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年,再求归隐,老弟你暂时委屈,先担任兄弟的副手,当个副总护法,等各种事情稍为
熟悉之后,兄弟再向宫主告退,那时老弟已可担当重任,兄弟也可以得尝夙愿,岂不是两者
都顾到了么?”
他到此时才说出正题来,就是要狄明扬担任副总护法,此人心机之深,也放此可见!
“公孙老哥?这个只怕不成。”
狄明扬攒着眉道:
“你们不是已有一位副总护法了么?”
公孙先生含笑道:
“老弟是说萧副总护法么?宫主已经派她担任分宫主,目前副总护法一职,已经空出来
了。”
狄明扬昨晚经小云一再劝他尽快离开此地,他早已想好了话头,这就为难的道:
“公孙老哥,这件事,在下一时之间,无法决定,因为家师要在下去江南办一件事,师
命难违,能否等在下办完事之后,家师本有命在下行走江湖之言,那时再作决定如何?”
“好!”公孙先生点头道:
“不瞒老弟说,兄弟方才和你说的这番话,只是兄弟的腹稿罢了,尚未向宫主进言,所
以先和你老弟交换意见,你老弟如果同意了,再禀明宫主否则老弟万一薄此不为。教兄弟如
何向宫主交待?这样最好了,你老弟江南之行,大约须要多少时间?”
狄明扬哪有什么师命?只不过是昨晚想好的推托之词,这样就可以离此而去。此时经公
孙先生这一问,不觉为难的道:
“这很难说,家师要在下办的事,在下目前还……这样吧少则一月,多则三月,大概也
差不多了。”
“好!”公孙先生欣然道:
“那就以三个月为期,老弟一定要来的了。”
狄明扬只得应了声“好”。
公孙先生拉着他进入起居室坐下。
两名宫装使女端上早餐来,那是一锅小米稀饭,一盘是虾饺,一盘烧卖,一盘莲蓉包
子,一盘春卷。使女装了两碗稀饭送上。
公孙先生举筷道:
“狄老弟请随便用吧!”
狄明扬从未吃过这些点心,自然吃得津津有味,他看公孙先生只和自己谈起要自己担任
他们副总护法之事,对昨晚小云的事,果然绝口不提,心头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
眼看站在一旁伺候的两名宫装使女,并没有小云,心中又不禁暗暗惦记起来,不知她回
去之后,公孙先生有没有盘问她?想到这里,不觉脸上又是一红。
公孙先生坐在他对面,他的一举一动,自然看得清楚,狄明扬看了两名使女一眼,忽然
脸红,自然是想起小云来了。他心中暗暗一笑,只作不知,只是殷勤的替狄明扬夹着点心。
这时,但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及门而止,只见一名身穿青绸劲装的英俊少年在门口站
停,手持一个金色小筒,躬身道:
“启禀总护法。”
公孙先生回头道:
“什么事?”
那英俊少年躬身道:
“有宫中来的飞鸽传书。”
公孙先生一挥手,立即由一名宫装使女走了出去。
那英俊少年恭敬的把手中金色小筒递给了宫装使女,便自退下。
宫装使女接过金色小筒,送到公孙先生面前。
公孙先生伸手接过,打开小筒,倒出一个纸卷,打开只看了一眼,脸上不觉流露出喜
色,大笑道:
“巧极了!宫主今午可到,那真是大好了!哈哈,本来兄弟还想等三个月后,再带者弟
去晋见宫主,如今宫主来了,狄老弟在前往江南之前,不妨先和宫主见上一面,这真是机缘
巧合。”
狄明扬道:
“在下……”
公孙先生含笑道:
“老弟只管放心,方才咱们所谈之事,在你还没有决定之前,兄弟决不会跟宫主提出
的,只是兄弟既在这里作客。不妨见见宫主,也是好的。”
狄明扬还没作声,公孙先生已经接口道:
“狄老弟,宫主即将到达,兄弟还得赶去迎接,东院小有花木之胜,老弟不妨稍事游
慈,兄弟要暂时失陪。”
狄明扬连忙拱手道:
“公孙老哥只管请便。”
公孙先生连连拱手,急匆匆往外就走。
狄明扬站起身,一名宫装使女立即欠身道:
“狄相公,东院从这里走,小婢给你领路。”
她领着狄明扬,走出起居室,折而向东,跨出腰门,果然花木扶疏,别有洞天,一片花
林之间,白石小径,曲折通幽。
狄明扬不由赞道:
“这片庭园,倒是清幽得很!”
身后那宫装使女道:
“这是总护法亲自布置的。”
狄明扬“啊”了一声,回身道:
“在下随便走走,姑娘有事,只管请便吧!”
那宫装使女应了声“是”,便自退去。
狄明扬一个人傍花随柳,信步而行,不觉到了一座水榭,朱栏九曲,水光潋滟,再从桥
上过去,则是一座耸立的假山,叠得剔透玲珑,山上有亭,可以登高远眺。
狄明扬一时不觉兴起,心想:我何不到亭上去看看?这就举步走了过去,进入假山洞
中,循着石瞪,盘曲而上。
叠这座假山的人,果然匠心独运,你走在山腹之中,仍然有大小不等的石乳,有的如
窗,有的如盘,可以窥见园中景色,如果是月明之夜,也可以有月光照射进来,当真别具巧
思。
就在他例览之际,突见一道人影,有如大鹏凌空而来,泻落水榭之中。
来人好快的身法!
狄明扬吃了一惊,急忙后退了半步,从假山石孔中定睛往外看去,原来竟是缎袍老婆
婆,心中不禁暗暗奇怪,忖道:
“她是明月宫的副总护法,现在升了分宫主,那么宫主来了,公孙先生已经赶去迎接,
她怎么会不去迎接的呢?”
那缎袍老婆婆泻落水榭,目光朝四处迅疾一转,就匆促的走近一张石桌,一下蹲下身
去。
她这一举动,显得慌张而匆忙,狄明扬更觉奇怪,自然更要凝目注意她了。
这一注目,才发现缎袍老婆婆蹲在石桌底下,似在找寻什么,不,她摸索了一会,就缓
缓把石桌推开,揭起一块圆形石板,迅速走了下去。
狄明扬暗“哦”一声,付道:
“原来这水檄的石桌下面,竟是地窖入口,只不知缎袍老婆婆进去做什么?”
哦!看她行色匆忙,莫非是乘公孙先生外出,才偷偷下去的,莫非这地窖之中,有什么
秘密不成?
他心中虽觉好奇,颇想跟下去看看,但又觉得觑人隐私,不是君子所为,尤其公孙先生
对自己不错,缎袍老婆婆偷偷下去,已是不该了,自己怎么好再跟她下去?
他想离去,又怕给缎袍老婆婆再出来碰上,心想:“自己躲在假山洞中,不会被她发
现,不如等她离去之后,再走不迟。”
等了一会,依然不见缎袍老婆婆出来,心里不禁暗暗焦急,忖道:
“她怎么还不出来呢?”
心念还没转完,耳中突听水榭地窖中隐隐传出碰碰轻响,缎袍老婆婆一下从入口冲了出
来。
狄明扬注目看去,发现她脸色青绿,如同鬼魅,心中正感惊奇,突见缎袍老婆婆身子摇
摇晃晃的走了两步,忽然一个踉跄,跌坐下去!狄明扬吃了一惊,再定睛看去,只见她坐在
地上,身子起了一阵急颤,一头白发,也渐渐由白转青,由青变成了绿色!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狄明扬不敢现身,心头更是惊奇不定。
缎袍老婆婆忽然举起手来,从她大袖之中,伸出来的手,竟然也是绿的怕人。她低头看
到了自己的手变成绿色,牙齿不禁咬得格格作响,狞厉的道:
“完了,这厮好恶毒的心计!”
她手中好像握着一支什么东西,此时奋力朝地上摔去,登时响起“嗒”的一声轻响。
狄明扬突然心中一动,暗道:
“莫非她中了什么毒?到了此时: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急忙出了假山,奔行过去,问
道:
“老婆婆,你怎么了?”
他这一走近缎袍老婆婆面前,只见她脸色惨绿,绿发披散,神情十分狰狞恐怖。
缎袍老婆婆身躯颤抖得甚是剧烈,但毕竟有数十年修为,听到狄明扬的话,倏地睁开眼
来,望了他一眼,口齿颤抖着道:
“小……子……是你……你还……不快走……被他……发现……你就没……命了……”
狄明扬迟疑的道:
“老婆婆你……”
“不用……管我……”
缎袍老婆婆身子剧抖,续道:
“你……快走……再迟……来不及了……哦……你快……把它……取起……带……
走……”
她伸出一只碧绿的手指,指指地上。
狄明扬朝着她手指之处看去,原来她刚才摔到地上的是一支乌木簪已被摔碎,滚出一个
极小的纸卷。
狄明扬走过去,取起纸卷,朝缎袍老婆婆望去。
缎袍老婆婆朝他点点头断续的道:
“快……走……这是你……造化……不可……告诉……任何人……”
狄明扬道:
“老婆婆,你没有解药么?”
缎袍老婆婆惨厉的笑道:
“翡……翠散……无药……可救……你快快……走……吧……”
狄明扬心中暗暗叹息。看她不迭的催着自己快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云不是也
说:此非善地,要自己尽快离开么?心中这一动,觉得明月宫可能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自
己还是快走为是。
再回头看去,缎被老婆婆手足一阵牵动,砰然往后倒去。当下不敢怠慢,也不知纸卷上
写着什么字,塞入怀中,就匆匆循原路回转,到得腰门,才放慢脚步,缓缓踱了进去。
方才领自己到园中来的那名宫装使女连忙迎着欠身道:
“狄相公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狄明扬道。
“在下就在附近走了走,公孙老哥还没回来么?”
那使女道。
“总护法大概要午刻才会回来,小婢给狄相公沏茶去。”
说完,像一阵风般转了出去。
狄明扬就在椅上坐了下来。
过没多久,那名宫装使女果然端着一盏茶款步走入,送到狄明扬身边几上放下,娇声
道:
“狄相公请用茶。”
“谢谢你。”狄明扬抬目道:
“这里是公孙老哥住的地方?”
宫装使女道:
“是啊!这里是总护法的起居室,里面是他的书房和寝室,连同东花园,别人不奉呼
唤,是不准进来的,总护法把狄相公看作朋友,才请狄相公在这里休息。”
从她口气之中,狄明扬听出来了,这东花园别人是不准进去的,也差幸如此,才不曾被
人看到,一面含笑道:
“公孙老哥真是雅人。”
取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问道:
“那小云呢,今天怎么没看到她人?”
宫装使女敢情不知昨晚之事,说道:
“小云住在后面,我们有四个人,轮流值日,今天是她和小玫休息的日子。”
狄明扬问道:
“姑娘叫什么名字?”
那宫装使女脸上一红,低声说道:
“小婢叫做小珠。”
狄明扬又道:
“你们宫主不住在这里么?”
宫装使女道:
“行宫建好之后,宫主还没来过,是总护法一手擘划设计的,宫主今天还是第一次莅临
呢!”
狄明扬道:
“姑娘见过宫主么?”
宫装使女摇摇头道:
“小婢是下人,怎么能见到宫主呢?”
狄明扬又喝了口茶,心中暗道:
“这位明月宫宫主,看来倒是一位神秘人物,今天能见见他,倒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这时另一名宫装使女一手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放到桌上,取出几盘菜肴,一壶美酒,然
后又放好了杯筷,欠身道:
“狄相公,这是总护法吩咐的,他恐怕赶不回来,请狄相公早些用饭,饭后宫主可能会
召见狄相公呢!”
小珠双手捧着银壶说道:
“狄相公请坐,小婢给你斟酒。”替他在杯中斟满了酒。
狄明扬也不客气,走过去在椅上坐下,一面摇手道:
“姑娘,在下不会喝酒,昨晚差点喝醉了,今天不喝了。”
小珠笑吟吟的道:
“狄相公少喝一点就是了。”
“不成。”狄明扬道:
“何况待会在下还要去见宫主,喝得脸上红红的,不好看,在下还是吃饭吧!”
小珠点头道:
“狄相公说得也是,小婢就给你装饭了。”放下银壶,装了一碗饭送上。
狄明扬接过饭碗,眼看两位姑娘在一旁伺候,心里很不自在,忙道:
“二位姑娘这样站着伺候,在下很是过意不去,你们不用伺候了。”
小珠含笑道:
“这是这里的规矩,小婢们已经站惯了,狄相公不用客气。”
狄明扬只得随她们站着伺候,他匆匆吃了两碗饭,便自停筷,一名宫装使女立刻绞了一
把热面中送上,小珠就去沏茶。
狄明扬暗暗的羡慕公孙先生,当真懂得享受,四个使女伺候着他,简直像伺候皇帝一
样。
两名使女收拾杯盘之后,各自退去。
狄明扬独自一人坐在椅上,双手捧起茶盏,轻轻喝着,一面只是想着方才那缎袍老婆婆
中毒的情形,她曾说:“这厮好恶毒的心计”,这话自是指公孙先生而言。
由此推想,那支乌木簪中藏的小纸卷,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不然公孙先生不会把它收
藏在地窖之中,缎袍老婆婆不会乘公孙先生去接宫主,偷入地窖去窃取了。
对了!公孙先生一定是怕人前来盗取,是以在地窖入口的机关上,或是乌木簪上,涂
了”翡翠散”剧毒,缎袍老婆婆才会中毒的。
只不知道这小纸卷上写着些什么?但他又不敢在此时此地取出来看。
他轻轻喝了口茶,公孙先生还没回来,心中觉得无聊,站起身,刚走到门口,只见公孙
先生脸有异色,匆匆从东院月洞门走人。
狄明扬心中一动,暗道:
“敢情他已知花园里出了事,所以先赶到园中去了。”
公孙先生果然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踏进月洞门的时候,脸上还有异色;但在看到狄明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