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剑云听得秀眉一蹙,迷惑的沉声问:“追风虎钟老伯为何不在荒冢前下手杀了蒋冲能
呢?”
‘穿云剑’立即正色解释说:“钟八弟处心积虑,无一时一刻不想得到小锦囊内的秘
笈……”
黄剑云趁机再度纠正说:“秘笈早已放在衡山一个秘密洞府里了,那里还有秘笈?”
‘穿云剑’立即颔首恭声说:“老奴知道,可是少爷未回府前,老奴等人都是这样揣测,
钟八弟更是坚信不移,他追踪蒋冲能的目的,旨在将小锦囊得到后,而不落痕迹,当时如果
将蒋冲能击毙在荒冢前,岂不无法佯称小锦囊已被别人扭走,如今最足证明小锦囊仍在钟八
弟处的一件事,就是在小玉兔遗落在荒冢前……”
黄剑云秀眉一蹙,不以为然的说:“你怎知不是蒋冲能在慌急之间遗失的?”
‘穿云剑’毫不迟疑的急声分辩说:“绝对不会,蒋冲能精小能干,遇事沉着,老奴也
曾一再叮嘱他,务必将玉兔古玩妥善保管,绝不可大意失落留下痕迹。”
黄剑云会意的点点头,问:“照老伯这么说,小锦囊仍在钟老伯处了?”
‘穿云剑’毅然而肯定的说:“老奴敢以项上的头担保!”
黄剑云再度冷冷的问:“这么说祖父曾经交给老伯一幅墓地图,也是子虚了?”
‘穿云剑’一听,立即焦急而肯定的恭声说:“回禀少爷,绝无此事,老主人一生光明
磊落,对我们八个老奴,一视同仁,从未厚此薄彼过,他老人家绝不可能私下只交给老奴一
人什么,希望少爷三思!”
黄剑云听得连连颔首,深觉有理,但‘枯竹老人’和‘金髯翁’,为何说一张墓地图,
在‘穿云剑’处呢?
看看‘穿云剑’焦急而坦诚的神色,似乎确无此事,这件事只有等见过‘金眼雕’和
‘追风虎’等人后,再说了。
于是,转首望着‘穿云剑’改变话题闲:“老伯通知谢老伯三人何时前来?”
‘穿云剑’立即欠身说:“日落时分!”
黄剑云会意的颔首说:“老伯请去准备吧,小侄想再休息片刻!”
‘穿云剑’自知罪大难赦,没想到黄剑云竟没有半句责备之词,反而令他深觉愧悔无地。
尤其儿子任大春,冒犯于前,又谋害于后,更是罪大恶极,而黄剑云明知是任大春所为,
也一字不提,这位少爷的容人之量和涵养功夫,丝毫不输昔年的老主人。
因而,他暗暗发誓,自今以后,他‘穿云剑’任仕昌,竭心尽职,忠于黄府,当然也就
是忠于黄剑云,任何人如果危害黄剑云,都应置之于死。
他宣过心誓后,觉得他离开‘远瞩阁’的第一件事是尽快找到儿子任大春,将他关在庄
后石室内,因为,他深知任大春一意孤行,缺乏理智,极可能还会惹出祸事,那时,黄剑云
绝不会再放过他。
即使没有这一顾虑,任大春擅自偷拿他的玉兔迷香,以致被黄剑云揭穿他不忠实的事迹,
也该将他禁闭庄后石室里。
心念间,早已恭声应是,起身退出阁去。
黄剑云一俟‘穿云剑’走出阁门,也迳自走上阁楼休息。
除了早餐中饭的时间外,黄剑云一直在阁上打坐行功,参悟‘枯竹指’和‘金髯掌’的
玄奥精微之处。
同时,在运功之际,他发觉金髯翁的‘解毒补血丹’,同样的具有壮元气,增功力的神
奇妙用。
尤其,小锦囊经过剥茧抽丝,已到了见蛹的地步,稍时‘追风虎’钟志得一到,即可迫
令他将小锦囊交出来。
唯一令他悬在心中的一件大事,就是‘金髯翁’和‘枯竹老人’所说的墓地图的事。
根据‘穿云剑’任仕昌的郑重神色和焦急,似乎没有这回事,如今墓地图又成了一个谜。
运功、沉思、研判事务,不觉已红日西沉,暮色已罩黄府,春蕊秋锦也开始整理阁楼上
的灯烛。
恰在这时,阁下院中已响起‘穿云剑’向冬梅低声问话的声音。
黄剑云一听,知道前来赴筵的‘追风虎’等人已到了,是以,迳自走下楼来。
刚到梯口,一身绿衣的俏丽侍女冬梅,也正准备登上楼来,于是,急忙挥了一个手势,
表示他已知道了。
走下阁梯,即见‘穿云剑’霜眉微蹙,神情有些焦急的立在一侧。
黄剑云心知有异,首先问:“其余三位老伯都到了吗?”
‘穿云剑’忧虑的恭声说:“谢富安和赵世钦早到了,唯独‘追风虎’钟志得没来。”
黄剑云迷惑的“噢”了一声,阔切的问:“前去送信的弟兄回来时怎么说?”
‘穿云剑’恭声说:“当时钟志得听说少爷回府,虽然神色惊喜,莲连颔首称来,但眉
宇间却隐透着忧郁。”
黄剑云略微沉吟说:“钟老伯有儿有女,老妻健在,当不致畏罪潜逃而不敢前来,况且
我对小锦囊展开调查后,尚没有和他碰过面。”
‘穿云剑’却不以为然的说:“在老奴八人中,论智谋,当首推钟八弟……。”
黄剑云断定小锦囊的事又生了枝节,因而未待‘穿云剑’话完,起身提议说:“这件事
我们回头再谈,先到厅上去吧!”
‘穿云剑’恭声应是,转身跟着黄剑云匆匆走出阁来。
到达巨厅后门,即听到‘百步神弹’谢富客和‘金眼雕’赵世钦的愉快谈笑。
黄剑云听了,心中甚是感慨,万幸那次回去看看,将那颗绿字银弹检回来,否则,这两
个人岂不早巳反目成仇?
心念间,立在巨屏后的小僮,已高声恭呼道:“少爷到!”
话声甫落,大厅内顿时一静,接着是一阵纷纷起立移动座位的声音。
黄剑云绕过巨屏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只见巨大的内厅中央,品字形摆着五张紫檀玉心
雕花方桌,桌上已摆好杯筷和四色小碟。
而令黄剑云感到意外的是,在左侧第二桌后及第一张桌后,除了身材矮胖,环眼飞髯的
‘百步神弹’外,尚有一位年约四十七八岁的雍容中年妇人和一个傻头傻脑的矮胖青年与一
个银缎劲衣的清丽少女。
而在虎目金瞳‘金眼雕’的身侧,除了两个身躯健壮的劲装青年外,尚立着那次前去找
‘阴司秀才’争吵的青春少妇——小蜜桃。
青春少妇小蜜桃,已换了一身深蓝亮缎镶边夹袄和黑绢百褶长裙,和那夜鲜红云裳,缀
满了环佩的狐媚神态,完全判若两人。
左侧第一桌是‘穿云剑’的席位,右侧第二桌是‘追风虎’钟志得的席位,所以都空着。
打量未完,已到了正中尊位席俊的锦帔大椅前。
‘百步神弹’谢富安,首先率领着雍容妇人和一男一女走至席前中央,面向黄剑云拱揖
恭声说:“老奴谢富安率妻何氏,小犬永禄,小女玉英,参见少爷!”
说罢,和矮胖青年谢永禄同时深深一揖到地,雍容妇人和银缎劲衣少女谢玉英,同时裣
袵施礼。
黄剑云急忙离座,肃立席侧,拱揖还礼,同时谦声含笑说:“谢老伯,谢夫人、禄兄、
英妹,均请免礼!”
侍立在黄剑云身后的‘穿云剑’,立即向黄剑云介绍说:“永禄贤侄,天性淳朴,练有
一手‘金钟罩铁布衫’功夫,擅用一柄重达近百斤的钢杵,神力尤为惊人……”
黄剑云趁机打量,发现谢永禄很像乃父,浓眉环眼,狮鼻海口,根据他的眼神和表情,
显然不太聪明。
打量间,又听‘穿云剑’继续说:“玉英侄女,身手轻灵,尽得谢三弟真傅,一柄银弹
弓,百发百中,虽然小小年纪,巳博得‘倩女神弓’的美名!”
‘百步神弹’神色得意,但却赶紧谦逊说:“在少爷面前,请任大哥不要太夸大了。”
‘穿云剑’立即以风趣的口吻,含笑说:“老朽是‘灶王爷上天’,有什么说什么!”
黄剑云和‘金眼雕’等人一听,全都愉快的笑了。
‘穿云剑’趁机愉快的说:“三弟和弟媳入席。”
‘百步神弹’谢富安,恭声应是,再向黄剑云一躬身,领着妻儿三人退立在自己的席桌
之后。
‘金眼雕’早已领着小蜜桃和两名劲衣青年,走向席前。
恰在这时,一个身穿青衣的小僮,神色略显紧张的,迳由厅外匆匆的走至‘穿云剑’身
侧,恭谨的悄声说了两句话。
‘穿云剑’一听,神色微变,但却立即向小僮作了一个手势,也悄声吩咐了一句,小僮
听罢,恭谨颔首,转身匆匆离去。
黄剑云虽然看到了,但由于‘金眼雕’四人已在席前站好,不便询问。
‘金限雕’赵世钦首先拱揖躬身,恭声说:“老奴赵世钦,率偏室刁氏暨二子中柱,砥
柱,参见少爷。”
黄剑云肃立还礼,依然由‘穿云剑’介绍中柱,砥柱两人的武功是承袭‘金眼雕’的大
力金刚指,火候已到了登堂入室的境地。
‘穿云剑’一俟‘金眼雕’归座,即向黄剑云低声说:“少爷,钟八弟率领他的全家子
婿,已经到了厅下。”
黄剑云一听,其是高兴,举日一看,身材瘦小,一身黑衣,蓄着稀疏灰须的‘追风虎’,
神色兴奋的正登阶向厅上走来。
跟在‘追风虎’钟志得身后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的青衣少妇,扶着一位头发霜白
的蓝衣老妇人。
黄剑云知道被少妇搀扶着的白发老妇人,就是在他两岁失去双亲时,照顾他将近两年的
‘追风虎’的老妻。
据说,在‘八大金刚’中,只有‘追风虎’的老妻是原配夫人,是以看来较‘追风虎’
老了许多年纪。
在老妇人的身后,跟着两个健壮青年,一个身穿灰缎劲衣,一个身穿淡紫劲衣,两人可
能就是‘追风虎’的女婿。
打量间,‘追风虎’钟志得已登上最高一级厅阶,迳向厅内急步走来,由于他的步速加
快,步履显得有些跛拐。
黄剑云一见,心中立现怒火,心想,那夜以绿字银弹射击‘金限鹃’的蒙面黑衣人,莫
非是‘追风虎’不成?
但他看到‘追风虎’身后的老妇人,想到昔年照顾他的辛苦,不便以愠容加诸在这位心
地善良,终生拜佛的老妇人身上,是以,赶紧又换了一付笑容。
赋性机警,狡黠多谋的‘追风虎’,却立时警觉到黄剑云的笑容倏敛倏现,必然对他不
利,因而提高了警惕。
继而,他发现黄剑云含笑的目光,不看他,却一直望着身后的老妻,心中一动,顿时有
了主意。
是以,一俟老妻和女儿子婿等人恭谨站奸,立即望着黄剑云,拱揖躬身说:“老奴钟志
得,因贱内年迈多病,山路崎呕,不便急行,因而来迟,谨率妻刘氏,子长发,女瑞霞,婿
芮焕,参见少爷,并请宽恕来迟之罪!”
说罢,与子婿三人,同时深深一揖到地,老妇人在女儿瑞霞的扶持下,也颤颤巍巍的裣
袵福了一福。
黄剑云一见,内心甚感不安,急忙向钟老夫人还礼,同时亲切的说:“钟伯母福体欠安,
快请免礼!”
‘穿云剑’,‘金眼雕’,以及‘百步神弹’等人,一听黄剑云的称呼,甚是感佩,觉
得他们这位少主人,又是一位铭恩重义的性情中人。
‘追风虎’揖摆直身,却惭愧的一直垂着头,但是,他的女儿和子婿,对黄剑云呼钟老
夫人伯母,却感到无比的骄傲和光荣。
刘氏钟老夫人,以柔和的目光,含着慈祥的微笑,亲切的打量着黄剑云,缓缓点头,似
是要在黄剑云的英挺俊面上,拾回她十五年前,在黄剑云两岁到四岁的时光。
黄剑云一见,立即会意的含笑走了过去,同时亲切的说:“伯母,小侄拜别您已经十五
年了,您看小侄与以前可有两样?”
说话之间,已到了钟老夫人身前。
立在钟老夫人身前的‘追风虎’,早已和他的子婿三人含笑而恭谨的退后数步。
钟老夫人慈祥的呵呵一笑,望着黄剑云有些激动的说:“少爷长大了!若是在别处,如
果不看您腕上的‘朱砂痣’,老妇是绝对不敢认少爷了。”
黄剑云一听,也不禁心情激动,立即挽超衫袖,风趣的笑着说:“伯母您看,它也长大
了!”
说着,立即将右腕送至钟老夫人的面前。
‘穿云剑’和‘金眼雕’等人一见,俱都感动的哈哈笑了。
钟老夫人,神情愈显激动,她似乎已无法张口说话,仅伸出干枯颤抖的双手,抚摸着黄
剑云右腕上的朱砂痣。
黄剑云深怕钟老夫人激动过度,立即恭声说:“伯母一路劳顿,恭请入席吧!”
说着,搀扶着钟老夫人直到第四席的桌前,才走同自己的席位上坐下。
‘百步神弹’一俟黄剑云命‘追风虎’等人落座,这才发现左侧第一桌上仅‘穿云剑’
一人,因而不解的问:“任大哥,大春和蓉侄女呢?”
‘穿云剑’见问,神情很不自然,只得强自含笑说:“小犬感染小疾,以致卧床不起,
所以没能前来……”
‘百步神弹’对于任大春来不来无开紧要,他关心的是任玉蓉,因为他曾在黄剑云面前,
盛赞任玉蓉有天仙之美,这时特的要让黄剑云看看,以证实他的话不是吹嘘。
因而,未待‘穿云剑’话完,继续问:“那么贤侄女呢?”
‘穿云剑’立即含笑说:“她就要来给三位叔叔请安了。”
话声甫落,厅外已传来一阵轻微悦耳的环佩叮当声。
黄剑云一听,断定任玉蓉早已等侯在厅厢内。
‘百步神弹’和‘金眼雕’等人,也纷纷转首看向厅外,唯独‘追风虎’心事重重,有
些心不在焉向外望着。
随着环佩声音的接近,首先出现在厅口的是四名手提纱灯的俏丽侍女,接着是‘冬梅’
‘夏枝’四女簇拥着国色天香,超凡脱俗的任玉蓉。
八个侍女,四前四后,像众星拱月般,走进灯光如昼的大厅内。
一进厅门,四个提灯的侍女,迳向左右分开了。
‘百步神弹’的女儿谢玉英,‘追风虎’的女儿钟瑞霞,以及青春少妇小蜜桃等人虽然
同属‘八大金刚’的子女和家人,也久闻任玉蓉生得有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