前辈的意思!”
老怪“唔”了一声,却故意正色问:“黄剑云,你将香儿留下,确有诚意?”
黄剑云立即正色说:“前辈似乎不该再有此问。”
老怪继续煞有介事的问:“你确具信心终生善待于她?”
黄剑云毫不迟疑的正色说:“晚辈于‘天圣堂’楼上,曾经跪在前辈面前,仰面向天,
虔诚宣过重誓,难道那是儿戏?”
老怪无话可答,毅然称“好”,同时,望着跪在地上的柳羡香,和声说:“香儿,现在
你可放心前去了?”
柳羡香流泪叩首,伏地恭声说:“师父恩谕,香儿没齿难忘,一俟香儿祭过黄府祖嗣,
即赴东海问候师父。”
黄剑云也趁机躬身说:“晚辈已是前辈女徒之婿,自应随同香姊姊一并前去拜候前辈金
安。”
话未说完,老怪已仰面哈哈一笑,同时伤感的说:“如此一来,老夫只有永困东海,老
死蓬岛一途了!”
黄剑云一听,立即正色说:“前辈此言差矣,莫说中原古迹名山任由前辈啸遨游览,就
是太华八大庄院,也任由前辈选为静养清修之所,颐养天年之地!”
老怪听罢,十分动容,不由肃容望着黄剑云,郑重的问:“黄剑云,此话当真?”
黄剑云也肃容正色说:“欺骗尊长,神人共弃!”
老怪一听,仰天一声悲戚大笑说:“仅此一言,老夫困死东海已无怨言矣!”
话声甫落,飞身纵至二怪尸体处,挟起二怪尸体,喝了一声“兰儿我们走”,大袖一拂,
挽起谷凤兰,展开轻功,直向正东如飞驰去——
柳羡香跪地拱揖,哭声高呼道:“师父珍重,恕香儿不这送了!”
但是,老怪挽着谷凤兰和挟着二怪尸体的一团黑影,已清失在正东峰峦黑暗之中,再没
有回应!
柳羡香一见,百感交集,转首望着真正属于她的夫婿,再也忍不住,挺身而起,“哇”
的一声,投进黄剑云的怀里放声哭了!
黄剑云自然体会出柳羡香这时的复杂心情,是以,双手抚摸着柳羡香的香肩与秀发,轻
轻的吻着她的鬓角与耳边。
柳羡香本是喜悦多于伤感,这时被黄剑云吻得桃红满腮,不得不仰起头来,泪限婆娑的
望着黄剑云,羞凄的低声问:“我……我今后……喊你什么呢?”
黄剑云依然揽着她的织腰,注视着她芙蓉般的娇靥,笑着设:“自然是喊我云弟弟喽!”
柳羡香却幽幽的说:“可是,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都是我的玉哥哥……”
黄剑云未待柳羡香话完,莞尔一笑,说:“现在是真实的我,宵际年龄此你小,你怎能
再喊我哥哥?”
柳羡香幽幽一叹,忧郁的问:“你不嫌我老?”
黄剑云故意愁眉苦脸的说:“可是你也别嫌我小!”
柳羡香一听,娇靥通红,不由举起拳粉,着实在黄剑云的肩头上捶了一下,同时忍笑嗔
声说:“
坏死了,捶死你这个二十岁的小老头!”
话声甫落,潭边水草中,突然响起两声“格格”娇笑。
黄剑云骤然一惊,柳羡香倏然由黄剑云的怀里离开了。
只听“哗啦”两声水响,飞身纵上两个墨绿和银灰水靠的美丽少女,同时含着娇笑,迳
向黄剑云和柳羡香两人身前走来。
黄剑云一看,正是李凤仙和汤丽珠。
李凤仙穿一套银灰水靠,汤丽珠穿一套墨绿水靠,水帽罩着秀发,臀圆胸满,曲线苗条,
愈显得面目娇好。
柳羡香虽然不认得汤丽珠和李凤仙,但午前飞马相遇的一瞬间,在她的印像中,仍有两
人的面貌轮廓,只是不知两人谁是汤丽珠谁是李凤仙。
汤丽珠一面前进,一面毫无妒意的笑着说:“你们并骑谈笑,同舟把玩,迢迢数千里下
来,依然是情深绵绵,如今,索性跑到这孤岛潭鸳鸯戏水,打情骂俏来了……”
黄剑云见柳羡香被讥得神情尴尬、绯红满面,赶紧含笑肃手,介绍说:“凤姊,珠妹,
让我来介绍……”
李凤仙和汤丽珠一听,立即忍笑嗔声说:“我们用不着你介绍,这位当然是我们艺艳双
绝的香姊姊喽!”
柳羡香见李凤仙和汤丽珠如此爽朗亲切,与纪晓燕对她的明讽暗嘲完全不同,不由感动
的流着泪说:“愚姊拙笨,今后还望两位贤妹妹多多指教!”
汤丽珠虽然个性刁蛮倔强,但却有一付侠义热肠,这时见柳羡香哭了,反而正色迷惑的
说:“现在你和云哥哥的难关已过,卿卿我我,正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还哭了嘛?”
柳羡香一面拭着止不住的眼泪,一面却笑着说:“我真怕两位贤妹像纪姑娘说的那样,
一见面就喊我老大姐……”
李凤仙一听,立即忿忿哼了一声的说:“人家说损人利己的事绝不能做,既损人又不利
己的事,她照样做!”
柳羡香听罢,感慨一叹,说:“这也多亏她将事情揭破,否则,我这时还呆在那间新茅
舍里坐卧不宁,焦急的等着他回去呢。”
说话之间,并深情的看了黄剑云一眼。
汤丽珠早已对‘千面神妪’和纪晓燕不满,立即忿忿的说:“香姊姊,她都是讥嘲些什
么,你说说看,来,我们坐下来谈!”
说话之间,自己先找一方青石坐下来。
黄剑云心地淳厚,他不愿事体扩大,而且,深怕汤丽珠任性,去找纪晓燕理论,因而,
一面同柳羡香,李凤仙三人捡块青石坐下,一面息事宁人的说:“算了吧,她还不是心胸窄
狭,一时想不开,所以才……”
话未说完,刚刚坐好的柳羡香,也附和着说:“是呀,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还
不是因妒成恨,越想越气忿!”
柳羡香说至此处,突见汤丽珠神色十分难看,心知有异,因而立即住口不说了。
果然,汤丽珠立即忿忿的说:“妒是妒,恨是恨,道理是道理,像蓉姊姊被规持,再过
三十天不去就没命了。这样重大的事,她也隐而不吐,你们说,她的心狠毒不狠毒。”
柳羡香一听,赶紧凝重的说:“本来我不准备再见他了,但我听纪姑娘谈到那位蓉妹妹
被劫的事,他还不知道,所以仍然赶来了。”
李凤仙和汤丽珠见柳羡香一口一个“他”,知道指的是黄剑云,想必是因为亲亲热热的
喊惯了“玉哥哥”,乍然间改不过称呼来。
黄剑云不愿她们再谈纪晓燕的事,因而趁机岔开话题说:“香姊姊的胞妹柳雪娘,就是
魔尼的衣钵弟子,凤姊珠妹,你们可将蓉姊姊被劫的经过,再说一遍,我方才心情恶劣,也
没有听清楚。”
柳羡香一听,恍然似有所悟,想起‘穿云剑’和‘追风虎’等人恭谨的呼她“少夫人”,
以及汤丽珠对她的亲切,也许与任玉蓉被劫有关?
继而一想,又不尽然,她深信黄剑云对她的情感,应是百之分百,在茅舍分手时,他不
是还用暗语表示他的爱心吗?
—念及至此,断定‘穿云剑’等人,必是看出黄剑云对她已有了不可分离的情感,诚如
纪晓燕所说的,他要摆脱她,早在大理宾馆就该摆脱了。
至于汤丽珠为何对她如此亲热,这中间必然与黄剑云有关,只是她这时尚无法揣知罢了。
心念未完,坐在对面的汤丽珠,已自我解嘲的笑着说:“说起来,也应该多亏我在黄山
破庙后,听了‘追风虎’他们的话,妒忿之下,一气下山,缠着凤姊姊,星夜赶路,马不停
蹄的直奔太华山,我要会一会那位一再叮嘱‘追风虎’好好关照你的太华黄府的少奶奶……”
黄剑云莞尔一笑,感慨的摇着头说:“蓉姊姊是祖父‘彩眉叟’老人家仙逝之前,为我
订的婚事,上次回府,仅在席前晃了一面,尚未举行大礼,怎能称得上是少奶奶……”
汤丽珠见黄剑云插言,误以为他有意解释给柳羡香听,立即嗔声说:“可是‘追风虎’
他们却一口一个少夫人呀!”
柳羡香也以为黄剑云有意向她解释,因而阻止说:“你既然要珠妹妹述说蓉妹妹被劫的
经过,你就不要插言解释什么。”
黄剑云苦笑一笑,摇摇头,表示得无可奈何。
汤丽珠看了黄剑云一眼,吁了口气,继续说:“我去太华黄府的目的,有两个,第一,
我要亲眼看看你那位新少夫人长得是什么天仙模样,第二,我要看看这位第一武林世家的少
奶奶,武功是如何的惊人……”
黄剑云一听,不由又笑了。
汤丽珠一见,立即嗔声问:“你又要说什么?”
黄剑云无可奈何的笑着说:“我不说你也知道,还是不说的好。”
汤丽珠看了黄剑云的委屈受气像,心里又疼又气又爱,娇哼了一声,忍笑嗔声继续说:
“那天傍晚,我和凤姊姊将马拴在‘恩平山庄’下的松林内,准备入夜即行进入,但是,从
傍晚至入夜,整个山庄,竟然一直没有点燃灯火。
我和姊姊心知有异,决心前去问个究竟,到达庄前松林边缘,发现庄门下一片漆黑,庄
门紧闭,当时我向凤姊姊一挥手势,同时向庄墙上纵去。
岂知,就我刚刚踏上高大庄墙的同时,庄内房面上的黑暗处,突然一声娇叱,一道寒光,
划空而至,又快又疾,奇准有力,若不是早有准备,势必被射中,但是,就在那道寒光擦身
而过之后,嗖的
一声,第二道寒光又至。
这时,我已趁闪身之际将剑撤出,用剑一格,“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溅起数点火星,
我的右腕一麻,长剑险些脱手,我顺势一看,竟是一粒亮银弹……”
黄剑云一听,立即解释说:“那是‘百步神弹’谢富安的掌上明珠谢玉英!”
汤丽珠点点头,正色说:“待我循声看去,竟是一个手横弹弓,身穿银缎劲衣的清丽少
女,我当时误认为她就是黄府的少奶奶任玉蓉,正待飞身过去,也险些挨了一弹的凤姊姊已
朗声说:“我们是陵山凤凰谷来的,前几天才和你家少爷黄剑云分手,来时见你们庄门紧闭,
庄内漆黑,心知有异,特的登房察看……”
凤姊姊的话刚说完,大厅左近的暗影中,已响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朋声问:“两位姑
娘中,可右一位是凤凰谷‘金梭女侠’的掌珠吗?”
当时小妹一听,知道无法再斗气,只得朗声说:“我就是汤丽珠,这位是我表姊李凤
仙!”
我的话尚未说完,远近房面上已有火种晃动,同时,飞身扑来十数道人影,随着左近燃
起的火把一看,当前一人正是方才发话的中年妇人……”
黄剑云对整个黄府八大山庄的情形尚不十分清楚,尤其在武功方面,那些人身手不凡,
那些人独当一面,更是不知,这时一听有个中年妇人,不由迷惑的问:“珠妹说的这位中年
妇人是谁?”
汤丽珠一听,立即忍笑讥声说:“亏你还是黄府的少主人呢,连府上的人员都不清楚,
她是‘百步神弹’谢富安的三夫人‘双刀八妹’何琼玉嘛!”
黄剑云一听,立即以恍然的口吻“噢”了一声,同时也想起那夜在大厅上,坐在‘百步
神弹’身侧的雍容中年妇人!
心念未完,李凤仙已插言说:“双刀八妹看来虽然已经四十七八岁了,但她的身手仍十
分矫健,眼神充足,遇事沉着,为人也极端庄和气!”
汤丽珠一侠李凤仙话落,立即继续说:“双刀八妹一出现,暗影中接着纵出四五个劲衣
青年少妇少女以及七八位中年妇人来。”
黄剑云知道是‘金眼雕’和‘追风虎’等人的子婿和女儿,以及左右两庄的掌院,因而
迷惑的说:“人都劫走了,他们何必又都集结在‘恩平山庄’上?”
李凤仙解释说:“当然是为了防止‘魔尼’和‘鬼女’去而复返,节外生枝。”
汤丽珠一俟李凤仙补充完毕,继续说:“双刀八妹首先向李姊姊和我见礼,接着介绍了
‘金眼雕’的两个儿子和‘追风虎’的子婿,以及她自己的儿子和爱女,还有较强的几位掌
院。”
话至此处,特的又望着黄剑云有意讥嘲的继续说:“当时小妹见人群中没有你那位少夫
人,是以特的向气‘双刀八妹’,迷惑的问:‘奇怪,怎的没有看见你们黄府的少夫人?’”
当时在场的人,俱都听得一楞,‘双刀八抹’立即谦和的问:“姑娘问的可是蓉姑娘?”
我和李凤仙一听,也十分迷惑,尚未开口,‘追风虎’的女儿钟瑞霞已插言说:“汤姑
娘问的是任家妹妹任玉蓉吧?她虽然是老主人生前文定的少夫人,但由于我家少爷一直在衡
山习艺,所以至今尚未迎娶。”
小妹和凤姊姊一听,心知有异,但仍存着斗一斗任玉蓉的意气,看一看她究竟有何惊人
的技艺和如花的貌美,因而由小妹催促说:“既然这样,你家少爷有话要我和李姑娘转告她,
现在就请她出来如何?”
话刚说完,‘双刀八妹’已忧郁的黯然一叹,说:“任姑娘前几天才被‘缺唇魔尼’和
‘祁连鬼女’率领着女徒男仆等人将任姑娘劫走了。……”
一旁静听的柳羡香,深怕那位‘双刀八妹’说的女徒就是她的胞妹柳雪娘,因而不由关
切的急声问:“那位‘双刀八妹’可看清了那位‘魔尼’的女徒,是何模样?”
黄剑云未待汤丽珠答覆,已抢先含笑解释说:“你放心,绝不会是令妹,那是另一个年
方双十,一身红衣的背剑少女。”
汤丽珠曾听黄剑云谈过‘魔尼’女弟子前去仙狐谷掘宝的事,因而颌首说:“不错,就
是她,虽然是她唆使‘魔尼’和‘鬼女’前去寻事的,但她听说云哥哥不在,却几次要求,
‘魔尼’和‘鬼女’不要劫走蓉姊姊……”
话未说完,柳羡香已含意颇深的望着黄剑云,多少有些讽讥的说,“看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