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不急,就等我回来一起行动,好吗?”黑魅神情依依不舍“你快去忙你的事吧!我的事自己可以应付,你也不便插手等咱们都办完自己的事后,假如我仍活着.到时候再好好聚一聚。”他非常理智的说。
黑魅韩娜十七岁便出道,在江湖中打滚了五年.为这一代武学新秀中的风云人物,真才实学堪称超绝。她不屑与侠义人士打交道,也不与邪魔人物为伍,是—位名气甚大的女杀手.
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她不但不好惹,而且心狠手辣,含笑杀人,人长得美艳绝伦,却又视男人为无物的怪女人。
自从去年在河南郑州结识沈野后,虽然他是以三流混混的姿态出现,但她对他那流子的形象颇为欣赏,两人相处—段时间后,才各奔东西。
此次重逢于南京,目视他轻轻松松整治天煞剑及哧走大名鼎鼎的荆山煞神,才知他是位身怀绝技深藏不露的超绝高手,好感又增加了七分.当然其中亦有感恩的成份,因此,才有不忍分离的神情显现想不到自己一片热情,却换来沈野淡漠的几句话.她怔怔地凝视着他,心想这是何等样的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几乎对自己魅力失去了信心.
沈野似乎感觉得到她情绪的低落。
“小娜,想开—些好不好?”他淡淡地一笑:“你我都是冷血同类,不原别人了解自己,亦不原别人多作了解。
我们这种人的命运是放在浮萍上的.任它飘.像你我种人十五天算半个月的人,何必计较什么呢?”
翌晨,沈野与黑魅主婢同时结账离店。
黄店东客气地送出店门外,嘴里直嚷着下次来南京时务必再光顾,心中却直念佛,总算将瘟神送走了,希望他永远不要再来南京,尤其不要来投宿平安宾馆,阿弥陀佛!
出通济门南行三十里后.沈野就与黑魅主婢分手,往路左小径一钻就失去踪影。
跟踪的人只跟了十多里,就回头返回府城,以为沈野一直南行,根本不知他在三十里外折向而去。
两乘驷马高车,十二名黑衣佩刀大汉前四后八随车行进。满脸虬须的龙骧卫副统领擎天杵与一位身着白色劲装佩剑的冷艳女郎,分骑两匹神骏的黑马,随护在第一乘马车两侧。
车马离开镇江后,向西以不急不徐的速度沿大道行进。
晌午时分。
车马在清凉山麓都指挥使司衙门俞停下。
都指挥使陆炎奎偕随员立即下阶恭迎。
擎天杵上前拉开车厢门,下来沈野与总督。
沈野现在的面貌与往日不一样,双眉加粗,留了两撇小胡子,增添了成熟及威严的气势,与昔日浪子的形象,简直是判若两人。
陆都指挥使立即快步上前向总督行礼请安,并迎进贵宾室。
他曾对沈野的身份感到疑惑,但未见总督引见,故认为是总督的贴身侍卫。
当他获知总督携眷莅临时,马上命属下大开侧门,让第二乘马车驰入司衙门直入后院,由内眷接待。
众人进入贵宾室后,总督恭请沈野上坐,自己坐在下首。
擎天杵及那位冷艳的佩剑白衣女郎则侍立沈野身后。
陆都指挥使不由十分震惊,疑惑地望向总督;而他身后那位身材高瘦,文质彬彬,留了一束山羊胡的半百老者,却双目紧盯沈野,面色百变。
侍从奉茶人出后,总督即起身向沈野恭声道:“启禀侯爷,这位是陆都指挥使,他身后那位是文案夫子柳天山。”旋即回首向都指挥使道:“陆大人,上座的是皇上御封的威武侯沈侯爷,快上前叩见。”
陆都指挥使大吃一惊,立即起身快步上前单膝脆地:“下官陆炎奎叩见侯爷,事先不知是侯爷光临,致失礼仪,请侯爷恕罪!”
沈野本欲阻其行大礼,但见到总督的一个眼色后,就打消了原意,泰然受礼。
那位文案师爷也随陆都指挥使之后上前叩拜:“学生柳天山叩见侯爷,侯爷英伟骏发,朝廷栋梁,皇上洪福齐天!”到底是读书人,而且是名师爷,不但出口成章,而且高帽频送。
沈野沉稳地起身,分别相扶:“本爵奉旨巡视天下,访察民隐,本就秘匿行动,连各地番王也不知本爵行踪,陆大人何罪之有?再者本爵年轻识浅,无功受禄,亦不敢当柳夫于的谬赞,各位快请就坐。”心中却不由一动,但神色丝毫末露。
总督见情不由微微—笑:“侯爷偕本官此次前来,纯是私人访晤,闻悉陆大人拥有游艇一艘,欲一游莫愁湖,是故本官才携小妾同来,不知大人方便否?”
“只要侯爷与督爷不嫌弃,下官备感荣幸。”都指挥使恭声回答:“午宴后,就可恭请侯爷上艇。”
秋高气爽,真是游湖的好天气。
红白相间的飞燕号游艇,浮游于湖面上,平稳舒适。
艇首凉棚下,坐着沈野、总督、都指挥使以及两位如夫人擎天杵与那位冷艳的白衣女郎仍旧侍立在沈野身后。
五人一面品茗,一面流览湖山色。
总督的原配夫人乃朝廷命扫,按照大明律令,应定居于京师,不准随夫外放,所以只好携如夫人在身边照料起居。
陆指挥使乃地方军事首长.所以不受皇律所限,原配夫人可以随夫驻任所。
但其原配夫人身罗宿疾,终年理拂,在官邸后院建有佛堂,几乎足不出门,故其于年前纳了几位如夫人。
总督的如夫入,是位年约三旬;气质雍容高贵的美妇,甚得所属敬畏。
陆指挥使的如夫人,亦有同样的高贵风华,但年纪甚轻,仅有二十五六岁光景,艳光四射,尤其那双水汪汪的媚目,具有强烈的诱人魅力,月白色的衫裙,仍然衬托出丰盈适度的美好曲线。
仙女般高贵美丽的面孔,魔鬼般诱人的身材,她真有具备作妾的条件。
当沈野初见她时,心中大吃一惊,这位如夫人,与十天前在湖中游艇上那位她的孪生妹妹长得一模—样。
纵使是双胞姐妹,在肢体或神气上总会有一些差异,但沈野却未发现有丝毫差异之处,不由在心中打了一个问号!
在艇上陆指挥使神情一直非常拘谨,反而他的如夫人态度大方,谈笑自若,真是一位成功的女主人。
尽管陆指挥使数次以眼色示意她不可过于放肆,以免失礼,但她却当作视而不见,依然我行我素。
总督飞快地与沈野交换了一个眼色。
“陆大人,你大概还不知道侯爷的出身吧!侯爷原是武林人士,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救驾有功而封侯,并赐御用玉佩一枚,代为巡视天下,就如皇上亲临。
可是侯爷不喜官场那套繁文缛节,何况今天咱们是私人聚会,游湖散心,如太拘束了岂不失去原意,何不以酒代茶?侯爷你意如何?”先投下诱饵,以便集鱼。
沈野振衣大笑:“本爵早有此意,只是初次与陆大人会晤,不便启口罢了!李大人真是善知吾意。”
都指挥使闻言大喜:“下官早巳准备酒肴 ,只是不敢冒然放肆!罪甚!罪甚!”立命撤茶换酒。
酒筵一开,气氛就轻松多了。
席间,都指挥使如夫人的那双媚目,几乎未曾离开过沈野。
此刻,她突然持杯起身离座,袅袅娜娜走向沈野,水蛇腰有韵律的款摆,令人血脉喷张。
娇躯几乎贴在沈野身体左侧,低眸含笑问道:“侯爷闻称江湖人士,都有一个响亮的名号,您的名号叫什么?可否说与贱妾听听?恩!”这一声鼻音,真会使人连骨头都酥了!
“本爵在江湖上只是个混混,连第三流都排不上名,那有什么绰号?再说,一个人的绰号是要由有身份地位的高手名宿奉送,并不是每个阿猫阿狗都可以自封的!”他轻狂地大笑。
游艇突然轻微的震动—下,她似乎立足不稳,半个娇躯倒在他怀中,怀中的酒也溅湿了他长衫胸襟。
沈野很自然的用手扶住倒在杯中的诱人娇躯。
她站稳娇躯后,娇厣展绯红,连忙娇声陪罪,并取下腰间的丝巾擦拭沈野胸襟上的酒渍,纤纤指尖似乎不经意地拂过他的(此处不清)
柜穴。
沈野霎时心里一动。
侍立他身后的冷艳白衣女郎耳中突然听到沈野的传音入密指示,她不由一怔,但仍遵指示吐指点在他的心俞穴上。
沈野面色突然变得苍白.双目也呈现木然。
那位如夫人见状,媚中射出满意的光彩。
“侯爷!您莫非病酒?要不要到舱内休息—会?”她关心的用掌抚他背后.不着痕迹地在他肺俞穴上轻轻—震。
“用不着,大概本爵有些晕船,现在已好多了!”
不是吗?他的脸色已渐渐红润,双目又恢复有神。
她似乎有些不放心,特意低头查看他的脸色,沈野无意中看见她右耳后有一颗鲜红欲滴的美人痣。
见他确已恢复正常,于是又袅袅娜娜地款步回座。
众人继续举杯闲谈,因为他们要等待黄昏来临时观赏晚霞奇景。
总督和都指探使干了一杯酒后,不由叹道:“这艇上好酒好花都有了,可惜缺少竹管弦助兴,实为美中不足!”
都指挥使笑道:“既然督爷有此雅兴.那还不简单,水西门近在咫尺,下官立即命人去教坊请一班乐工来助兴。”
沈野明白总督之用心,是在制造热闹气氛.愈放浪形骸,愈可令对方消除戒心。但如果艇上人一多,状况就难以有效控制了。
因此,他立即阻止:“教坊乐工多歌柳永词,那些男女间的艳辞绮语听都听厌了,还不如咱们自己清谈呢!假如真有曾吟唱陈义较高内涵较深的词牌乐工,倒是可以一试。”
“在此地的教坊中恐怕很难找到有水准的乐工,既然侯爷无此兴,那就算了……”
总督话尚未说完,突然湖面上传来—阵琵琶声;大弦的声音急促摄像暴雨,小弦的声音细得像附耳细语。
这两种响亮的声音和细微的声音交错地弹起来,圆润得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指法之熟练与技巧,不逊于古代的琵琶圣手,众人不由自主地凝神倾听。
约半盏茶时刻,弦声在一声如裂帛般的嘶响中突然静寂。
众人正淮备呼出一口长气时……
一阵低沉的动人心弦的鼓声接着充溢在天宇下,那么低沉那么低回,那么苍凉,令人心中发酸,心弦抖切,悲从中来。
似乎那孤寂的鬼魂正在向你诉说,诉说那些古老的、凄凉的,万般无奈的不幸和辛酸故事。
仿佛你会感情脆弱地同情他的凄苦,与他分担心灵的痛苦和哀伤……。
众人不由起身凝目注视游艇左前方约十丈距离的湖面一艘小乌蓬上。
除船尾的船夫外,小船的船头坐着一个五旬男人及一个年轻女郎,女郎怀中尚抱着一具琵琶。
那位中年人的左臂紧挟着一具长约有两尺的渔鼓,正用灵活的双掌,拍出阵阵神奇的节奏……
突然渔鼓声变得更低沉,更低回,节奏也在变。
一阵低沉沙哑的歌声随着渔鼓的节奏响起——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澜、(此处少一字)
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巳星星也.悲欢离和总(此处少一子)
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好!好词!好歌。”沈野不由朗声称赞:“竹山先生这首虞美人写得好,但这位老丈唱得更好!”
那位击渔鼓吟唱的老年人及抱琵琶的女郎,闻声不由一怔。
总督灵机一动,突然扬声高喊:“这位兄台及姑娘,适才弄琴击鼓吟唱的工夫已致化境,在下等心仪不巳,拟请两位登艇一晤,可否见允?”
“小人父女原本就是献艺卖唱糊口的,贵客既肯照顾,小人敢不应命?”那老人立即令船夫将小舟靠上游艇。
父女两人登艇后,即在离茶座约一丈处之长凳上落坐,众人这才看清楚这对父女的长相。
那位老人家穿一袭灰夹袄,干瘦消癯,满面风霜。与他那些老同行一样,似乎都患了长期营养不良症;一张忧愁的面孔,一双难得呈现喜怒哀乐的老眼,一具渔鼓.一只破包袱浪迹天涯。
那位女郎年约二十岁,一身青短打扮,背上有包裹及琵琶囊,身材纤弱.秀美的面庞稍嫌苍白。
老人家自称姓沈名仲义,女儿叫纤纤,祖籍陕西,近几年陕西大旱,所以离乡背井浪很迹天涯,凭家传的技艺混口食。
沈野在这对父女踏上游艇时,就已认出他们的身份,只是不知他们来南部的目的何在,故未予点破。
他笑吟吟的冲沈仲义道:“在下姓沈,说不定三百年前咱们是一家人,恕我冒昧问一句,老丈平日所吟唱的是否皆是刚才所唱的那类词牌及劝世文等黄冠体?”
“是的!小人父女会的就是那些!”
“难怪老丈生活过得不怎么如意!”他暗暗叹息。
总督感到奇怪,插口问道:“沈公子,有何不对?”
“何止不对,简直错得离谱!”沈野微微一笑:‘在这个年头,尤其是在府城,鬼才要听那些黄冠体劝世文一类玩意,那玩意已经过时啦!”
‘您是说……”
“目前流行时兴的,是改编元曲,花间月下,才子佳人,鸳鸯蝴蝶,或者悱恻缠绵等市井小曲。
那些有益世道人心的劝世文,只能在穷乡僻壤骗人伪善,一天赚不了十来文。
至于词牌,由于陈义过高,一百个人中有九十九个半会感到乏味无趣,他父女能靠那些东西糊口?”
“好啦好啦,沈公子,不知您是讽刺朝政呢?抑或是骂这个世界?我想这位沈兄台不会像您一样嘲世。咱们就请他们父女献献绝艺!”
沈仲义睁着那双本无表情的老眼:“不知各位大爷喜欢那一类词牌?”
“沈兄台,贤父女今天可碰上知音了!刚才兄合吟唱时,高声叫好的就是这位沈公子,就请沈公子点吧!”
沈野不便推辞:“重九将届,就请老丈唱一首应景的词牌吧!
沈仲义低声吩咐女儿几句,以左臂夹着渔鼓,等其女用指尖挑出一个音符后,双掌拍出了一阵低沉苍凉的声音,此刻急骤的弦声亦已响起,变成了奇妙的合奏。
按乐理来说,鼓只能配音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