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是管不是,不过眼前你却扯上那么一些关系,难道你小子不知道?”
金小山有些笨拙的期期艾艾,道:
“什么样的关系?”
早听得另一个壮汉翻动厚嘴唇,道:
“关胖子,哪有闲情逸致的在此同他罗嗦,做了走人!”
金小山尚未听懂他的话呢,只见那叫关胖子的突然脸色一寒,道:
“小子,你是要命呢,还是要银子?”
金小山一怔,道:
“什么叫要命,要谁的命?要什么银子?”
关胖子抖动大板睑上下坠的脸蛋,嘿嘿笑道:
“王八蛋,你要不是装糊涂,那一准是个大傻蛋。”
一旁壮汉厚嘴唇一咧,冷笑道:
“好分辨,且看老子叫他现原形吧。”
边一抡手中大砍刀,“嗖”的一声对准金小山左肩头猛劈而下,光景可不正是一刀完事呢!
扛在肩头的扁担并未离开,金小山身形略摆,本能的他施出水行云教的一趟步法,恁般凑巧的从对方大砍刀下游飘而过,“呼”的一声,肩上扁担几乎扫中壮汉头上。
厚田壮汉一刀落空忙着又低头躲过扁担,不由一愣,口中冷笑道:
“奶奶的,老子看你往哪儿躲。”
炫灿一束快若雷奔的旋向金小山当胸,金小山不等对方刀到,自然的一摆腰,上身斜倾,双目看着大砍刀刃锋自面前溜过。
厚嘴壮汉狂吼一声,和身而上的道:
“好小子,你原来还是个练家子呀!”
金小山见对方来势凶猛,忙双手握紧扁担连挡带拨,一连又化解对方一十八刀。
一旁的胖子大手一挥,道:
“围起来,杀!”
于是,就见五把砍刀不分先后的围着金小山杀来。
扁担狂舞中,金小山旋动身子如飞梭似的尽在五把大砍刀下游动不停——
原来水行云传授的这路步法,在敌人众多之时,本人的穿梭游动,恰似一只梭在飞驰。
这时金小山在五把大砍刀的狂劈暴斩中,一只扁担几乎被劈砍断,就在一阵急闪又晃中,突见他身形一晃,双手抛去扁担,撒腿就逃,口中且叫道:
“我不认识你们,为何一定要我死!”
他话声中,人已在十丈外了。
“追!”是那个大板脸胖子的声音。
于是,五个壮汉衔尾直追而去——
金小山盘腿跑的快,他如果不是担心水大叔的药,可能早走的投影了。
就快要到北斗峰了,金小山回头一望,只见远远的五个壮汉追的紧,不由得狂叫道:
“大叔!大叔!”
金小山刚刚冲到茅屋前,水行云已拄杖出来,道:
怎么啦,小子,过般的急惊风似的。”
金小山手指后面,急切的道:
“五个人要杀我,还要我身上银子呢。”
水行云仰头远处看,不错,是有壮汉往这边奔来。不由得冷哼一声,道:
“原来是拦路打劫的。”
金小山一怔,道:
“大叔是说他们全是一帮土匪了?”
水行云点头,道:
“傻蛋,既要银子又要命的,自然是土匪强盗了。”
金小山忙又道: “重阳镇上我还见他们在饭店吃饭,怎会是强盗?”
水行云冷哼一声,道_
“常言道,强盗沿街走,无赃不定罪,吃饭时候是好人,没人地方是土匪,如此而已!”
金小山惊道:
“既是强盗追来,那该怎么办?”
水行云道:
“可曾记得我对你说的两句话。”
金小山急道:
“他们快追来了,大叔是说的哪两句话呀?”
水行云面露严肃的道:
“梭非梭却似梭,
穿梭枪林刀剑中,”
金小山指着五个已追到的壮汉,道:
“大叔是要我用那‘阎王梭’?”
水行云接过药,也接过主小山的银子包,对追到的五个壮汉笑笑道:
“各位,我可是骨瘦如柴一身痨病,各位尽管把手中家伙往这小子身上招呼,完了各位取银子走人。”
边呵呵的又是一声笑,缓缓的走向茅屋门阶上站定。
早听得大板脸胖子喘着气,骂道:
“我操,你小子大概是飞毛腿吧,害得我老夫子们好一阵追赶,你还跑不跑!”
就在他的示意下,五个人真的不管水行云,却紧紧的把金小山围在中央。
缓缓的,金小山反手自背后抽出一个发旧绿色绒布包来,五个人全不知道金小山在取什么。都睁着大眼看。
于是布包被金小山小心翼翼的打开来了,好一片锃光发亮的极光就在金小山的手掌中出现——
大板脸胖子愣然的指着金小山道:
“娘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其中另一壮汉叫道:
“好小子,像银子做的呀!”
这时厚嘴巴大汉一声吼,道:
“给我老子拿来!”
话声中,一抡钢刀冲往金小山,他的那柄大砍刀兜头砍向金小山,光景是想一刀就把金小山的脑袋破落下来。
金小山手握“阎王梭”手环,错步横移,右手“随心所欲”的只那么一拨,就听“沙”的一声,只见厚唇大汉刀偏一方,直不愣的就地上打了两个撤地陀旋,还是他撞在自已人身上才算被一把扶住。
厚唇壮汉双肩一摆又挺起身来,对姓关的胖子道:
“娘的,歪嘴屁股,有点邪门。”
关胖子手一挥、道:
“给我杀!”
他杀字出口,当先举刀掳头劈去,冷灿已见成束,碎芒哗然尽在金小山四周暴闪连连,从外面望之,有如五头野狼欲啃噬一头老绵羊似的,刀声挟着骂声不断!
“阎王梭”仍未出手,都是用拨挑送,推撞挡打,全在他的身形步法中恁般顺乎自然而又恰到好处的把五把大砍刀击于无形。
于是,只听得台价上的水行云点头道:
“功力是有,欠缺的只是一个“狠’宇,这可不是一朝一夕所养成的,更不是一个人与生具来的本能,唉!那得磨练呀!”
原本没仇没恨,金小山是下不了手,难道只为了对方要抢他一包银子就要他们的命?
但金小山听到水大叔的话以后,心中一栗,当即高声叫道:
“大叔,我怎么办!”
水行云抚望着金小山纵跳闪耀在刀光中,道:
“血与泪磨练出经验,而经验的累积,才是获得胜利成果的不二法门,眼前可是一次难得机会,小子,是龙就不是蛇,且看你的了。”
又是一阵拨挡腾闪中,金小山厉声喝道:
“五位.在下实不愿见血腥呀!”
关胖子边挥刀狂斩,边呵呵笑道:
“却是爷们一定要放你小子身上的血,王八蛋你纳命来吧。”
厚唇壮汉似已杀出火爆来,边厉声喝道:
“你奶奶的,好滑溜!”
就在这时候,金小山发觉左前方一把砍刀斜身而来,右后方三把砍刀却又是不同方位的杀到,正前方关胖子龇牙咧嘴的嘿嘿笑着双手握刀前送——
实在是太明显了,那可是一卸八大块的杀法——
于是,“阎王梭”出手了。
挟着一声“咝”,金小山沉声道:
“阎王俊!”
五声清脆的骨响声连成一片,而成了一声“嘭”,像是天河中交织成的流星不断中,关胖子五人俱都是脸上中梭,而校却并未穿透头颅,却快不可言的,且又恁般干净利落,而又极其巧妙的送入另一人的脸上——
“阎王梭”只刚刚落入金小山手中,关胖子等五人俱都面上带着个鲜血外溢的血洞,而倒卧在地上。
没有人逃去,当然也没有一个活的,甚至连哎呀的呼叫一声也没有。
望着倒在自己四周的关胖子五人,金小山望望自己手中的“阎王梭”,梭上并没有染上太多血,当然,那是由于阎王梭的流动太过快得令人难以想像,血尚未流而梭已流逝,自是血迹不多了。
台阶上,水行云高声叫道:
“傻小子别傻不哩叽的杵在那儿了,快来给大叔熬药,吃光了我老人家还得睡上一觉呢。”
金小山一惊而走向水行云,道:
“大叔,我杀人了!”
水行云冷哼道:
“真没出息,杀几个人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小子,你可别忘了,你学的就是杀人,你以为大叔这玩意儿只是江湖耍把式的花招?哼!”
忙着又把“阎王梭”包起来插回腰里,金小山取过药边为水大叔上药罐,边心情难平的道:
“这么说来,小子可以去找那‘坐山虎’张耀了?”
水行云道:
“小子,‘阎王梭’有三绝招,适才你怎的用出第三招来了?”
金小山一怔,道:
“小子怕在五把刀砍刀围杀中只有‘阎王梭’这一招才能应付得下去。”
白髯一抖,嘴巴一撇,水行云道:
“就那么五个无赖汉,你别把他们估得太高了,你只要使出‘野龙爪’,也早把他们打发了。”
一碗汤药,热呼呼的端在水大叔面前。
药热,但不比金小山对水行云的热呼,只见他肃立在水行云面前哈着大气直把烫嘴的汤药吹得恰到好处,这才亲自去喂。
水行云一笑却接过药来,道:
“别侍候得过了火,那会流于做作不实。”
金小山笑道:
“小子对大叔可是一片至诚,而且是永远的这般孝敬。”
“咕嘟咕嘟喝光药,水行云把药碗递给金小山,道:
“说吧,你心中在作何打算?”
金小山有些讪讪的道:
“快三年了吧,也不知那个毁我一家的‘坐山虎’张耀如今在什么地方。”
呵呵一笑,水行云道:
“我说吧,你心里一定有疙瘩,大叔岂有不知道的。”
金小山道:
“大仇不报,小子耿耿于怀,寝食难安呀!”
水行云点头,道:
“应该的,否则你学得一身本事何用?再说一个人如果轻易的忘却大仇不报,又何异禽兽者即在此。”
金小山大喜,道:
“小子可以去找那‘坐山虎’张耀报仇了?”
水行云思忖一阵,道:
“孩子,你去报仇,把大叔如何安置?”
金小山忙笑道:
“小山全听大叔一句话。”
抚髯呵呵一声干笑,水行云道:
“嗯,我老人家渐渐发现真的比养个儿子还要好得多,小子,算我没有看走眼。”
金小山忙笑道:
“大叔说是哪里话,如今我无依你无靠,两个无依靠的扭结在一起变得我有依你有靠,不是正好吗!”
缓缓拍着金小山肩头,水行云道:
“如果大叔说我跟你去找仇家,小子,你会不会觉着我老人家成了你的累赘?”
金小山端庄面脸,道:
“大叔你这是什么话,小子不是说过吗,我们爷儿俩在一起,才会彼此有依靠啊!”
金小山的话早令水行云连连点头,道:
“看来你请出至诚,是个有良心的人,世上凡有良心的人就必定有出息,好,大叔这辈子算是跟定你小子了。”
就在这天晚上,金小山侍候着水行云睡下后,他就坐在水行云床边,道:
“大叔,刚才我也琢磨了一下子,三两天的我们就上路,只是大叔的身子骨不能长途跋涉,所以……”
水行云急的坐直身子,怒道:
“好哇,小子,你原来说话好听是骗人的呀?我老人家身子骨不好不能走长途,你就想借故撇下我呀,好小子,看我饶得了你!”
金小山急急援手,道:
“大叔,你别误会可也别急躁;你老总得要我把话说完再发脾气呀!” 水行云怒道: “说到最后还不是要撇下我老头子呀!” 金小山忙道: “扎根就没有这回事。”
“不是你说我老人家不能长途跋涉吗?”
金小山笑道:
不错,我是这么说的,只是我下面还有话要说呀!”
水行云道: “好,你就干净利落的说个痛快吧,只有一件事,你小子可得搞清楚,想撇下我老头子拍屁股一走了之,那可是你小子在作梦。
金小山笑道:
“是这样的,小子是想你老人家绝不能长途跋涉的跟着跑,眼下里小子存了少银子,赶明日一早我再去重阳镇上去,看看有合适的牲口买一头牵回来给大叔骑着代步,大叔你觉着怎么样?”
水行云忽的呵呵笑,道:
“真有你的,好小子说话大喘气,钩起老人家胃口了,哈……”
金小山也跟着笑道:
“大叔冤枉小子了。”
水行云似是精神一振,这才缓缓坐直身子,道:
“其实在这里住,大叔也习惯了。山明而明得令人舒畅,水秀而秀得我老人家直想往里面跳,能在这儿颐养天年,天下大概没有几个人能摊得到,再加上常吃你打回来的野食,着实过的不赖。”
金小山忙道:
“只等小子报了仇,一定回到此地来奉养你老人家的。”
轻轻摇摇头,水行云道:
“只怕没那么好日子过了啊!”
金小山如何懂得水行云的话,他还以为大叔是杞人忧天呢,早微笑道:
“这没什么嘛,‘坐山虎’张耀一除,小子的大仇也报了,那时候就是我们爷俩重回北斗峰下过太平日子的时候了,这会有什么难的。”
水行云一叹,道:
“是那只‘阎王梭’啊,小子,你会知道的。”
伸手摸摸腰上插的‘阎王梭’,金小山面露迷惘,但他却没有再问,因为在他的心中,已领略到‘阎王梭’的威力与奥妙,那足以对付“坐山虎”张耀,但他却想不到‘阎王梭’会给他引来更凶猛的对头。
前面、水行云已踩着脚石过了山溪,后面,金小山却仍然站在茅草屋后面的两座坟前面。
金小山弯腰抚摸着长满一层短草的坟,喃喃的
“小小,我这是去找仇人的,你若有灵,那就早一天引我找到姓张的。”
边又缓缓的绕着两座坟走了一圈,这才一咬牙,回身向已过山溪的水行云追去。
金小山与水行云二人二进重阳镇,一路又来到那家饭店,伙计一见还真的一愣,笑道:
“你还活着呀!”
水行云手杖几乎敲在伙计头上,骂道:
“你娘的,是怎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