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咬牙,以肉与大自然搏斗,明儿两手血流如注,但却不觉丝毫痛苦,他心里充满“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巨大毅力。
明儿艰巨地奋力摇晃坚石,一块落地后,接着又是一块落地。渐渐地一个孩童有限的力量,也快用尽了,还挖不到数块,明儿双手开始麻痹起来。
突然,明儿手抓住一个长方形的坚硬石子,一阵摇晃,长方形的石子,仿佛甚长,但经明儿一阵疯狂地摇撼,已开始动摇起来。
明儿力贯双手,猛地一抽,“啪”的一声,长方形石头应手而出,却发出金铁般的声音。
俯首看时,只见抽出来的长方石子,竟是一个碗口粗细,长约三尺的铁匣子,仿佛储藏在洞壁年代甚久,铁匣子已成乌色,不极细心,决看不出来。
“里面是什么东西?会装在这里呢?”
明儿试想启开铁匣,但铁匣极其缄密,找不出丝毫着手开启之处,不禁对它发生兴趣,立刻停止挖掘洞壁,细细地打量铁厘四周,研究开启之法。
只见铁匣封密异常,滴水不透,匣背上一条极淡黑线,长竟三尺,与铁匣颜色无甚差别,明儿人小心细,竟被他发现这个线索。
明儿用指甲一划,触手如绵,原来整个铁匣子只有这一条黑线的微小地方,不是坚铁铸成的。
明儿心里一动,寻至黑线顶端,一拉一扯,三尺来长的黑线竟“嗤”的应手而出,黑线一失,果然铁匣子四片坚铁中竟有一块开始动摇起来。
大喜之下,明儿奋力一拉,蓦觉眼前红光暴露,霞光四射,闪耀得几乎睁不开眼,竟是柄罕世宝剑。
明儿一怔,只是奇怪这柄剑怎么和家里完全不一样,为什么要抹上红红的光?照得人家眼睛都睁不开。
明儿伸手就抓剑柄,一缕金光应手而起,蓦地又“锵”的一声,金光掉落在地上,插入石中,几至没柄。
明儿显吃了一惊,暗想:这把剑可真重,连拿都拿不起来,好重好快啊!
这样坚硬的石头,还被它插得深深的,我何不利用它来挖洞,那些石洞不是一砍就开吗?
明儿天真地想着,力贯双手,使劲一抓,“锵”然一声,金剑一抽而出,发出龙吟般的声音。
明儿感到如抱住一条沉甸甸的巨铁棍,吃力万分,俯首一瞧,只见金剑柄之处还隐约刻着“金牛”二字。
“金牛,嗯,这名字倒蛮好呢?怪不得剑光里面,隐约象一头金牛仆在上头。”
随手一砍石壁,如削泥土一般,坚硬异常的青石,竟随着金剑落下了大片,明儿大喜,双手握着“金牛”宝剑一阵乱削乱砍,“嚓嚓嚓”,嶙石横飞,碎石飞扬,不到顿饭工夫,坚固如铁的洞壁,竟被削成二尺方圆的大口。
明儿抱剑而入,小白蛇也跟了进去,只见这怪石洞竟有五丈来长,三丈来宽,室内家具样样齐全,左侧一张书桌,文房四宝,一概不缺,石洞壁上竟刻满了无数人图,坐卧不一,鬼斧神工,栩栩如生,明儿不由心里一动,暗想:这些图画,不正如爹爹留给我的那张旧纸里的小人图一模一样吗?都是这种怪样子。
再一打量石洞光线来源,乍见洞顶竟有十来丈高,中央有一个方圆小孔,光线竟是从那方圆小圆孔透进,明儿暗暗称奇:这个石洞好象小山一样,被人钻进中间挖空而住的,这个人本事一定比爹爹还大,是谁呢?
明儿小时常常见爹爹练武功时,那种威力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已深深地生了根,时常幻想将来能有爹爹那样大的本事就好了。学习武艺,明儿比任何人都强烈存着这个念头,何况明儿此时身负血海深仇,一股脑子正在惦念着习艺、报仇。
于是明儿急急四下搜索,想找到他脑海里认为本事很大的人。
但除了满地怪蛇尸体和堆积不知多少年代没打扫的尘土外,没有一个人的影儿。
明儿心里微微失望,石屋之内臭气阵阵,不禁又皱了皱眉头,费了一番手脚将蛇尸搬得老远方才罢手。
石洞经过明儿一番整理、打扫,已干净得一丝不染。明儿暗打个主意,决定在这石洞内居住一个时期,避免仇家追踪,因他从“钟山一灵”等人的口气中得知仇人连他全家惟一遗孤都不放过,这份毒辣,明儿念念不忘,誓必食其肉,寝其皮才能甘心。于是明儿眸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突然想起一件事,明儿“呀”地一惊,目光一瞥地上那处小洞,向小白蛇连连招手道:“小白兄,我想起来了,这个小穴里面可能还有许多蛇躲在里面,万一溜出来,怎么办呢?”
小白蛇昂首一呼,钻进地穴,过了片刻,小白蛇很神气地游出来,口里还衔着一个象牙小棒,递给明儿。
明儿觉得好玩儿,接在手中,赫然看到十二个字:“明神宗四年,武当南风真人款”
“南风真人!”
明儿对于武林中的变故,一点都不通,殊不知百年前南风道人,幼年奇遇之多,机缘之厚,被武林公认百年一代奇人,武当一派因此大兴,统领天下武林,垂三十年之久,不知何故南风真人于花甲之年,受了某种刺激,竟一气隐名匿姓,从此黄鹤已杳,但武林中对于这位异人轶事,至今还流传不衰。
明儿对此并不知情,见象牙小棒其形如箫,中有七个圆孔,孔孔小如蝇头,不由得犯了小孩心性,拿在口边,尽力一吹。
箫声龙吟划出,真如鸣金巨响,万马奔腾,排山倒海般震得四壁“唬唬”,小白蛇蓦地身躯乱颤,“吱吱”乱跳不已。
明儿大惊,倏地停吹,“噗噗噗”,石洞内家具、木桌等突然歪斜倒下。
明儿又是一惊,大概这些家具、桌椅放的年代甚久,木质已腐,禁受不住这鸣金巨音的震撼,变成堆堆碎灭,散满一地。
小白蛇停住了翻腾,瞪着火睛,紧注视象牙小箫,露出畏惧的神色。
明儿看不出这样一根象牙短箫,会有这等大的威力,呆在一边,半晌说不出话。
再看象牙箫,除了形状奇怪以外,看不出有丝毫特殊的地方,对于这只灰暗无色的象牙短箫,明儿打心底里起了一阵迷惘。
他却不知南风真人费了千辛万苦,在天竺云游数年,机缘凑巧,发现一只上古遗留下来的“虺象”,一扬剧烈拼斗,南风真人绝顶内家真力,击毙“虺象”,用象牙精心制作了“蚀骨毁金”神箫。再好的内家高手,都不敢与他那“蚀骨毁金”之音抗拒,否则小由内腑受伤,丧失一身功力;大则走火入魔,吐血而亡。南风真人生平极少用此“蚀骨毁金”神箫,除非大恶不赦之人,南风真人才以“蚀骨毁金”神箫,制其死命。岂料百年之后,“蚀骨毁金”神箫再度出世,平静了二十年来的江湖,从此将撼起一连串的巨大风波,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明儿见到石洞内家具尽毁,象牙短箫竟有这般大威力,不由得暗暗发个誓,将来决以此箫置仇人死命。
明儿收起象牙短箫,顿觉肚里咕咕作响,折腾了一日一夜还没果腹,明儿可真觉得难受了,于是东张西望,希望能找点东西,克制住饥饿再说。
石屋内家具毁尽,显得箫条异常。
这间石屋,多年没人居住,怎会有东西吃呢?
明儿暗想道:又没有门,看样子只有出洞去找了?
明儿打定主意,就想出洞,蓦地眼光一闪只见石洞角落里还有只石缸,仍然完整无缺。缸顶铁盖亦生满了锈,盘踞了几只毒蝎子,蠕蠕爬行。明儿暗皱眉头,行至跟前,金牛宝剑轻轻一挑,钦盖跌落地上,一股淡香随之飘起,明儿顿觉心胸舒畅异常。忙看时,只见石缸里满是一种极白晶莹夺目的液流,液体自水中央砌镶着一个纯金小管,不知经过多少时光才滴下一小滴乳白色的水,大概石缸内的乳白色水,多年没经人用,已贮藏得满满一缸了。
明儿用手沾了点尝尝只觉芳香可口,不由得大喜,探头俯身,连喝一十来口,饥饿立止,人也精神充沛,先前的疲劳也尽去一空,情知不是凡物,忍不得再糟蹋,用铁盖将它盖紧,这才罢手。
天色渐晚,明儿躺在石壁下,辗转难眠,借着金牛剑闪闪霞光,看着小白蛇已盘踞而眠,一时思潮汹涌,从爹娘惨死,到误闯到石洞这段不平凡的遭遇,使明儿这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顿觉事物多变,人如沧桑。
清晨,明儿张开眼睛,日已正中,侧首一看,发现小白蛇竟不在身边,急朝各处寻找,哪里有小白蛇踪迹。明儿心里一急,蓦地纵了起来。嘿,明儿突然发现这一纵竟有丈许来高,心里不由一怔,又觉手脚也有劲多了,不禁大疑,一时也没时间思索,唤道:“小白兄,小白兄,你去哪里?快点回来啊。”
明儿一连唤了几遍,半晌还不见有回应。明儿急得几乎哭了出来,两日来明儿惨遭变故,故孑一身,已将小白蛇当成兄弟般看待,小白蛇一旦失踪,怎叫明儿不着急呢?
四处找遍,犹自不见小白蛇身影,明儿暗暗滴了几滴眼泪,只当小白蛇被什么更凶猛的怪物吃去,不过明儿十分怀疑,凭小白蛇的勇猛,还会有什么危险,可能回到它的故居去了。蛇,终究是蛇,总不能和人相比,何况它故居那边有它的伴侣、舒服的家庭和鲜美的食物,总比跟着自己平平板板地过日子好些。
明儿想到开心之处,不由得自以为杞人忧大,空自伤心一场。
“只要小白蛇没有危险就好了。”
尽管如此,明儿无不时时刻刻想念着小白蛇,只希望明儿想到它时,能来看看他就够了。
明儿借着石缸内的白色液体过了一段日子,只觉体力一天天充沛,四肢象隐藏着一股极大的潜在力似的,举手投足间即能搬起常人三四个不能够搬起的巨石,已知是那乳色液体的功能,对那留下这种灵物的人,更是感激万分,只恨无缘拜识。
一日,明儿闲得无聊,倚在石壁,胡思乱想,眼光抬处,看到石壁上无数个奇形怪状的小人图,竟学了其中图的一个动作,一掌翻天,一掌扑地,两膝微屈之势,照象比式起来。
突觉心胸一阵窒息,小腹丹田之处隐隐作痛,竟是明儿从没发生过的痛楚,大惊之下,忙停止比式,方才稍觉好转。
明儿暗嘘了一口气,好奇心陡然升起,从第一式和尚打坐看起,直到第十八式和尚敲钟之式,猛地记起一事,惊忖道:“从前看的爹爹练功之势,竟和这些和尚比式得一模一样,莫非。。这些就是武艺不成?”
明儿越看越象,对这些呆板而又怪难的图案,竟起了向往之心,不由神往地看下去,直看到七七四十九式,整个石壁的图案已结束了。
最后一幅图案之旁,还刻着几行小字,明儿进前细看,只见上头歪歪曲曲地写着:“练气之道,首在清心,心清而化气,聚于丹田,纳于紫府,启唇间可毙狮虎,道家谓之罡气,佛门为之禅功,竟动而气生,以意克敌,气之成也。”
明儿五岁习文,现虽不能挥笔成章,但也文墨畅通。对这些练气之道,倒也看得懂,但对这练气玄妙之法,可感到茫然。只觉这些图画就是什么练气之法,当下就照着第一式“志僧入交”开始依照壁上之图练将起来。
盘膝而坐,双掌合什,两目垂帘,猛吸一口真气,复后缓缓吐出,初时明儿只觉杂念迭起,心猿意马,始终安不下心,手酸脚麻,约莫过了顿饭时光,灵台策静,一片空明,渐渐达到人物两忘境界。
过了三个时辰,明儿方才复苏,顿觉血气畅通,全身舒泰异常,从此明儿不由更加勤练起来。
明光如梭,转眼三月已过,明儿练完十七式打坐“吐气还虚”,接练下一式就是“和尚敲钟”。将丹田之内一股线有之气随着血液运转全身,然后以手挥发,使气能一意收发自如。
明儿照往常般地接练十八式“和尚敲钟”打坐片刻,突觉体内纯精之气运至血液之旁,忽然倒行逆流,四下乱窜,全身血气亦随之膨胀,几至破管而出。
明儿吃惊之余,试想泄出所运之气,岂料不泄还好,明儿真气泄出之后,顿觉头昏眼花,金星乱窜,肌肤肿胀,血液竟是凝固一般,停止循环。明儿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人也昏死过去。
不知道经过多少时光,明儿渐渐恢复一丝知觉,昏迷中,明儿紧紧抓住这一丝知觉,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
四周述迷茫茫,一片黑暗,在黑暗迷茫之中,仅能瞧出一团团黑影颠倒晃动,不消说那团团晃动的影子,是石屋内贮备的东西,因明儿眸子瞳孔扩散,失去光彩。
“我瞎了吗?”
明儿悲伤地问着自己。
试着爬起身未,长吁一口气,感到四肢力脱,软绵绵的,一点劲也没有。
只剩左掌中指、食指,似乎还能轻微地蠕动。
明儿极其失望,盖下眼帘,似乎看见自己静静地死亡,化作一堆白骨,被一群毒虫吞噬。
不知道经过多少日子,明儿几次受不了饥饿的煎熬,猝然苏醒过来,忍受那体内剧烈疼痛,渐渐竟怨恨苍天不平。
“我为什么不干脆死去,难道应受尽折磨,痛苦而死吗?”第二十日清晨,明儿已灯干油尽了,神志昏迷,胡思乱想混沌中,明儿仿佛看见娘,冉冉地飘了过来。
明儿惊喜之余,唤声“娘”,身子也跟着扑了过去,不想竟扑了空,急得哭起来,但却又哭不出声音,等到神志稍复,知觉一醒,原来是梦。但明儿却沉迷地回忆于梦中见到娘的一霎间,寻求那霎间的温暖。
蓦地,明儿想起爹爹曾说自己是“三阴血脉”,血管薄弱,活不长久,若不用灵药补救,终会血筋破裂而亡,不由得砰然心动,暗忖:莫非这阵子怪毛病,就是“三阴血脉”发作的情形吗?
越想越对,明儿暗骂自己一声傻瓜,为什么竟忘记将“千年狸丹”服下呢?不知现在服下“千年狸丹”还有没有效用。。嗯,管他的,反正生死由命,多个希望总比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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