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真的天下大乱,刀兵四起,血流漂杵,他还能独善其身不遭波及? 说一大堆
理由废话,并不见得能发生作用,三言两句具有说服力的话,很可能令情势改观。王玉芝姑
娘的几句话打动了他,愿意为他们尽一份心力。
他不能与官方的人一同行动,那会使他失去江湖豪杰的超然地位。
他需要绝对的行动自由,行动计划可以自由运用,随机应变不受拘束,他有自己的打
算。
众人离开现场,在偏僻处了解双方目下的情势。
张振邦是主事人之一,对情势有深入的了解,上至山东汉府的大计,真定各军卫的部
署,下迄妖女们深入民间的组织分布,均有颇为深入的了解。
不久,他与幻剑飞仙利用燕山三绝遗留下的坐骑,回头越野北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逃走引人来追,毕竟是胆怯的下策。
幻剑飞仙也不能随西山双剑行动,她也要保持江湖女英雄的形象。
曹世奇不再排斥她,但要求改扮男装一同进行,她有好几种面具,扮男装毫无困难。
出事的村落,把消息用音号传出,由于音号所传的消息简单,无法传递详情,在无极侯
命出动的两组人马,盲目地向南赶。
除了替燕山三绝十二个人收尸之外,两组人马根本不知道行凶的五或六个人是何来路,
发生打斗时村民已闭栅逃匿在房舍内,怎知搏斗的详情?
天涯孤萍 扫校,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虎胆雄风》——第 十 章 铲除哨所
云中岳《虎胆雄风》 第 十 章 铲除哨所 天刚黑,南门外的广济桥,渡船已经停开,大官道南行的交通断绝,桥南的人,无法过
河在南门外投宿了,必须等天亮之后,大小渡船才会开航。
滹沱河是真定府城南面的屏障。
春夏水涨期间,把广济桥拆掉,用十余艘大小型渡船往来,秋冬水枯,重新架桥,车马
畅通。
南门(广济门)外至河边桥头,这里余河岸筑了一堤,形成热闹的市街,恒山驿就建在
桥头附近,附近有不旅社安顿南北往来旅客。
桥南,也形成厢市街,从南面来的旅客如果赶不及过渡,就在这里投宿,市况比北岸稍
差,但也相当繁荣,夜间甚至比北岸热闹,通宵皆有人活动,没有讹夜禁,旅客在夜间也往
来络驿不绝。
南岸街南端,路右的一栋大宅内,这几天住进不少豪客,其中有真定卫的几名军官,最
高阶的可能是副千户。
但所有的人,皆改穿了便衣。
他们是城南的最大一处秘密检查站,白天留意乘船过来的旅客,对可疑的人,摆出霸王
面孔,严加搜查盘诘,真正可疑的人立即押走,从此下落不明。
夜间没有旅客过河,渡船停开,这三名留守人员乐得清闲,仅派一个人到渡头,监视是
否有人偷渡。
其实天未黑渡船便停开,所有的篙桨全部取走保管,即使能偷到船,也无法航驶。
大宅中,本来有五十余名骄兵悍将,改穿便衣图谋不轨,再加上十余名不三不四的男
女,执行封锁盘查绰绰有余,实力极为坚强。
但渡船停开之前,北上的最后一班渡船,带走了一半人手回城,夜间这里用不着留太多
的人。
滹沱河上游五至十里,还有三处渡口,通常仅供东乡一带市镇的人往来,仅有小型渡
船,不能载运车马,同样天没黑就停渡了。
掌起灯,三十余名男女在大厅中晚膳,灯火辉煌,酒菜香扑鼻。
上首一桌八个人,是这处大哨站的首脑人物,其中有三男一女,一看便知不是有军职的
人。
酒至半酣,上首那位狮鼻海口、相貌威严的中年人,虎目炯炯盯着右首那位英俊的年轻
人。“无极方面传来的消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中年人脸色不怎么友好,“你们汉府所
发生的事故,似乎不想让敝部的人全盘吧?”
“江总爷请别误会。”年轻人口中客气,态度却相当傲岸,“贵部汛地以外的追逐拦
截,由我方的人担任,行踪飘忽,消息的传递难免因争取时效,而不够详尽。
无极方面,的确发现那个叫曹世奇的人,抄间道偷偷南下,所以三郡主暂时丢下这里的
事,前往亲自处理。”
“你们不是说,曹世奇与钦差无关吗?”江总爷喝一口酒,脸上冷笑更冷,“我们在新
乐附近,损失了不少,必定是先遣保护钦差的人所为。钦差早晚会从这条路南下,届时有所
发现,三郡主能及时赶回吗?”
“应该可以。”年轻人口气显得信心十足,“就算三郡主来不及赶回,咱们与贵部的人
都应会得了,每一哨站都有独当一面的实力,是吗?”
“这……”
“保护钦差的人,先遣的几批人马,我们皆掌握他们的动静,三郡主曾经向他们示过
威。
明派的人马,不可能超过一百人,哪些亲军十二卫的官兵耽于逸乐,那禁得咱们一击?
可虑的是他们秘密出京,化整为零改装南下,官道旅客络绎于途,咱们怎能断绝交通,拦住
成千上万个旅客彻底盘查,真烦人。”
“我们的困难也够多。”中年人又猛喝了一杯酒,喝多了的闲聊,变质成牢骚,“即不
能明目张胆封锁戒严,哨站太多人力又太过分散。又不能撕破脸,把京师派来的几批人逐走
或消灭,能公然压制他们的人,只须三郡主可以办得到。三郡主不在,我们哪敢公然和他们
反脸动刀?老天爷!再拖几天钦差不来,咱们不但要累死,卫所有也走漏消息的顾虑,还能
撑多少天?我才真烦呢。”
闭了的三座厅门,突然中门在轰隆隆巨响中倒下了。
“有人破门。”有人急叫。
这些人进食时,有一半仍带着兵刃,立即有人拔刀剑向外冲,灯火摇摇。
天一黑,大官道旅客绝迹。
这几天风声鹤唳,往来的旅客饱受惊吓,经常受到骚扰,因此旅客不敢再在夜间赶路,
以免遭到不测。
两匹健马从南面来,在岸外驰入路旁的树林,藏妥坐骑,越野接近河南,绕至大宅前,
轻灵地越墙而入。
事先有人供给正确的消息,行动方便多了,省去侦察探路的麻烦,有充裕的时间进行袭
击大计。
强敌是不能用仁义道德赶走的,要赶必须凭强大的武力,而且得用雷手段。
两人是曹世奇和幻剑飞仙,毫不迟疑长驱直入。
这批人占据这座大宅,人数最多有六十余人,宅内食厅容不下这许多人,因此毫不客
气,占用大厅当食堂,宅主人怎敢抗议?
厅门被踢倒,携有兵刃的人首先涌出,有人点燃了备用的火把,接着冲出院子。
前面的大院子相当宽广,正是拼搏的好地方。十余人首先列阵,居然不敢冒失地冲上。
两个一高一矮的男骑士,两把剑映着火光似有火焰跳动,并肩屹立不言不动像鬼魂,等
候这些人冲上。
人群一涌,半弧围住了黑衣骑士。
江总爷与年轻人,也并肩上前。
江总爷手中的军刀亮晶晶,属于宝刀级的利器。年轻人的剑光华闪烁,也是品质超等的
宝剑。
“什么人?”江总爷声如洪钏,气势慑人。
“曹世奇。”
“幻剑飞仙尚绿云。”
曹世奇要幻剑飞仙扮男装,便于活动,姑娘目下穿的就是男骑装,大胆地亮名号,不怕
日后受这些人报复,有恃无恐。
“咦!你就是曹世奇?你好大的狗胆。”江总爷愤怒地叫吼,军刀向前一伸。
“你们出动无数人马,杀得我落荒而逃,再亡命逃遁,早晚会遭殃,所以我送上门来,
和你们了断。”曹世奇冷静地迈步上前。
“你是来送死的,你应该早些送命……”
“不久自可分晓,看谁死。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如果你们的神龙大计成功,我不
但要逃一世,甚至要逃三世五世,我宁可现在就和你们拼死。”
“新乐哨站我那些兄弟,是你这狗东西杀害他们的?”江总爷厉声问。
“是我杀的。”幻剑飞仙像男子汉一样,用左手拍拍胸膛。
“你得死!”江总爷怒吼,火杂杂狂冲而上,军刀发似雷霆。
“不可鲁莽……”年轻人急叫,奔上伸手意图拦阻。
来不及了,一冲便已近身接触。
幻剑飞仙身形微动,剑光也微动,然后从雷霆似的刀光中锲入、中的、逸出,人影倏然
中分。
江总爷叫了声,直冲出两丈外,脚下大乱,左手掩住了小腹,当一声军刀坠地,双手掩
腹晃了两晃,一头栽倒,猛烈地抽搐。
“杀……”怒吼声雷动,人群呐喊着狂冲而上。
首脑被杀,这些骄兵悍将本能的反应,就是呐喊如雷,一拥而上替首脑报仇。
蓦地剑气飞腾,剑光电闪,两支剑切入、分张、锲合、回旋……
虎入羊群,如汤泼雪。
曹世奇曾经向燕山三绝说,他不敢用剑。
他用剑不是用来强身的舞剑,而是剑一出有我无敌,不出剑则已,剑出必定饮血。
有些人用手中的利器自卫,自卫并不代表杀掉对方,本质上是防御性的,能吓阻对方便
达到目的了。
有些人却相反,攻击企图极为强盛,唯一的念头是杀死对方,气势与技巧皆以杀掉对手
为目标。
所以利器在手,便浑忘一切,仁义道德抛到九霄云外,对手在他眼中已无人的形态和价
值,只是他心中的目标物,理性有道在他心目中已不再存在了,行动是反射性的,也就是所
谓失去理智,也有人称之为杀红了眼不由自主。
杀人毕竟是违反道德的事,但他所学的剑术,气势与技巧皆以杀掉对手为目标,剑一出
便有我无敌,因此他不敢用剑。
现在,他非用剑不可,面对涌来的刀山剑林,他的野性与杀性发挥至最大限。
幻剑飞仙的剑称幻剑,概略可以配合得上他,以神奥的技巧,配合他的轰雷掣电强攻,
相得益彰。
因为他俩事先已有默契,第一次配合,居然十分圆熟。
片刻间,血腥刺鼻,剑光所经过波开浪裂,惨嚎声惊心动魄,尸体撒了一地,刀剑也撤
了一地。
大院子成了屠场,成了人间地狱。摆了二十八具尸体,逃掉了三四个人,说惨真惨,片
刻间便收了二十八条人命。
唯一能站立的,是那位年轻人,右肩窝鲜血迸流,胸襟一片腥红,剑改握在左手,双脚
发虚,但流露在外的气势,似乎有一拼的能力。
“留你替我带口信给三郡主。”曹世奇的剑已经归鞘,脸色冷森向年轻人说,“她出动
无数狐群狗党,布下天罗地网截我的生路,我有权自卫,用杀来回报,我等她了断。站在她
一边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决不留情。你们这狐群狗党,我要你们尝尝,躲得了今天,躲
不了明天的滋味。燕山三绝是我杀的,这笔帐他们可以一并记在我的帐下。再见。”
年轻人终于支持不住了,呻吟着栽倒。
惨烈的搏杀为期短暂,警讯传至对岸,没有人过河支援,即使能过河,也赶不上这场快
速惨烈的搏杀,这一哨站从此不再有人驻留了。
次日一夜之间,自日落至日出,真定府城以北,直至百余里外的定州,共有十一处哨所
被铲除。
有五处留了一两个活口,众口一词指证是曹世奇与幻剑飞仙所为,袭击极为迅速猛烈,
每一哨站的十余名人员,有大半是在睡眠中被杀的。
其他六座哨站,没留下任何活口。
当然,任何人都认为也是曹世奇两人的杰作。
在新乐以南的一组巡逻队,共有十六骑实力坚强、武功超人的打击支援队,全被杀死遗
尸在大道中,坐骑被带走了四匹。
这四匹坐骑,在定州以南二十里被发现,已经疲弱得几乎站立不牢。
马一倒下而不及时救治,就无可挽救了。
猜想曹世奇两人,利用夺获的坐骑,作快速绝伦的奔袭,坐骑力竭便丢弃。
第三天,大官道前后两百里之内,大白天也没有盘查人员的踪迹。
各军卫大办丧事,天一黑,卫城戒备森严,严禁官兵在外走动。
那些图谋不轨心怀异志的骄兵导悍将,躲在卫城内再也不敢出来了,死亡的恐惧令他们
胆落,没有人敢提替死去袍泽复仇的事。
神龙密谍失去军方的支持,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再就是妖女们遍布乡镇的秘坛,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红白旗不再升起,怕受到曹世奇
的报复。
曹世奇敢杀军方的人,杀村民岂不更是轻而易举?
其实在土霸三个头头受到惩戒的同一天,消息便从无极县传出,各村镇的愚夫愚妇,便
已不敢冒死做眼线了。
惨烈杀戳的消息轰传,像瘟疫般令人恐怖,大官道重新有夜间赶路的旅客,不再受到不
明人物的干扰。
打击十分沉重致命,等于是废去耳目,截断四肢,斩断了地利人和管道,断绝外援。
罗百户把他的一队人,召集在一起进驻伏城驿,共有百余人。
伏城驿位于真定府城与新乐县城之间,步行旅客的中途宿站,是两城约百里中最大的市
集。古代也是一处兵站或军垒,有百十户人家,驿站是了最大的建筑,驿丞也就是地方的无
形行政首长。
驿站容纳不下他的百十个人,所以一大半部属,暂住在站右的两家民宅内,他带了一部
分人住入驿站的官舍。
所有的人,不再在外秘密走动,一个个脸有喜色,不像是执行任务,倒像是休假。
不需要他们操刀拼命,当然心情愉快啦!
这天一早,二十余名男女气势汹汹,强行闯入驿站,像一群登门的煞神,围堵住罗百户
所住的这一栋官舍,全驿陷入紧张恐怖,人人自危。
罗百户一点也不紧张,似乎早已算定,会有人登六步兴师问罪,意料喇当然不紧张。
他的人数,比对方多五倍。
带了四男四女闯入官厅的人,是不可一世的女强人朱三郡主。
不怕官,只怕管。罗百户是军,三郡主根本管不了他……
当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