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欺人,天垣星主柴元帅就露了一手,七股黑气涌发阴风寒流,无双剑客心惊退走。
“你也有意向我示威。”无双剑客不得不出头,沉下脸威风凛凛,“希望你不要转甚么
坏念头。”
“任何人被逼得无路可走时,会以玉碎的勇气找生路的。”心月狐也摆出暴虎凭河气
势,她本来就曾经领兵做将军,“我玄女坛委曲求全,甚么都被你们拿去了,眼见剩下的几
个人,剩余价值也将消失,但毕竟仍有窄小的活路可走,我们并不想和你拼个玉石俱焚。假
使真到了山穷水尽地步,我们会杀出一条生路来的,任何代价在所不惜,你最好不要逼得我
无路可走。你说吧!你们的来意是甚么?你们敢扮嫖客,我同样可以扮妓女粉头。”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想要我们说迷人的甜言蜜语讨好你们?休想,双方的心情各自心中有数,唯一可做的
事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床上床下拼死活,本姑娘一概奉陪。”
心月狐百无禁忌,真有泼妇女光棍气概。
骄傲自负的人,通常死要面子,无双剑客就是这种人。双方都有不少人,他不得不维持
尊严,心月狐的放泼大胆,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想象中,众妖女不断受到煎迫,必定完全消失反抗的念头,必定低声下气婉转承欢计好
他,任由他予取予求,任由他摆布。
他完全料错了,众妖女并不如他想象的驯顺,反而摆出浪女泼妇形象,揭开他的假面
具。
“少给我胡说八道。”他不想再受到难堪,暂时抛开此来的真正目的,“三郡主不希望
我和你有甚么瓜葛,我还得防备你告密呢!”
“真的呀!三郡主其实并不介意你名士风流呀!” “你知道我是奉命行事。”
“我要从三郡主口中当面说出才相信。”
“不久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我等她。”
“我找你,希望和你商量一些事。”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吩咐下来,我依命行事,现在你已经是主人。”心月狐认命的
神情显而易见,虽则语气有愤懑,“不论公私,我会让你满意。”
“三郡主的意思,你的香坛接纳我们一些人主持,进一步组织各地豪霸,进行全面控
制,一旦有事,任何一个陌生人也无所遁形。”
“在山东,过去我们就曾经建立了相同组织。”心月狐冷冷地说,“结果,成了一群暴
民,一旦有理,便作鸟兽散。反正我已经答应把本地区的控制权交出,让你们去乱搞好
了。”
“毕竟你是主人,必须由你执行。” “悉从尊便。” “别摆出心不甘情不愿的
面孔好不好?从长计议对双方都有好处。”
“你不会因为我态度好坏,影响你的既定计划,就算我犯贱,扮弱女人一哭二闹三上
吊,你也不会怜悯我,而放松你的控制。真的,没有甚么好从长计议的,你怎么吩咐,我怎
么做,不需征求我的意见,我有意见你也不见得采纳。如果没有别的事,诸位请便,我姐妹
可得早些就寝了,不然明天哪有精力搏杀?”
“你不想知道明天,对付曹小狗的安排?”无双剑客不想走。
“明天早着呢!长夜漫漫,过得了今夜,明天再讨论明天的事尚未为晚,反正你胸有成
竹,我们一切听你们安排,水里火里,我们不能不往里跳,是吗?”
“你们也真该早些歇息,养足精神以应付明天可能面对的惨烈搏杀。”灵幻仙姑忍不住
插嘴,“当然啦!可能是我要杞人忧天,你们有百十个超等的密谍高手,曹小狗和幻仙飞仙
只有两个人,用马踹也足以把他们踹成肉泥,哪里会劳驾你们动手搏杀呢?”
“嘻嘻……”巧云仙子发出一阵荡笑,“房间太小,我们四个女人,已经无法转身了,
你们不会打算和我们挤一挤吧?没关系,睡床脚敢不错呀!” 和大胆脸皮厚的女人斗
嘴,心高气傲的男人胜算有限,无双剑客气冲冲地出房,狠狠地甩上门。
锁妥房门,三人秉烛返回后进内院住处。
“得先把她们分开。”老大翻天鹞子苦笑,“这些泼妇厉害,软的硬的都治不了她
们。”
“明天就可以把她们分开。”无双剑客脸色难看,“走着瞧,看我怎样整治这些泼妇,
我要她们哭泣着求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一声吼叫打破夜空的沉寂,显得特别清
晰刺耳。
“糟!曹小狗又故技重施,胆大包天发起袭击了,我非碎剐了他不可。”无双剑客咒骂
着飞奔而走。
等他们赶到投入,大宅已成了血肉屠场。
没有人再敢使用灯火,谁掌灯火谁死,屋内黑沉沉,敌友难分,有些人中剑被杀,还不
知是被何方的人杀死的,乱得一塌糊涂。
机伶的胆小鬼有福了,躲在床下不出来,是保命的最佳手段,没有人注意床下是否有
人。
聪明人向外撤,撤至空旷处候敌,在黑暗中被杀,委实于心不甘。
无双剑客火杂杂冲入小院子,两个爪牙从左面的走廊跃出。
眼看要撞上了,他向侧急闪。侧方突然射来一道激光,挟隐隐风雷声射到。
他根本没看清人影,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人,但激光来势可怕,他不得不猛地挥剑急
封。
“铮”一声狂震,火星飞溅,他感到虎口欲裂,手膀发麻,巨大的震力,将他震得斜退
丈外,几乎被震飞,仓卒间稳不住马步,脚下突然被一具尸体所绊。
一声惊叫,他仰面摔倒。
激光斜掠而过,风雷殷殷,剑气掠体生寒,如果他不摔倒,这一剑追袭他毫无封架的机
会。
激光斜掠而过,与另一道剑光伎俩中,猛地左右分张,把冲出的两个人影刺倒了。
太黑,太快,他无法看清人影,只知是敌非友。
院子里已摆平了七具尸体,他躺在地上算是第八具。
变化快逾电光火石,令人目不暇接,他抓住这瞬间的机会,正待起身跃起时,一声狂
叫,他的一个冲出的爪牙,被从斜刺里来的一道剑光,贯穿了右肋,身形稳不住,向他摔
落。
他奋身一滚,不再跃起,左手疾伸,天狼指出手,向那个刺倒他爪牙的模糊人影遥攻过
去。
他的天狼指威力可及丈五六,躺在地上攻出,威力依然强猛凌厉。
那个人影怎知地上的尸体仍可攻击?而且他躺在那人的背后,指劲直射那人的腰脊,势
将贯穿那人的身躯,除非击中椎骨。
那人命不该绝,恰好向左急掠,“嗤”一声怪响,指劲擦那人的右肋下掠过,衣破肋裂
了一条缝。
那人咦了一声,倏然转身察看。
他恰好飞跃而起,剑全力吐出,右臂仍感酸麻,劲一发真气泄散了一增,劲道后继无
力,但足以将人刺穿,何况刚转身察看的毫无防卫力,距离已不足五尺,锋尖一伸便已及体
了。
激光乍现,没错,就是把他震倒的激光,铮一声再次击中他的剑。
这次,他的剑禁轻罪不起了,剑身从中折断,上半段剑身飞腾着远出两丈外。
他心胆俱寒,着地急滚两匝,再贴地窜入,窜入黑暗的廊下溜之大吉。
有剑在手,两次遇险几乎丢命,剑断了肯定会遭殃,再不见机溜走老命难保。
短小的人影是杜琴,被无双剑客从地面跃起攻击的一剑急袭,惊出一身冷汗,因为这一
剑突如其来,她绝对躲不开这致命的一剑。
老天爷保佑,有人在千钧一发中,击断了已近腹的剑,救了她的命,仅惊出一身冷汗,
毫发无伤,从鬼门关逃出来了。
右肋下伤势轻微,同样令她心惊。
救她的人从侧方一掠而过,可以看清模糊的面貌了。
“真是你。”这人是曹世奇。
“快退出,以免黑夜中误伤……”话未完,已偕同跟来的幻剑飞仙,冲入黑暗的厅堂,
一闪不见。
“等我……”她急叫,飞跃入厅。
东厢的囚室中,两个气急败坏的人,奔近囚禁心月狐四女的卧室,七手八脚开锁除闩。
不时传来呐喊声与惨号声,再笨的人皆心中明白,大灾祸光临了,将有不少人,见不到明早
的红日东升,那刺耳的惨号令人发抖打冷战。
走道黑暗,两个启锁的人并没掌灯,由于惊恐而双手发抖,愈慌愈插不入锁孔。
身后来了两个人,幽香入鼻。
“你们在干什么呀?”悦耳的女性嗓音发自身后。
“放玄女坛的人出来。”开锁的人不假思索据实回答,“联手对付入侵的人。”
“谁入侵啦?” “不知道。”
“也许是曹世奇。”
“不知道……嗯……”脑袋被重掌劈中,脑一死人也死了。
“危急时你们才想到我们?”另一女郎扭断另一人的脖子自言自语。
是心月狐和天垣星主,悄然下毒手得心应手。
“师妹,将锁复原。”天垣星主低声说,“我处理尸体,切记告诫我们的人,千万不可
外出。” “好的,我们本来甚么都不知道。” 众妖女一听曹世奇三个字,就心惊胆
跳,即使无双剑客不苛待她们,她们也不敢出来和曹世奇拼命,尤其是心月狐对曹世奇又怕
又恨,武功和妖术毫无用武之地,完全丧失斗志,不断向老天爷祷告,希望今后不再与曹世
奇碰头,要她出去与曹世奇拼命,简直开玩笑。
空前惨烈的搏杀很快结束,入侵的人一走,兴隆屯的好乡民出面帮助善后。
共收拾了八十四具尸体,救活了十二个重伤的人,十二个人中,有八个成了白痴。
八十四具尸体,有七十七具是被剑杀死的,说惨真惨,村民们惊得魂不附体。
共有一百二十个人住宿,死伤九十六名,距全军覆没相去不远,损失极为惨重。
无双剑客毁了一把剑,毫发无伤,老大翻天鹞子朱远,也平安无恙。
老二叫双头蛇陈柱,跌伤了右腿而已。总算不错,还剩下二十六个完整的人。
无双剑客三个人愤怒如狂,其他的人一个个心胆俱寒,提起曹世奇就浑身战抖。
近午时分,三郡主终于带了三十六名男女随从,匆匆赶到善后。
看到成排的尸体,这位女暴君惊怒交加,更痛心疾首,真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大厅成了审案的大堂,被告是心月狐十七个妖女。
众妖女不曾参予搏斗,十七个人如果出去协助,死伤很可能不会如此惨重。
心月狐早就有所准备,坚决否认知道入侵的人是曹世奇,她们被囚禁在密室中,钉了窗
锁了门无法出来协助,也没有人前来放她们外出,外面发生的变故,她们除了偶或听见凌落
的叫喊声之外,其他毫无所知。
惨重的损失,使三郡主不再对妖女们和颜悦色,另一方面也因为无双剑客的坚持,咬定
众妖女故意不出来联手应敌,有意保全实力,报复被吞并的怨恨,因此对心月狐的辩白不予
睬信。
“以你们的能耐,你们可以破门而出协助应敌,是吗?”主审的三郡主声色俱厉问心月
狐,“石参赞曾经派人前往启锁,要你们火速前往协助。再说,你们应该听到打斗叫喊的声
浪,怎能无动于衷?”
心月狐气愤填膺,但不便发作,她知道这时反抗有如以卵击石,不得不忍下一口怨毒恶
气,提高警觉妥为应付,生死关头决不可鲁莽冲动。
“三郡主,我们是被囚禁的人,一旦破门而出,这位石参赞肯饶我?” 心月狐几乎
要流泪了,委委屈屈分辩:“就算我们敢破门而出,又能怎样?没有兵刃,没有法器,能赤
手空拳和比魔鬼更可怕的入侵者拼搏吗?石参赞大概曾经派鬼魂替我们启锁,而且是没成气
候的鬼魂。没成气候的鬼魂,是移动不了阳世器物的,所以搏杀结束之后,我们仍然被锁在
房内。”
无双剑客囚禁她们,只是表示权威而已,钉窗锁门,不过是象征性的囚禁,所以不派人
看守,她们不需破门而出,这种陋室哪能禁锢具有神通的高手? 恶斗初起,心月狐几个
女人已经出房察看了,而且把派来启锁传讯的两个人毙了,把尸体丢在内院至东厢的斗场边
缘,表示派来的人半途送命了。
灵幻仙姑可不想装出弱者的可怜相,她不像心月狐那么工于心计,也缺乏心月狐收放自
如的修养,心月狐用软功,她扮黑脸。
“这个石参赞无双剑客,是人间贱丈夫,没胆的英雄,挑不起的好汉。”灵幻仙姑大声
讽刺分辩,“她只会欺负我们一群女人。两队人马一百二十余条英雄好汉,武功盖世志在天
下的高手,被三个男女杀得落花流水,几乎片甲不留。他不但不承认自己的无能,不怪他自
己学艺不精,反而将失败的责任,往我们这些被囚禁的女人身上推,世间居然有这种无耻的
人。三郡主,他是你的人,你当然听他的袒护他,我们不怪你,我们这些外人认了命,要杀
要剐,你瞧着办吧!再审问下去,你们的声誉将愈来愈臭,而且……”
“而且甚么?”三郡主追问。
“你们以为曹世奇会就此罢手吗?目下他的人手愈来愈多,胆气愈来愈壮。你们还有多
少人?我敢断言,他一定在屯外某处地方,注视你们的一举一动,随时皆可能发动歼灭性的
攻击。他已经扭转劣势,从被猎者转变成狩猎人。杀掉我们,你们不但少一半人手,也没有
眼线可用,眼睁睁等候他痛宰你们。” 攻心为上,灵幻仙姑击中三郡主的要害。
“我等他。”三郡主悚然而惊,色厉内荏,“也许错怪了你们。你们不出来相助,定然
心怀怨恨,希望以后能衷诚合作,不再有这种事故发生。”
“还有以后?”心月狐心中一宽,危机解除了,“三郡主,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第二次
的。” 她的语意含糊笼统,也弄不清猜不透,她所指的“这种事”是哪一种事,指受胁
迫呢,抑或指衷诚合作?还是指心怀怨恨?
“不再怨恨了?”
“事过了也就算了,记恨对谁都没有好处。”心月狐也不再摆出可怜相。
“你们会继续帮助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