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血帖亡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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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血帖亡魂令-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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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中的女子出掌刑堂,确属罕见。
  那张面孔,简直比厉鬼还要丑怪,右半边细皮白肉,左半边似被什么剧毒腐蚀,眉眼不分,皮肉翻转纠结,坑坑凹凹,像风化了的岩石,而且全呈黑紫之色,实际上,她只剩下一只右眼。
  甘棠目光转了一周之后,回到西门嵩面上,切齿道:“老匹夫,你死定了!”
  西门嵩“嘿”的一声冷笑道:“未必!”
  甘棠只觉脚下一软,暗道一声:“不好!”硬生生离地拔起……
  同一时间,三道排山劲气,罩身压来。
  甘棠猛一咬牙,凌空侧身,如涛劲浪把他震得撞向房门,“锵”的一声,反弹回地面,显然那房门是铁铸的。
  目光扫处,只见在前三尺之处,便是一道陷坑,深约三丈,坑底倒插着密密麻麻的森森利刃,如果落在其中,后果可想而知。
  两次惊险,甘棠心知堡内机关密布,防不胜防,非捕捉时机下手不可。
  心念之中,身形电闪弹起,飞扑西门嵩,快,快得令人无法转念。
  但,他快别人也不慢。
  刑房后壁,突地洞开一门,西门嵩倒射而出。
  甘棠去势如电,竟然也疾射出门。
  身后掌劲如雷,反而助长去势,直荡出五丈之外,才刹住身形,一看,眼前是一片亭园,西门嵩却已不知去向。
  他略一踌躇之后,向亭园中扫去。
  一起一落,眼前景物大变,分明是一片亭园花木,却转成了丘壑林野,无穷无尽,左冲右突,竟然连方向都不辨了。
  “玉碟堡”按上古奇阵之势所建,现在已得到证明。
  甘棠对这奇门之学,一窍不通,但知道一个原则,盲目冲撞,只是白费气力,马上静下来看对方如何对待自己。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阵中无昼夜,人目一片灰暗,他已无法计算被困了多久。最初,靠着精纯的内力支持,渐渐,他感到心浮气躁,神思恍惚,一再振作,仍无法克制。
  一个特级高手,支持三五天不算回事,但他已觉出精神在开始崩溃,这种异常现象,当然是奇阵的玄奥作用。
  渐渐,脑海中已没有爱恨之分,呈一片空白,进入无意识状态。
  终于,他倒下了。
  待到意识恢复,业已置身在刑房中一架刑具之上,两臂骨被从肩背处扭脱臼,双腕牢牢平摊缚住,两腿则被两排状类犬齿的刃板含住,只要一合拢,两条腿势非肉糜骨烂不可。
  那丑怪的刑堂堂主,像石像般站在刑具之旁。
  西门嵩没有露面,高踞案后的是那中年美妇,此刻,她的美已被一种残狠毒辣的神情淹没,望之令人不寒而栗。
  甘棠五内俱裂,钢牙几乎咬碎。
  中年美妇阴阴地道:“甘棠,你怎会成了‘天绝门’少主?说!”
  甘棠大叫一声:“作梦!”
  一口鲜血,狂喷出口。
  中年美妇冷哼一声道:“说出实话也许可以活命!”
  “办不到!”
  “狼牙床上,没有完整之躯!”
  “女魔,本少主如果不死,誓将血洗‘玉碟堡’,鸡犬不留!”
  “可惜你永远办不到了!”
  “哼!”
  又是一阵急怒攻心,鲜血再告喷出。
  “你不说?”
  “办不到!”
  “用刑!”
  丑怪女人右边独自闪射异光,慢慢下压。
  一寸!
  两寸!
  三寸!
  刀尖刺入皮肉内,鲜红的血水冒了出来。
  甘棠咬紧牙根不哼出声,目眦尽裂。
  “停!”
  刃板上移五寸,刃尖上仍滴着鲜血。
  “甘棠,你说是不说?”
  “办……不……到!”
  “用刑!”
  刃板再度下压,刃尖刺入原先的创孔,这种痛苦,迥非人所能忍受,甘棠厉哼一声,晕了过去。
  中年美妇冷冷地道:“弄醒他!”
  丑怪女人伸指疾点甘棠“天殷”、“腹结”二穴。
  甘棠呻吟一声,苏醒过来,那穿心裂骨的疼痛,使他全身颤动不止。
  “甘棠,你真的不说?”
  甘棠闭目不答。
  中年美妇粉腮一连数变,似乎有件事委决不下,最后一咬牙道:“甘棠,我不能纵虎归山,你认命了吧!”
  说着离座走到甘棠身边,纤掌上扬……
  付棠眼角的裂痕中,又惨出血水,双目瞪得滚圆,眼珠几乎脱眶而出,那股怨毒与恨意,令人不敢逼视。
  中年美妇犹豫再三,残狠地道:“甘棠,你不会不记得我吧?”
  甘棠栗声道:“难道你真的是陆……”
  “不错,是我!”
  天呀!她竟然真的是继母陆秀贞,那不谙武功,端庄娴淑的后母,她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这狠手呢?为什么?为什么?
  甘棠歇斯底里叫了一声:“你……究意为了什么要这样对付我?”
  “死后你会明白!”
  “你……”
  甘棠身躯一扭,双腿又触上刃锋,透撤肝脾的痛楚,加上内心撕裂的剧痛,使他几乎又昏死过去。
  继母陆秀贞伙同西门嵩迫害自己,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难道她是因为家遭惨变而精神失常,但又不像,她一切都很正常。
  她如何逃过那次死劫?
  她为什么栖身“玉碟堡”与堡主师兄妹相称?
  陆秀贞的手掌,终于落在甘棠的心窝。
  甘棠五官齐溢鲜血,闷嗥半声,登时气绝。
  陆秀贞竟然神色一黯,喃喃地道:“给你全尸,算是够情份了!”
  五怪女人道:“副门主,遗尸如何处理?”
  陆秀贞皱了皱眉,道:“邱堂主,劳你由秘道出堡,亲手把他埋葬了吧!”
  “卑座遵命!”
  “我走了!”
  “送副门主!”
  “免!”陆秀贞姗姗出门而去。
  丑怪女人把甘棠的尸身从刑床上解了下来,往肋下一挟,按动机钮,地上登时裂开一个洞口,有意无意地向后张了一眼,迅快地隐入洞中。洞口翕然而合。
  寒风刺骨。
  星目在天。
  甘棠悠悠醒转,目光横扫之下,发现自己躺卧在荒冢垒垒的坟场之中。
  他茫然地坐了起来,想!深深地想!
  他想起“玉碟堡”中的一切遭遇,他问自己:“我是死了还是活着?”撩开衣脚,裤管与腿股已绞连一起,紫黑的血径直染到脚跟,只是奇怪,没有一丝疼痛之感。
  口里芳香湿润,像是服过什么丹丸。
  “得救了!”
  他思索了许久之后,得到了这个结论,但救自己的是谁呢?
  他站起身来,身前一坯新土,像是坟墓,却没有墓碑。
  回转身来,一个丑恶的面孔映入眼帘,她,正是“玉雕堡”属下刑堂堂主。
  甘棠钢牙一咬,举掌便劈,掌至中途,忽感不对,又收了回来,骇异地道:“难道是尊驾救了在下?”
  丑怪女人冷冷地道:“我奉命埋葬你的遗体!”
  “埋葬在下?”
  “不错!”
  “可是在下现在……”
  “这坯新土便是您的坟墓,甘棠业已被埋葬了。请记住,江湖中已没有甘棠其人,不过,施天棠仍可存在,过去,算是甘棠冒您的名!”
  一席话听得甘棠目瞪口张,好半晌才道:“救命之恩,容后图报!”
  “不必!”
  “请问那中年毒妇在堡中是什么地位?”
  “玉碟堡副门主!”
  “她的来历!”
  “西门嵩的姘妇!”
  “什么,姘妇?”
  “不错,秘密夫人!”
  “这……怎么会?访问,她与西门嵩的暧昧行为始于何时?”
  “当在十年以上!”
  “哦!”
  甘棠全身起了一阵痉挛,踉跄退了两步。这会是事实吗?继母是西门嵩的姘妇,而西门嵩是父亲生前好友,难道这就是要杀自己的原因?
  “奸夫!淫妇!该杀!”
  甘棠恨恨地一跺脚,又道:“请示尊名?”
  “江湖通称‘半面人’!”
  “半面人?”
  “不错,这副面孔就是极好的标志!”
  “尊驾为什么要救在下?”
  “目前未便奉告,请切记,你已死了一次,复生之后甘棠其人已不存在。这里有点微物致送,你会用得着,再见!”
  说完,抛下一个小包,电闪而逝。
  甘棠惊奇地望着“半面人”的身形消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他拾起那小包,打了开来,就星月微光一看,心头禁不住狂跳起来,里面包的,赫然是五张制作极精巧的人皮面具,还附有假须假发。
  “半面人”的作为,令人莫测高深。
  甘棠反复地思索着对方的话:“甘棠已被埋葬,江湖中已没有甘棠其人……”
  如此说来,自己是死而复生了,否则她怎会说奉命埋葬自己的话!
  他不期然地想到了“天绝奇书”中“武功篇”第八段“功力再生”,照篇末附注,要完成第八段,必须历三次死劫,那么这可算是第一次。
  这岂非因祸得福。
  他急忙取出太夫人临别所赐的“回生丹”,放一粒在口中,然后离开原地,选了一个隐僻的墓隙,跌坐行功。
  “回生丹”药力奇猛,甫一运劲,热流便滚滚而生,当下即按本门心法,以真元配合药力,运行十周天之后,全力撞向那奇经八脉之外的三偏穴之一。
  一遍,又一遍!
  每撞击一次,便引起一阵真气反窜,痛苦不堪言。
  但,犹如箭在弩上,不得不发。
  汗水,湿透了重衫,身上散发的热力,在周围结成了一幢雾罩。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体内一声雷鸣,三“偏穴”之一豁然贯通。
  他想乘势再攻向另一穴,但,药效已竭,真力消疲,欲振乏力了,忙把真元导入正轨,调匀归经。
  待到功圆果满,业已红日三竿了。
  严霜铺地,只有他身边丈许方圆之内,露珠都没有一颗。
  他乘机检视被刑的创口,竟已复原如初了。
  仅只一夜功夫,他想不到“半面人”的药物竟然可与“天绝门”媲美。
  他站起身来,“玉碟堡”憬然在目,无边的恨毒,又在脑中翻涌,但他自知此际要谈报仇还办不到。
  最令他痛恨而伤心的是得悉自己的继母陆秀贞,竟然是个败德的贱人,西门嵩也是个伪善的人物,奸夫荡妇,不择手段地要取自己性命。
  “血洗玉碟堡!”
  他重申了一下誓言。
  转目堡后的山峦,山峦之后便是“叠石峰”、“神机子”、白袍怪人、怪萧主人,一连串的有形无形影像,浮升脑海。
  那石林奇阵之中的怪萧主人,会是血海仇人“魔王之王”吗?
  看来要报此仇,势非练成“天绝奇书”“武功篇”的全部武功不可。
  想到武功,记起须历三次死劫之语,不由机伶伶连打两个冷颤,现在,他算是历了一劫,再历两劫,才能通过八段这一关,当然,这是不能强求的事,如果历劫而一瞑不视,那就一切都归于幻灭。
  思虑久久之后,他决定先回旅邸,以免白薇与紫鹃二婢心焦。
  他随便拣出“半面人”所赠的五副人皮面具之一,戴在脸上,流目顾盼之下,发现不远处有一道溪流,急忙奔了过去,临流一照,已变成了一个病容满面的少年,自己看了也觉好笑。
  就溪水洗净了身上血渍,然后才扑奔上道。
  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了两日前投宿的小镇,径直走向那间旅邸,走到门前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店门半掩,冷火清烟,竟是歇业的景象。
  踌躇了片刻之后,上前推开半掩的旅馆大门。柜台上一个愁眉苦脸的伙计,无精打彩地一挥手道:“生意暂停,客官请走别处!”
  “什么,关门了?”
  “嗯!”
  “为什么?”
  “出了人命啦!”
  “人命?”
  “客官请便吧!”
  “在下不是投宿,是来找人的!”
  “找谁?”
  “两天前,有主仆三人投宿贵店……”
  店伙计面色大变,陡地站了起来,栗声道:“客官与那主仆三人是何关系?”
  甘棠一看情形有异,含糊其词地道:“谈不上关系,只是受托打听他们的行踪!”
  “客官是道上的朋友?”
  “就算是吧!”
  “唉!小店算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弄得关门歇业……”
  “到底怎么回事?”
  “前天晚上,那贵公子一去不归,天亮时分,发生了凶杀案……”
  甘棠内心“噗”的一跳,急声道:“什么凶杀案?”
  “住店旅客被害了十九人之多……”
  “那两个书童呢?”
  “也在被杀之列!”
  甘棠宛若被焦雷轰顶,眼前金星乱迸,身形摇摇欲倒,想不到会发生这等惨事,以白薇和紫鹃的功力,可说甚少敌手,竟然惨遭杀害,这下手的是何许人物呢?
  他内心感到一种被撕裂的痛楚。
  一时之间,他呆若木鸡,泪水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
  白薇、紫鹃,年已半百,只因修习本门驻颜之术,才保持青春不老,这一次伴自己出江湖,为时甚暂,竟然遭这不测之祸。
  那伙计战战兢兢地道:“客官,你……”
  甘棠定了定神,强抑悲怀,激颤地道:“尸体呢?”
  “被人抬走了!”
  “什么时候?”
  “凶案发生不到一个时辰!”
  “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似乎听说是家属!”
  甘棠内心一松,暗自祝祷,希望抬走死尸的人是本门高手,以本门盖世无双的“歧黄”
  之术,二婢也许可以起死回生。
  “凶手是什么样的人?”
  “这,听说是什么‘死神’!”
  甘棠心头剧震,栗声道:“死神?”
  店伙面色苍白,颤抖着声音道:“里面房门上还留有印记!”
  “印记?”
  甘棠沉哼一声,疾扑入后院,到了原先所住的房门之前,忍不住脱口惊呼一声:“血帖!”
  房门上,一个柬贴形的印子,入木三分,居中四个凹入的篆字:“死亡敕令”,十分清晰。
  不错,是“死神”的标记,想来“死神”先把“血帖”按在房门之上,然后动手杀人,事后收回“血帖”,所以房门上才会留下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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