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高坐着三个风华绝代的年轻美艳女郎。可是,虽然穿了名贵的华丽衣裙,却在小蛮
腰间,佩了一把杀人家伙,装饰华丽的佩剑,与所穿的淑女或代表贵妇的彩色衣裙,似乎极
不调和。
“咦!你……你们……”两个警卫目定口呆,久久这才发出惶然的疑问。
“我们是李堡主的朋友。”右首那位媚目水汪汪,双颊绽起笑涡的美女郎笑吟吟,“快
去请堡主出堂。贵客光临他依然高卧不起,慢客了呢!”
十四位高贵的男女都有剑,气概与风华已表示不是等闲人物。
警卫心中雪亮,就凭这些人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在堡主的大厅的能耐,决不是一些护院
堡丁所能对付得了的强龙。
一名警卫知趣地奔入内堂,唤醒内堂值更的人。另一名警卫退出,传出警讯。
李堡主年过半百,似乎发福了。其实不是他发福长胖了腹大如鼓,而是他腰间缠了一根
九合金丝特制的丈八长鞭,腰间围了三匝半,外衣盖住了只看到粗大的腰干,那玩意可在两
丈外把人的骨头打裂。
李堡主带了四名保镖,气冲冲从内堂冲出,似乎吃了一桶火药,杀气腾腾要对付闯堡的
恶客。
猛然看清高坐堂上的三个女人,他的怒气猛然烟消云散,脸上甚至换上了惊而无奈的表
情,高大雄伟的身材,像是突然矮了一截。
“你……你怎么闹到我家里来了?”他向那位双颊有笑涡的美丽女郎说,有笑不出来的
表情流露,“总不会是我的人,招惹了你这位女菩萨吧?”
“你不要摆出一脸霉相敷衍我,我心月狐虽然算不了什么人物,谅你那些滥爪牙,还不
敢招惹我自讨没趣。坐啦!毕竟你还是主人。”
主人就得有主人风度,客套一番,宾主重新就座。
“无事不登三宝殿,李堡主。”心月狐一直就笑容满面,笑容十分动人,“我这位师妹
巧云仙子唐蓉你见过,不需引见。我介绍你认识一位贵宾,朱天凤朱三小姐;其他是她的随
从。”
地位尊贵的女人,才配称小姐。这位朱三小姐,就是三郡主。
当然,心月狐没把郡主的身分说出,简单的介绍,也表示尔后的态度好坏,可决定是敌
是友;是敌,就不必多透露底细。
乾坤一剑脸色一变,感到手心冒汗。
这表示他消息灵通,心生恐惧。
“三小姐芳驾枉顾,李某深感荣幸。”他保持镇定,但不安的神情瞒不了人。
“你像是知道我。”三郡主笑容一敛,脸色冷森,“看来我是找对人了。”
“三小姐在真定卫作客,不是什么机密大事。”李堡主有毛骨悚然的感觉,知道以后说
话必须小心,“毕竟我在附近三府七州中,有颇具规模的局面和人手,地面所发生的一些风
风雨雨,即使不牵涉到我,我也多少了解一些情势动静。心月狐姐妹带你来找我,也算是我
南苏堡的光荣,在我力所能逮的范围内,我会尽力提供有效的协助。”
他虽然是地方上的江湖霸字号人物,但有家有业,真不敢和军方有某些利害冲突,一口
便说出愿意提供协助的承诺。
对方如果此来一无所求,岂会降尊纾贵作示威性的拜访?
“李堡主快人快语,恕我不再客套了。”三郡主对李堡主的态度相当满意,脸色不再
冷,“沈大姐与唐姐,在贵地只能掌握一些平常人物的动静,唯有李堡主雄才大略人面广,
才能控制各方龙蛇的魄力。你们两方,是这一地区明暗两方的控制者,主宰三府七州的情势
变化。所以,我向你们求助。”
“李某其实所知不多,只知道三小姐与一些来自京都的人,相处不怎么融洽,真定卫已
暗中出动不少人手,替三小姐办事。你们都是官方的人,三小姐更是金枝玉叶,所要办的
事,李某即使有胆量介入,也很难替三小姐办妥,我那些人,真的不敢过问军方的事。”
“劳驾你们所办的事,与军方无关,而是昨天突然发生的偶发事故,军方或官方皆处理
不了。”
“哦!牵涉到……”
“江湖人。”
“三郡主请明示。”李堡主心中一宽,牵涉到江湖人的事,他可放手办理。
“事故发生的经过是……”三郡主将发生的故事一一说了,最后说,“其他的人当然要
抓住法办,最重要的是那个叫曹世奇的人,我一定要捉住他碎尸万段。
我知道堡主人手足,地方上任何动静也了如指掌,这个人不会走大道,官方的人根本管
不了城市以外的事,所以只好劳驾堡主襄助,事成必有厚报。”
李堡主听到一剑三奇与幻剑飞仙的名号,脸露难色,心中后悔不迭,后悔不该答应得那
么爽快。
一个地区性的豪霸,与一个天下级的高手名宿,名气声威怎能相提并论?分量相差了一
级。
一剑三奇与幻剑飞仙,就是天下级的高手,他乾坤一剑只是真定府地区的豪霸地头蛇,
哪能比?
他后悔的神色,瞒不了三个精明的女人人。
“李堡主,你要放明白些。”心月狐的媚笑消失了,换上凛然不可侵犯,“我们来找
你,是因为你有这份能力,那是抬举你,你知道吗?不管是在公在私,我们都可以用另一种
面目和手段,把你弄出来扛大旗,唯你是问,不要三心二意的好不好?没有什么好怕的。我
的人全力同时进行,看谁能早着先鞭,你日后的好处,不用说你也该一清二楚。”
软硬兼施,利害同下,不由李堡主不就范。
“我并非真的怕那无根无底的江湖亡命,问题是我没有真能对付得了他们的人手。”李
堡主无可奈何地说,“你是知道的,我那些兄弟,配称一流高手的手就找不出几个。而一剑
三奇、幻剑飞仙那些人,都是超拔的可怕高手,天知道会损失多少人!人捉不到反而枉送不
少人的命不要紧,误了你们的事我担待不起。”
“你只要找出他们的踪迹,由我的人对付他。”三郡主总算不是不讲理的人,当然明白
李堡主这些地头蛇人才有限,“虚张声势把他们逼得往在官道附近走,你应该办得到。我的
人手不足,不能四面八方分散,反正一定在官道左右活动,军方的人也沿途设有搜索站,你
可以获得全力支援。”
“好,我这就发出信号,全力进行。”李堡主下定决心,用肯定的口吻承诺,“只要查
出他们的下落,我会用各种手段把他们弄到手的。”
“一切有劳啦!事成我得好好谢你。”三郡主欣然说,“我留下两个人,负责传递信
息,他们知道重要的消息该传向何处。”
李堡主心中雪亮,留下的两个人,其实是留下监视他的,监督他调兵遣将全力以赴,不
然……
再谈论片该,贵宾匆匆告辞。
贵宾的坐骑隐藏在两里外的树林内,难怪南苏堡的警哨毫无所觉。
十一匹健马沿乡村小道西奔。三郡主对此行深感满意,地方龙蛇合作,有广大的人手监
视落荒而逃的人。李堡主很能干,消息十分灵通,这方圆数百里的村庄,没有人敢不听他的
号令。但跟在后面的心月狐,并不认为李堡主能办得了事:“他一定可以查出那些人的下
落,但手下无人可用也是枉然。”
“人不能多留下。”三郡主斩钉截铁表示。
“我的人活动范围,仅局限于城厢,根本不可能配合李堡主的人行动。”
“我的人另有重要大事待办。”三郡主说明不能多留人手的原因,“京师来的信使,每
两个时辰派一班,紧急信息随到随发,限五个时辰送达此地。今上驾崩即将发丧,前往南京
的钦差随时皆可能经过,我能松懈留人随李堡主行动?钦差一定要在这附近留下换诏,这才
是我最重要的事。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替我分忧,务必替我把那些人捉住或毙了。尤其是那
曹世奇,我要活捉他化骨扬灰,一定。”
“你们真的布阵之后,才让他逃掉的?你已获七师姨真传,七师姨是祖师佛母的最得意
门人,移山倒海役使六丁六甲,你的道行最高……”
“算了吧!你知道,真要碰上定力高,可以御神的真正高手,我们的法术并无大用。那
个姓曹的十年前十四五岁,赤手空拳便击倒我家的铁卫八家将。我猜想那时他便已练成御神
聚功伤人于体外的奇功,甚至疑心他那时内丹已成了,他身边那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很可能
是玄门丹士。这十年来,他的进境岂不更为精纯?如果他没有超人的成就,肯冒险任由我的
人凌辱?不怕我的人身怀绝技,一下子把他弄死?所以……”
“好了好了,你把他愈说愈玄,把他说成可以降妖伏魔的诸天大菩萨了。”心月狐悻悻
地说。
“你千万不要大意,不然将会吃大亏的。”三郡主居然知道劝别人谦虚了,“我们唯一
可以倚赖的是人多势众,真要碰上他,决不可贸然动手,力量不足不可打草惊蛇。”
“放心啦!我不会冒失地妄动的。”
“赶两步,钦差出京的快报可能传到驿站了。”
天涯孤萍 扫校,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虎胆雄风》——第 五 章 无极服狐
云中岳《虎胆雄风》 第 五 章 无极服狐 先后经过三座村庄,怪的是每座村,似乎都很少有人在外活动,每座村都有几个人出面
盘问,所回答的话几乎众口一词。
有关去向,回答也是相同的,都说这条路通向赵州。
至于赵州还有多少里程,村民的回答也是一致的,说出肯定的里程,口说没多远,就在
前面。
就在前面,似乎这“前面”永无穷尽,走了一里又一里,再碰上人询问,结果仍然是就
在“前面”。
其间碰上一个在麦地旁巡视的老村夫,这位老村夫的回答更令人失望,虽则所答的话与
众不同。
回答是:客官,不要问路有多远,往前走,自然会走到的,问不问知不知都得走,何必
问?
老天爷似乎也在作怪,近午时分便满天阴沉,似有风雨欲来的变化,幸好不曾下雨,想
从阳光辨时刻和方向,并非易事。
前面又出现一座小村庄,从高出树梢的屋脊估计,仅有十余户人家,名符其实的小村。
村口在路旁,外围的枣林。两个朴实的中年村夫,与一位老大娘,似乎在村口的枣树下
话家常,全用好奇的目光,目迎渐来渐远的陌生人。
曹世奇有礼貌地下马,牵着坐骑走近。
“小可要到赵州。”他欠身笑吟吟行礼表示礼貌,“打扰大叔大婶,请问贵地是什么地
方?到赵州还有多远?”
村口没看到村童玩耍,村内也静悄悄不见有人走动。
“客官顺路走,错不了。”一位村夫也笑容满面,态度诚恳和气,“这里叫河西村。过
了前面的白杨坡,赶几步就可以到赵州城了,快啦!”
前面两里左右,有一处不能算坡的稍高坡地,生长着数株大白杨,远在数里外也可看
到。
“有多少里呀?大叔。”他追问。
“快了,快了,几里路。”村夫好心地说,“客官,没有人会把里数当真,每个人的看
法都不一样,你只要顺路下去,早晚一定会到达地头的。”
又是妙答,意思仍然是赵州就在前面。
他的目光,扫过那位老大娘的脸色。
老大娘似乎上了年纪,不理会陌生人,打交道是男人的事,女人通常只在熟悉的的面前
唠叨。
他终于心中一动,疑云大起。目光回到打交道的村夫身上,扫过村夫的双脚。
“对,不管路有多远,只要有耐心,早晚一定会到达地头的。”他扳鞍上马,“好在我
不急,何时可抵赵州我不介意。谢啦!诸位。”
蹄声得得,健马驰上村道,一抖缰,健马反而走上回头路。
三个村夫妇大惑,有点失措。
“他怎么往回走?”打交道的村夫脱口自问。
“大有蹊跷。”老大娘那双仍然年轻的明亮老眼,有光芒闪动,“是不是你话太多,露
了马脚?所以他往回走,有点不妙。”
“快发讯号。”另一名村夫撒腿往村内飞奔,“通知前面的人准备应变。”
“真糟,这混蛋一定看出什么了。”打交道的村夫大感焦急,“天知道他在弄什么玄
虚?人都在前面等他,他却反而后面走,章法一乱,咱们麻烦大了。”
村西南角的一根高耸旗杆上,升起了红白旗。不同的红与白上下颠倒悬挂。
信差的健马从后村驰出,以最大的速度飞奔。
远出两三里外的曹世奇,策马藏身在林缘,留意村中的动静,也隐约看到有人马奔驰的
形影。他有点恍然,油然兴起强烈的戒心。
他记得来路约五里左右,有一条小径向东岔出。
反正目下这条路一定有是非,改向东走错不了,就算通向海角天涯,他也不介意。
一阵好赶,沿途不再接近村落,反正选最宽大的路走,不走向西的路,任由所之,不再
问路,不管前途如何,不先定目的地,所以他不是漏网之鱼,而是优哉游哉走一步算一步的
无忧无虑浪人。
一个时辰后,前面出现一座城池的形影。
坐骑快要脱力啦!非歇息不可了,而且天色不早,没有日光,看不到晚霞,反正天色渐
暗,很可能是入暮时分,正是未晚先投宿的时光。
一条大道突然出现在眼前,牵了坐骑,进入大道,举目向西南眺望,两里外那座城呈现
眼前。
大道上行人不多,一看便知不是南北大官道。
迎面驶来一辆骡车,是那种运货的双骡敞车,没有驾驶座,由骡子引领的短程运货车。
“大叔,这里是什么城?”他靠近骡车含笑问。
“无极县城。”老骡夫说,“客官想必是从深泽安平一带来的,正好赶上宿头。”
“无极县?没听说过。”他一怔,到了什么地方啦?他从没在偏僻的城市往来,无此必
要,“小可从新捞县来,迷了路。”
“新捞(乐)?客官你走了六十里,该从西面那条路来,难怪迷路啦!跑错了路嘛!”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