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血帖亡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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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血帖亡魂令-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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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劲装中年一招手道:“且慢!”
  “四哥还有话说?”
  “你准备怎样办?”
  “没什么!”
  “哼!没什么,你老九的心肠我还不知道。”
  “四哥的意思……”
  “我更知道你准备怎么做!”
  “莫非……”
  “莫非什么?”
  “莫非想杀我以灭口?”
  就在此刻——
  一个冷漠的声音道:“事无两全之策,只好这么做了!”
  “谁?”
  中年文士栗吼一声,急形转身,面对的是一个面如冠玉但却杀气逼人的少年,他,正是去而复返的甘棠。
  “你?”
  黑衣少妇与劲装中年声音,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甘棠向两人略一颔首,冷电般的目芒,直照在中年文士面上。
  中年文士阴鸷的面上起了一阵抽搐,连退四步,骇然道:“你是?”
  甘棠面寒如冰,杀机荡漾,沉声道:“你认识我?”
  中年文士再退开两步,惊惶的道:“当然,施少主!”
  “阁下通名?”
  “在下……”
  口里支唔着,迅速地挥手入怀……
  黑衣少妇栗呼道:“阻止他,讯号……”
  甘棠存心杀他灭口,以解黑衣少妇与劲装中年被检举之厄,闻声之下,身形电扑而出,双掌挟以十成功劲划出一招。
  中年文士身手相当不弱,鬼魅般飘了开去,怀中的手已抽出来,作势……
  甘棠如影附形而上,闪电般再度出手。
  快,快得使人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
  “哇!”
  惨号声中,中年文士装束的汉子栽了下去,手中尚紧捏着一枚红色小球,看来这红色小球就是施放讯号之物。
  甘棠冷冷地扫过对方尸体一眼,回过身来,一看,不由为之一窒,黑衣少妇与劲装汉子业已无影无踪了。
  他估不到对方会突然遁走,否则以他的功力,只要稍加留意,两人决走不了。
  天光大亮,旷野仍是一片死寂。
  新冢宛然在目,一切的经过,似乎是一场离奇的幻梦,若非中年文士陈尸现场,他还真以为是梦境哩!
  目光触及墓碑,只见居中赫然指书着“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如期。”
  下首一行小字:“朝朝暮暮,永对大佛之窟,若其有灵,梦来相依。”
  字里行间,泛漾着无限的恨,也透露出无限的痴情,难道黑衣少妇造冢自绝是为了殉情,这与“大佛窟”有什么关联呢!
  这种墓铭,可说别开生面,前所未闻,怪的是无名无姓。
  黑衣少妇没有死,她走了,这堆新土是空的,但安知她不会再来。
  甘棠痴立了片刻,无意识的笑了笑,暗忖:自己将作遗世之人,还管这些闲事做什么?
  自己目前,唯一要做的一件事,便是重赴太行山,找到“魔母”,不择手段迫她说出当年肢解义父兄的凶手,设法报仇,算是对义母太夫人的一番交待,然后,天涯海角,了此余生……
  对母亲,他没有恨,但原有的爱已荡然无存,他不愿再见她,甚至多想也不愿。
  林云,随她罢!
  西门嵩与陆秀贞,他已没有必要杀他们了!
  “圣城”血仇,也一笔勾销,因为他自己并非“武圣”的亲骨肉!
  “白袍怪人”,让别人去对付吧,他已失去了豪雄之气。
  私生子,有母无父,还有什么面目跻身武者之林。
  屈辱,罪恶,卑贱……
  这就是生命的写照。
  于是,他挪动脚步,禹禹向北而行去,晨风吹拂着他单薄的衣衫,朝阳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得万分的孤独与凄清。
  天地虽广,他直觉地感到没有他容身的地方。
  正行之间,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道:“少侠请留步!”
  甘棠皱了皱眉,回过身来,一看,发声招呼自己的赫然是绛衣少女司徒霜,虽然,他对这些缠不清的交往下意识地感到厌恶,但司徒霜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不答理,当下和声道:“原来是司徒姑娘!”
  司徒霜仍是那副冷如冰霜的模样,冷冷地道:“少侠,我找你半天一晚了!”
  “找在下!”
  “是的!”
  “有什么见教?”
  他不期然地想起自己被救出“大佛窟”神志乍醒方苏之际,错把她当成了林云,肌肤相接的那一幕,俊面不由一红。
  现在,他把她看得更真切,她的美,别有一种超尘脱俗的韵致,尤其那双充满了智慧的眸子,更令人心醉,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气质。
  司徒霜从甘棠的神色上,似乎看出了什么,冷玉般的粉靥,微起潮红,但声音却丝毫不变,依然冷得像冬夜的寒风:“敝主人要见你!”
  甘棠双眼一瞪,愕然望着对方,以绛衣女司徒霜的气质身手而论,他以为她必是东海门中极有身份地位的人,想不到她会是人下之人,不由脱口问道:“姑娘的主人?”
  “是的!”
  “贵主人是谁?”
  “少侠一见就知!”
  “然则以姑娘的身份……”
  司徒霜凄婉的一笑道:“我吗?一个寄人篱下的人!”
  如此一说,她又不是下人仆婢之流,也不是东海门人,那她是什么身份呢?寄人篱下四个字令人费解,但对方是一个少女,他不能穷诘别人的身份,只能问到这里为止,当下话题一转,道:“贵主人是东海掌门?”
  “不是!”
  “那……”
  “对不起,我不便饶舌。”
  甘棠一皱眉,道:“贵主人要见在下有何见教?”
  “这……当然不是无因。”
  “可否见告?”
  “这点请原谅。”
  甘棠心中暗想,对方何以要故作神秘呢?自己与东海一脉,可说从无纠葛,他想起了那神秘的箫声,与“叠石峰”头所发的箫声十分相似,莫非“死神”的妻子“阴司公主”当初并没有死?想到这里,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噤。是的,这极有可能,积石堵洞,可能会留下空隙,而自己在重伤失功之下,无暇察看结果,以“阴司公主”之能,破石而出并非难事……
  但“阴司公主”双目已盲,行动不能自主,同时又怎会牵扯上了“东海派”呢!
  如果真的如此,有她出来对付“白袍怪人”,在武林而言,却是福不是祸了。
  自己既已决心弃绝江湖,又何必惹这意外的麻烦呢?
  心念之中,歉意地一笑道:“司徒姑娘,在下不准备见贵主人……”
  “为什么?”
  “不为什么,坦白地说,在下已厌弃江湖生涯了!”
  “什么?你……‘武圣之后’、‘天绝门’少主……”
  甘棠触及隐痛,面色随之一变,司徒霜是他救命恩人,他不能太过于使她难堪,换了旁人,他早拂袖而去了。
  他不能承认这身份,但口头上又不能否认。
  窒了一窒之后,脸上浮起一丝苦笑,道:“司徒姑娘,这一点恕在下不便解释。”
  司徒霜淡淡地道:“我无意追查底细,只是敝主人的邀约你必须去!”
  “姑娘对在下有恩……”
  “这一点不必放在心上,我现在告诉你,救你是奉命行事。”
  “奉命?”
  “不错,奉主人之命!”
  “不管如何,援手的是姑娘,在下对姑娘感激。”
  “用不着,我无意挟恩而求。”
  “在下不能拒绝这邀约?”
  “希望你不拒绝。”
  甘棠思索了片刻,道:“贵主人现在何处?”
  “不远!”
  “司徒姑娘,看在你的份上我走一遭,请带路!”司徒霜深深地瞥了甘棠已眼,道:
  “随我来!”
  说着,首先弹起娇躯,甘棠随后跟上,司徒霜功力着实不弱,疾奔之下,犹如电掣风驰。
  甘棠心中大感忐忑,他无法揣测她所谓主人是何等样的人物,如果不幸而被自己料中,是“阴司公主孙小华”的话,冤家碰头,那场面该如何应付?那女魔命司徒霜救自己的目的何在?是不是存心要再造第三个“死神”,抑是要以最残忍酷毒的方法处置自己,以消除她心目中的恨?
  他愈想愈觉得可能,司徒霜曾说:“白袍怪人”不是真正的“死神”,这秘密“阴司公主”当然最明白,司徒霜奉命盯踪“白袍怪人”,当然是“阴司公主”要处置“白袍怪人”
  的步骤……
  事情已到了几乎无可置疑的程度。
  自己即将永绝江湖,值得去冒这险吗?
  自己目前的功力,是“阴司公主”的对手吗?
  想着,想着,微一用劲,与司徒霜驰了个并肩,试探着道:“司徒姑娘,记得你曾说过‘白袍怪人’并非真正的‘死神’?”
  司徒霜眸光微向甘棠一顾,道:“不错!我说过!”
  “姑娘根据什么如此说?”
  “人所共知,‘死神’已于六十年前与围攻他的高手同归于尽。”
  甘棠不由大为泄气,不过他不满意这答复,安知不是她的托词?她说那话的时候,语气非常肯定,显见话出有因,而且迹像显示她口里的主人可能是被活埋的“阴司公主”在某种巧合之下脱出生天,当下故意冷冷地道:“武林传言,未可尽信!”
  “你明明知道‘白袍怪人’不是‘死神’本人,何必问我?”
  这一点甘棠不能否认,因为在丐帮总舵之中,他曾模仿“阴司公主”的箫声,惊走“白袍怪人”,司徒霜知道这一点,但,仍追问道:“在下是说姑娘何以如此肯定?”
  司徒霜反问道:“然则少侠又何以知道‘白袍怪人’惧怕箫声?”
  这就触及了问题重心,要回答这问题,他势非说出“叠石峰”的一段经过不可。灵机一动,他想出了一个试探的妙法,如果对方真是“阴司公主”所差,必定会有所反应,当下微微一哂,模仿刚才司徒霜的口吻道:“姑娘也明明知道‘白袍怪人’何以惧怕箫声,何必又问在下?”
  司徒霜冷笑了一声道:“甘少侠,你……”
  甘棠隐痛在心,忘其所以的怒吼道:“我不姓甘!”
  司徒霜陡然刹住身形,冷而艳的面上,全是惊诧之色,道:“你……不姓甘!”
  甘棠随着收势,自知失言,但又不愿辩白,事实上自己真的不姓甘,然而姓什么呢?自己是谁的儿子呢?母亲当年私通的人是谁?
  他内心感到一种撕裂的痛苦,沉着脸道:“我们不谈这个问题。”
  司徒霜却不肯放松,寒声道:“你曾说过甘棠是真名,施天棠是化名,现在怎的又不姓甘了?”
  甘棠竭力按捺住即将爆发的情绪,道:“司徒姑娘,我说不谈这问题。”
  “如果我要问个明白呢?”
  “那在下只好告辞。”
  “好!我不问,但我相信在见到敝主人之后,你会说出一切的。”
  甘棠没好气地道:“未见得,须看贵主人的身份和动机。”
  “你很高傲?”
  “这并非高傲不高傲的问题。”
  “我敢打赌,你无法拒绝敝主人的问话!”
  “司徒姑娘,那你输定了。”
  “哼,事实会给你证明。”
  “姑娘赌什么?”
  司徒霜冰冷冷的粉靥不期然的一红,道:“你说呢?”
  甘棠略一思索,道:“在下如果输了,任姑娘提出什么条件,在下如赢了的话,那就请姑娘听从在下一句话!”
  “听你一句话!”
  “不错!”
  “听你一句什么话?”
  “这要到分出输赢之后才说!”
  “好!就是这样!”
  “姑娘不后悔?”
  “笑话!”
  就在此刻——
  司徒霜粉腮一寒,目光向来路方向一扫,道:“我们被人盯踪了!”
  甘棠冷冷地道:“在下早已发觉,跟来的人在五人以上!”
  司徒霜再度一扫来路,道:“对象是少侠还是我?”
  “当然是盯踪在下的成份居多。”
  “如何处置?”
  “由他去吧!”
  “可是我不喜欢被人跟踪!”
  “那就让他们永远不会再跟踪好了!”
  甘棠自被“玉牒堡西门嵩”和继母陆秀贞揭破丑恶的身世之后,性格上起了极大的转变,与先前判若两人,似乎任何事都引不起他的关心。感情已接近麻木,喜、憎、愤、恶、哀……已浑然不分,这变化不但可悲,而且可怕。
  一个孤高自负,历经惨变的青年武士,一旦发现值得夸耀的身世成空,竟然是被人所不齿的私生子时,这打击是够重的,自伤与自卑,足以摧毁任何一个有高度荣誉心的人,如果自卑转变为恨,以他的身手而步入歧途的话,武林势非大乱不可,可能,较之当前的“白袍怪人”更为可怕。
  司徒霜以异样的目光朝甘棠一瞥,道:“是由少侠动手还是由我……”话声到此顿住,静等甘棠答复。
  甘棠冷漠地道:“在下不想杀人。”
  “那少侠的意思是由我出手?”
  “司徒姑娘愿意的话,听便!”
  “如果对方是‘白袍怪人’手下,少侠是否愿意要个活口问问?”
  甘棠闻言之下,双目一瞪,面上抖露一片恐怖杀机,但,仅只那么一刹那,杀机消失了,恢复冷漠沮丧的神色,一摇头道:“用不着了!”
  这情景,使司徒霜大惑不解,讶异地道:“你不打算报那活埋之仇?”
  “仇!算了!”
  “我不了解你!”
  甘棠苦苦一笑,道:“我也不了解自己。司徒姑娘,要动手的话就快些,左后方七丈处的大林之后匿着一人,十丈外的石堆后从约有三人,朝右看去一块耸立的巨石之后,藏有一人。”
  司徒霜芳心大所震骇,甘棠不但早已发觉有人盯梢,还能指出盯梢者的匿身之处,这种锐敏的反应力,确是惊人。
  就在此刻——
  甘棠耳内突然传来一阵蚁语,是以“天绝门”独特的传声之法所发:“禀少主,卑属潘九娘,听候差遣!”
  可能,潘九娘以本门潜听之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怕生误会,才发声招呼。
  这大出甘棠意料之外,一忙之后,立以本门传声之法道:“潘香主,这女子是何来路?”
  “东海门下!”
  “她主人是何许人物?”
  “尚未查悉!”
  “好,没事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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