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方丈手一挥,立时有一僧人急急趋进大殿。
“紫衣无影”褚神风面色凝重,道:“请问法本大师,少林门下究竟死了多少人?疑心褚某等所为由何而指?”
法本禅师朗诵了一声佛号,道:“现在事实未明真相之一刖!贫僧绝不能诬指褚老师等所为,暂请屈驾片刻,自能水落石出。”
“铁扇飞星”申公泰阴沉沉地一笑道:“真是无耻已极,自己心狠手辣,就该杀人偿命才是,尚图诿赖不成?”
褚神风大怒“呼”地一掌猛劈出去,喝道:“你骂甚么人?”
一股排空狂飕,望“铁扇飞星”悖公傣劈面而去。
申公泰目无余子,傲岸已极,不闪不避,扬掌撞出。
两下掌”接“砰”的一声大震,二人身躯震得晃了晃,各各撤出半步,只见气流涡漩,沙飞石走,威势骇人。
二人虽无伤损“铁扇飞星”申公泰暗暗一凛,料不到“紫衣无影”睹褚神风如此深厚内功。
呼延长吉“哈哈”大笑道:“只有这么大的道行,也敢夜郎自大!”
申公泰一听,不由须发怒张,根根竖立,身形微弓,右掌暗聚平生真力,蓄一息一击,神态骛猛。
只见他掌心缓缓由白变红,如若火焚,近身一尺之处气流显出淡红色,灼热逼人。
法本禅师见状,忙朗声喝道:“申兄且看贫僧薄面!万请容忍一时。”
呼延长吉冷笑道:“申公泰,你那飞星火云掌尚未练得炉火纯青,收发自如,褚兄号称“紫衣无影。身法之快,通于闪电,倘或方才褚兄雷厉出手,戮向你掌心要穴,使你一身功力俱散,那时,嘿嘿,你追悔也来不及了。”
申公泰这时已自将“飞星火罡”掌力松敛,闻言冷冷一笑,道:“你如能生出这大佛寺,申某终生再不出江湖。”
呼延长吉仰天放声大笑不止。
峨眉掌门昊真子气派甚大,一直在场中闭目无语,竟视若无睹。
忽见大殿内走出一名僧人身后随着一四旬左右,右臂以白巾扎衮之中年人快步趋来。
那中年人面色苍白,发现“紫衣无影”褚神风风在此,微微一愕,急奔两步,在昊真子身前躬身施礼。
昊真子眼皮微抬道:“卢祥,昨日施展辣手,掌毙少林门下十数弟子的,可是那身着紫衣的褚老师么?你不得谎言搪塞。”
卢祥望了“紫衣无影”一眼,面色一正道:“弟子不敢妄言取罪,实是这褚老前辈毙杀,就是弟子一条右臂也是为褚老前辈重手所致,何况,褚老前辈临行之时尚称自己名号,如有虚言,弟子甘领重主贝。”
“紫衣无影”褚神风闻言,就知有人冒名诬害,当下微微笑道:“卢老师,真的昨日见过老朽么?”
卢祥不由愕了一愕,两眼凝望着褚神风目露惊诧之容。
李仲华悄声向沈煜、刘晋道:“小弟感觉此中大有蹊跷,必然是有人假扮诸老前辈,趁此挑起武林争衅,再从中取渔瓜羽之利二呼延长吉在旁听见,冷笑道:“未必,这班自命名门正派的人物,企图剪除异己,以莫须有之名加入于罪,今日若不示于颜色,将谓武林无人与之抗衡。”
李仲华默然无语,他胸中虽觉内中大有可疑,但一时之间,无法臆测何人假冒褚神风之名,自己倘欲澄清此事,必先指出这人,否则,反落得个助纣为虐之名。
这时,峨眉掌门昊真子一仉声问道:“卢祥,褚老师人已在此,你是否瞧清楚了。”
广场中气氛似是凝结了一般,鸦雀无声,众人面色均落得无比的沉肃。
良久,卢祥才吐出坚毅的语声道:“一点不错!正是他。”
“紫衣无影”陡地洪声哈哈大笑,声震云霄,入耳鼓膜嗡嗡出鸣。
法本禅师道:“褚檀樾,你此笑何意?少林门下十九条性八叩,无辜被戮,我佛慈悲,请檀樾还贫僧一个公道。”
褚神风目中逼射出慑人寒电,沉声说道:“贵派门下十九人被戮,此情可悯,褚某定还你一个公道,不过……”
突有人接口道:“不过甚么..事实已明,就该横掌自刀才是,何必苟延求全。”
褚神风眼光一抬,见正是“铁扇飞星”申公泰说话二时冷笑道:“申公泰,褚某先取了你的性命,再横掌自戮也不迟。”说时,猛然身形一晃,疾逾飘风欺身而去,只见紫影一闪,人已欺在申公泰面前,迅快若飞出掌,猛向申公泰肩头击下。
“铁扇飞星”申公泰冷哼了一声,移形换位,双手上下错出,攻向褚神风两处重穴。
高手过招,互争先机,一招之微,足定胜负生死,褚神风身形奇快无比,在申公泰出手之时,已自攻出五招,均是致人死人叩的手法,劲风锐啸,凌厉已极。
申公泰逼得身形闪挪,守多攻少,不禁激怒吼啸连声,褚神风不时口出讥讽之言,益发使申公泰暴怒如雷。
武林怪杰“断碑手”向青云见“铁扇飞星”申公泰无法取得先机,已成败局,欲助申公泰傣一臂之力,身形缓缓向场中移去。
突然,青云屋一掌猛推而出,迳望褚神风身后虚空击去,潮涌狂飕中“轰”地一声雷鸣大响,尘沙卷漫中,只见向青云跟舱退出两步。
众人大惊,凝眼视去,只见呼延长吉傲然立在向青云身前,哈哈笑道:“不料名门正派人物,也是以多为胜,暗算偷袭为能,真是无耻已极。”
原来向青云缓缓移动身形时,呼延长吉已忖出他心意,暗道:“你心意打得蛮好,今日若不叫你身败名裂,我也枉为毕无坤的弟子了。”他是北毕之徒,举世武林之中,无人得知,埋藏心底有数十年之久。︵按呼延长吉身世来历,后文自有披露。︶当向青云出掌时,立时身形如流星飞射般迎着前去,双掌一翻一推。
两人真力奇猛,足能碎碑震山,但“断碑手”向青云功力稍逊,掌力一按实,但感两臂一阵酸震,胸一刖气血狂逆,禁不住身躯退出两步,闻得呼延长吉后讪笑之言,气得睑色泛出青白之色,激动难已。
法本禅师宽大僧袍一扬,人已平飞而出,双掌合什道:“请四位暂收手,且听贫僧一言。”
褚神风与申公泰立时停手分开,只见法本禅师道:“少林之事,自有少林来解决,申、向两位檀樾出于义愤,贫僧、心感不已。”说着已一挥,少林戒修院四大阿难尊者飞身跃出,将褚神风围在当中。
褚神风见四大阿难尊者依东、南、西、北方位立定,僧袍霍霍飘动,面色凝肃,双手交叉护胸,当下大笑道:“久闻少林武功执天下武学之牛耳,七十二种绝艺,无一不是精妙博伦,老夫久居海外,只道今生今世无缘瞻仰,不意立见如愿以偿,四位大师请先出手赐教吧!”
四大阿难尊者微微躬身道:“有请!”立在西首僧人率先攻出一掌,闪电之间,其他三僧亦交错攻出,潜力奇猛,狂风怒啸。
褚神风他知少林僧人均负上乘武功,不敢稍存轻视之意,尤其是以四对一,绝不容一丝疏忽,仗者无影身法移宫换位,双掌已迅快地攻出四掌。
只听四大阿难尊者轻啸一声,身形交叉闪走,互换方位,掌影交挥,威势有排空迫云般,劲风呼呼。
睹神风暗中直皱眉头,他知四僧以四象阵式困斗自己,迫自己在筋疲力尽时束手被擒,心说:“岂可容你们称心如愿。”双掌交挥攻出,身形疾如闪电,掌掌均展出九成真力。
要知此四象阵法极具威力,尤其四大阿难尊者身形换变出招之快速,不下于褚神风的无影身法。
褚神风每出一招不是扑空,就是胸后潜力袭至,迫得他不得不及时移宫换位,撤招变式。
一个人无论武功如何精湛,究竟精力有限,褚神风渐渐疲于奔人叩,身形变换出式,虽仍迅快如飞,但明眼人已瞧出略呈呆滞。
是以四象阵式已缩小了一尺,那就是四大阿难尊者已迫进了一尺。
沈煜、刘晋两人不由忧形于色,同时望了李仲华一眼,只见李仲华目光凝注在大雄宝殿飞甍上,似跌入沉思中,在思索着一宗疑难不解的问题,又不便出言询问,更是内心焦急若焚。
阳光洒布中,只见尘沙弥漫,卷着五人身形飞晃问蹑,耳中但闻掌风生啸。
呼延长吉愈瞧愈按捺不住,不禁大踏步走出。
蓦地,面前人影一晃,呼延长吉一眼望去,只见是“铁扇飞星”申公泰“断碑手”
向青云两人,目光如炬,阻在身一刖。
申公泰沉声问道:“你要做甚么?”
呼延长吉微微一笑道:“不做甚么,老夫立久腿酸,只想松散松散筋骨,这又关着你的事么?”
申公泰大怒道:“在我面前尚配自称老夫?”
呼延长吉嗤笑一声,冷冷说道:“在你们后生晚辈面前,称称老夫已算是客气万分。说着双掌“呼”地分向击出。
猝然之下,申公泰、向青云两人不由住望外一闪,却被呼延长吉趁隙而出,一声长笑中,身形宛如离弦之矢般,激射而去。
身在悬空,双掌平胸推出,欲击乱四象阵式,救出“紫衣无影”。
呼延长吉一片潜力纷涌而至,掌力接实之下,暗哼一声,倒翻了出去,他知道心意落空,一条庞大身影电泻落在身前,正是法本禅师。
法本禅师望了他一眼,面色一壮肃道:“呼延檀樾你这是何意?少林十九条性命,檀樾能否担待?”
呼延长吉尚未答话,申公泰、向青云已飞扑而至,喝叱声中,重逾山岳凌厉无伦的劲力临头压下。
第三十五章 浸润大白 青霜剑影
呼延长吉顾不得再答话,旋身甩掌,内力暴涌而出。
申公泰、向青云身形一顿,撤出半步,又自攻出,两人配合无间,举手投足,莫不是致呼延长吉于死的绝招。
这面激斗起来,那面褚神风急躁之下,猛生逐个击破之策,拚着身受重伤,认定一人全力施为,若然一僧毙命,这四象障法不攻自破。
凝目之下,瞧出一身材矮瘦僧人功力稍逊,暗中冷笑一声,双掌迅如雷厉电闪般攻向这僧人而去。
无论四象方位变换得有如穿花般,褚神风却是附骨之蛆般追击那僧人。
这一着确然生效,那僧人被逼得手忙脚乱,四象阵式不禁显露破绽。
峨眉掌门昊真子见状,说道:“不好,这“紫衣无影”褚神风确是武林奇才,已窃悉四象阵法奥秘。”
在申公泰、向青云与呼延长吉动手拚搏时法本禅师已退在昊真子身侧,闻言微微一笑道:“掌门人无须耽忧,这四象阵式可变三才方位,褚神风枉费心机。”
此刻沈煜、刘晋二人更忧心于色了,目中不禁泛出不宁、歉疚,身为正派难以出手相助,只感进退两难。
李仲华却视若无睹,抽丝剥茧解破这冒名假扮“紫衣无影”褚神风,戮杀少林门下十九弟子的疑问。
首先得猜出是何人所为?甫测其动机何在?他穷思苦索,不禁微有所悟,昆明城中经历境遇,一幕幕呈现眼前。
他断定是阙陵所设鬼蝓之计,因为阙陵心忌褚神风志在“内功拳谱”他也志在此物,多一人插手,即增加一分阻力,是以暗中至飞龙镖局与“六合阴掌”卫长民,及“六指剑”容天飞“玉筝仙子”茅文英晤面,以利害耸惑三人视听,尤宜,茅文英对阙陵蕴生爱念,故一拍即合。
但阙陵心机毒绝,知道戴云山行踪落在大理左近,天下群雄莫不纷纷赶去,制死“紫衣无影”一人无用,即设下此借刀杀人之计,嫁祸“紫衣无影”及自己等人,挑动武林纷争,令各门各派自顾不暇,遂其夺笈减少阻力之愿。
假冒“紫衣无影”褚神风之人是谁?不言而知,定是“六合阴掌”卫长民,因阙陵伴随褚神风同行千里,对褚神风举止、言语,无一不览悉于胸,命卫长民摹仿揣摩,褚神风二十年未出江湖,纵有些许破绽,外人亦无从察悉。
李仲华不由想到乍睹又分的冯丽芬神色,冯丽芬离去之时,目含幽怨,只道她是怪自己薄情,才于金陵不辞而别,但”忆起冯丽芬在酒店中提及发现“翻天掌”燕雷行踪,分明是示意自己等人蹑着她的身后而去,避免目前这项纷争。
阙陵阴谋很显明地冯丽芬前已得知,说不定她也参与其事,就是不知自己也在“紫衣无影”一处。
难怪褚神风断言要觅捕阙陵,就在那店中三人身上,老于江湖,究竟是眼力锐利,见多识广,这是一点自己万不能及。
这一切均被他测中,于是他才从沉思中转过来面临当一刖的事实,放眼过去,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紫衣无影”褚神风被三僧人迫得险象环生,仗着身法诡疾,抽空攻出一招,另一僧人跌坐圈外,行功调息,他心中暗讶道:“为何、紫衣无影。如此不济?”
殊不知褚神风以一敌四,何况四大阿难尊者都是少林上上之选,身具数十年内外双修,四象阵法又是七十一宗绝艺最艰精微武学,褚神风已拚搏了将近一个时辰,换在常人,不消片刻就得束手就缚。
那厢呼延长吉与申公泰、向青云打得个功力悉敌,难分难解。
忽见趺坐瘦矮僧人跃身立起,加入战阵,这不啻是如虎添翼,褚神风更是岌岌可危,情急之下,大喝一声,身形激射而出,疾伸右臂,掌心奔吐潜劲,迳望四象阵式打去,又迅快无伦地望外一引。
四大阿难尊者猛感被一片柔和潜力,将自己身形不由自主的望外牵去“紫衣无影”
褚神风趁机,撞出阵外。
峨眉掌门昊真子及法本禅师见状面色微变,双双跃出,李仲华忙道:“两位前辈暂匆出手,且容晚辈一言。”
昊真子道:“李少侠有话请说。”
李仲华望了呼延长吉那边猛烈拚搏之势一眼法本禅师当即会意,朗声说道:“申公泰 、向青云暂停手,听听这位李少侠说些甚么?”
申公泰、向青云攻出一掌后上止即飘出圈外,向昊真子身前走去。
“断碑手”向青云望着李仲华冷喝道:“你有甚么话快快说出,不要耽误老夫们的正事。”
李仲华暗暗心气,道:“请问向老师有何正事?李某不敢耽延,向老师,你请便吧。”