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门的杀手出动不止是一批,每次都是两三拨人一起行动的,你只解决了一批,事情还没完呢!”
“我解决的不一是一批,除非于天正另外出价,否则我相信他们的暗杀行动到此为止了,今天是我给于天正的最后期限,他一定会来找我解决,不然的话,红狐庄就要在西凉道上除名了,马老哥是准备一下吧。”
马伯乐苦笑一声道:“我没什么好准备的,论动手,我那几下子还不够人家一个武师,最多只有帮你摇旗呐喊,临阵助威而已。”
洪九郎道:“那也够了,你是马贩子,成天成天赶马,练出一副粗嗓门,骂架最适合了,光凭你的嗓门也能把于天正吓得抱头鼠窜!”
马伯乐也笑道:“骂阵我还行,老实说,我在平凉坊待着也没含糊过红狐庄的人,他手下的人上那儿去撒野,我照样给他们一场狗血淋头的臭骂。”
“是啊!我们先喝壶茶,吃早点养养气势;我相信他们也快来了,这头一阵就看马老哥的了。”
说着叫伙计送进来早点和热茶。
两人就在马伯乐的屋子里,用起早餐来。
红狐皮的人来得意外的早,他们的早点只用了一半,伙计就来通报说:“红狐庄的总管李可增求见!”
马伯乐就要起身出去,洪九郎道:“急什么,叫他等一下好了,我们用过了早点再出去。”
他硬把马伯乐按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他的牛肉包子。
好不容易把一盘包子吃完了,又喝了几口茶,擦擦嘴唇,已经磨去了一刻工夫,才跟马伯乐一起慢步踱到外面。
李可增带了两个人,等在柜台上,很不耐烦的样子,看见了他,立刻就道:“洪九郎,我们庄主……”
洪九郎打断他的话道:“于天正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在红狐庄等阁下前去一会。”
洪九郎冷笑道:“他回来了就好,他自己干嘛不来?”
李可增怒声道:“洪九郎,庄主答应会见你这无名小卒,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居然敢要他来看你?”
洪九郎也沉声道:“为什么不敢,你们吃他的饭,要舔着他的屁股,我姓洪的却是来找他麻烦的,犯不上去奉承他,大前天我已经打了他的宅子,摘下那块天下第一庄的牌子,那等于是撕下了于天正的脸皮,他要争回面子,除非是把我宰了,否则他今后就躲起来,永远别见人!”
李可增身边的两个汉子立刻跳了出来。
其中一个叫道:“小子,你太狂了,胡二太爷要教训你一下,教你一点江湖上的规矩!”
洪九郎斜眼看了他们一下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话是向李可增问的,李可增道:“他们是于庄主的朋友,胡必、胡定兄弟,是西川有名的武林朋友,人称西川双义,西南道上大名鼎鼎。”
洪九郎笑道:“红狐庄多行不义,于天正的朋友没有一个够称义的,这姓胡的兄弟俩,我倒是听过,他们是一对该杀的淫贼,叫西川双鬼!”
玉蝴蝶胡必、玉蟾蜍胡定的外号,的确叫西川双鬼,李可增称他们为双义,只是客气而已。
这两兄弟都是以好色而闻名,声名狼藉,为江湖道所不齿。
经洪九郎这一点破,李可增不禁脸上一红,他实在无法训斥洪九郎的话有什么不对,这哥俩的名字实在太臭。
胡定却大感睑上无光,撤下肩头双刀,叫道:“小辈,你出来,二太爷剜了你这双狗眼!”
洪九郎倒真的站了过去,手上的长剑忽地出鞘,剑光只一闪,胡定已痛叫着拔开双刀,倒翻出去。
胡必一声不响,双鞭自背后下击
他们虽然声名狼藉,手下的功夫却颇为着实,可是洪九郎身形一晃,已使他的双鞭击弯,青光再闪,胡必的双手还握着鞭,却已离开了胳膊,掉在地上。
这兄弟俩出手还不过一招,就已双双受挫。
胡必断掌;胡定的鼻子和嘴唇都被削下来,双手掩住了脸,痛叫不已。
李可增脸色一变道:“洪九郎,你好狠的出手!”
洪九郎道:“我还是客气的,本来像这种淫贼,犯到我手中是必死无疑,今天因为我第一个要杀的人是于天正,还轮不到他们,才留下他们两条狗命!”
李可增再次领略到洪九郎出下的凶厉了,不敢多说话去招惹他,只有道:“朋友是不肯到红狐庄上去了?”
洪九郎道:“不错,今天我是不去了,因为我去过一次,还扫了他的面皮,今天该是他来问拜我。”
“洪九郎,庄主可不是怕你,他在此地是有身分的人,这儿是客栈,搅了人家的生意可不好。”
洪九郎点点头道:“这话倒也说的是,那你就带句话回去,两个时辰后,我在天齐庙前的广场上等他。”
李可增皱眉道:“那儿的杂人太多。”
洪九郎大笑道:“可是那儿的坟够大,于天正作恶多端,想要他命的人不止我一个,我必须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他,给大家出一口气。”
“我可以把话带回去,来不来可是庄主的事。”
洪九郎笑道:“他不敢来没关系,只要他不要这个脸,缩在乌龟洞里,我可以暂时放过他,以后再到窝里揪他出来,不过他已是个鼠辈,对付鼠辈,我也不必再公开地登门拜访了,不定什么时候,我会悄悄地找了去,见人宰人,见屋子放火,一直到捣毁他这个窝为止。”
李可增道:“洪九郎,你太过份了,于庄主是不愿跟你一般见识,今天请你去,原想好言相商的,你一定要找死,可怪不得庄主了。”
洪九郎大笑道:“算了吧!昨天晚上他还花钱买通了几个青蛇门的杀手来暗算我,这个无胆的鼠辈,我早就把他看透了,等一下天齐庙前,他一定不敢去的,你也不必替他装点门面了,还是早点回去,让他有多一点时间逃命吧!”
李可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上前为胡必止了血,叫了一辆车子,载着受伤的胡氏兄弟走了。
店中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看了洪九郎的一番作为,都带着又敬又畏的神色。
只有马伯乐兴奋的直掉眼泪道:“老弟,逼死我儿媳妇的就是胡氏兄弟,你算是替她报了大仇!”
“马老哥,你怎么不早说呢?否则我一定不留下他们的命!”
“玉蝴蝶断翅、玉蟾蜍没了鼻子和嘴唇,这比杀了他们还要大快人心,他们糟蹋的女人太多了,恨他们的大有人在,这下子他们日夜要担心人家的报复,倒不如死了的好,老弟,你真行,这哥儿俩是江湖上有名的狠角色,却在你手下走不过一招去。”
洪九郎微微一笑道:“假如他们挡过了一招,武功就跟我是平手,我不见得能收拾他们了,若是他们支撑过了三招,我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因为我的功夫夫就是三招!”
“那怎么可能呢?你只有三招剑法……”
“好的剑法一招就够了,我天山学艺,一共就练了这三招剑式,却费了我十年的苦学。”
“什么?十年苦学只练了三招,那这三招剑式,你就敢跟天府八君挑战了?”
“没什么不敢的,剑技在精而不在多,不管我会多少招式,杀敌致果只要用一招。”
“可是你那三招的虚实被人看出来了又怎么办?”
“十年苦学,练成的剑法不会被人轻易看出虚实的,到现在为止,我只施过一招,而且施展了好几次,马老哥看出虚实了没有?”
“你只施展过一招?”
“是的,每次都是用同样的一招。”
“可是你的身法却不同,出手的部位也不同。”
“马老哥,你说的是一般剑法,手脚步法都有固定的形式,但我学的剑法却不同,它只有手法,却可以在任何的情形下施展,也可以攻击对方任何部位。”
“那你若灵活运用,就是很多招式了?”
“招式只有一式,只是运用不同而已。”
“我对武功的了解太浅了,听不懂这些高深的理论。”
“这不是理论,只是一件事实,真正高妙的剑法是没有理论的,它只有一个实施的方法,这方法也不是固定不变的,它因人而异,因此也无法言传,只能凭学者在不断练习中自己去探索。”
马伯乐兴奋地道:“这么说是没有人能破解你的剑招了,你就凭这一式剑招就可以无敌天下?”
洪九郎摇摇头道:“天下没有无敌的剑式,也没有不可破的剑招,我只是还没有碰上第二个能破它的人而已。”
“第二个?那就是说已经有一个了?”
“是的,那人就是我自己。”
“老弟,我真吓了一跳,你也真会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我对自己的出手当然了解,针对其缺点,轻而易举就破解了,只是我不会找自己的麻烦,把自己的缺点告诉人家,除非是马老哥捣我的蛋了。”
马伯乐笑道:“我这一辈子是瞧不出你的缺点了,但只要有缺点,倒是不能大意,因为你遇到的将是一批高手,被他们瞧出来就糟了。”
洪九郎笑笑道:“我花了十年苦练才到达境界,别人如果想找出来,也必须成天跟着我,研究我每次出手,经过几十次后,或许能找出一丝端倪,目前只有马老哥有这个机会。”
马伯乐笑道:“这么说来,你那剑式的缺点,根本就不能算是缺点了。”
洪九郎意味深长地道:“缺点就是缺点,它始终是存在的,只是不易被发现而已,但是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剑式,也没有永远无敌的剑手,走吧!咱们上天齐庙去等于天正吧!虽然他不一定敢来,但我们如不去,就被他逮他借口了。”
马伯乐道:“老弟,你这一着还真历害,逼得他非要来不可,除非他真不要混了。”
洪九郎道:“我倒不这样想,于天正不一定敢来,但他的爪牙一定会来碰一下的,红狐庄的势力不是于天正一个人建下来的,只要红狐庄在,他依然可以混下去。他自己不出头,可以用他的钱买动杀手来对付我,想出各种阴谋的手段来对付我,发动他的狐群狗党来围攻我,只要把我击倒下去,他依然横行称霸。”
马伯乐一听怔住了,神情也没有以前高兴了,意兴萧索地跟着洪九郎出了门。
不过这次的行动却壮大多了,一大批人从客栈里跟着,直向天齐庙而去,路上还不断有人参加进来,指指点点的。
每个人的神情都是兴奋的,高兴替终于有一个人出来挫一挫红狐庄的凶焰了。
来到了天齐庙前。
这儿有一个市集,上午多半是一些货贩在这儿卖东西,也有些乡下人把自己养的鸡鸭、种的蔬菜换成自己所缺的货品回去,所以显得很热闹。
洪九郎到达时,交易正热闹,可是经过大家互相传告后,那些市集都收了,许多人都收起买卖不做了,却也没有离开,等着看一次大热闹。
洪九郎来到一处广阔的地方,那儿架着个茅草蓬子,搭了十几条长凳,有个老头儿在那儿卖茶和面果子。
洪九郎掏了块碎银子递给了他道:“老大爷,我约了人在这儿碰头,借你这个地方用一用。”
那块银子大约有四两左右,老头儿说道:“太多了,我整个摊子也不值这么多钱。”
洪九郎道:“我就是买下你这摊子上的货,有多少面果你都分给大家吃,茶也让大家尽量喝。”
然后他又向跟来的人群道:“各位随便歇歇吧!一路走来很辛苦了,于天正还不定什么时候来呢!”
那些人中有的称谢搬了条长凳远远地坐下了,有的反而躲得远远的。
但老头儿的面果跟茶却始终没人去碰一碰,人们都似乎怕公开地跟洪九郎搭上关系,但又舍不得离开。
老头儿弄清楚洪九郎是跟于天正约会在此打架拼命的,吓得也不敢过来了。
洪九郎感慨地道:“就为了这些善良的人,我也不能放过于天正!”
马伯乐也道:“真没想到他们在此地横行到如此程度,这个于老八简直该死,弄得地方上的人畏之如虎狼,纵然能称霸,又什么意思?”
洪九即道:“天府八狐中其他人如何?”
马伯乐道:“比他好得多,也许因为越往东去,越近中原;人也越多,他们总还懂得撑个假面子,一样的称霸,却还收敛得多,有时候还做做好事。”
洪九郎冷笑道:“大盗不操茅觚,兔子不吃窝边草,假冒伪善,也好不了多少。”
马伯乐笑笑道:“话虽如此说,总比人人骂、人人恨的好一点,不过这也要怪敦煌的人自己不争气,象我在平凉坊,虽然仍然敌不过红枫庄的势力,但是大家齐心,不向他们低头妥协,红狐庄的人也不敢在那儿太张狂。”
洪九郎道:“不过我也不相信,红狐庄在此地当真能一手遮天,连一个敢抗议的都没有?”
他的信心倒没有落空,因为人群中出来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穿了一身花布衣服;打着补丁,只是浆洗得很干净,脸色也很白,额前梳了个刘海,后面拖着长辫子,手挽花篮,是个卖花的。
她虚怯地过来,凑近洪九郎:“这位叔叔,听说你的本事很大,把红狐庄的恶人都打了。”
洪九郎笑笑道:“我是打了几个坏蛋,现在正等着于天正来拼命呢!”
那女孩子恨恨地道:“叔叔,您最好把于天正那个老王八给杀了,他最不是东西,上个月他杀了我爹!”
洪九郎道:“他为什么要杀你爹呢?”
女孩道:“我爹在街上卖花被他的马撞倒了,我爹骂了他一句,他就叫手下把我爹打死了。”
洪九郎同情而愤然地道:“这太横行了,闹市上纵马撞了人还要杀人,这种恶霸强梁一定要严加惩处,小妹妹,你放心,今天我—一会替你要回公道的。”
女孩擦擦眼泪道:“谢谢你,叔叔,我没有什么好答谢你,只串了一个茉莉花球送给你。”
她递上花篮,里面是一个茉莉花球,有西瓜大小,做工很细,可见是花了一番心思。
把这么一个花球送给一个大男人,的确不太适合,但对方是个卖花的小姑娘,只拿得出这个东西,而且也是一片诚意,洪九郎倒是不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