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使者不再多问,叹口气说:“其实,咱们也是奉命到天台堡避风头的,没料到居然有人探出下落,可知情势必定极为严重。我看,我们还是远走高飞为妙。”
“等见到接你们的人,相信……”
“见到人,咱们便走不了啦!”
“你的意思……”
“咱们何不立即分手?”招魂使者阴森森地说。
赵老四毫不在乎,说:“你老兄要走,兄弟不加阻拦,反正将你救出,你去不去会见接你的人,与我无关,反正兄弟话已传到、去不去那是你的事。”
飞叉太保吁出一口长气,颇为落寞地说:“叶兄,你如果想一走了之,天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你不怕受会处治,我可怕得很。老实说,如果走得了,咱们便不必劳驾赵兄采救咱们了,连救咱们的事也早有安排,你想能走得了么?算了吧,叶兄,心生异念,形同反叛。你吃得消?”
招魂使者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马兄请勿误会,兄弟的意思,是分开走以便摆脱。可能追踪咱们的人而己。谁敢心生异念?”
五人休息许久,然后重新上路。
到了白头岭财麓的一座松林前。远远地便听到林中传来两声呼哨。
赵四大喜、松了一口气说:“谢谢天!接人的人到了,千斤重担总算卸下啦!幸而平安无事,入林。”
入林不久,前面合抱的大树后,闪出一个戴鬼面具的青衣劲装人影。
在未摸清对方底细之前,谁也不敢大意。赵四首先拔出了剑冷然止步。
戴鬼面具的人举右手在左胸前拍了三下,然后高举向上。赵四松了—口气,收剑抱拳施礼道:“在下赵四,兄台是奉胡兄之命来接人的?目下胡兄他……”
“胡兄不来了。”戴鬼面具的人急急接口。
“那……”
“在下奉命接人,两位责任已尽了。”
“在下与孙兄日后的去处,胡兄可有交代?”
“有,两位即动身赴武昌,向万隆船行找刘东主报到,他会替两位安排。从现在起,两位可恢复本名,并尽量少在外走动,隐居一段时日。”
“是,在下这就走么?”
“请立即动身。”
“这位是狄堡主的次女狄雅宣,在下带在身边做人质,以防狄堡主追来……”
“这一带已有咱们的接应,狄堡主不会追来了。”
“那……这丫头……”
“灭口!”
“是。”赵四欠身等,拔剑出鞘。
“不要在此地动手,带至偏僻处找地方藏好。”
“遵命。”
两人拖了狄雅宣,匆匆走了。
招魂使者正想开口,戴鬼面具的人已先打出手式,沉静地说“金玄,内坛使者。”
招魂使者欠身道:“银黄,外坛香主听候吩咐。”
“两位护法在前面相候,请随我来。”
“遵命。”
三人向南走了,隐入密林深处。
赵四与孙三带了狄雅宣,向山弯处急走,狄雅宣知道生死关头已到,叫道:“你两人走不掉的,附近百里内本堡眼线密布,何不放了我?我保证你们能平安离境,如何?”
赵四桀桀怪笑道:“你想得倒好,可惜咱们不上当。瞧,这里有一条山沟,丫头,这里便是你埋骨之地,你认命吧。”
“砰”一声响,他将狄雅宣摔倒在地。
孙三突然阴阴一笑道:“赵兄,这丫头在堡中跋扈已极,出名的美人儿,有刺的鲜花,听说她眼界甚高,仍是个黄花闺女。赵兄,十八姑娘土内埋,多可惜。”
“哦……”
“咱们为何不先享受享受?四下无人,山深林茂,耽误不了多久……”
狄雅宣扭身站起,撒腿狂奔。
赵四手急眼快,一把将她拖倒狂笑道:“大姑娘,你走得了?哈哈……”
“救命……”狄雅宣狂叫。
孙三摘了一根草,折了两段向赵四笑道:“赵兄,咱们来抓阄,公平交易,长的占先。”
赵四抽出一枝,得意地说道:“长的,我先吃这块天鹅肉,尝这朵有刺的鲜花美人儿。”
说完,拖了狄雅宣向草中走,淫笑道:“奸姑娘,识相些,叫对你没好处,这里鬼影俱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嗤”一声响,狄雅宣的外裳被撕掉了,酥胸半露,玉体横陈。她一脚飞踹,怒叫道:“你这畜生……”
“啪啪啪啪!”赵四避过一脚,用膝低住她的小腹,冷笑道:“你还敢撒野,大爷要你生死两难。”
说完,抓住她的胸围子作势撕拉,突然手一松,“嗯”了一声,“砰”一声翻身倒地。
狄雅宣一惊,羞急地挺身坐起。
不远处的孙三闻言转身,怪笑道:“老兄,不要兴奋过度了,你又不是没沾过女人的童生,操之过急像个猴儿……”
身后突传来一声叱喝:“转身!”
他不假思索地转身怒吼:“打!”
一枝袖箭化虹而飞,反应奇快。但转错了方向,发声人不在身后,已早一刹那闪在他的右侧。他是向左旋身的,这一来,发声人正好移到他的后方。
“砰!”背腰挨了一肘,力道千钧。
“哎……”他向一仆,浑身发僵,腰脊已断,全身失去了活动能力。
他看到出现眼前的人了,绝望地叫:“给我一……一剑……”
来人是小绿,冷冷一笑道:“给你一剑,不是大便宜你么?”
声落,一脚踏下。“喀”一声响,右膝碎折,再一脚去,他的左膝也完了。
另一面,吕芸扶起了狄雅宣,替她解绑柔声问:“招魂使者两个人往何处去了?”
“在前面山坡的松林中。”她兴奋地说。
“那儿没有人。”
“可能往南走了。”
“三个人往南走的?”
“不错,有一个可能是双灵会的人。”
“双灵会?”
“是江湖上极端秘密的帮会,出现辽湖已有十余年。该会的底细,迄今尚无外人知悉。”
“你与他们……”
“他们是用诡计将我擒为人质的,将两个恶贼送至松林交与双灵会的人带走了。”她不管是敌是友,一一相告。
“我们已有人前往追踪.他们跑不了的。我们走了,好自为之。”
两人丢下狄雅宣,如飞而去。
狄雅宣将赵四孙三捆牢,切齿道:“你两人终于有这一天,好好向上天祷告吧。”
说完将两人打昏,塞在山沟内藏好说:“我去叫人来带你们,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戴鬼面具的人,将招魂使者与飞叉太保两人向南带,不久便进入一处山坳。密林深处,已有四个人恭候。其中两人戴了鬼面具;另两人一是居天成。一是穿了彩裳的百劫人妖。
招魂使者心中一宽,欣然叫:“陈兄,别来无恙。”
百劫人妖娇媚地格格笑,娇滴滴地说:“承情承情,很好。怎样,高翔那小子怎样了?”
“一言难尽。狄堡主一败涂地,在威迫下出卖我们,我和马兄两世为人。咦!这位弟……”
居天成淡淡一笑不加理睬。向两个戴鬼面具的人说:“兄弟走了,要在前面听候差遣,告辞。这里的事诸位可便宜行事。”
“使者请便。”一个戴鬼面具的入说,语气奇冷。
“告辞。”
居天成走后、百劫人妖脸色一变,粉脸生寒,一字一吐地说:“叶香主与云飞兄,可知事态严重么?”
招魂使者也脸色一变,悚然地说:“兄弟知道,慈姥山的事发了。”
“凌云燕已断送在高小辈手中,高小辈已查出咱们五个人的底细。”
“这个……”
“因此会主已在三天前,将九岭玄魔张兄,召升神座了。”
“升座?”招魂使者骇然问。
“是的。”
“这……”招魂使者语不成声。
“兄弟奉会主手示,前来请你们两位升座。”
招魂使者脸色死灰,开始发抖。
飞叉太保一震,惊问道:“为何把兄弟也拖在一起?”
“南湖庄的事;也败在高翔手中。”
“这……”
“江南浪子未死,目下正与高翔追凶。”
“老天!我……”
“两位如果升座,高小辈与江南浪子,便不能再追查了。”
招魂使者强按心头恐怖,战栗着问:“陈兄,慈姥山的事,是你主事……”
“兄弟即将恢复男装,改名换姓,江湖上不再有百劫人妖,人妖将由替身代死于武昌。因此、兄弟仍蒙会主慈悲留用。”
“还有玉郎君……”
“玉郎君另有重任。”
“我……”
百劫人妖取出两颗丹九,分别递到两人手中,脸上涌起了不忍的表情,幽幽地说:“两位放心地去吧,善后的事,兄弟将妥善安排,不知两位还有后事交代么?”
“这……”两人死盯着手中的丹丸,语不成声。
“请快些,兄弟还要复命呢。”百劫人妖不耐烦地说。
招魂使者一咬牙,举起丹九说:“罢了,请回复会主,谢谢会主慈悲……”
正要将丹丸投入口中,一名戴鬼面具的人突然向下一伏,拔剑低喝:“伏下,有人来了。”
数十步外,树后转出楚狂的身影,衣袂飘背手而行,一面引腔歌:“铁肩担道义,谈知励霜雪。我本楚狂人,狂歌……”歌声嘎然而止,人影一闪即隐没在一株大树后。
“嚓”一声响,一把飞刀间不容发地擦身飞过。
狂笑震天,楚狂再现。
同一瞬间,一个人影从树上飞扑而下。
“呔!”楚狂沉喝,一掌疾攻,用的是劈空掌。
人影突然半空中扭身一翻,不但避过掌风的一击,而且飞上了邻枝,穿枝走叶向南飞遁。
“咦!”楚狂讶然叫,忘了追赶,说:“这家伙好高明的轻功,竟避了老夫一记摧枯三绝掌。”
招魂使者伏在飞叉太保身旁,伸手按住对方拔出飞叉的右手低声道:“马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可不甘心吞下这颗绝命丹。”
飞叉太保脸色苍白,也低声道:“叶兄,天下之大,没有咱们容身这地哪!”
“好死不如恶活,咱们必须一试。”
“这……”
“不能迟疑,马兄。”
“奸吧,走!”飞叉太保咬牙说。
三个戴鬼面具的人,以及百劫人妖,皆全神注意楚狂的举动。百劫人妖脸色大变,向身侧的同伴说:“糟!罗护法暗袭无功,丢下咱们走了。”
戴鬼面具的人哼了一声,说:“咱们六个人,拼一个楚狂该无困难,你的青虹剑是神刃,可独当一面……咦!”
招魂使者与飞叉太保,正向后贴地溜,被这位戴鬼面具的人发现了。
百劫人妖急喝道:“你两人想怎样?”
招魂使者爬起便跑,拼命狂奔。
百劫人妖好快,飞跃而起,一掌拍出,太阴掌歹毒的掌力骤吐。
前奔的招魂使者如中雷殛,“砰”一声撞在一株大树上,枝叶摇摇,身躯反弹而倒,嘎声叫:“我……我好……好……恨……”
叫声摇曳,一口气转不过来,就气绝了。
楚狂飞掠而来,狂笑道:“狗咬狗不是奇闻,鬼打鬼平常得很,哈哈哈!你们怎么自相残杀起来了?不可动手。”
一名蒙面人将飞叉太保扑倒,两人同下毒手。飞叉太保的右手扣破对方的咽喉,他也被对方抓破了下阴,两人都起不来了。
百劫人妖一掌得手,人顺势前冲,飞越招魂使者的身躯、如飞而遁,急急如漏网之鱼,逃命要紧。
前面树根下人影骤升,叫声震耳:“百劫人妖好好谈谈。”
人妖大骇,脱口叫:“高翔!”
高翔迎上,笑道:“想不到这里也有你一份。”
百劫人妖折向狂奔,只奔出十余步,语声响自耳后:“你明知跑不掉的,何苦?”
他心胆俱裂,大吼一声,大旋身太阴掌发如雷霞,掌出后火速拔剑。
身后没有人,树上长笑声直传耳膜。
他抬头上望,“啪”一声响,右肩一麻,青虹剑失手坠地。
人影飞坠,“嘭”一声天灵盖挨了一踹。“砰”一声响,他昏厥栽倒。
高翔先拾起人妖的剑,笑道:“好剑!可惜他没有使用的机会,可惜。”
不远处,两名戴鬼面具的人,被楚狂赤手空拳搏双剑,迫得八方奔窜,逃既逃不掉,拼又拼不过,狼狈已极,险象棋生,楚狂的一双大手,根本不理会来剑,迎剑硬抓硬抡,不畏锋芒,不时伸手探入对方的剑网抓人,剑砍在手臂上毫无作用。
高翔拖了百劫人妖向斗场走,笑道:“老前辈,捉住一个了活的、是百劫人妖。”
楚狂大笑道:“哈哈!老朽也要活的。”
声落,已抓住了一名戴鬼面具的人右手肘。那人哼了一声,突然用左掌插入自己的咽喉,好狠。
另一名戴鬼面具的人自知走不掉,立即步同伴的后尘,举剑抹脖子自尽,剑过喉断。
楚狂一怔,放手苦笑道:“老夫栽在他们手上了,这些人视死如归,他们的主子真是不易对付呢。”
高翔已经走近,笑道:“只要捉住一个活的,晚辈便能将口供问出来。”
楚狂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举目四顾说:“三位丫头尚未赶来,看样子她们也不易得手。哥儿,你问口供,老朽掩埋尸体。用刑留些劲,不要把这该死的人妖弄死了。”
“老前辈放心,晚辈不必用刑迫供。”高翔一面说。一面将人向隐僻处拖。他不希望被人知道他用迷魂大法问口供,这玩意儿在武林受人轻视,目之为邪术,闲话难听,他要保守这种奇学的秘密。
百劫人妖被弄醒,接着便神智受控。
高翔认为时间充裕,并不急于单刀直入立追根底,抽丝剥茧地问:“慈姥山杀擒龙客,你们共有五个人。对不对?”
百劫人妖不假思索地说:“其实人去了不少,但真正下手的确是五个人,由我主持其事。”
“哪五个人?”
“我,招魂使者、九岭玄魔、玉郎君、凌云燕。”
“他们目下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