噪声才落,来人已欺到面前,赫然是一个黑衣妇人和一个俊美少年。
锦衣武士目光一扫来人,骇然惊呼道:“天绝门少主!”
甘棠面罩恐怖杀机,大喝一声:“听着,本人‘武圣甘敬尧’之子甘棠,今晚到此讨债,并非‘天绝门’少主的身份,现在从你开始!”
不等甘棠话落,锦衣武士以疾风迅雷之势,扫出了一剑,这一剑,竭全力而发,凌厉诡辣得令人咋舌,但,可惜的是他遇到的对手太强了。
甘棠右掌一圈,一道回旋劲气,把对方发出一半的剑招卷得滞在中途,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左掌已接了出去。
“天绝掌”隔空蚀物,何况甘棠的功力已到了意动伤人之境。
“哇!”
惨号声中,血箭激射,锦衣武士栽了下去。
那八名黑衣武士,齐发一声喊,忘命地扑了上来。
甘棠恨满心头,杀机炽盛,冷哼了声,排山掌力狂卷而出。
“哇!哇!”
惨嗥逆耳,人影横飞,只一个照面,八名黑衣武士六死二伤。
内外戒备的“玉牒门”弟子,闻声蜂涌而至。
甘棠大叫一声:“萍姑,杀!”
随着这一声喊叫,当先扑至的四名黑衣武士,横尸当场。
“退下!”
沉喝声中,业已扑上的“玉牒门”弟子,纷纷退开数丈,门内出现了门主西门嵩,副门主黄娇娇和三名锦衣武士。
甘棠双目尽赤,狠狠地盯住西门嵩与黄娇娇。
西门嵩老脸一片狰狞之色,疾行数步,戟指甘棠道:“小子,你实在命大,不过,今天大概是你最后一次狂妄了!”
甘棠目眦欲裂地道:“老匹夫,听着,第一,本人要索讨历次迫害血帐,第二,伍天才之女伍若兰临死托我代她报仇,这些帐作一次总结……”
“你办得到吗?”
“事实会告诉你?”
“你准备如何结法?”
甘棠咬牙切齿地道:“血洗‘玉牒门’!”
西门嵩怪笑一声道:“志向倒是可嘉!”
甘如萍在旁冷冷地道:“西门嵩,想不到你竟然是个披着人皮的狼!”
黄娇娇柳届一竖,厉声喝道:“你是谁?”
甘如萍不屑地扫了她一眼,仍瞪视着西门嵩道:“你不会对我陌生吧!”
西门嵩森森的目光,在甘如萍面上一连几绕,骇然退了一步,道:“你……如萍!”
“不错,是我,感到意外吗?”
“的确出乎本座意料之外!”
“你三番四次,不择手段的要置甘棠于死地,还恶意造谣他不是家兄之后,目的何在?”
“你要知道?”
“不只要知道,还要算帐!”
西门嵩狞笑一声道:“好,本座会好好地替你姑侄俩办后事的,本座的目的你俩死后就会明白的!”
甘棠登时肝胆皆炸,怨毒至极地道:“老匹夫,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随着话声,闪电般出手扑攻过去……
甘如萍目光一扫全场,注定了黄娇娇道:“贱婢,接把!”
掌随声出,眼辣无伦地劈了出去。
四人两对,顿时打得难解难分。
甘棠与西门嵩这一对,表面上并没有火辣辣的况味,但实际上却是险恶万分,双方功力都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举手投足,都是骇绝武林之学。
甘如萍对黄娇娇,五个照面下来,黄娇娇先机尽失,险象环生。
“纳命来!”
栗喝声中,黄娇娇凄哼一声,连退数步,张口射出一股血箭。
金刃嘶风,两柄长剑如夭矫神龙,左右罩身而至,出手的是两名锦衣武士。
甘如萍左右开弓,各劈出一道劲气,把对方剑势阻碍一滞,人已暴退数尺,呛的抽出了背上长剑。
两锦衣武士如影附形般疾攻而至,惊人的场面,层层叠了出来。
府内各堂香主,陆续奔出,把现场围一匝。
惨号再传,对甘如萍的两武士之一,栽了下去,但另一个迅快地挺剑补上,仍是二对一之势。
甘棠与西门嵩由缓慢的过招,变成了激烈的拼搏,层层劲浪,向四周扩散,涌卷,砂石如幕,纷飞激射,远在五丈之外的府门风灯,竟对相撞。
转眼过了五十招。
甘如萍又先后毁了两名锦衣武士,但更多的高手,回环扑攻,她功力虽高,在持续激斗之下,战来也相当吃力。
场中的伤者,已被抢抬入府内治疗,黄娇娇却坚持在圈外观战,她伤得相当不轻,到现在还不能起立。
两声闷哼同时传出,甘棠与西门嵩各自踉跄后退,两人口角都渗出了鲜血。
人影乍分又合,搏击之惨烈,令人怵目惊心。
西门嵩一再施展闭人真元的怪异掌力,甘棠若非参悟了“天绝武学”九段,内元随灭随生,而且封闭更易自如,决无法与西门嵩相颉颃,而西门嵩一再施用奇诡掌力,内元消耗至巨,渐呈后力不济之势,但甘棠别有用心,不打算取对方性命,放过了许多可以下杀手的机会,相反地,他也做出不支之势。
又是二十个回合过去。
双方都成了强弩之末,出手威势大减,只顾伤敌,本身门户大开。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双方掌锋,不断互相击实。
暴喝声起,西门嵩觑准机会,拼聚残余内力,劈出一掌。
“哇!”
惨哼声中,甘棠一个踉跄,张口狂喷鲜血,激射的血箭如喷泉喷得西门嵩满头满脸,一时双目难睁……
“躺下!”
随着喝话之声甘棠猝施反击。
“砰!”西门嵩仰面栽了下去,甘棠自己也因用力过猛,跌坐在地。
一条黑影,从身后电扑而至。
黑影甫一扑至,倏又反弹而回,惨号曳空,栽落三丈之外。
死的,赫然是刑堂堂主赵魁官,他见甘棠不支倒地,以为有机可乘,从背后猝然施袭,殊不知一个绝顶高手,在没有真正伤重不起,那反击的力量是相当骇人的,举手投足,仍足制一般高手于死地。
另一边,甘如萍奋力苦战,虽然又有不少堪以出击的武士毁在她的剑下,压力减轻了不少,但她本身的真元,也相对的耗损,出手之间,已失去了先前的凌厉。
甘棠与西门嵩双双站起身来,又拼在一处。
鲜血,不断从双方口中冒出,喘息之声,全场可闻,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画出了两张凄厉如鬼的脸谱。
双方跌而起,看来是两败俱伤之局。
栗人的搏斗,又持续了盏茶时间……
暴喝与闷哼同时响起,甘棠身形摇摇欲倒,西门嵩连退数步之后,坐地不起。
喘息稍定,甘棠举步迫向西门嵩,口里暗哑地喝道:“老匹夫,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西门嵩面上的肌肉连连抽动,挣扎着往上一起,又跌坐回去。
黄娇娇亡魂尽冒,但她此刻无力出手应援,尖声道:“你们上呀!”
十余名弟子,呐喊着扑向甘棠……
“哇!哇!”
惨号破空,当先扑到的三人,栽了下去,其余的齐齐的一窒。
甘棠业已到了西门嵩前八尺不到的地方。
西门嵩面色顿成死灰,忘形地狂呼道:“我!武圣……岂能死在你这小子手中!”
甘棠恨毒地道:“可是你却死定了!”
那些弟子一窒之后,再度扑击……
就在此刻。
一声暴喝,倏告传来。
“住手!”
随着喝声,一条人影电射入场,赫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白面少年。
黄娇娇惊喜地唤了一声:“俊弟!来的正是时候!”
护法黄俊目光一扫现场,刷的拔出长剑,劈向甘棠,这一剑无论从气势,招术等任何角度看来,都属上乘。
甘棠竟残存真力,拍出一掌,以攻应攻。
“嗤”的一声,甘棠前襟裂了一道尺长口子,幸亏他这一掌,阻滞了剑势,毫发之差,便被开膛破腹。
当然,甘棠如非在重伤力竭之下,黄俊岂是他的对手。
黄俊栗吼一声,长剑再次挥洒而出。
“鼠子敢尔!”
厉喝震耳,一道剑光,挟嘶风之声从侧方破方射到,势道之强令人咋舌。
黄俊被迫变招移位接架。
“锵”的一声脆响,剑刃交击,亮起一蓬火花。
出手解甘棠之围的,赫然是甘如萍。
甘如萍急声道:“孩子,速退,这笔帐改日再算!”
口里说话,手却不停,急风骤雨般连攻三招,迫得黄俊连退了四五步。
甘棠厉声喝道:“西门嵩,咱们改日再见,希望你仍活着!”
西门嵩栗喝一声:“阻住他!”
窒在一旁的弟子,闻声蜂涌而上,“玉牒门”中,功力最高的是锦衣武士,但现场除了死的,已没有锦衣武士的踪影,甘棠虽在重伤之后,应付仍不成问题。
人的名,树的影,扑攻上前的“玉牒门”弟子,心理上有了怯意,攻势打了折扣,加之出手的人多,互相之间受了牵制,反而给甘棠可乘之隙,双掌扬处,非死即伤,在一片暴喝与惨呼声中,疾纵突围而去。
西门嵩与黄娇娇目中几乎喷血,但却无可奈何。
甘如萍为了掩护甘棠退身,咬牙苦撑,被黄俊杀得手忙脚乱,毫无还手之力。
直到此刻,黄俊的师父“宝镜夫人”,颤巍巍地向西门嵩道:“门主,老身顾及阁下的身份,一直不敢插手,可否准老身效劳!”
西门嵩咬了咬牙道:“前辈如肯援手除灭后患,本座当自感激!”
“好!”
“宝镜夫人”应了一声,身形电射而起,划空向甘棠逝去方向泻去,甘如萍见状,疾攻三招,迫得黄俊一窒,飞身而循。
黄俊厉叫一声:“你走不了!”
紧跟着追下去。
天现曙色,老地方,关帝庙中,甘棠、甘如萍、黄俊、“宝镜夫人”,与南宫长老等数十人再次聚集。
假黄俊卸去了化装,回复本来面目,甘棠迅速净面洗手,再次改扮成黄俊。
由“天威院主程琦”改扮成的“宝镜夫人”爽朗地一笑道:“长老,如果一切顺利,旬日之内,西门嵩的底蕴就可全部揭穿!”
南宫长老一颔首,面向甘棠道:“少主,这一战你觉得怎样?”
甘棠咬了咬牙道:“我几乎忍不住要杀了西门老贼。”
“功夫相较如何?”
“至多百招可取他性命!”
甘如萍拭了拭汗渍,显得十分疲惫地道:“幸而锦衣武士多数不在府中,否则这一战的确成败难料。”
南宫长老微微一笑道:“老夫已安排本门孙院主等待机会增援!”
“西门嵩会不会推测到杀人索首级,敝姑侄索仇,是‘天绝门’所安排的?”
“也许会!”
“那贵门派驻‘武盟’的常驻代表白长老,会不会遭受报复或……”
“暂时不会,因为这次事件西门嵩不可能向‘武盟’公开,这会影响他的威望。”
就在此刻——
一名负责守望的弟子,疾趋房外,大声道:“禀长老,发现敌踪!”
“哦!来人多少?”
“四人,正向此地搜来!”
“可看得出来人身份?”
“身着锦衣!”
“好,退下去!”
业已改装完毕的甘棠道:“是三更时随我出动的锦衣武士,一共八名,分左右两路抄搜,这四名必是其中的一路。”
南宫长老白眉一皱道:“最好除去,减少将来的阻力,看来要费一番手脚……”
甘棠目中杀光一现,道:“我去办!”
庙外,已传来暴喝之声。
南宫长老匆匆取出一个湿漉漉的血衣包裹,道:“少主,你与程院主事了之后,立刻回头,此处连络站撤销,以后的连络地点另行通知!”
“好!”
甘棠接过血包,与“天威院主”双双奔出庙去。
四名锦衣武士,与“天绝”高手,正打得难解难分。
甘棠与程琦绕了半个圈子,扑入场中。
锦衣武士之一高声道:“禀护法,此处十分可疑!”
甘棠漫应了一声,拔剑在手,欺入圈子中,手起剑落,两名锦衣武士狂呼着栽倒血泊之中,另两名见状,不由亡魂出窍,栗呼一声:“黄护法你……”
化身“宝镜夫人”的程院主,出手如电,戳向其中一名的死穴,另一名在骇极的情况下,招式一弛,被“神威院主姜鸣松”一拳劈碎了天灵。
四名锦衣武士,糊里糊涂地送了命。
甘棠向程院主打了一个招呼,还剑入鞘,提着那血衣包袱,双双奔去。
旭日初升。
“漱玉别府”门前现场业已清理完毕,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另外四名锦衣武士,已遵命在天亮时回府。
甘棠与程琦入府之后,疾奔后院。
两名侍婢一见甘棠与程琦来到,忙施礼道:“老前辈与护法回来了!”
一抬头,瞥见甘棠手中提的血红包袱,登时花容失色。
甘棠大刺刺的道:“门主在吗?”
“安歇不久!”
“说本座要求见!”
“是!”
程琦自去寝处休息,甘棠一人侯在厅门之外。不多时,西门嵩与黄娇娇双双出厅,甘棠打了躬道:“卑座回来了!”
西门嵩眼睛一亮,手指包袱道:“那是什么?”
“人头!”
“谁的?”
“甘棠!”
西门嵩与黄娇娇不约而同的惊叫道:“甘棠的人头?”
甘棠沉稳地一点头道:“不错!”
黄娇娇上前一提甘棠的手,道:“俊弟,你……你……杀了甘棠?”
“是的,很费了一番手脚。若非他早伤在门主手下,我不是他的对手!”
“你师父呢?”
“回房休息去了!”
西门嵩陡地仰天哈哈狂笑起来人久才敛住笑声,道:“此子一除,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甘棠心内恨极,但表面上却半分也不敢显露出来,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副门主黄娇娇的胞弟,“玉牒门”护法黄俊。
西门嵩接着又道:“还有那甘如萍呢?”
“也死了!”
“好!好!可是她的首级!”
“卑座念她是个女子,没有取她的脑袋!”
“打开来!”
甘棠抖开了血衣包袱,一颗血迹未干的人头滚了出来,不错,正是他自己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