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下人’,为什么?”
“假如我是‘人上人’,今天就不会在这里啦。”
“老前辈被人陷害?”
“或许是的。”
“谁?”
“我等会告诉你吧!”
夏江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如救我,我还能活多久?”
“这很难说,最低限度,你再能活两个多月,因为你所服的一种药,不是我所能解开的。”
“不错,对方说我服了‘烈火色元’之后……”
“什么……你碰过‘鬼中鬼’?”
“是的,我碰过‘鬼中鬼’……”他把经过,告诉了“人上人”一遍。
“人上人”点了点头,道:“你福缘不浅,能进‘血谷’而不死,‘鬼中鬼’既然把他生平绝招‘鬼斧神功’传你,对你爱护备至,此人生平奇特,我当年跟他感情不错。”
“听说你与‘鬼中鬼’、‘奇尼’,三个人同事一师?”
“是的。”
“后来为什么搞得不好?”
“为了一个情字。”
“哦。”
夏江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人上人”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三人同出一师,‘鬼中鬼’为大,我次之,‘奇尼’最末,先师死时,把‘奇尼’许给鬼中鬼!”
“当然,那时候奇尼还没有落发为尼,而奇尼却爱上我,我因为先师之言,而不敢爱他。我们三个人都很年轻,为这一点原故,表面上虽没有什么,但暗地里却互相不满。‘鬼中鬼’不满我夺他所爱!‘奇尼’恨我冷若冰霜!我恨‘鬼中鬼’不成全我们。于是,我们三个人,为了一个‘情’字,翻脸成仇,后来,‘奇尼’终于落发。”
‘鬼中鬼’恨我从中劝导,致令‘奇尼’落发为尼。‘奇尼’恨我对他的情意一无所睹。可是,我心申明白,我的确是爱奇尼的,只因为先师一句话,我不敢爱奇尼!后来,我们三人各得一份‘三绝图’,于是借故发挥,三个为这一张图,打了十天十夜。可是,依旧不分胜负………”
夏江接道:“以下的事我知道?后来你们言明在今年的三月三日,在‘仙覆谷’各收一徒赴约。”
“正是”。夏江心里突然想起了海女,开口道:“老前辈,你收了一个女儿叫‘海女’?”
“没有呀!”
“没有,可是,那个女的有一份‘三绝图’教人夺去。”
“那个人是谁?”
“天灵剑客。”
夏江闻言,脸色一变,道:“天灵剑客害你?”
“是的,当年我与天灵剑客感情颇为莫逆,那知道他就对我身上这份‘三绝图’打主意,暗中下手,点中我穴道,如非我内功精纯,加之对医学颇有心得,当场就得毙命。他就用铁链把我双手扣住,丢在这古井之中,当时,不问可知,我那一份‘三绝图’是失落了。”
夏江愤愤道:“老前辈为什么不去救他?”
“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有什么不行?”
“我还有这个脸?”
夏江微一含首道:“是的,现在你因脸面问题,而不肯出现在江湖,同时,你与‘鬼中鬼’‘奇尼’也有约,如非分出胜负,不得出现江湖。”
“是的,我们三个人有这个约定。”
夏江又问道:“老前辈,我想请问你一件事,海里是否能长人?”
“你说美人鱼?”
“不错,美人鱼!”
“人上人”道:“这个很难说,不过据传说上,海里确是有—种美人鱼生成,从前,就有人见过‘美人鱼’。”
“老前辈断定海里有美人鱼?”
“我肯定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见过一个女人,她说是海里的美人鱼,这个少女身上发出—种鱼的腥味,而奇怪的是,这个女人不会说话,而有一份‘三绝图’!”
“是真的?”
“晚辈亲眼见过,她的外表看来,是一个纯洁的少女,只是我不敢断定,她是不是海里长出来的‘美人鱼’。”
“有尾巴没有?”
“尾巴倒没有,不过她的肚上,确有鱼鳞,我亲眼目睹。”
“人上人”皱了一皱眉头,道:“她有一份三绝图?”
“是的。”
“不过,我不敢肯定是不是海里生长的美人鱼,据你所说,似乎不可能,因为她虽然没有尾巴,就不可能是美人鱼,据我所知普天下医学再高之人,也无法把她的尾巴去掉,换人的脚!”
“那么,这个女人不可能是美人鱼?”
“是的,不可能是美人鱼,可能是人。”
夏江这一来不由大感奇怪,问道:“那么,那鱼鳞是从何来?”
“这个很难说,或者,是一种万年黄鱼之皮,这种黄鱼之皮,为千百年难找之物,如能做成紧身内衣,就是武功再高之人,也无法伤之分毫。”
夏江一时之间,不觉疑念丛生,这个女人既然不是美人鱼,为什么骗他是美人鱼?心念中,问道:“那么,她是‘天灵剑客’的人!”
“是的,她既然持有三分之一的“三绝图”,就是‘天灵剑客’的什么人,或许是他的女儿!”
夏江暗吃一惊,暗道:“不错,可能是‘天灵剑客’的女儿,否则她为什么说她有爹爹?”
夏江心念一转,说道:“可能是的,我不大明白,她为什么骗我是海里的人。”
“人上人”哈哈一笑,道:“小娃儿,看来你对这个女人不错,你是不是爱上了这个女人?”
夏江苦笑了一声,道:“老前辈你知道我不解人道,怎么能爱女人?”
“人上人”沉思了半晌,说道:“你我不期而遇,终归有缘,现在我先救你才说!”话落,但见他转身入洞,半晌,又走了出来,但见他手中拿了三包药粉,说道:“我师兄,烈火还元药,我虽然可解,不过,我现在能救你,这一点,相信你会明白,否则,他不肯原谅于我,我只好救你外表之伤了,把这药吃下。”
夏江感激道:“晚辈蒙老前辈惠赐良药,得于不死,此情永难忘。”
人上人哈哈一笑,道:“得了得了,吃下吧。”
夏江把药吃下,运气疗伤一阵,果觉精神大畅,“人上人”又道:“假如鬼中鬼到到时不肯救你,我自然会救你,这个你放心。”
“多谢老前辈!”
“谢什么,我刚才给你吃了几包药?”
“三包!”
“不错,三包,可是,这三包药功力各有不同!”
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你既然来了,我顺便把十年所学一套闪身之法传给你,这闪身之法,配合我师兄‘鬼中鬼’的‘鬼斧神功’运用,威力非同小可!”
夏江道:“晚辈无功不敢受禄,好意心领!”
“人上人”怔了一怔,道:“怎么,你不学?”
“在下不敢多劳老前辈,况你对我已有救命之恩。”
“人上人”微微一笑,道:“你忠厚过人,不过,我传你武功,只是你我相逢有缘,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那么,你找一把利刃,断了我这铁索好了!”
夏江道:“我一定替你找到一把利刃,把你铁链斩断!”
“那么,你学不学?”
夏江道:“但是我觉得不好意思。”
“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语锋略为一停,说道:“你走过去,在前面桃林下,有一排我走过的脚印,只要你照上面所排行的脚印,细练一遍就行。”
夏江感激道:“晚辈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
人上人呵一笑道:“假如你觉得不好意思,以后我出江湖时,请我喝杯酒好了。”
当夏江走到挑林之下,果然地上有一排脚印,夏江看了一阵子,就看不出这脚印有什么惊人处。人上人笑道:“你不要先看,学呀!”
夏江照看脚步,走了一遍,人上人说道:“走快一点。”
夏江微微一笑,照着脚印,放快了脚步,夏江这一快,果然发现这个脚步有惊人与精奥之处。
夏江雄心大发,脚步越走越快,越快越觉得这脚步之中,不但包括了奇异的闪身之法,也包括进与退。
夏江心中大喜这数十个脚步,果然有意想不到的妙用,他一口气练了十多遍。
人上人说道:“小娃儿好了,你已经学会了。”
夏江停下了脚步,走到人上人前面,感激道:“晚辈得于老前辈救命之恩,再传武艺,晚辈终身不忘。”
话落,伏跪于地,向人上人叩一个头。
人上人双手扶起夏江道:“人与人之间结识,讲究一个‘缘’字,你我有缘才能相逢,区区之事,算得什么!”他语锋略为一停,说道:“三月三日仙履谷之约,还望你能取回三绝图,我那份虽被天灵剑客所取,但有人出面,我也不多说了。”
夏江点了点头道:“海女既然是天灵剑客的人,说不定这其中有问题。”
“什么问题?”
“说不定她会说活,而骗我。”
“这年头骗人花样百出,你也不要上她的当。”
夏江道:“晚辈不会的,老前辈请放心,如果海女骗我,我会不理她,那么,晚辈就此告辞了。”
“好,你走吧。”
夏江缓缓走去,突然,人上人又叫道:“夏江,你回来。”
夏江转身问道:“老前辈宵什么吩咐?”
人上人微一沉思,从怀中取出一包绿色纸所包的药:说道:“你把药吃下。”
“可是,我的伤好了。”
“部分之伤,并未全部好,过来。”
夏江接过丹药,纳入口中,突然,就在药物入口不久,一阵象火般心火,涌了上来!
夏江脸色一变,忽闻人上人低喝道:“快运出七星静脉循经各处经脉!”伹觉那般烈火,被他分散在各处经脉之火,全身如浴火海,痛苦难熬,他额角汗如豆大,滚滚而落………终于他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然转醒,举目一望,但见人上人口角轻笑,立在身侧。夏江爬了起来,道:“老前辈。”人上人接道:“现在你的病全部好了。”
夏江问道:“我睡了多久?”
“五天!”
夏江吓了一大跳,脱口惊道:“我睡了五天。”
“是的,整整五天!”
“什么药这么厉害!”
“当然是疗伤之药,现在你真的可以走了。”
夏江终于离开了那神秘的古井,也离开了那个救他生命的人上人。他离去时,不知流了几滴眼泪,默然的在井口良久,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会来救………于是,他走了。
他离开了那爱护他的人,来到了开封,因他结拜弟弟玉飞燕有十天之约。
他对此次鸡公山之行,真似一梦,如非蒙人上人之救,他可能巳死在何青雪之手。
想到何青雪他又想起了那一份奇书及二大门派旗令,此物丧他父亲之命,他如何能让它落在河青雪之手了可是自己的武功,又不是何青雪之敌……他望着街灯初上的开封街,缓缓吁了一口气,夹在人群中,他徘徊在街道上。行人,投给他奇异的眼光,因为夏江身上的衣服,因在地上爬过,而破烂不堪。他们认为他是一个叫化子,可是见他面目清秀,又觉不像。而夏江沉思事情,一无所觉别人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他在想,他如何才能取回那本奇书及旗令,……可是,他想不出,因为他武功不及何青雪。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想到了那个纯洁的海女,她既然是天灵剑客的女儿,为什么骗自己来自海中?他想着海女所说的每—句话……每一个动作……每—次笑容……忽然,他突然觉得背后被人一拍,他悚然一惊,一个声音问道:“你不是夏公子么?”
夏江吃了一惊,转身望去,但见一个伙计打扮的人,立正当前。
夏江怔了一怔,问道:“你是……”
“我就是裕昌布行的伙计,你上次不是……”
夏江马上记起来,接道:“原来是你。”
那伙计打量了夏江一眼,皱了一皱眉头,道:“夏公子怎么变成这样?”
夏江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破烂不堪,当下尬尴一笑道:“我在地上爬破了。”
“到陈爷那里换一件,他在开布行,只要你夏公子要,马上可以做好。”
夏江心头一寒,打了一个冷战,他突然想起了那慈祥的老者,以及许素珍……他栗声道:“不,不,我这样可以。……”
“你,公子客气什么,陈爷对你救难之恩,无时不在言报,他说你公子为人正派,区区一件衣服算得什么?”
“不,不,我不要……”
店伙怔了一怔道:“你公子不必客气,还是跟我去做件穿,你看,街上的人都在看你!”
夏江眼光一扫,果然发现所有的人,都投给他奇怪的眼光……
那店伙一拉夏江,道:“进去,进去,不必客气。”
夏江不觉跟着那店伙走进了布店,那店伙笑道:“公子,我们这里虽然只卖布匹,但我有朋友在做衣服,只要你公子要穿,一日之内,包管可以做好!”话毕,拿起布尺,在夏江身上量了起来。
夏江心里真不是滋味,但由此可以看得出来,裕昌布店陈爷对他解难之恩,是多么感激……想到那慈祥的老者,使他想起了他太太——许素珍……他轻轻一叹,忍不住黯然欲泣。
店伙说道:“好了,你的身材尺寸,我巳经量好,请到客厅喝杯茶,然后吃饭!”
夏江道:“不必了,我要走了……”
他突然似有所悟,道:“陈爷的病好了吧?”
“唉!老毛病,说来就来说好就好,他巳经到外埠做生意去了。”
夏江应声道:“他不在家?”
“不在。”
“那么,你怎么替他做主……”
“这个公子放心,他走时,特别交待,如果碰见夏公子,要好好招待不得怠慢,否则,我就得卷铺盖回家,他夫人在里面,我领您去,她会招待你。”
夏江脸色一变,惊道:“不不,我要走……”
店伙计道:“公子,你也应该看在我家老婆孩子面上,你走了,我主人回来,我就得滚蛋呀!”
夏江见他可怜,当下心忖:“反正我是一个不能人道的人,总不会做出对不起老人的事,与许素珍发生关系……”
他苦笑了一下,店伙领他进后院,但听店伙道:“夫人,夏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