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恭声应是,转身走出厅外。
黄剑云一快侍女走远,立即低声说:“一切委托姊姊,小弟过去了!”
晓燕颔首说:“命令封套,外加火漆,立即派人分别发出,但是你在蓝海宝处,要谨慎
小心,不可感情用事!”
黄剑云颇具信心的笑着说:“小弟晓得,对于蓝海宝,小弟比姊姊清楚!”
说罢,转身就待走向厅外。
晓燕为人心细,她觉得事情进展的愈快愈好,深怕夜长梦多,中途生变,因而又关切的
问:“你一定要等‘二怪’前去终南之后再下手?”
黄剑云见问,立即颉首说:“我想最多明天‘二怪’必会悄悄离开,那时小弟必令‘二
仙会’在一日之间,完全瓦解!”
说话之间,已至厅外,佯装告辞,拱手一揖。
迳自走下厅阶。晓燕和李嫂望着飘逸走向门外的黄剑云,心中既为黄剑云的胆识豪气骄
傲,又为他的安危处境担心。
黄剑云走出‘人文堂’迳向‘地贤堂’的门前走去,在经过自己的‘天圣堂’门前时,
发现站在四盏门灯下的警卫,仍是方才的两人,断定柳羡香回坛选人,仍未回来。
画‘天圣堂’,即见蓝海宝早已等侯在‘地贤堂’的门阶上,于是立即开颜展笑,脚下
也加快了步子。
那边的蓝海宝,更是满面堆笑的迎下阶来。
黄剑云走至近前,首先拱手歉声说:“老弟台,非常抱歉,让你久侯了!”
蓝海宝赶紧还礼含笑说:“田兄太客气了,刚刚掌灯,正是时候!”
说罢哈哈一笑,接着肃手说“请”。
两人并肩携手,登阶直入,神情亲热,形如兄弟!
登阶进入花厅,厅上一无所有,既没有茶点,也没有酒席。
黄剑云心中一动,十分迷惑,正待发问,蓝海宝已挽着他穿厅而过。
进入后院,方见灯火辉煌的正中合厅上,摆着一桌丰盛酒席。
黄剑云一见,佯装迷惑的望着蓝海宝不解的问:“老弟台,今夜莫非……”
蓝海宝哈哈一笑,说:“什么也不是,这是因为田兄看得起我,特别设筵内宅,以便贱
内出堂拜见,今后都是自家兄弟,怎奸再避内外?”
黄剑云一听,佯装愉快的欢声说:“原来如此,愚兄稍时定要敬贤弟媳三大杯!”
口中虽是如此说,心中却在想,这叛徒私自逃下玉女峰,何时娶了妻子,心念间,游目
一看阁厅上,立满了身着锦衣的如花侍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厮的妻子是在这群美丽侍
女中挑选的,难怪
李嫂说这厮的妻子貌如仙女,毫不逊色她家的纪晓燕姑娘。
心念未毕,已经登阶入阁,略微推让,自然是黄剑云一人上座。
两名俏丽侍女,立即过来执壶满酒。
黄剑云见左侧漆椅空着,故意游目看了一眼阁厅内,同时不解的问:“贤弟媳呢?为何
不一起入席?”
蓝海宝淡然一笑,毫不为意的说:“稍时她自会前来!”
黄剑云一看蓝海宝的神色,知道蓝海宝并不重视他的妻子,难怪李嫂骂这厮虽有如花娇
妻,仍在打晓燕的主意。
心念未毕,蓝海宝已举杯向他敬酒了。
三杯酒后,神情愉快的蓝海宝,突然叹了口气,感慨的说:“说来惭愧,小弟自出师以
来,鲜逢敌手,所以多事的朋友送给小弟一个绰号‘无敌大剑客’,今天看了田兄的惊人剑
法,觉得自己实在微不足道……”
黄剑云一听,暗骂一声狡才,但却笑着说:“老弟台,不要气馁,也不要灰心,以老弟
的责质,骨骼,灵气……”
蓝海宝未待黄剑云话完,立即不解的问:“你说什么?灵气?”
黄剑云点着头说:“不错,灵气,不过这种灵气,一般人是不容易看出来的,但却逃不
过我田玉雨的这双眼睛!”
蓝海宝秃眉一皱,不解的问:“什么灵气,小弟怎的一直不知!”
黄剑云心中冷冷一笑,但却正色说:“这种灵气,有许多来由,譬如令堂大人在怀孕时
期,服了仙果,灵芝,何首乌,老弟降世后,就有仙某灵芝的灵气……”
蓝海宝一听“灵芝”,黄瘦的双颊上,立即掠过一丝仇恨神色,面色也显得苍白,同时,
不自觉的咬了咬牙齿!
黄剑云虽然看到了,但佯装未见,继续说:“如果老弟降生后,令尊或令师,在襁褓中
即为你滴饮仙叶之汁,或用珍贵药物为你洗澡,久而久之,便改变成一付练武的奇佳骨
骼……”
蓝海宝听至此处,薄唇冷笑,轻哼一声,切齿恨声说:“可是,我那死鬼师父,却一直
骂我蠢材,不喜欢我!”
黄剑云听得暗泛怒火,但仍佯装一楞,迷惑的说:“噢,奇怪呀,后面的‘二仙’不是
老弟台的师父吗?”
蓝海宝心中一惊,顿时惊觉失口,但是再想改已来不及了,只得含糊的说:“二仙两位
老人家,是小弟后拜的师父!”
黄剑云故意轻蔑的“噢”了一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你这身惊人武功是得自
‘二仙’了?”
蓝海宝立即有些怨恨的说:“不,‘二仙’并未传我一招半式,只是将我以前学的剑法,
指点了一些破绽而已。”
黄剑云一听,宽心大放,他一直耽心的就是‘二怪’曾传授过什么惊奇武学,一旦交手
无法将蓝海宝制服!
于是,佯装正色说:“能得‘二仙’指点,已是难能可贵了……”
蓝海宝却急忙插言说:“可是比起田兄来,小弟就差得太远了!”
黄剑云谦和的一笑,正待说什么,发现立在阁门外的两名侍女,神色有异,目光不时机
警的向他望来,因而提高了警惕!
但是,他仍谦和的笑着说:“老弟台太客气了,愚兄若有老弟一半的责质和灵气,这时
早已成了剑仙了!”
蓝海宝听得神色一变,但赶紧关切的问:“田兄,你在紫旗坛一见小弟时,即赞我是练
武的奇才,这话真吗?”
黄剑云佯装一楞,故意以有些不快的语气说:“老弟台,你我素昧平生,愚兄为何要当
众戏弄你老弟?”
蓝海宝深觉有理,但却自语似的谎:“可是小弟的师父,却一直不喜欢我!”
黄剑云故意哈哈一笑,宽声说:“那是令师对你的寄望太高,太殷切了,所谓爱之深,
责之切,恨铁不成钢,假设在令师在世之时,老弟台如能多下些苦功夫,老弟,你今日的剑
术也许与我在伯仲之间了。”
蓝海宝一听,突然关切的问:“田兄,你看小弟还可造就吗?”
黄剑云立即正色说:“当然,只要‘二仙’肯下功夫指点……”
话未说完,蓝海宝已切齿恨声说:“只要有柳羡香和谷凤兰两人在,我就永远别想得到
‘二仙’的指点!”
黄剑云一听,故意淡淡的说:“照这样说来,老弟台使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无敌大剑
客’和剑仙了!”
蓝海宝懊恼的叹了口气,突然别具用心的问:“田兄,你认为当代武林中,那一位前辈
的剑术最高绝?”
黄剑云故装沉思,说:“这很难说,愚兄来此途中,顺道游览了一下衡山,曾发现一座
高峰的松林闾,突然射起一道剑光,其疾如电,一闪而逝……”
蓝海宝一听“衡山”,神色微微一变,不由关切的插言问:“田兄的意思是说那是剑
仙?”
黄剑云淡然摇头一笑,说:“剑仙还谈不上,不过百丈之内,已可以飞剑取人首级
了……”
蓝海宝听得身体一战,不由有些紧张的问:“田兄可曾过去看看?”
黄剑云立即正色说:“当然喽,我自是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说此一顿,故意以不可思议的口吻,勉强一笑说:“说此确难令人相信,待等我簦上那
座山峰一看,竟是一个身穿黄衫,佩着一柄金剑的少年……”
蓝海宝蹙眉沉思,嘴里尚不停的自语说着“黄衫少年”。
黄剑云故意迷惑的问:“怎么,老弟台认识他?”
蓝海宝赶紧一定心神,摇着头说:“小弟不认识他,不过……田兄可曾问他姓什么?”
黄剑云故意自我解嘲似的一笑说:“我若能问出他的姓名就好了,我连他的面目都没看
清,他就一闪不见了。”
蓝海宝听得有些心惊肉跳,他虽然知道黄剑云徒手未携兵刃,但他对黄衫少年却极敏感,
尤其是在衡山!
是以,关切的望着黄剑云,有些紧张的问:“田兄说的那座高峰,可是‘紫盖峰’?”
黄剑云不敢说得太露骨,故意迟疑的说:“什么峰我不知道,但是我还记得那个地方!”
蓝海宝激动的饮了一杯酒,紧紧闭着薄唇,瞪着满桌的菜肴发楞,似是有着满腹心事。
黄剑云一看,故意关切的问:“老弟台,可是为你这个‘无敌大剑客’的雅号而感慨?”
蓝海宝自是不能说出他的真正心事,只得含糊的说:“不错,小弟决定今后不准任何人,
再如此称呼小弟了。”
黄剑云皱一皱眉头,故意表示询问的口吻,压低声音问:“老弟台,假设有人要你保持
‘无敌大剑客’的美号,你可愿意……”
话未说完,蓝海宝早已激动的急声说:“当然愿意,果真如此,那人就是小弟的天大恩
人,再造的父母!”
黄剑云误以为隐身门外的那人,可能是柳羡香,所以才故意面有难色的说:“只怕‘二
仙’知道了,会怪愚兄多事……”
蓝海宝一听,又惊又喜,早已忘了自己,倏然由椅上站起来紧张激动的说:“不会不会,
绝对不会的,‘二仙’又不是我的授业师父,他们管不着我的事,再说,我只是一个寄名弟
子而已!”
黄剑云一看蓝海宝的卑下丑态,恨不得一掌毙了这个无耻之徒,但是,他仍好整以暇的
笑着问:
“老弟台,假设愚兄将全部所学,倾囊转授,你将要如何谢我?”
蓝海宝立即瞪着两只小眼,郑重的急声说:“任凭田兄吩咐,虽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
火,在所不辞!”
黄剑云莞尔一笑,故意凤趣的说:“老弟台何必如此认真,将来你练成剑仙,虽远在百
里,仍可取敌人项上的首级,还用得着上刀山下油锅吗?”
蓝海宝一心想着练成剑仙,天下无敌,早已乐不可支,因而也笑着说:“我怕恩兄把小
弟视为忘恩负义之辈,小弟不得不表明心迹!”
话声甫落,门外一直有些紧张的侍女,忽然恭声说:“启禀堂主,夫人来了!”
蓝海宝一听,面色立即沉下来,显然非常厌恶,但是,又不便发作。
黄剑云则更感失望,觉得自己白费心机,刚才他误以为隐身门外的是柳羡香,没想到竟
是蓝海宝的妻子。
心念未毕,一个深垂螓首,身着宽肥锦衣的女子,已缓步文静的走进门来。
黄剑云一看那女子的宽大衣服,便知已有了身孕,所以肌肤有些黄瘦。
锦衣女子尚未走近桌前,蓝海宝已沉声介绍说:“上面坐着的就是新任的‘天圣堂’堂
主,今后要呼田恩兄!”
锦衣女子立即裣衽一福,以有些颤抖的声音说:“苦命女子田玉芝,拜见田恩兄!”
黄剑云一听锦衣女子的声音,心头猛然一震,立时有一种不祥的朕兆掠过心头,因为锦
衣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
待等锦衣少女抬头,脑际“轰”然一声,惊得险些呼出声来,锦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
他尚不知姓名的小师妹!
柳羡香见黄剑云既没有出声也没有还礼,不禁感到奇怪,转首一看,这才发现黄剑云面
色苍白,望着他的妻子发呆。
于是,极不解而又不耐的问:“田兄你是……?”
黄剑云心中一惊,顿时惊觉失态,他虽然恨不得挥剑将蓝海宝剁成稀糊烂,但时锲未至,
他不得不将这股怒火强自捺在心头!
这时见问,只得激动的颤声问:“老弟台,贤弟媳的故乡是那里?”
蓝海宝一听,恍然似有所悟,于是诡密的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说:“谁知是那里,小弟
也不太清楚!”
锦衣女子——黄剑云的小师妹田玉芝,一面就座,一面黯然回答说:“小女子世居陕西
华阴县,九岁随师学艺!”
黄剑云不敢问田玉芝习武的事,故意喃喃自语,说:“我的名字叫田玉雨,她的名字叫
田玉芝,而家乡又是陕西……”
蓝海宝一听,心中暗喜,觉得这又是一个向黄剑云拉拢关系的大好机会,是以故意风趣
的笑着说:“田恩兄,你和贱内该不会是兄妹吧?”
黄剑云强自一笑,摇摇头说:“那是不可能的事,一个在凤翔,一个在华阴,怎么会是
亲兄妹,名字相同也许是一种巧合!”
蓝海宝赶紧凑趣说:“名字巧合,即是天意使然,贱内拜你个干哥哥又有何不可?”
黄剑云佯装谦逊的笑着说:“这怎么使得!”
说话之间,发觉蓝海宝正用脚在桌下踢田玉芝!
田玉芝无奈,只得起身离座,裣衽一福,屈膝一拜,同时恭声说:“小妹玉芝,拜见哥
哥!”
黄剑云脸上挂笑,悲忿在怀,赶紧起身拱揖说:“贤妹请起,不必多礼,为兄答应你,
有愚兄在一天,绝不容海宝弟欺负你,只是今天没有什么见面礼给你,改日再补吧!”
田玉芝恭声谢过,起立归座。
蓝海宝听得心中虽然不是滋味,但为了学得黄剑云的绝技而成为剑仙,也只得哈哈一笑
说:“田恩兄,你放心,小弟绝不敢亏待玉芝就是!”
说罢,又命田玉芝向黄剑云敬酒。
黄剑云心情悲愤,那有心饮酒,只是应付而已,他确没想到,蓝海宝胆大包天,居然敢
强掳师妹下山,逼迫成婚。
看看憔悴黄瘦的小师妹,那里还有初见时的少女风韵?
更令他感到奇妙的是,他将黄剑云三字改成田玉雨是因为每字取其一部份,没想到竟会
与田玉芝的名字如此巧合!
由于心情欠佳,自然而然的流露于脸上,因而令蓝海宝迷惑的问:“田恩兄好似有什么
心事?”
黄剑云强自一笑,说:“老弟台年纪轻轻,便已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