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顿一下,飞鹤道长有些纳闷地问:“你们又是如何渡过这场暴风雪的呢?”
“熬过的。”
小混和丁仔异口同声地回答。
他们两人虽然说的话相同,可是脸上表情却有天壤之别。
小混脸上尽是得意至极的微笑,丁仔却是一张苦得足以滴出汁来的苦脸。
小刀见眼前列位前辈大人显轮不明所以,是而轻咳一声,表情稳重,但眼底带笑地补充说明道:“本帮的大帮猪于会场布宜完成的当天,见天气有逐渐转环的趋势,于是心血来潮,决定赌上一把。”
孙治文首先忍俊不住,噗嗤一笑,抢言猜测道:“小混是不是要赌谁最能耐得住风寒?”
“答对了。”丁仔苦笑着接口道:“真格的是,他娘的辣块妈妈不开花。”
这位空空门的少主,竟无视于在场仅是前辈之流,居然如此自然流利地出口成脏。不由得令这些老大人们一怔之后,同感哭笑不得。
但是,丁仔对他们的反应并不以为意,只是继续发着牢骚:“原先我也认为这场赌有意思,谁知道老天爷偏偏和咱们过不去。不但不应征收敛一下大风大雪。反而。天色越晚风越急雪越密,咱们几个人坐在自地里,真他娘的不是味儿,那不光是刺骨的寒风直在骨头里面钻,就连雪花儿落在身上化成了冰水也直往骨里渗,那种冰寒透心入骨的滋味,没尝过的人绝对想象不出有多么凄冷。尝过的人,除非是疯了,否则绝不会想再试一次。”
说着说着,他还似模拟样地打了个冷额。仿佛余悸犹存,那样子逗得听他说话的人全都忍不住发出一阵轻笑。
孙治文强憋着笑意,问道:“咱们帮里上上下下全都参加了这次的赌局?”
小混瞄眼道:“只差你一个人啦!”
孙治文眼见风向不对,立刻转舵,举手告饶道:“我可是奉帮猪之令,固守边疆岗位不得擅离,所以才没到的呐。”
“你还记得自己的军令?很好!”小混嘿嘿怪笑道:“这样子咱们待会儿才有帐可算。”
孙治文知道小混准是为了自己大意中毒一事,打算大作文章,这下子可让这混混透着发阔的好借口,他只得在心里暗叫声:“苦也。”
雪中剑孙玉为一听小混口风不对,凭他对这混混的认识,也知道是怎么一事。
于是,为解爱子之危,孙玉为故意转变话题,笑问:“小混呀,你就这么忍心,让望姑娘也跟着你在冰天雪地里挨冻?”
“当然!”小混不假辞色道:“不这个样子。怎么叫做夫唱妇随嘛!再说,我这个坐猪(主)位的一做事定要公平,下面才会心服口服,所以呢,不光是我那亲亲小娓子有参赛,就连不会武功的小红毛也参上一脚,陪着我们坐在迎风的大岩石上数雪花。”
“哇噻!”白骏逸咋舌叹笑道:“做你老婆的人真可怜,做你家帮兵的更可怜,没事居然还得陪着你一起泡风雪,他们可其命苦。”
“谁说他们命苦,或可怜?”小混义正辞严道:“我这是在磨练他们,让他们明白江湖可不是这么好温的,别以为可以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定哪天狂人帮走宏运时,就得借这门雪道的功夫逃命哩,现在不光训练训练,万一将来真要用的话,他们哪会呢?更何况……“
这混混嘿嘿一笑:“他们现在陪我泡风雪,只要有本事,可就有银子拿,不吃亏的啦!”
在场的老大人听完这混混的强辞夺理,忍不住一阵哄笑。
“如此说来……”点苍派的天南一剑玉飞鹏不禁调侃笑道:“小混帮主对贵帮所属的磨练。真可谓用心良苦喽。”
“然也!”小混一副找到知音,想要一吐为快的神情道:“你就不知道呀,我为了他们好,可是时时刻刻都在动脑筋、找机会训练他们,他们却一点都不懂得感激呐,像这次,我特地和玉皇大帝商量好。向他借来风神雪神。苦心安排了近十年来最厉害的一次暴风雪。想教他们雪道,结果……你知道怎么了吗?”
玉飞鹏听他掰得跟其的一样,亦是童心大发,凑趣笑问:“结果怎么样了?”
小混重哼一声,泄气道:“结果,那天还不到半夜,我就已经有三名帮兵叛逃,躲进山洞烤火去了。剩下的,是我期望最深的第一副帮主和第二副帮主。可是他们也很不给面子,居然只撑到隔天凌晨,就大叫受不了地走人,留下我一个人独守空野,真是令人伤心。”
“空野?”杜松海纳问道:“这话是何意思?”
小混啧舌道:“就是空旷的原野嘛,我总不能说是独守空闺吧,那可是我老婆才用的字眼哩。”
众人被他逗得又是一阵好笑。
华山掌门古如帆笑问道:“那么,你独自一人又守了多久的空野?”
“三天。”小混得意地伸出三个指头,嘿笑道:“正好让我和玉皇大帝,还有风神、雪神打了三趟八围。要不是他们连裤子都输给我了,再也没得东西可形我还不太想放他们回去呐。”
小混这话说得轻松好笑。
但是却叫眼前这些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们笑不出来,此时在他们一个个人的脸上,明显地流露出震惊、讶异和不可思议的神色。
有谁能够在狂风暴雪中坐守三日而安然无恙?
就算在这三天之中,不断地运功抗寒,这可也需要多么深厚扎实的内力才做得到。
在场的众人,无一不是武林名家、无一不是功臻上乘的高手,他们不禁自问,如果换做是自己,能不能在恁般风雪凄厉的情况下,在毫无过栏的石地里安安稳稳地坐上三天?
他们的答案,全然是否定的。
直到此刻,除了与小混算有深交的华山派和江北双堂的人物外,其余那些向来早已习惯目高于顶的前辈高人,终于在震撼中,以一种全新的、不敢轻视的心情,重新估计眼前这个看似吊儿郎当,仿佛难登大堂的超级混混的分量。
小混环顾各大门派诸权贵们的脸色,相当满意于自己所带给他们的震撼。
他在心里暗笑道:“他娘的蛋,少爷不放点风好让你们听闻,你们还没人当本大帮主像回事。日月山庄又笑啥货色?临时出点状况,就值得你们的掌门去拍人家马屁,我这事先邀的约,反倒给你们随便派个代表就能打发了吗?真是差多差多。
还有,这个混蛋的天台派,就近也算是个地主,居然连半个鬼影子也不见。其他奶奶的,摆明着不当少爷是一回事嘛!很好,你们天台派以为自己很神气是不?
没关系,咱们山不转路转,迟早有机会前上面的。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不给本帮猪面子有何悲哀的下场。”
这混混心里嘀咕着,眼珠子也滴溜溜地转着,一抬眼,瞧见孙治文笑得颇有深意,他突然想起……
“对了。”这混混猛地如太师椅的扶手一拍叫道:“咱们不是在审……谈你们家掌门被日月山在给勾引走的故事吗?怎会转到咱们狂人帮打赌这抽干事上去?”
他本来脱口要说审判,一想到这些大人们还没受审的心理准备,总算是即时改口,以免有人吓出心脏病。
小刀和丁仔这两个狂人帮的老马,却已听出小混未尽之意,于是纷纷抛给他—
个转得真快的会意眼神,暗地仍偷笑不已。
少林寺的明性大师庄重道:“适才明心师兄所谓的特殊事故,乃是指日月山在于八天前的夜里突然遭到天神教大举袭击……”
“什么?”
小混他们三人不约而同怔叫一声,打岔道:“天神教已经摸上江南?”
话落,小混他们不禁因为自己等人,连打断别人说话都如此有默契而可可失笑。
明性大师倒也不因自己说话道人打断而有所不悦,他只是微一颔首,接着道:
“正是,不过日月山庄虽是寅夜遭袭,但正巧省夜江南五杰与四公子因故留宿在内,是而能够联手脚再动击退进犯的天神教。”
“真的!”小混习惯性地扬了杨右后,吃吃一笑:“这可真叫,留得早不如留得巧啊!”
泰山派有玉面金枪之称的韦升,沉稳笑道:“非但如此,日月山庄更于那场恶战中生擒了三名天神教的教徒。”
“啊……”小混拉长声音,恍然道:“这就是为什么各大门派的掌门老大们急巴巴的改变主意,不来参加双堂结盟大典的原因她们全都跑到江南去,想亲自见识见识天神教长得什么德性,是不是……”
慈眉善目的红面韦陀铁鹰赞赏道:“小混帮主果然聪敏过人,你大概也明白,对于这个神秘的天神教,咱们中原武林知之有限,但是光从昔日的少许传闻听来,此流边异教实非易与之辈。而在他们销声匿迹近百年后的今天,重现江湖之后便明显地冲着中原武林而来,此事岂能不令大家担忧。各派掌门为了要更深入地了解有关天神教之一切,这才临时改变行程前往江南,打算联合审询那二名天神教徒。”
“不是我要骂人。”小混狂态复萌地撤嘴哼道:“不过,这些掌门老大们实在是有够笨。”
这句话立刻令在场各大门派的代表脸色倏沉。
小混不等他们发作,挥挥手,接口道:“你们用不着摆出这种脸色想吓唬我,本大帮主既然敢当着你们的面骂你们家掌门,保证是有原因的。”
华山掌门古如帆道:“小混,你别再和大家说笑,倒是把话说明白点。”
小混一挑右眉,哼声道:“这些掌门老大怎么不仔细想一想,天神教既是以其神秘而闻名一个会被人轻易逮住的小兵兵,又岂能知道多少有价值的秘密?”
他们这一趟,还会不白跑吗?他们若想探听有关天神教的马路新闻,还不如来找我。本帮主自从二年前隐居后,就一直在挖天神教的老根,我所能提供的消息,铁定比那些个笨得被抓的小瘪三多得多。要不,少爷我干嘛费恁大的精神,搞出这双堂结盟大典,好借故集会各大门派商量大事。”
小刀见他越说越冒火,知道这混混如果脾气一上来,说不定当场翻脸,先斗争一段这场不信任案,再论其他。
就算小混不在乎得罪整个武林,但是眼前这些老朋友的面子,却不能不卖。于是……
小刀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既然天神帮已潜往江南作怪去了?那么……各位前辈半路遇伏,这又是怎么回事?是谁有那么大本事,竟能一举拦截九大门派诸多高手,破坏本帮大帮主用心筹划的江北双堂结盟大典?”
“对。”提起这事,可真令小混恨得牙痒痒,他砰地一拍椅背扶手,恶恨恨道:
“他奶奶的,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竟敢破坏本大帮主的好事,这笔帐,非算不可。”
他转向此次前来参加结盟大典唯一的掌门大人古如帆,询问道:“古掌门,怎地这么巧,你们大家伙儿全走在一起了,还险些遭人一网打尽呐。”
古如帆拂须轻笑:“是这样子的,我和二师弟他们是在数目前进入枣阳县时,和飞云、飞鹤道长及明心、明性大师他们四位巧遇上的,相询之下,方知大家都是同路。准备来参加这江北双堂的结盟大典,因此便走在一起。然后,我们在昨夜投宿时,又碰见了其他的人。很自然的,大伙就约好今晨一起出发,同上这誓愿岭,岂料就在离开小镇之后不久,便遭人围堵,展开厮杀。”
一直未曾开口的飞云道长,此时方始清雅道:“依贫道之见,因吾等未曾想过参加此次大典,有任何掩藏行踪之需要,因而才会被人跟踪而不自知。至于对方,既有图谋。自然是谦加计划后,才于山道上狙击吾等。这也是何以我方人马伤亡不轻之故。”
小混若有所思地又问:“那么……桑老大,你们又是如何和各大门派遇上的?”
桑君无沉稳道:“我与白堂主早行便已约定好,双堂参加结盟大大的人马,先于三河尖会面,然后一起启程往天台山。这一路之上,尚称平静。宣扬今晨出发后不久,前往的马探回报说,就在陕门关外山道上,有大批人马在厮杀。
“我与白堂主赶往一为这才发现竟是上回暗里协助霹雳堡进现铁血堂的那个神秘组合,正在阻截各大门派人马。”
“双堂自是义不容辞地驰援加入战励那组合为首的黑袍人物,见己方逐渐力有不息,这才下令扬退,但是……”
他无奈笑道:“由于双方混战时间不短,敌人撤退后方还得忙着医救伤患,掩埋死者。就是经此一再耽搁,方延误了来此的时辰。”
小刀颇觉意外地追问道:“桑大当家的,你确定阻截大门人正是上回帮着霹雳堡的同一组合?”
“我非常确定。”桑君无有力道:“不仅对方的穿着打扮与上次进击本堂的青衣人物完全相间。便是他们为首的号令者亦如幽冥二老一样,全做黑抱装扮,并且二人一组同进同退,加以对方擅于使毒,武功路数又别出一派自成一格,凡此种种,在在证明,他们的确是与幽冥二老为同一组合所属。”
“幽冥二老?”玉面金枪韦升疑惑道:“他们是何人?江湖上,似乎未曾闻过这名号。”
“他们是死人。”丁仔嘻嘻笑道:“是一对武功奇高,又玩毒,却已遭本帮大帮猪送终的老家伙!”
桑君无拢眉微忧道:“不知打何时起,江湖之中竟又出如此一个神出鬼没、暗里行事的神秘组织,就其所属的功力看来,此一组合实非易与之辈。”
小混忽然失神地呵呵直笑:“奶奶的,就因为少爷我在铁血堂山上,给了他们一点起训,这些家伙逮着机会立刻倒打一把,摆起少爷的道来啦!他们可真叫大费周章呐。”
小刀寻思道:“小混混,你认为这个神秘组合,故意寻各大门派晦气,目的只是为了拖延结盟大典,扫你热闹的兴?”
“事实就是这么回事嘛!”小混吃吃笑道:“要不,哪有人打个架,连毒都用上了。还能从早上打到过午?他们根本就是死缠烂打,故意拖延。所以,我才说他们大费周章嘛!”
这说法显然不能说服各大帮派,只见他们全都以怀疑的眼光望着小混。
天南一剑玉飞鹏轻咳一声,庄重道:“可是……小混帮主,这个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