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希望我们进去赶,以便瓮中捉鳖。引蛇出穴与请君入瓮,是两种截然不同,但
意义相等的妙计。不论引出或请入,都必须获得天时地利人和相济,不然成功的机会必将大
打折扣,甚至会失败。目下我们不中他们的妙计,用我们的手段解决。他们不可能永远躲在
里面守株待兔,早晚会被迫和我们解决,我们并不急,所以不至于害胃气痛。能喝吧?敬你
一碗,祝你我合作愉快,祝你我的目标早日达成!”
“我……我不会喝!”她期期艾艾黛眉紧锁,“这东西比毒还难以入口,天知道你们为
何要喝它!”
“你还小,你不懂,呵呵!”张文季举起酒碗,伸向姑娘的右后方,“敬你,酒为色之
媒,这一碗喝下去,谁也不知道会有何种变化,你这个大美人可得小心了,后果自负。”
她跳起来,手按上了剑靶。
“不要动剑,小萱。我们是主人,要保持风度,她是来探口风的,也许想来讲道理。”
她警觉地退到张文季身侧,虎视眈眈像个尽职的保镖打手。
树后踱出一个彩衣丽人,灯笼光芒朦胧,更增加美丽女人几分颜色,扑鼻的幽香,随丽
人的逐渐接近而增加浓度。
这是一个懂得打扮的绝色佳丽。
“你来得够近了!”
她沉叱着,左手亮出锋利的双锋针:“站住,这是最后警告!”
“唷!小女孩,你不可能是这位名震天下,江湖轰动的太岁保镖吧?”
彩衣丽人笑吟吟的说,但不再接近:“你就是青城三妖女的师叔?真的?”
“半点不假。”张文季说,“所以,你最好对她保持客气和尊敬,不仅是她的辈份比你
只高不低,而且她的武功也比你高明,只不过她不用毒物计算人。”
“用毒不算罪大恶极,是吗?”
“但用毒加上狼心狗肺,就不可原谅了。”
“张兄,你是说……”
“你是那位陈婉贞姑娘,假冒天垣宫大宫主座下的人。”
张文季剑眉一挑:“你就是江湖朋友闻名战栗,无人知道你庐山真面目的行疫鬼使
了。”
“我的确姓陈。”彩衣丽人有意冲淡问题,“我不否认我会用毒……”
“该说善用毒,用疫毒。”
张文季打断对方的话:“你用任何毒皆与我无关。问题是,你杀了自己人陈忠和韩自
然,牺牲自己人而让我相信你真是天垣宫的人,而大意中计,被你的疫毒整治得九死一生,
这种恶毒残忍的手段,委实令人不寒而栗。陈韩两个人,死得冤哉枉哉也,绝非他们自愿被
你杀的,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你和另一个女人,突然下毒手追魂夺命。当时我已经起疑,他
两人武功十分高明,怎么可能毫无反抗之力一击致命?可惜我仍然笨得想不通,终于被你的
疫毒有近身肆虐的机会。”
“要想某些事成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天下绝不可能有金山银山掉落在院子里的好
事,也绝不可能有不相干的人,给你黄袍加身,捧你坐上龙椅做皇帝。陈韩两个人的死,是
我们预付的代价,可惜你仍然健在,功败垂成,十分遗憾。”
“现在你又打算玩弄什么阴谋诡计?”
张文季将一根竹筷,掐断成四段,举起让陈婉贞看:“疫毒已对我无效,你知道我体内
有免疫的功能。你如果想突然冲近,施放其他更霸道歹毒的玩意,每一段竹筷,保证可以贯
入你那丰满诱人的胴体。你走吧!你和平的来,也可以和平地离开,你不是我太岁张的目
标。”
“张兄,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争端。”
“是吗?”
“只要双方有诚意,双方肯让一步,利害能摆得平,不斤斤计较利益的多寡……”
“那就天下太平,是吗?”
“对,任何事端皆有办法解决。”
陈婉贞真有女说客、女强人的气概,笑容又艳又媚,声调悦耳迷人:“记得陈韩两人向
你所提的条件吗?”
“美人计?”张文季苦笑,“我这人从不自作多情,有爱善怕恶的劣根性,大乾坤手的
女儿艳如桃李,冷若冰霜,似乎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债主。男人如果不是天生贱骨头奴性太
重,决不会和冷若冰霜的女人上床,男欢女爱毕竟是两情相悦的大快乐,与冰霜同衾共枕,
快乐得起来吗?所以我拒绝……”
“他两人所说介绍真正美艳女人,指的就是我陈婉贞。”
“哦!老天爷!他两人死得真冤,充任你的拉皮条龟公,到头来反而被你宰了,我还表
错了情,以为介绍的美艳女人,是大乾坤手的女儿曾漱玉呢!这笑话闹大了,原来你才是真
正美艳的女人,这……”
“以我的美貌,我的才华……”
“以及你那一身天生媚骨,和无尽的欲望,必定无往而不胜,在江湖任所欲为。可是,
凭我太岁张的智慧才华,你的野心欲望,与我的野心欲望有了冲突,你的美貌才华就不重要
了,你不但蛊惑不了我,我还会把你看成有美丽花纹的致命毒蛇,我会冷酷无情地辣手摧
花,把这几段竹筷,一一射入你那诱人犯罪的曲线玲珑胴体。”
“我会先杀死她。”荀明萱凶狠地说,明亮的凤目中重现浓浓的杀机。
“天杀的!你到底要什么?”陈婉贞怒叫,碰上一个软硬都不吃的强者,委实无法可
施,心中一焦躁,很可能要冒险展开行动。
“陈韩两人知道我太岁张要什么,你也应该知道我和他们谈判的目的。”
张文季反而更冷静:“财与势,连白痴也想要。我太岁张与大乾坤手是一丘之貉,他明
白我骨子里要的是什么,所以他不惜工本,千方百计要除去我这个威胁他霸业的太岁张。”
“你……你真的要和他争江湖霸业?”
“废话!九华谋陷三眼功曹失败,他快要成功却又功败垂成的霸业成空,他的地位声
威,哪比得上我太岁张?我只是个能威胁他成为江湖霸主的人而已,该说是他要和我争。”
“开出你的价码来,希望你退出这场竞争。”
“你做得了主?”
“那是当然。”陈婉贞傲然地说:“以我行疫鬼使的身分,足以配作全权代表,问题是
你不能狮子大开口,双言的条件必须是对等的。”
“天下间势力不平衡的双方,条件永远不可能是对等的。”张文季冷冷地说:“大乾坤
手过去有相当震撼人的名声,有雄厚的财力,但却缺少权势,人生三大追求目标他拥有两
种,所以他要追求完美,不择手段要拥有强大的权势。岂知九华阴谋败露,权势没能获得,
反而失去名声,偷鸡不着蚀把米。目下他准备孤注一掷,成功的希望不大,他凭什么能要求
条件对等?”
“这是要挟吗?”陈婉贞厉声问。
“有何不可?”
“条件是什么?你说。”
“我要他从严家劫获的三船金银珠宝,够简单吧?”张文季轻松地说。
“什么?”陈婉贞几乎要跳起来。
“你知道我要求的是什么?”
“该死的!你明明知道那是假的……”
“但天下英雄却知道那是真的。”
“你……”
“以往我太岁张就以为是真的,由于我不曾插手计划,因此不想不劳而获,也基于我对
他抱有几分尊敬,和英雄惜英雄的高尚感情,所以不曾黑吃黑的要求分赃。目下已经知道是
阴谋,是他与严家勾结双方定下的诡计,掩天下群雄耳目的卑鄙勾当,我有权分赃,理直气
壮。”
“那……那是三船砖石……”
“他向江湖朋友宣布,可不是砖石。”
“现在你已经知道是假的,已经知道他与严家合作,明里抢劫,暗中掩护真的运金船安
全驶往袁州……”
“所以,他必须赔偿三艘船的金银珠宝。他明里抢劫运金船,让天下群雄以为运金船被
他劫走,皆失望的放弃夺谋计划,而让真的运金船平安到达袁州。因此,他必须赔偿同额的
金银珍宝。我太岁张的规矩是取五成,他必须给我一船半金银珍宝,我是守规矩的人,决不
要多一两半两。”
“你未免太不上道,岂有此理。”陈婉贞怒叫,“有种你就去江西袁州严府去搬,才是
英雄行径。”
“哈哈!太岁张是黑吃黑的专家,不是上门抢劫的匪徒,从不亲自下手抢劫,那是大乾
坤手的行当,所以太岁张从没落案,我可不想做强盗。你如果做不了主,回去叫能作主的人
和我谈。”
“你……”
“你请便吧!我酒没足饭没饱,你在这里唠唠叨叨,影响我的食欲胃口呢。”
“她不走,我要她走。”荀姑娘沉声说,“恶毒的女人,快滚!”
声落手挥,双锋针化虹破空而飞,心中早已恨极,出手便全力以赴,劲道与速度,皆比
那些多年苦练的黑衣男女强劲多多,灯笼的光度有限,根本不可能看到针影,即使在侧方留
心察看,也只能看到一丝芒影而已,对面的人绝难看到星芒。
陈婉贞目力超人,本能地斜退两丈。“再给你一枚。”荀姑娘冷叱,纤手再扬。
虚影一闪,再闪,乍隐乍现,难以估计动向,但见怪影旋舞,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双
锋针只能射中虚影,针的速度虽快,虚影忽隐忽现似乎更为迅疾。
“你射不中她的幽冥鬼舞身法。”张文季高声说,“这是老一代凶魔天殛真君的秘学,
再快些便是所谓分身术了。不要浪费暗器,我来对付她。”
一小段竹筷破空急射,急剧旋转呼啸而出,射的不是幻现的人影,偏差的角度很大,似
乎是漫无目标乱射,毫无威胁可言。可是,虚影恰好幻现在竹筷射线上,眨眼间碰上了。
“嗤”一声怪响,竹筷突然化为粉末,陈婉贞不再幻没,百忙中再发一掌,罡风嘶鸣
中,急退了五六步,出掌的左手有点抬不起来了,掌功没有竹筷猛烈,优劣立判。
无涯 扫校,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九华腥风》——第三十一章 小心粉腿
云中岳《九华腥风》 第三十一章 小心粉腿 鬼影舞不起来了,一击便露出原形。
“小心粉腿!”张文季怪叫,第二段竹筷出手。
小心粉腿应该是射下盘,但幻化为圆形的竹筷,飞向上盘而且方向也偏了相当大的角
度,并非以惊人的奇速直接射向对方的腿部。
当然啦!对面的陈婉贞,不可能看到飞旋的一段竹筷,速度太快了。
只有在侧方冷眼旁观的人,才能看到几乎肉眼难及的飞旋竹筷。
陈婉贞十分机警,经验丰富,断然放弃幽冥鬼舞身法应敌,不闪却退,人影一晃,便退
出三丈外去了,随即快速移位,竹筷从她的右膝外侧掠过,吓出一身冷汗。
一声怪啸,张文季飞射而出。陈婉贞不敢再逗留,三两闪便消失在黑暗的矮林内。
“穷寇莫追。”张文季一把拉住随后跟来的荀姑娘,接着道:“你不能免疫,追必定九
死一生。要记住,切记不可和她用剑交手,最好能在三丈外杀死她,她的疫毒真的很可怕,
连我都几乎送掉老命。”
“我一定可以用一切手段杀死她。”
荀姑娘又咬牙说:“她用疫毒坑害你,真应该在她露面时杀死她。”
“很难,小萱,除非我也不择手段,不然几乎不可能一照面便杀死她,她的幽冥鬼舞身
法十分诡奇迅疾,不能凭目力运剑或用暗器杀她,我正在揣摸这种身法,已知道她如何利用
身法幻化攻击的心诀了。所以,我要求你不可冒险和她交手拼搏,你的目力难及她变幻的速
度,再用疫毒相辅,你的胜算不会超过两成。”
“用双锋针……”
“你只要留心她飘落的脚,就可以估计她幻化的方向了。”
张文季面授机宜:“如果她右足飘落,必定左移幻化,在飘落沾地的一刹那,双锋针射
左侧约五个人的宽度,单发或三发,都可以阻止她,甚至射中她,这是她幻化的最高速度,
当然她也可能不向左幻化,而改向后退,但如不是碰上真正的强敌,她是不会后退的了。”
“像你一样的强敌?”
“不错,她知道禁不起我全力一击。”两人回到石桌,重新进食。
“我们今晚进去吗?”荀姑娘问。
“不,人毕竟不是铁打的,他们依村死守,藏匿在各处用暗器袭击,谁也受不了。”张
文季不想冒险,“反正急不在一时,我要把大乾坤手的金银财宝榨出来,早晚我会要他把十
几年来积蓄的财富一一吐出,把他的肚子打烂。他骗了所有的江湖英雄好汉,人人都以为他
是抢劫四大奸恶的英雄,岂知却是第一大奸严国贼父子的走狗,我绝不放过他!”
“我帮你杀他。”姑娘坚决地说。
“我不想杀他。”
“咦!你……”
“这时杀掉他,他的金银财宝岂不飞了?而且……”
“而且什么?”
“我要找的两条龙,也永远不会出来了。他们躲在江西严家,袁州严家比京都的紫禁城
更森严,房屋占了袁州府城一半以上,怎能找得到藏匿在里面的人?所以必须等他们出来,
毒蛇出了穴才能打得到。大乾坤手,就是引蛇出穴的媒子。”
“我……”
“你最好去和你的师侄在一起。”张文季拒绝她参与,“早些脱离这场是非,这是我和
大乾坤手的事。哦!你该知道你师侄的下落吧?”
“我已经自立门户了。”荀姑娘感到十分失望,苦于无法举出能留在张文季身边的理
由,她有她的自尊,不想扮演无人收容的小狗,“她们要前往何处避风头,事先并没告诉
我。”
“能找到她们……”
“我不希望被人看成妖女。”姑娘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以往我从不注意任何人对我
的看法,也不在意三个师侄的冶荡行为。而现在,我觉得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被人
瞟上一眼,心里面不好过老半天。”
“小萱,如果你介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你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会把你逼疯或者自怜,
甚至会走极端。”
“可是……”
“不要可是,小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