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迦尔蓦地狂笑道:“你既知洒家是天神教徒,难道不明白本教最擅长之技,便是用毒!”
小混睇眼嘲弄道:“本帮主既然敢把人找来摆在你们面前,你以为我会不做防范?”
宗卡达愧然冷笑道:“毒是似前便已经下了的,洒家倒要看你如何个防范法?
这些人里面,只要是元宵节来过日月山庄的人,都已经身中本教不传之毒——大悲碎心散。他们若是不想碎心裂脏而亡,最好是老实点。”
此言一出,中原群雄立即哗然色变。
小混突然莫名其妙地吃吃笑了起来,他起笑起开心,越笑越激动,还不时拍着自己大腿,显得乐不可支。
众人被这混混究如其来地一笑,笑得满头露。
宗氏兄弟却被小混笑得有些忐忑不安,直觉到情况似乎有点脱出自己的掌握。
只有狂人帮众将兵和孟星云,以一种了然的眼神望着小混捧腹狂笑。
孟星云微喟一声:“两位使者难道不知道,曾能混乃是武林双狂之传人,一身医术尤其精绝,已然号称天下无其不能解之毒。他若是不知众掌门所中之毒,我们还能以此威胁于他,如今他既已得知众人身中何毒,以他对本教的了解,只怕已想出应如何解除大悲碎心之毒性。所以,他才笑得如此愉快。”
“答对了。”小混一面揉着笑痛的肚皮,一面点头称赞道:“总护法,你果然是心思细腻,又对我了解颇深的够劲对手。本帮主实在越来越欣赏你了,不过,我也挺可怜你的,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若想问鼎中原,怎么会会和如此迟顿之人合作?
你想要成事,至少也得找个有我七成聪明的人联手,才有希望呐。”
宗氏兄弟方始察觉自己捅了多大一个纰漏,又遭小混如此不留情面地当众讥讽,不由得恼羞成怒地齐声暴喝,猛朝小混扑去。
只这一闪动之间,他们俩手上已各自多了两只精钢打制,五指俱刃的掌型兵器,光看那兵刃上蓝汪汪的色泽,便知上面淬有绝对要命的奇毒。
“说不过就动手啦!”小混嗤地讪笑道:“真是没风度。”
他脚下一退,没看见他如何做势,这混混竟已熟退丈余,轻易摆脱宗氏兄弟的突袭。
小混拢着双手,大刺刺地一摆头道:“第一副帮猪,第三副帮猪,人家兄弟已经并肩子上了,你们兄弟还想看戏吗?上呀!”
“我就知道。”小刀强忍着笑意,故意抱怨道:“你每次都这样!”
没有让他再多废话的时间,宗氏兄弟一击未中,再度挥动着掌型兵刃杀向小混。
小刀见这混混这次问都不问,打算将小命留自己照应,他忙不迭挥刀出手。空气骤冷,一抹匹练也似的光华,如银河经天般,截向小混宗氏兄弟之间。
一阵叮当的金钱交击声后,小刀刀势铺展,业已和宗卡达、宗迦尔二人战得火热。
孙浩文拔剑正持跃入战场,却被丁仔拦住。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见丁仔手中捧着一柄色泽温润,样式古朴的长剑递了过来:“秋霜落红宝剑来也。咱们俩从此银货两讫,互不欠债啦!”
孙浩文换过宝剑,心中不免激感兴奋地拔剑出鞘,嗡然一声宝剑出鞘时特有的龙吟轻呜,若断若续地传入在场之人的耳中。
一道霞光紧跟着冲霄而起,映得孙浩文俊脸上流虹灿闪。
厅内,凡是识剑之人,全对忍不住脱口赞道:“好剑,果然不愧上古遗宝。”
孙浩文朗笑一声,手挥宝剑,加入战圈。
“欢迎光临。”小刀动手之际,不改狂人帮一贯的嘻笑之态,切身让出一名对手给孙浩文应付。
孙浩文长剑一搭,压向宗卡达兵刃之上,接过对手,黠谑笑道:“咱们亲兄弟明算帐,你一个我一个,各打各的,看谁先料理掉对手。”
“没问题。”小刀打趣接道:“赢的人有什么好处?”
小混在那头,已然扬声道:“赢的人特准暂代猪位七天。”
“好彩头。”小刀和孙浩文齐声大笑:“赌了。”
他们俩手下一紧,加快抢攻,硬将本欲联手合击的宗家兄弟逼向大厅两边,遥无相助之地。
众掌门先前已看出这宗氏兄弟联手之击,别有诡橘之处。此时见小刀他们能将对手分开,不由得纷纷点头以赞。
只是,这些老大们实在不能理解,小混他们如何能在与强敌厮杀之际,犹有心情谈赌风生,兴致盎然?
一旁,丁仔和小妮子他们早在小混点将出战的同时,便已拿小刀他们的输赢赌上东道。
丁仔听到小混竟要让赢的人暂代猪位,不禁抗议道:“有这么好的彩头,你怎能剥夺我出战的权益?”
小混斜眼睨道:“你没听人家说,自古以来,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你自己既没老子在帮中当靠山,又没血浓于水的兄弟作伴当,你要本帮猪如何替你安排这种利益输送?你自己不好好反省,还吵什么吵?”
丁仔嘿嘿一笑:“加减吵才能出风头嘛,不炒的能有新闻呢?”
这时,小刀他们已和宗氏兄弟文占了不下百招,双方越打越险,战况业已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冷面罗刹施亚慧和刀尊邓青逸,不免有些担心地靠向小混,低声问道:“麒儿他们没问题吧,小混……”
华山掌门古如帆和云中剑孙玉为也憋不住地移步就教:“小混,天神教之武学甚为诡异,浩文和玉麒他们应付得了吧?”
小混双手一摊,分别拍着两方家长的胸口,老神在在道:“安啦,该注我的意都已经事先提示过他们了,剩下的,就靠他们各凭本事,力求表现喽。”
他这种安慰人心的话,还真叫人很难安心。
“看!”小混低促道:“他们要分胜负了。”
众人忙向战场望去。
只听见小刀和孙治文二人几乎不分先后地同时长啸入空,啸声中,他们稍退即进,刀光剑气亦是同时大炽。
“霍!”然微响,厅中登时亮起一团寒芒喷溅的晶亮光球和一道粗若圆桶流虹耀灿的蒙蒙剑气,以难以分轩辕的速度,齐齐卷向敌人。
“呀,身剑合一!”
在中原群雄震骇的目光中,宗氏兄弟狂啸着将手中掌型兵刃奋力射向追击而至的晶亮光团和迷蒙剑气,并且借着兵刃脱持之力,两人猛朝后退掠,隐入一蓬黄色烟雾之后,企图脱身。
“小心,有毒。”
群雄叫声未歇,光球和剑气已掠入黄雾之中。
原本凝结不散的黄色烟雾遇上催动的剑气和光球,顿时风消云散,消逝无踪。
宗氏兄弟两人却是像遭到千百柄快刀利剑的零割,周身布满纵横交错的血痕,一路洒着血雨,砰地摔落在孟星云眼前。
“唉!”小混忽地击掌道:“居然不分胜负。”
孙玉为和邓青逸齐声反问:“敌人授首,怎么说不分胜负?”
小刀和孙治文二人各自甩落了刀剑刃上的血滴,收了宝刃,清洒地走向小混等人立身之处。
小混拿下颚点着凯旋荣归的二人:“我是说两位的宝贝儿子们据然搞了场不分胜负的比赛,咱们这回不是白赌了嘛!”
孙玉为和邓青逸恍然对望,相视苦笑。
原来,小混关心的胜负竟这么回事。
小刀他们含笑走近,却发现小混满面嗔色,正奇怪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小混已瞪着眼,嗔叫道:“搞什么东东嘛,弄个不输不赢的结果给我们赌,你们俩是故意戏我们是不?”
别说小混又发飘,就连丁仔和小妮子等人也全没好气地拿白眼睨着他们俩。
“我们错了。”
小刀他们识相地低头忏海,不过两人全都笑得肩头直耸。他们自己也没料到,竟会是这种结局。
小混大刺刺地一摆手。故做威严道:“闪一边去,等本帮猪办完正事,再来会审。”
他们还真是听话地分朝左右闪开。
只是逗趣的模样,惹得全场群雄忍不住一阵轻笑。
小混转向独立厅首的孟星云,笑吟吟地道:“总护法,本帮猪已经非常大方地借你利用了一次,替你除去了碍手碍脚的档路之石,现在,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你该知无不言了吧!”
孟星云深沉一笑:“本座尽力就是。”
小混颇有含意地瞄他一眼,方始呵呵笑道:“你究竟是啥来头?为什么好好的孟尝君不干,非要和天神教混在一起?”
孟星云目光变得迷蒙而遥远,淡然道:“人的命运,有时不是自己可以掌握。
往往,我们心中越是企盼着得到什么,老天却连欢捉弄渺小的我们,给我们一个与期望中绝端相反的结局。你说是不?”
小混盯着他好半晌。
然后深深一笑,语带调侃地深邃道:“人生中的抉择,没有不需负出代价的,我向来可传那些不敢为自己人生负责,宁愿甘心受命运摆弄的人。我一向以做自己的主人,掌握自己的命运而深感自豪。”
孟星云目光一闪,不置可否。
小混也不逼他,只是接着又问:“昔日西淀的猛龙会,究竟和天神教有何瓜葛,你们居校用睡断魂将之灭亡?”
孟星云坦然道:“猛龙会之事,并非出于天神教之手。”
“这么说……”小混撇嘴嘲弄道:“贵教的睡断魂还可以外借喽?”
孟星云深远笑道:“如果代价合适。又有何不可?”
小混同意地点点头:“这倒是挺实际的人,不过,我不明白的是。飞星四枪鲁家兄弟又是以何种代价取得睡断魂使用的权利?”
孟星云微微动容:“你如何知道他们手中有睡断魂?”
小混笑得甚邪:“我亲身品味过它的滋味,怎会不知。”
他此言一出,不仅群雄哗然。便是孟星云也无法再保持一贯的雍容和无动于衷之态。
“什么?”孟星云震骇道:“你……你中过睡断魂,却安然无事,我不相信!”
小混瞟眼道:“不信,你可以试试。”
这话又骇得中原群雄为之一怔,众人深思盂星云果真暗中下手施放睡断魂,于是脚下不知不觉地劫后退挪。
孟星云眼见小混如此笃定,脸上不由得微现惊煌之色。
小混打蛇随棍上地呵呵边笑道:“本帮猪故意告诉你这件事,就是要提回你,如果你想以睡断魂做为了给咱们这段梁子的依持,我劝你最好别抱幻想。”
孟星云再也难掩震惊地做退一步:“你……你知道本座的计划?”
“不难猜,不是吗?”小混笑得颇为得意:“否则,这么多人围着你,你还能如此老神在在,我可不相信你有如此高深的定力。”
孟星云脸色变换不定:“曾能混,你真的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小混逗趣地撤嘴一笑:“却也是最可爱的朋友。”
孟星云忽然仰天狂笑:“唉,曾能混,本座真是与你相见恨晚呀,哈哈……”
良久……
他恢复平静道:“如果睡断魂没有被窃,本座一定会与你倾力一拚。”
“我相信。”小混环起双臂,拿下颚朝地上宗氏兄弟的尸体点了一点,慢吞吞道:“你虽然摆了死人一道,但是却也被死人摆道,说来也挺公平的。”
孟星云自嘲地一笑:“看来因果报应,丝毫不爽这句话,似乎是应验在本座身上了。”
他微微一顿后,抬眼正色道:“小混帮主,我希望能得你一句承诺。”
“说说看。”小混不置可否。
孟星云环顾一匝,缓缓道:“你应该猜得出,日月山庄里还有部份天神教所属,你能担保他们安全离此,不遭留难?”
小混想了想反道:“如果他们离开此地之后,直接出关返回藏边,而且答应永不入关的话,我倒可以帮他们向各位掌门大人讨个人情。”
孟星云幽幽一笑:“盼你成全了。”
说完,他双目一闭,嘴角竟流下一道乌黑的血痕。
“他服毒自杀了!”
群雄颇感意外地哗然议论。
小妮子皱皱俏鼻子,似是不能相信道:“他这样就死了?难道他一点都不想反抗咱们?”
“他若不这样子死,那才叫做笨。”
小混走向依然挺立的孟星云跟前,又补了他的尸体几指,这才回头朝众人郑重宣布:“这位天神教的总护法翘死了,有没有人要上来验尸的?”
适才群雄己亲眼目睹小混在尸体上戳了数指,显然便是在查验孟星云是否诈死,因此自然无人再有怀疑,或想上前勘验。
小混见众人并无异议,才又接道:“刚才这位孟老大临终所托之事,相信大家也都听见了。依我之意呢,我想干脆就让他那些手下负责将他的遗体运回藏边去。
只要天神教别再进关,打中原武林的大好江山,咱们也就留点退路给他们走,以免狗急跳墙。不知各位英雄豪杰意下如何?”
由于众人都还仰赖小混帮他们解毒,自然不愿意太违拗这混混,以免得罪了这小子,连毒都甭想解了。因此,各大掌门迅速交换了一下意见,便一致同意日月山庄善后问题,由小混全权做主决定便是。
如此结论早在小混预料之中,当下,他也不客气推拖,立即招来日月山庄所属人员,告知一切,并叫他们动手为自己的主子收尸,同时吩咐他们遣散庄内所有无辜之人,准备关闭日月山庄。
山庄内的天神教徒们带着既喜且悲的心情,一一遵照小混指示各自办理善后事宜去了。
这时,华山掌门古如帆在众人托访之下,将小混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小混,关于这大悲碎心散之毒,你想该如何解法?”
“很简单!”小混想都不想地回道:“用煮的就可以。”
“煮的?”古如帆显得有些疑惑,又有些茫然。
“煮的,而且一定要煮。”小混十足笃定地再说一遍。
狂人帮众将官闻言,一个个急忙背转过身,用尽所有方法避免自己当场爆笑起来。
想到前些日子小混被煮的狼狈德性,他们不禁有点同情这些掌门老大们。看来,这混混决定独痛苦不如众痛苦,准备叫这些掌门人们好好享受一趟毕生难忘的滚水澡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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