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了一呆,心中又在说,这才像一个可爱的女人。
想起曾漱玉那冷面魔女的形象,他几乎觉得反胃得产生寒意惧念。
天知道那种女人,弄在床上会发生何种结果?
“爷,你……你的神情好怪异。”荀姑娘关切地急问,这次猜不出他心中的意念了。
他警觉地收敛心神,心中感到好笑,他居然生出把曾漱玉弄上床的想法,简直荒谬绝
伦。
“没什么。”他掩饰地一笑,“我想起在求偶季节,一双雌雄猛虎,在遭遇时所发生的
情景。”
“啐!”
“呵呵呵……”他大笑,“咱们走,让他们替书剑狂生收尸,他完了,黑龙帮损失了一
员大将,这家伙死得真冤,黑龙帮严家的人,很可能对大乾坤手采取雷殛行动,他们不会善
了的。”
书剑狂生的死,并没引起轩然大波,但却在严家走狗与大乾坤手的弟兄中,产生严重的
分裂情势。
明显可见的是,黑龙帮的剩余七个人,与大乾坤手的人不再聚集在一起,副帮主金角黑
龙洪斗甚至不与大乾坤手说话,避至一旁神色狰狞可怖。
昊天教主是双方的拉线人,与严家和大乾坤手皆有交情,但比较倾向于大乾坤手,听涛
小院就是他替大乾坤手设建的秘窟。
九华之谋失败,他是受损最惨重的人,不但门徒死伤惨重。连潜龙精舍也付之一炬,成
了丧家之犬,仍然死心塌地与大乾坤手并肩站。
他走近洪副帮主七个人隐身的树林,脸上涌起同情的哀戚神色。
“张施主的死,贫道甚感哀痛。”他在洪副帮主身侧席地坐下,张施主当然指的是书剑
狂生张鸿儒,“其实也不能全怪曾姑娘,情势所造成的意外,确是难以逆料。太岁张也太过
阴险,显然是故意制造借刀杀人毒计,以离间咱们的感情,制造分裂的情势……”
“别说了,教主。”洪副帮主愤愤地说,“天殛真君调教出来的徒子徒孙,都是些只知
自己不知有人的货色,和他们联手应敌,不但得留心对付强敌,还得提防被自己人误伤,真
是岂有此理。那丫头的暗器技巧,已经修至收发由心境界,分明有意不管书剑狂生的死活,
想将他和太岁张一起击杀,用自己人的命换强敌的死,这算什么玩意?她必须为书剑狂生的
死负责,哼!”
“曾姑娘对张施主尊敬有加,绝不可能做出有损张施主的任何事。”昊天教主语气坚决
的说,“怪也只怪她年轻识浅,经验欠缺,中了太岁张借刀杀人的诡计,她已经难过得痛不
欲生了。洪副帮主,目下第一要务是脱困,其次才是替死去的人复仇,希望能和舟共济杀出
一条血路来。目下已经知道虚实,拟妥杀出的路线,诸位如不再参与,岂不陷入同归于尽绝
境地?”
“本座并非不知目下的困境,更知道可合不可分的重要。”洪副帮主仍有怒意,脸上有
令人莫测高深的神情流露,“只是也知道发起突围时机未至,妄动反而失去脱困的机会,必
须等候他们先发动,找出真正的空隙才能一举溃围出困。”
“这……”
“请转告曾老兄,本座已尽了全力协助,援兵被截断不是本座的错,突围时本座的弟兄
决不人后,但本座不同意主动发起突围。”
“副帮主仍然坚持等待?”
“对,等待时机。”洪副帮主肯定地说,“对方一发动,咱们便可找出何处是弱点了,
他们的人手并不充足,决不可能把力量均分同时攻击。他们的一动,咱们就全力向薄弱的一
方全力突围,避实击虚才有生路。如果咱们发动向三眼功曹的堵截处突围,他们便可迅速集
中聚集了,太岁张一定比其他的人来得快,咱们一定会被陷入动弹不得的。有关这种大规模
的行动,我比你们懂得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策略,我的见识比任何人都高明。等待,这是
唯一的机会,郭教主。”
昊天教主知道多说也是枉然,心情沉重地走了。
“他只想等到天黑,天黑脱身容易。”大乾坤手咬牙说,“他懂什么屁策略?连出其不
意杀出一条生路的方法也不懂,哼!”
大乾坤手并不想因爱女误杀书剑狂生而抱愧,相反地却认为这是平常的事,在生死关头
的恶斗中,任何高手名宿,也可能发生误伤自己人的事,用不着怨天尤人。
再就是对黑龙帮的支持力不够,深感不满,谋取三眼功曹的主意出自严家,黑龙帮奉命
明暗中支持,却一而再惨败,可知黑龙帮的弟兄并没全力投入。
绝大多数的人,会为失败找藉口,椎诿责任怨天尤人,大乾坤手也不例外。
他却忘了自己的处境,当初策定计划时,便认为妙计天衣无缝必可顺利成功,计划中并
无出动黑龙帮大举相助的准备,甚至认为根本不需黑龙帮的人出面,以免泄露与严家勾通串
引的阴谋。
洪副帮主的现身,完全是被太岁张无意中涉入,因而局势改观的意外变故,造成情势逆
转不可收拾的局面,不得不硬着头皮挺身支持,怪黑龙帮支持不力是不公平的。
事实上计划的策定中,就没有要黑龙帮倾全力投入的办法列入,洪副帮主是被逼不得不
出面协助,本身不负成败的责任。
“贤侄,不能怪他有这种打算。”天殛真君总算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语气中没有谴责的
意思,“事实上他这种向弱点冲出的策略并不错,三眼功曹的人,加上天垣宫的余孽,以及
太岁张一群亡命,在人数上不可能超过我们三倍,因此决不可能把力量平均分布,四面合围
发动攻击。咱们居高临下,一看他们发动的阵势,便可知道弱点的所在了,骤然全力向弱点
冲下,便可轻易地决围而走。如果天黑,更是有如鸟儿出笼,鱼儿脱网,成功的希望更浓
了。”
“师叔的意思,是赞同他的打算?”大乾坤手悻悻地问,“咱们真不能主动突围?”
“对,他的打算圆熟有效。”天殛真君肯定地说,“咱们主动突围,只要被片刻的耽
搁,至少有大半的人被牵制住脱不了身,付出的代价太惨重,而且也无法保证少数的人能脱
困,全军覆没大有可能。”
“好吧!那就等待吧!以许,咱们在等死。”大乾坤手在赌气,“看来,咱们只能听天
由命了。”
“不要失去信心,咱们不会栽在这里。过去咱们太过倚赖严家的支持,误以为他们的大
援定可赶来相助,以至坐失撤走的大好机会。现在一切靠咱们自己,反而可以置之死地而后
生。好好准备吧!天一黑咱们就发动,出困后再作东山再起的打算,不倚赖别人,咱们同样
可以重新创出更辉煌的局面来。”
“但愿如此。”大乾坤手的语气,却没有多少信心。
同一期间,十方瘟神找到三眼功曹几个首脑人物。
“林大爷,你如果再迟迟不敢发动,时光飞逝,等到黄昏届临,你歼除他们的机会也将
飞逝了。”十方瘟神不满意地说,“拖到天黑,他们一哄而散,日后再和他们玩命,你得付
出多少代价?”
“不急不急,呵呵!钟前辈,早得很呢!”三眼功曹好整以暇笑容可掬,请老瘟神席地
坐下,“太岁张是主将,咱们以他马首是瞻,他不急,我们急什么呢?”
“你这老狐狸大枭雄,可不要打错主意了。”十方瘟神也流露出莫测高深的笑意,“和
你争江湖霸主的人是大乾坤手,你才是保护基业与既有利益的主将。太岁张的江湖声威比你
高,但地位却不如你,他不屑与你争霸,他喜欢既有的成就和威望。如果他有野心,你让他
撑大旗,你在你那些江湖好汉心目中的地位,岂不拱手相让吗?”
“呵呵!我那些弟兄,本来就对他又敬又怕,只要他肯出面撑大旗,我那些弟兄还真愿
跟他走呢!”
“胡说八道。告诉你,他的目标是黑龙帮的人。你也许对付得了大乾坤手,但决难对付
功臻化境的金角黑龙,这家伙如果能逃到江边,往水里一跳,玉皇大帝也奈何不了这条
龙。”
“那是一定的,他一口气潜过大江毫无困难。”
“废活!太岁张要这条龙,你一发动,他就能估计出这条龙从何处遁走。对付大乾坤
手,是你们和天垣宫的事。侠义道人士也在候机铲除天柱峰三魔的余孽,一旦发动,那些余
孽夹杂在大乾坤手的人中,混战间反正见人就搏击,哪管对方到底是余孽呢,抑或是大乾坤
手的人?所以那些侠义道人士,不啻替你增加二十余个超等高手生力军,你不发动,他们很
可能等得不耐烦而走掉呢!等得愈久,对你愈是不利。”
“这是太岁张的意思?”三眼功曹笑问。
“你可以猜三次。”
“绝不会是前辈的意思。”
“第一次,猜错了。”十方瘟神怪腔怪调。
“好了好了,我哪斗得过你这位人精前辈?”三眼功曹认栽,“我只希望太岁张助我一
臂之力,我所有的弟兄皆感激不尽,有他出面,咱们的胆气也壮些。好,我这就发动。”
“太岁张如果不插手助你一臂之力,你在九华就过不了关,尚义小筑早就烟消云散了,
你还想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恶!”十方瘟神跳起来,“放手一拼吧!你可不要让你的弟兄失
望。”
攻击是经过周详准备的,阵势有军伍的强猛而更为灵活,大半的人皆有盾牌护身,三人
为一组形成坚强的战斗体,可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用暗器反击避免缠斗,这是一场以
暗器搏杀为主的决定性狠拼。
十余小组向上挺进,劈面便碰上了隐藏在草木中的黑衣杀手,双锋针射在盾上毫无用
处,一冲之下,便摆平了八名杀手,衔尾追击有如狂风扫落叶。
另一面,天垣宫的人,表现得更为出色,匣弩锐不可当,任何身手超绝的高手,也禁不
起匣弩的攒射。
即使是最勇敢最不怕死的人,面对这种有死无生,毫无发挥能力的猛烈攻击,也会沮丧
绝望,产生逃走求生的念头。
兵败如山倒,逃回山顶望江亭的人,已经不听约束,向后面溃散。
幸生不生,必死不死;逃向后面的人,在山坡闯进隐伏在附近的人,以逸待劳用暗器攻
击,不现身不接斗,来一个杀一个。
是一群不想露面的侠义道人士,与及张文季的十四位弟兄。
张文季偕同荀姑娘,悄然向上疾走。
真正奋勇拼命的人,只有三眼功曹的四十余人,与及天垣宫二十余名男女,而大乾坤手
却有四十余位高手亡命,六十余名想围歼四十余名高手,那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有意脱身,随时皆可以钻隙出困。
可惜大乾坤手的人,没有死拼的勇气,四散而逃各找生路,不幸的人一头钻入两处潜伏
区而送了老命,没找到空隙命该如此。
金角黑龙机警精明,他不想匆匆脱身,领了手下六个高手爪牙,与冲近望江亭的三眼功
曹众弟兄拼上了,用的是游斗术。
盾牌和暗器,对付不了真正的超拔高手,暗器一近身便被击落,盾牌也挡不住几个首脑
人物的重击,因此真能冲近望江亭的人,只有三眼功曹与几位执事大爷,尚义八将也有几将
奋勇跟进。
三眼功曹恨重如山,无畏地扑向刚将四爷朱智,连人带盾震飞出丈外的大乾坤手,丢掉
盾剑发长虹经天,猛扑正要向朱智下杀手的大乾坤手扑去。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大乾坤手无暇追取朱智的性命,大吼一声,一剑急封,“铮”一
声狂震,两人在火星飞溅中各向侧方飞退,剑上的劲道半斤八两,谁也占不了上风。
金角黑龙从侧方掠到,乘机挥剑扑向身形未站稳的三眼功曹。
这位功臻化境的黑龙帮副帮主,无意与三眼功曹的人生死决斗,用游斗术奔东逐北,一
沾即走来去如风,暗中留意张文季的出现。
这家伙自诩功臻化境,天不怕地不怕,却怕定了太岁张,几至望影心惊地步,上次在云
雾谷几乎死在太岁张手中,难怪他害怕胆怯,大难不死,胆怯是正常的现象。
这瞬间,他眼角瞥见张文季突然出现在右侧方,感到心向下沉,也心中狂喜。
唯一可怕的劲敌出现了,果然是从他预测的方向出现的,不怕逃走时被截住了,看得见
的劲敌是无害的。
剑光流转,他百忙中收招斜掠而走,奇快地到了大乾坤手右侧方。
果然不了所料,张文季是冲他而来。
张文季看到了他,不假思索地斜截而出。
大乾坤手眼角瞥见剑光如虹,想也不想顺手一剑挥出,身随剑转的刹那间,才看清是太
岁张,大吃一惊,想收招已来不及了,还没看清是金角黑龙利用他挡灾呢。
“去你的!”张文季冷叱,身形依然渐进,剑一搭一绞,“铮”一声震鸣,把他连人带
剑震出丈外。
糟了,三眼功曹的剑恰好吐出,“嗤”一声锋尖从左胁肋贯入,入体六寸以上。
张文季也斜退了两步,金角黑龙已远出三四丈外了,人如流星飞陨,向北面山下如飞而
遁。
六个爪牙似乎已预知遁走的方向,衔尾紧跟,七个人如星跳丸掷,向山下全力飞逃。
“你留下帮助他们收拾残局。”张文季向跟来的荀姑娘急叫,人化流光狂追金角黑龙。
三眼功曹乘隙一击得手,兴奋之余忘了侧后方电射而来的剑光,剑还没拔出,惊电似的
剑光已光临右背肋,强烈的剑气,首先震散护体神功,锋尖及体。
“你也死!”左侧传来荀姑娘的沉叱,双锋针化为致命的雷电。
三眼功曹非常了得,搏斗的经验极为丰富,大劫临头,依然保持冷静清明,人向下扭身
仆倒。
左背胁一凉,裂了一条大血缝,肋骨也断了两根,强劲的剑气迫使他加快下仆,仆倒在
地便挣扎难起。
身右不远处,大乾坤手正被爱女曾漱玉抱起上身尖叫。
刺伤三眼功曹的人,是大乾坤手的师叔天殛真君。
荀姑娘所发射的五寸双锋针,几乎全部没入天殛真君的右肋内。
“你……你你……卑鄙……”天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