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跃向另一座独院的院墙,刚飘落墙头,便看到下面黑影贴地窜跳,窜向独院后面栽了
花木的小院。
确是豹,至少像豹。
她心中一急,忘了她先前她说不是豹的警告,惟恐豹从后院逃走,迫不及待飞纵而起,
全力狂追,快极。
刚掠出墙角,突然感到后脑一震,便失去知觉,人向前一栽,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了。
侍女小春轻功差了许多,随后追出,后院空空,什么都没看见,小姐不知追到何处去了。
这是北郊的一座古老大园林古宅,位于柏谷山的中途,破败的半塌宅院,建在古木森森
的园子里,亭台花树仅剩下破瓦颓垣。
前院又宽又广,地面砌着厚实的大方砖,砖长满了青苔,野草从细小的砖隙里茁长而
出,生命坚韧可见一斑。
院阶也长满了野草荆棘,倒塌了的巨型大厅,已成了杂草丛生的瓦砾场,往昔旦宅主人
的风貌,尚可从这废墟中看出一些逝去的遗痕。
四周,燃起四堆簧火,火光熊熊,枯树爆裂的响声此起彼落。
中间,足有十丈见方的活动空间,砖缝中生长的衰弱小草,毫不妨砖活动。
一刀一剑分插在东西,中间相距约六尺。谁能够先一步拔出自己的兵刃,轨可以踢飞或
没收另一把。
台阶距插兵刃处约有二十步,约八丈左右。
轻功佳的人,第三次落点必可到达。
张家全站在阶上的东面,一身黑的冯秀秀躺在西端,正张开有点迷惘神情的大眼,突然
快速地挺身跃起。
“你可以先调息养力,恢复精力后再告诉我。”张家全冷冷地说。
她大吃一惊,神智倏清。
“你……”她悚然惊呼。
“张家全,你不会忘怀的,是吗?”
她看清了四周,火光熊熊,一览无遗。
“这里是……”她感到自己的咽喉有点梗塞。
“决斗场。这里,今晚,你我之间,只许一个人活看离开。我想,你不会拒绝的。”
“假使……”
“没有假使。”张家全语气坚决:“你如果拒绝,我可以用所有的手段杀你。你现在有一双
手,有暗器,但不会有剑。
你是江湖名女人,死时手中没有剑,是十分遗憾的事,我不希望你遗憾,所以要求你决
斗,以武林道义给你公平决斗的机会。”
“你……”
“对付汉奸,我已经情至义尽了。”
她曾经亲眼看见张家全挥刀,在刹那间刀劈伊尔根觉罗阿约三名勇士,那里奔雷似的狂
野气势,虽在远处观看,仍然感觉得出雷霆万钧的压力,她怎敢拼刀剑?
“家父也是不得已。”她打一冷战:“海山兄妹坚持要活捉你……”
“与海山兄妹无关,我曾经目击你们与挞于伊尔根觉罗阿林合作,诱杀我和河东三杰,你不
要强辩,那没有用,因为这是事实。”
她突然一掌吐出,左手随即跟进虚空一抓,澈骨寒流像寒涛,同张家全涌去。
“我不会和你决斗!”她同时尖叫。
阴煞潜能与拘魂爪,猝然攻击志在必得。 旧雨楼·云中岳《莽原魔豹》——第 十 章
云中岳《莽原魔豹》 第 十 章 张家全身形一晃,出现在侧方八尺外。
寒涛汹涌,动气丝丝异啸,却劳而无功。
黑影向废墟中疾射,反手打出一枚扁针。
窜入废墟,闪在一堆残砖断壁下,定神回望。
不见张家全追来,扁针也没将张家全击倒。
“嗷……”豹吼声超自右后方,吓了她一大跳,贴地一窜,反手又打出一枚扁针,如飞
而通。
窜入一处好像跨院的半场破屋,刚打算隐起身形,左前方的木堆中人影一闪,豹吼声迎
面震耳。
“得得得”三声暴响,她向闪动的人影连发三枚扁针,人影已经不见了。
除了逃,她完全丧失拼的勇气。
“你还有五枚扁针。”语音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反正她已无暇分辨,飞窜而走。
天老爷保佑,连窜三座废屋,已经接近广场的西端,后面不见有人追来。
火光熊熊中,插在砖缝中的刀剑光芒闪烁。
略一探索,她吸口气突然雷射而出,冲入广场,冲向自己的剑。
真妙,她摆脱了张家全,剑与刀全是它的了。
手伸向剑靶,快要抓住了,她兴奋得发狂。
“我知道你会决斗的。”张家全的语音超自前面,直贯耳膜。
她的手搭住了剑靶,但僵住了,不敢拔出。
张家全就站在她对面,手也搭上了刀靶。
左手向前一挥,暗藏约三枚扁针必可中的,相距仅六尺,大罗天仙也无法闪避致命一击。
手肘一麻,然后无力地摆动,三枚扁针翩然坠地,掉落在青砖上其声清脆悦耳。
是张家全理出的一小片碎瓦,先一刹那击中她的曲池穴,难怪手膀突然脱力。
假使张家全用飞刀对付她,她早就完了。
“拔剑吧!”张家全冷冷地说。
她的脸色在火光下,突然变得苍白。
打一寒颤,她缓缓收回打算拔剑的手。
“我……我认栽……”她几乎语不成声。
“我在你父女手中,共死了两次。”张家全语气阴森极了:“我有权处置你。”
“饶我……”
“你曾经饶过我吗?”
“我求你……”她开始哭泣:“故我一马,我……我愿为你做任何事……”
“招出你老爹与伊尔根觉罗阿林勾结的内情,放你一马。”
“这……我不能……”她掩面尖叫:“再说,我也不知道,真的不……不知道……”
“你要我相信吗?”
“请你相信……”信孚语音末歇,最后两枚扁针射向对方的心坎。
张家全身形侧转,针贴胸飞越,身形续进,伸左手闪电似的一抓。
她正向后飞返,嗤一声裂帛响,胸衣被抓裂,胸围子也破了,酥胸暴露,肉帛相见。
身形还在飞返,张家全的身影如附骨之姐紧随而来。
一声厉呻,她双爪齐出,寒涛怒涌。
双手被抓住了,衣袖不见了。她的肌肤柔若无骨,阴柔的怪劲可以保护身体,却保护不
了衣物。
“砰!”她摔倒背部着地,一口匹耸的乳房暴露在张家全提起的快靴下。
这一脚如果踏下,它的酥胸将被踏扁。
“饶我……”她发狂般哭叫。
脚踏在它的酥胸上,力道不重。
张家全俯视片刻,眼中突然涌现奇怪的光芒。
“饶我……我愿为你做任何事……”
她绝望她哭叫,死的恐怖令她崩溃了。
脚离开她的胸膛,张家全缓缓地在她身旁蹲下,缓慢地、缓慢地伸出手,缓慢地落在她
裸露的玉乳上,似乎在摸索一件古怪的物件,也像是抚摸猎获物的美丽毛皮,眼中有奇异的
光芒和困惑的神情流露。
她先是颤抖,最后平静下来了。
她知道,可能性命已经保住了。
她对自己的美丽相当自负,对自己美妙的胴体有信心,男人如果能平静下来,是不会毁
弃它的,她相信自己有吸引男人的本钱。
张家全突然摇摇头,手不自觉地五指一收。
“咬……”她忍不住娇叫。
“你叫什么?”张家全急急缩手,像是被人咬了一口,脸色怪怪地。
“我愿跟你,仇恨两勾消……”
“什么?跟我!”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嫁给你。”
“你……”
“不愿意,你随时可以打发我走。”
张家全的手,突然落在她的裤腰上。
“带我找地方安顿,我是你的人了。”她含泪的眸子出现了笑意,挑逗性的扭了扭小腰
肢。
火光熊熊中,月白色的人影飘然而来。
“对啊!带她走,你就有一个汉奸岳父了。”月白色的人影停在三丈外,背对着这一面
说。
张家全呼出一口长气,眼中的奇怪光芒消失了。
“我好耽心你,谢谢天!”他如释重负地说:“我该怎办!我又不能迫她,她什么都不
说。”
“让我来。”芳香君仍然背向着他:“找件破衣给她遮羞,我有几件事问她。”
他拾起一幅破布帛,掩住了裸露的酥胸。
“好了。”他说,随时准备出手制止冯秀秀反抗。
尹香君盈盈走近,偎近他俏巧地蹲下。
“冯姑娘,你可知道燕山三剑客的事?”尹香君柔声问。
“这……”
“我不希望用刑,你的阴煞潜能,我一个指头就可以勾消,你得实情实说。”
“我……我听家父说过,但不认识这三个人,家父也没见过。”
“是怎样的人!”
“年轻,武功高强,神秘万分。”
“伊尔根觉罗阿林是不是其中之一?”
“不知道,但他们之中,满名没有叫伊尔根的人。”
“叫什么!”
“我想想看,很拗口。对了,瓜尔佳索翁科罗、瓜尔佳尼楚和、纳拉费扬古,不知道是
什么意思。”
废墟中,踱出飞熊熊海和摘星手罗维。
“是海山兄妹,和那个姓费的人。”飞熊亮声说:“他们是从太原跟来暗中保护车队的
人,原来他们就是燕山三剑客,我还以为他们混在游骑兵里面呢。”
“熊叔,怎见得?”芳香君问。
“愚叔略谙满语。”飞熊说:“瓜尔佳是姓,是贵族八姓之一。索翁科罗,是长白猛禽
海东青,满人通常以山水禽物为名。
海山兄妹把海东青的海字作姓,将名作姓掩人耳目。尼楚和,意思是珍珠,海秀该称瓜
尔佳珍珠。纳拉,也是贵族八姓之一。费扬古,意思是老么;姓费的也就是三剑客的老三。
“不对。”张家全说:“海山兄妹的剑术,确是天绝狂叟的不传之秘天绝三剑,天绝狂
叟那会有三个挞子外孙?说不通嘛!”
“谁知道天绝狂叟的家世呀?”飞熊笑笑。
“再怎么说,天绝狂叟决不会把不传之秘传给外人呀!”张家全仍然坚持己见。
“我告诉你一件平凡而又真实的道理,小兄弟。”飞能以长辈的口吻说:“真正所谓不
传之秘,是靠不住的,会有许许多多的方法和手段让他传。
死、并不是可怕的事。天绝狂叟也许真的不怕死,但他一定对那些方法和手段产生恐
惧。他并不是真的狂,狂可能就是他的弱点,只要针对他的弱点下方法用手段,天绝三剑怎
能不传?”
“唔!有一个方法,可以发现真象。”张家全说,他开始用心机。
“什么方法?”尹姑娘问。
他瞥了可可怜怜的冯秀秀一眼,一把将人拖起。
“你差吧!”他向外一指:“下一次,我不会活捉你,你唯一可做的事,是拼到死为
止。走!”
冯秀秀注视他片刻,举步走向自己的剑。
“你应该识时务。”纤手拔起剑,面向着他神情冷肃:“天下已是满人的天下,要活,
必须按满人的方式活,别无抉择。
熊前辈说得对,死,并不可怕。
有许许多多的治人方法和手段,比死更令人恐惧;满人就有许许多多的方法和手段令人
恐惧。我不愿日后面对你的刀,但我别无选择,再见。”
她走了,脚下居然沉稳踏实,真不愧称丧门女霸,与她先前哭泣求饶,愿做任何事的可
怜神态,迥然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放了她。”芳香君的目光投注在大踏步而去的背影上:“纵虎归山,日后,你可能
栽在她手中。张兄,我……我真不该出来。”
“我做事,从不后悔。”他沉静地说:“我已经知道她是一个如此可怕的女人,一个什
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女人,在心理上就有了准备。我会好好提防着她的。尹姑娘,就算你不现
身,我也不会杀她。”
“我知道。”
“也不会带她……哦!谢谢你临危援手,还有两位前辈……”
“我叫飞熊熊海。”飞熊笑笑说:“那位是摘星手罗维。我们都是行空天马尹老哥的知交。
我们以长随身分保护香君侄女遨游天下,看看天下大局,不时管些闲事。你说有方法可
以发现真象,其实无此必要。”
“为何无此必要!”他有点不解。
“今天,敌友分明,对方的身分家世,已无追究的必要。”飞熊叹了一口气:“而敌友
两字,很难因人因事而界限分明。
燕山三剑客出身长春门下,中原武林对迁基关外甚久的长春门所知有限,谈不上敌友。
天绝狂叟却是中原武林颇为尊崇的前辈,很难将他列为敌人。
双方面面相对,各为自己的目的而刀剑相见生死相决,你根本无须在敌友方面来决定自
己的生死,对不对?”
“但我要弄清楚。”他语气坚决:“天绝三剑与长春门的绝学是不同的,不知己知彼,
会送命的。
海秀的天绝三剑火候已经不错了,海山自然比她高明多多。
那个费扬古可能是最可怕的一个,在天绝三剑中突出长春门的杀着,我岂不佳他们宰割
吗?”
“你只要认定他们具有两门绝学,不就可以应付吗?”尹香君接口说。
“话是不错,但心中如果先入为主,自己的威力就有所保留,大打折扣缚手缚脚了。”
“那你打算……”
“伊尔根觉罗阿林。”
“他会告诉你?”
“用方法出手段呀!”
“也好,我们……”
“不是我们,是我。”他喟然:“如果我所料不差,我沁洲的家一定完了。两你们,公然与
官方军方为敌,结果将极为悲惨的。天下已是满人的天下,已经不容置疑,你们毕竟是有根
底的人,千万不可妄动。”
“可是,你……”
“我自会小心,诸位,后会有期。”
“等一等,从长计议……喂!你……这冒失鬼……”尹姑娘顿脚叫,作势要追。
“追不上了,丫头。”飞熊苦笑:“他像个鬼,轻功之佳,不下于你爹行空天马,更机
警绝伦。在长治老店他扮豹诱擒冯秀秀,我在一旁竟然也无法看清他的变化呢!”
张家全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废墟里了。 旧雨楼·云中岳《莽原魔豹》——第十一章
云中岳《莽原魔豹》 第十一章 三十六匹健马,踏上北行的旅程。
他们不再穿游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